這時的桂嬤嬤又哪裏知道,那廂已經提前到了大花廳、陪著族長夫人與眾位長老夫人喝茶的林氏,卻已將很多話都說出了口,隻為了給元帕做鋪墊。


    「說起來世子這位繼室雖是親王府郡主,在外頭的風評卻一直不大好。」林氏用這話做了開場白。


    「誰叫榮敏郡主既是喪婦長女,又曾有過太後娘娘賜婚,當初差點沒嫁了人呢?」


    「因此上我今日將幾位伯母嬸娘請來,也不單是想叫榮敏郡主早些認認親,主要還是想請幾位長輩幫我掌掌眼。」


    「若榮敏郡主果然是個好的,今後還勞煩長輩們替她在外頭正正名。」


    「畢竟她如今已是我們何家媳婦了,她的名聲不好聽,於我們家族無益。」


    「反之呢……我們何家也不能吃這種啞巴虧不是?」


    林氏之所以毫不遮掩自己的想法,還當眾就說了出來,依仗的便是她的身份。


    她不但隻是何睦的繼母,不論是頭一個媳婦,還是眼下這個媳婦,還都不是她給何睦選的。


    想當初何睦執意迎娶程氏時,族長夫人與族老夫人們便沒少找她麻煩呢,甚至質問她給何睦娶個寒門媳婦意欲何為。


    要不是何睦自己也真是情願的,還替她說了很多好話,她當時也許就倒在了這些老太太們的質問下。


    那若是這個新媳婦再像程氏那麽不著調,甚至比程氏還有過之無不及,這些老太太們可別妄圖賴在她這個繼母身上!


    更何況她若在此時做好鋪墊,一旦桂嬤嬤順利將榮敏郡主的元帕換掉,這些老太太們立刻便能成為她壓製榮敏郡主的同盟……


    那榮敏郡主還想逃出她林氏的五指山麽?!還不就得在她膝下俯首帖耳一輩子!


    也就是林氏這一番刻意提醒,令族長夫人頓時便想起了當初的程氏。


    那程氏可真是霸道又沒規矩得很呢,進門後和林氏頻起紛爭,她這位族長夫人可不止一次前來武定侯府替這婆媳倆調停。


    族長夫人便點頭道侄兒媳婦說得在理兒。


    「後娘本就不好當,若給繼子娶錯了媳婦就更容易被旁人胡言亂語了。」


    「好在我們這些做長輩可不糊塗,總不能叫你背這個黑鍋。」


    現任的何家族長本就是武定侯的三堂伯,這位族長夫人又經常幫著林氏欺負程敏,平日裏也便沒少拿林氏的孝敬。


    更別說族裏全靠著武定侯府幫著撐場麵,還有那族學的花銷,不也是武定侯府出的大頭?


    因此上即便這位族長夫人心裏明白得很,林氏今日將她和族老夫人們請來,本就是要利用她們來打壓新媳婦的,她硬著頭皮也得答應。


    否則一旦林氏翻臉,她們這些人便等於失去了大半的衣食供給不是?


    這般等顧欣湄跟著何睦,帶著自己的一眾陪房與桂嬤嬤到了大花廳,大花廳已是人滿為患。


    那早得了林氏暗示的六七雙眼睛都緊緊盯著大門口,隻等榮敏郡主這個新媳婦進來後,便好好挑剔一番。


    好在顧欣湄既從桂嬤嬤口中得知了這個情況,她也就目不斜視的昂首走在何睦身邊,不論眾人如何的打量她,她也並不曾表示出一點不快,更沒有一點驚訝。


    不過別看她麵色不顯,她的心裏卻已將族長夫人與族老夫人們罵了個狗血噴頭。


    這些老太太都以為她不認識她們吧?


    話說她身為程敏時可沒少和這些人打交道,她們一邊拿著大規矩壓她,妄圖將她鎖死在後宅,一邊有了病又不忘使喚她。


    這些人給她受了多少委屈責難,她可一樣樣都給她們記著呢!


    今天她們也來了,這是打算繼續故技重施,繼續與林氏聯手,欺負罷程敏又欺負她顧欣湄麽?


    隻是顧欣湄卻也沒想到,林氏都已將這幾個難纏的老太太請來了,看樣子還已經喝了好大一會子茶,她那位好公爹武定侯卻至今還沒到。


    難不成武定侯至今還跟何睦別扭著呢,隻因何睦取代了他的家主之位?


    還是武定侯嫌棄何睦成長得太快,已經令他這個當爹的沒了一絲一毫的威風,便連她都遷怒了,不想喝她這個媳婦的茶?


    其實她當初也不止一次惡意揣測過,她的夫君何睦到底是不是她公爹親生的。


    若是親生,武定侯怎麽一點都不曾在意過他,甚至還處處幫著旁人欺負他。


    不過等她在這個家裏生活了六年之久,看得多了,經曆得多了,她也便明白了。


    誰叫她的親婆母去得太早了,再是結發原配,也抵不過林氏與武定侯相依相伴二十來年的情份?


    這也是她成為顧欣湄後,為何寧願冒著被何睦將她當成「妖怪」的風險,也要將真實身份告訴他的緣故。


    他對她當然是有情意的,可什麽樣的情意經得住歲月的流逝,也敵得過他身邊的新人?


    她可不想叫她的喜姐兒福哥兒成為又一個何睦,明明是有親爹的,卻不如沒有!


    可顧欣湄再明白武定侯這是遷怒了,這才不及時出現在敬茶的場合裏,這也是打了她的臉,她也沒吭聲。


    畢竟她連茶還沒敬呢,更沒進何家的祠堂呢,她的身份再高貴,此時開口反倒更像惱羞成怒,沒得丟了宗室女的臉麵。


    好在這時何睦也已發覺了武定侯不在,他便伸手握住了妻子的胳膊,不讓她再往花廳深處走。


    等顧欣湄在他身邊站定了,他這才微微扭頭對花廳門外沉聲道,多去幾個人請侯爺。


    他大清早便帶著他的新婚妻子到這個花廳來,可不是來拜林氏和族裏那些老太太的!


    若他那親爹三請五請的還不來,可別怪他何睦抹頭便走!


    卻也不等何睦話音落下,族長夫人也發了話。


    「睦哥兒這不是新婚麽?怎麽大清早的就這麽暴脾氣,也不怕嚇壞了你的新媳婦?」


    「你母親方才已經跟我們這些老婆子說了,就是你這婚事定得急,可將你父親累得不善。」


    「如今你是將新媳婦娶進門了,你父親卻是好不容易能鬆口氣能多歇一會兒,你還差人去催他,哪還有一點孝子模樣兒?」


    這也怪不得族長夫人語氣不善,張口便指責起了何睦的脾氣甚至說他不孝。


    話說這小夫妻二人進得花廳門也有片刻了,就因為武定侯不在,何睦這小子便不帶著新婚妻子過來給其他長輩問安?


    這是眼睛都長在頭頂上了呢,滿花廳坐著的都是人卻視而不見!


    另外族長夫人也有舊賬一直憋在心裏,一直都要跟何睦算呢。


    那便是當初程敏亡故後,何睦去族裏大鬧了不止一場,次次都逼著族長出麵來武定侯府主持分家。


    族長本想惹不起躲得起,誰知不論他躲在何處,最後還是能被何睦找到。


    也就是在何睦的咄咄逼人之下,族長東躲西藏間就中了暑,整整在病床上躺了一個多月才好利索……


    要知道族長可是扔掉六十奔七十的年紀了,這一場病險險沒要了老命去!族長夫人可不是就將何睦恨到了骨子裏?


    孰料何睦當初既然那般逼迫族長,都沒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既沒分成家也沒出得了族,他如今又怎麽會給族長夫人留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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