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氏將這後退的腳步聲聽在耳朵裏,心頭立刻一陣狂喜,扭動掙紮之勢也停了下來。


    「可我若是招了,你們能放我離開麽?」


    顧欣湄撲哧笑了:「你這是要與我們談條件?」


    「那我們又如何得知你招供的是全部,還是藏了私呢?」


    她可不止要從汪氏口中掏出古鳳秋的行蹤,比如這古鳳秋究竟是一直蟄伏在寧王府,還是隔三差五便會悄悄出府,出府又會往哪裏去。


    她還要拿到林氏通過汪氏與古鳳秋勾結的口供呢。


    其實顧欣湄是隨時都能要林氏的命不假,就連汪氏也一樣——既然她早就打算拋棄良善,這不過是手中一抖,抖落一副毒藥的事兒。


    可是叫林氏與汪氏莫名暴斃而亡,卻連一點口供都沒有,這會不會令康盛帝起疑,疑慮武定侯府和寧王府有勾結,林氏婆媳倆卻隻是個背黑鍋的?


    也正是顧欣湄這一問,令汪氏還想繼續掙紮談條件的口登時閉了個嚴實。


    等她又猶豫了猶豫方才又對顧欣湄道,既是你們不信我,不如你們想知道什麽就問我什麽:「我必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汪氏這一手不能說是不聰明——有問有答就不算藏私。


    可誰叫她不知曉顧欣湄的真實身份?


    她就聽得顧欣湄又是撲哧一笑:「你這是怕自己個得了兒竹筒倒豆子的毛病,難免將該說的不該說的都抖落了?」


    「若是我們發問你來答,你自己也就有了斡旋餘地?」


    「你還真是想得美,這等時候還不忘設了圈套給我鑽,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顧欣湄既曾是寒門出身,自幼便隨著程郎中走街串巷,鬥嘴的本事當然很是了得,而這汪玉竹可是閨秀出身,一來二去便被她繞得欲哭無淚了。


    好在顧欣湄雖擅長鬥嘴,目的卻非常明確。


    她也便不等汪氏再行分辨,就直截了當告訴汪氏道,既是你叫我發問,你先將你所知道的古鳳秋原原本本講給我聽。


    「她有什麽愛好擅長,在寧王府裏究竟是個什麽地位,在寧王府外有什麽牽掛,有什麽軟肋,她和古家還有什麽來往,又是怎麽個來往法子,你都先說說我聽聽。」


    「若我的人按著你說的去查證了,結果卻不是那麽回事兒,後果你知道。」


    「還有你過去既是汪家的女兒,還是武定侯府的媳婦,你也該知曉些那兩家後宅的陰私,以及這兩家與寧王府有過什麽交往吧?


    「我這人還就愛聽聽各家隱私,你索性都一一給我道來,若有言不盡實,我必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隻是也不等顧欣湄話音落下,她便瞧見汪氏縮著肩膀往牆上靠去,分明是一副意欲抗拒的模樣兒。


    見範可思也對她點了點頭,證明她沒看錯,她便越發冷了聲音:「你若都不打算說也沒關係,我還是那句話,這便差人送你上路。」


    「這京都城這麽大,與古家和古鳳秋打過交道的也不止你一個,我偏要求你開口不成?」


    「你可知道你如今已經是個死人了,汪家早在兩個月前便與你那婆婆林氏一起替你報了病亡,隨後便給你發了喪?」


    「弄死個本就已經死了的人而已,你說我會不會猶豫!」


    別看顧欣湄很盼著從汪氏口中掏出些話來,可汪氏若真是煮熟了的鴨子嘴硬,她還真不在乎立刻便送這鴨子上路。


    要知道隨後用不了幾日便進正月,遍地都是與寧王府以及寧王招攬到的那些人家女眷打交道的機會,哪裏就缺大汪氏一個了?


    單隻說正月裏寧王府就要辦春宴,寧王妃還惦記著在春宴上給寧王挑選側妃和侍妾呢。


    到那時古鳳秋必然在身懷六甲的寧王妃身邊服侍,她顧欣湄想動手還愁找不到本主兒麽?


    更別論汪三小姐汪玉荷還有兩個月便要嫁進武定侯府了,身邊還帶著古鳳秋的侄女兒陪房,她等得起。


    也就是顧欣湄這些話,又一次成為壓倒大汪氏的稻草——大汪氏已經在這東楊樹胡同被囚禁了兩個多月,她還是頭一次聽說,她早就被發了喪。


    她立刻便聲嘶力竭的尖叫起來,涕流滿麵喊道這不是真的。


    「我都說了你想知道什麽便盡管問,你何苦來又使出這種手段來哄騙我!」


    別看大汪氏依然嘴硬,她那蒙上眼後的半張臉已經扭曲得不成樣子,渾身上下也隻會篩糠了,落在範可思眼中便是這人已經徹底繳械投降。


    顧欣湄卻不但不退讓,反而又拋出一個更重的打擊,那便是大汪氏的妹妹汪玉荷已經與武定侯府二爺何源訂了親,來年二月便會成為武定侯府的二奶奶。


    「你以為單憑林氏便能單方麵將你報了病亡發了喪?」


    顧欣湄淡淡的笑道。


    「我索性告訴你吧,自打你失蹤之後,林氏便與你那親娘和親嫂子商量好了,對外宣揚說你病重難治,已送你回娘家慢慢將養。」


    「隨後武定侯府和汪家不但不曾差人四處尋你,反而不過是幾日後,你那親妹妹便已在武定侯府登堂入室,堂而皇之的幫著林氏招待起了何汾定親宴上門做客的賓客。」


    「也就是這個定親宴後沒多久,你那親娘便主動給你報了病亡,隻因你那親妹妹迫不及待的想嫁給姐夫了。」


    「想來你那娘家也怕武定侯府再將你尋回去,隻有你死了,你那妹妹才踏實,汪家的名聲也不會被你毀了。」


    既是範可思已經給她打了眼色,顧欣湄並不是不知道,汪玉竹根本就不用她多說這番話,就已經要交代了。


    可她既與這大汪氏有著解不開的深仇大恨,就算她此時無法拿走大汪氏的性命,她也要在言語上將人打壓到穀底。


    再換句話說,這就是她方才說過的「生不如死」。


    否則單隻是等大汪氏將事情交代清楚了,最後還是一個死,她無論如何都不解恨。


    立在顧欣湄身邊的範可思便疑惑得很,也擔憂得很。


    隻因他覺得郡主這個做法實在是有些魯莽了,這很容易激怒大汪氏,甚至令人當場咬舌自盡——大汪氏看起來已經了無生念。


    可也不等範可思開口替顧欣湄圓場,或是提醒她一句,他便瞧見何睦直對他使眼色,示意他稍安勿躁。


    範可思便隻好壓抑住疑惑與擔憂,又往後退了一步。


    世子爺的意思是郡主自有考量?那他可真要看看這汪氏是如何反應了!


    話說他過去一直在睿王府當差,王爺和世子出手再霸道,也沒像郡主這樣將人逼迫到角落毫無翻身希望的境地呢!


    這人都被逼成了這樣子,哪裏還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誰知就在範可思萬般擔憂的時候,就瞧見汪氏惡狠狠的將牙關一咬。


    他登時暗叫一聲不好,也不等他上前一手捏住她的下巴,阻止她咬舌自盡,卻又聽得汪氏咯咯笑起來,笑得那叫一個瘮人。


    「好哇,這就是我的娘家,是口口聲聲將我捧在掌心的娘家!」


    「還有我那婆婆和夫君,整日裏哄著我讓著我也都是假的?圖的也隻是我一個嫁妝豐厚,娘家有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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