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激靈又牽動了她嘴角被顧欣湄抽破的傷口,疼得她立刻倒吸了一口冷氣。


    等顧欣湄聞聲看向她,正好瞧見她眼中那嫉妒得如同毒蛇的眼神。


    顧欣湄便淡淡一笑:「既是世子爺已經回來了,回來時還請了五城兵馬司的另外兩位副都指揮使來,那隔壁的事兒想來也會盡早查個水落石出,早些替世子爺解除煩憂。」


    「那香草你也別在這兒耽擱了,還不快去隔壁請侯爺與夫人回來繼續那沒用完的午膳,再替世子爺與我帶個話,就說我們夫婦多謝侯爺與夫人替我們分憂了。」


    「至於你這丫頭方才口無遮攔的指責我不夠吉利,說是自打我過門後便給世子爺折了福氣,甚至還說這彩雲軒有邪祟,我便不跟你計較了。」


    何睦頓時擰緊了眉頭,臉色也立刻黑沉了下來。


    「怎麽的,原來這丫頭竟不是好心來給你報信兒的,而是來彩雲軒找麻煩的?」


    其實他這話本就是明知故問。


    原來就在小墩子才發現那五個仆婦被炭火熏死時,段暄就已經差人去給何睦送信兒了,同時還親自帶人去了後宅,立刻便將那屋子圍了個水泄不通。


    等何睦聞訊趕回來後,又從小墩子口中得知,武定侯府也不知是怎麽了,那通往後宅的垂花門竟然不許小墩子等人進入。


    這也就是說別看何睦已經得了信兒,顧欣湄卻還被蒙在鼓裏呢。


    那何睦又怎麽會不知道,那五個仆婦死得蹊蹺,不但死得蹊蹺,還有人意欲拿這事兒做文章,比如給他們夫婦栽贓一個管事不利、草菅人命的罪過兒。


    更有甚者,這處宅子可是他何睦的私產,難不成那趙英用甘草巷子害他不成,便又往他的私產裏伸了手?


    何睦也便沒著急趕回彩雲軒來,而是當機立斷命自己的長隨回了五城兵馬司,替他請回來幾位同僚。


    如此也好請同僚們替他查案的同時、也替他做個人證。


    誰知就是在何睦的同僚、另外兩位五城營副都指揮使到了隔壁後,武定侯與林氏也匆匆趕到了。


    何睦隻需一看林氏的焦急神色,又匆匆上前對他各種阻攔,就知道那五個仆婦之死應該是林氏動的手腳,或許並不關寧王府和趙英什麽事兒。


    另外兩位副都指揮使也不是傻子,見狀又如何不明白這是家事?


    而這寒冬臘月裏煤火無情、熏死人的事兒也常見,那五人又全是武定侯府的家生子、是死契奴才,隻要主家打理得好,不叫喪家爆出冤情來,想來這事兒也就了了,兩人便與何睦告了辭……


    那何睦此時又怎麽會給香草這個林氏的走狗一個好臉兒?


    要知道方才他在門外刻意放緩了腳步,沒著急進屋來,又阻止了小丫頭們高聲通稟,便是也想瞧瞧這丫頭會不會又故技重施呢!


    他便黑著臉狠狠的盯了香草幾眼:「世子夫人的麻煩也是你一個奴才敢找的?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論說你也是這後院裏有頭有臉的大丫頭了,可再大的丫頭也是個奴才,是誰給你這麽大的臉?」


    「世子夫人吩咐你的話記住了沒有?若是記住了還不快滾!」


    「另外你給我記牢了,彩雲軒不歡迎你,你今後務必別再踏進彩雲軒半隻腳,否則後果自負!」


    香草頓時隻覺得天都塌了。


    世子爺怎麽如此狠心?想當年……世子爺每每前去正和堂請安,不都是彬彬有禮、笑容可掬的麽?


    都怪那個死鬼程氏,還有眼前這個顧氏!這一個個的都仗著正室身份獨霸了世子爺,還個個心胸狹小,將世子爺都教壞了!


    香草這般悲哀的想著,卻礙於何睦的狠辣神色,再不敢多做停留。


    她便不等何睦話音徹底落下,就傷心欲絕的擰著帕子飛也似的跑出了正房,又踉蹌著衝向了彩雲軒的院門。


    可惜這彩雲軒經過一次修繕後,路已經不是原來那條路,香草卻忘了。


    就在她悶著頭跌跌撞撞的跑了一段後,本該拐彎時她卻疏忽了,腳下啪嚓一歪,人便如同狗吃屎般撲了出去,直直的摔進了路邊的花壇裏,頓時嗆了一頭一臉的雪。


    隻是顧欣湄既然一直在正房裏,又哪裏瞧得見這一幕。


    等香草跑掉之後,她便一邊招呼人給世子備午膳,一邊又仔細問起了隔壁的狀況。


    「你真的確定這隻是林氏自己設計,而不是被什麽別有用心之人慫恿的?」


    這若是真的,林氏可真長本事了,畢竟她身邊現在既沒有汪玉竹出謀劃策,也沒有桂嬤嬤一馬當先了!


    單憑林氏那個腦子,她竟然能將這事策劃得這麽嚴密,不但叫隔壁一死便是五個仆婦,還叫垂花門上的看門婆子把緊了門,不許小墩子等人及時來彩雲軒報信?


    那若不是段暄將屋子圍得及時,還將堵死門窗的膩子取了證,又將那潮濕的木炭取了證,卻叫這些證據落進了林氏之手,她和何睦可是有口都說不清了!


    何睦苦笑:「若不是從後院角門的看門婆子口中問出,那倆灑掃婆子昨兒夜裏從侯府請去的是四個人,我也一直以為林氏隻是被人當了槍。」


    「可四個人加上灑掃婆子一共是六個,死的卻隻有五人,外帶著那膩子和受潮的木炭也沒來得及弄幹淨,這就是林氏的疏漏了。」


    「若是寧王府的人在背後促成的此事,又怎麽會出現這種紕漏呢?」


    何睦當然也想過,就算是寧王府借助林氏的手對他下手,也未必就沒有疏漏。


    比如趙英對甘草巷子動手,不就是沒來得及將那幾個閑漢殺人滅口,轉頭就令那幾個閑漢落進他的手裏,被他送進了大理寺?


    可是何睦也知道,他那位繼母還遠遠不夠被寧王府利用的地步——汪玉竹在時,並不曾替寧王府和林氏牽過錢,寧王府又怎麽會相信從未替他們辦過事的林氏?


    就算後來林氏又選了個媳婦汪玉荷,那汪玉荷與寧王府的勾結比汪玉竹更深,何睦也自有自己的消息渠道,知曉林氏還不曾與寧王府搭上任何關係。


    「你忘了如今是你哥哥負責排查與寧王府有勾結的官員、和那些官員的府上了?」何睦笑著安慰顧欣湄。


    「那汪家本也是被他暗查的一員,更別論汪三是要和你做妯娌的,還給徐嬤嬤屋裏下過毒,他還能心慈手軟不成?」


    「汪家後宅早就被他安插進去眼線了,方才就在我回這邊之前,他已經叫人來給我送信兒,說是可以排除林氏被汪家女眷攛掇的嫌疑。」


    顧欣湄這才真正放了心:「隻要這事兒就是林氏自己做的,我們好好安撫了喪家後,再與她慢慢算賬也罷。」


    總之就是別叫這事兒鬧到外頭去,再影響何睦的仕途與名聲。


    單隻說康盛帝那裏吧,那位九五之尊就有些嫌棄何睦太過心慈手軟呢。


    那若是武定侯府總是出事,即便並不是與什麽心懷叵測的王爺有勾結,不定哪天就得將皇帝對何睦的信任消磨殆盡!


    如果一個家主連自家那點小事兒都打理不清,又如何做得好帝王手中的一把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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