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何睦也覺得奇怪,那便是家裏後宅出了事,怎麽前來護國公府報信的卻是段暄和肖嬤嬤,他的幾個長隨難不成另有要事?


    此時再聽得常忠悄聲將事情回稟了,何睦頓時眯眼笑了。


    敢情他那個妹子何夢涵還真能幹,不但借助了林頌華將林氏從炕上撞下來,還不管林氏的娘家嫂子怎麽阻攔,就帶著林頌華出了府,滿大街的找郎中去了!


    而她說是要找郎中,實則卻想趁機給林頌華造一個畏罪自殺的假象,便可以將林氏摔下炕來的黑鍋徹底扣給林頌華,何夢涵自己就可以毫發無傷?


    這還真不愧是林氏養出來的孩子,不過是在她耳邊說兩句林氏的身孕會影響她的親事,她便對自己的親生母親下了這種毒手!還連自己的表姐也不放過!


    「那林頌華如今如何了?」何睦笑問常忠。


    東市那條街上很有幾家醫館和藥堂,程氏醫館在那裏也有一家分店,何夢涵帶著林頌華出了武定侯府,便叫馬車一路往東市而去。


    常忠幾人既是被何睦留下看家的,也便分出人手來追蹤著馬車去了,隻因常忠也擔心大小姐並不往別家去,而是直奔程氏醫館。


    程氏醫館若是能派郎中來給侯爺夫人診治,還用大小姐出馬不成?隻需差個家丁小廝去便是了!


    常忠和鄧闖便小心翼翼跟著何夢涵的馬車,隻等著何夢涵去為難程氏醫館時出麵阻止。


    誰知等馬車到了東市,何夢涵與林頌華下了車,也不著急去挨家找醫館請郎中,就在原地爭吵起來。


    也就是在爭吵之間,眼瞧著兩人站腳的不遠處便有一口井,何夢涵趁林頌華不備,伸手就想將人推搡進井裏!


    隻是何夢涵這種大小姐出身,又哪裏知道在這種天氣裏,街道上的井並不是能淹死人的?


    如今可是大正月,街上的井早就上了凍,至今還沒開化。


    更何況那井邊還圍著井欄,兩人身後還綴著常忠與鄧闖,這兩個長隨又怎麽會眼睜睜瞧著何夢涵當街害命!


    常忠便笑起來:「既是小的們一直跟著大小姐呢,眼見著要出事,鄧闖便飛奔過去攔人。」


    「大小姐見狀就慌了,手下也沒了準頭,隻將表小姐推得摔在了井欄上,將頭都磕破了。」


    「表小姐連驚帶嚇的,又被摔了個不善,人當時就哭啞了嗓子。」


    「小的們生怕引來旁人圍觀,便將表小姐和大小姐都塞進馬車,如今已經送回侯府找了個偏僻的院子看管起來,隻等世子爺回去發落了。」


    何睦就笑著擺手,叫常忠騎馬跟在他的馬車邊一起回侯府。


    等他再上了馬車,就將事情經過給顧欣湄學說了。


    「林頌華雖然也該死,可眼下留著她便是給夢姐兒添加罪狀,給林氏心裏添堵,你不會埋怨我手下留情吧?」


    顧欣湄忙笑著搖頭:「我是那種小心眼兒又拎不清的人麽?」


    「林頌華再可惡,還能可惡過她姑母去,現在要緊的是叫她姑母再蹦躂不起來,最好這一病再也起不來才好,哪裏非得在意她的死活?」


    林頌華早就失了名節,就算不死,將來也隻能給何汾做妾;何汾的正妻又是秦子盈,那位安國公府的大小姐能叫林頌華討了便宜去?


    因此上就算林頌華一直活著,顧欣湄也早已不將她看在眼裏。


    當然等林頌華過門後,若還敢對喜姐兒和福哥兒生出什麽壞心眼兒來,到那時再弄死這個毒婦也不遲。


    至於常忠和鄧闖,兩人雖是打著請郎中的旗號出來的,最終卻沒請到郎中,這也不用怕武定侯遷怒。


    誰叫何夢涵令人不省心,那兩人便不得不出麵阻止,也就耽誤了正經差事?


    顧欣湄既是想通了各種環節,便笑著吩咐馬車隻管慢慢前行,也省得她到家太早,萬一武定侯也請不來好太醫,或是太醫對林氏的大出血束手無策,便逼她從程氏醫館叫人。


    這般等馬車慢悠悠回了武定侯府,她也不叫軟轎,隻跟何睦順著夾道緩緩步行著回了後院。


    隻是等到了後宅正和堂,再進了正房,顧欣湄就驚訝的笑起來,原來林氏都出了事這麽久了,連她刻意放緩腳步都到了家,何源與何汾還沒回來。


    那兄弟倆不是整天將孝道掛在嘴上,還意圖拿著不孝的大帽子給何睦扣麽?


    怎麽他們的親娘出了這麽大的事,兩人卻沒有蹤跡可尋,這是上哪裏逍遙快活去了?!


    武定侯與林氏的娘家大嫂此時都在內室,武定侯請來的太醫也在,正在給林氏針灸止血。


    林氏的弟媳羅氏與女兒林頌英、以及早些時候聞聲趕來的何亦涵便都留在了西次間,也便正迎上剛剛趕回來的顧欣湄與何睦。


    就是顧欣湄並不曾掩飾臉上的笑意,這笑意就落在了林氏的弟媳婦羅氏眼裏。


    羅氏便輕輕推了推身邊的何亦涵,小聲告訴何亦涵道,你大嫂好像是在幸災樂禍呢。


    何亦涵頓時怒火衝天的看向顧欣湄:「大嫂你笑什麽?」


    「你是覺得我母親摔了這一下,便就此再也好不起來,這個家就全歸你說了算麽?」


    顧欣湄登時便冷了臉:「二妹妹這是什麽話?你哪隻眼睛瞧見我笑了?」


    「夫人可還在內室裏頭躺著呢,你不說陪我進去瞧瞧夫人,看看我可有什麽能幫得上忙的,卻跟我說這種風涼話!」


    她是覺得何亦涵的性子還不錯,可誰叫何亦涵是林氏的女兒,又被羅氏一挑撥便這般針對她呢?


    林氏再怎麽好不起來,與她有什麽關係!這又不是她對林氏動的手!


    誰知何亦涵也犯了倔脾氣,將頭一扭便不再看顧欣湄,人也坐在原地不動彈。


    「父親說了,我小姑娘家的不適合在內室旁觀,你若想裝貓哭耗子的假慈悲,你就自己進去吧!」


    顧欣湄就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包上,隻是她也明白自己不能跟十來歲的小姑娘計較,更何況何亦涵這也是心裏向著親娘,平心而論無可厚非。


    她便對何睦道,既是太醫還在給夫人針灸,你也別進去了,我先進去看看再說,就抬腳往內室走去。


    雖是如此,她也不忘回頭狠狠盯了何亦涵一眼:「你說我是貓哭耗子的假慈悲,是將夫人比喻成了耗子麽?


    「還有我才剛到家還沒來得及說話,你就責問我是不是盼著夫人再也好不起來了,你也不嫌晦氣?還是說……這便是你們兄弟姐妹的孝道?」


    眼瞅著何亦涵驟然愣在了那裏,她也不放緩腳步,就一路徑直進了內室。


    誰知等她進門就瞧見林氏聞聲便睜眼朝她看來,眼神裏全是怨毒與憎恨,卻也帶著幾絲恐懼,幾絲懊悔。


    顧欣湄忍不住在心底失笑。


    林氏有這一天其實全是自己作的吧?


    換了旁人早知道胎相不好,不但百分百生不出健康的孩子來,半路滑胎還會拖累母體,誰不會盡早的做掉胎兒保命!


    誰會像林氏這樣,反而想留著隨時都會滑掉的胎兒,以便給自己的眼中釘肉中刺背黑鍋!


    林氏眼下卻還怪起了她顧欣湄?難不成就因為她顧欣湄的存在,才逼著林氏出此下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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