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章 不死怪物之夜!
戰鬥員派遣中(派遣戰鬥員) 作者：曉夏目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1
我在葛瑞斯的街道上奔馳，穿梭在隨意漫步的布偶和人群之中。
「吶，隊長，等一下！要被看光光了，我的內褲要走光了！」
「現在事態緊急，你在胡說些什麽啊！再說，你早就被我看到不想看了，事到如今居然還會在意內褲！」
被神秘的布偶襲擊後，我背著輪椅遭到破壞的格琳，往臨時基地所在的公園狂奔。
「該死，那是什麽玩意兒啊！又重又硬，強得太離譜了吧！現在手邊沒有像樣的武器，根本沒戲唱！」
對方隻是個布偶罷了。
起初我這麽心想，於是不經意地踹了它一腳。
但貓型布偶居然用手持的金屬棍棒擋下，還召集其他布偶朝我反擊。
我猜它大概想逮住我，將我碎屍萬段吧。明明隻是個布偶，不知為何卻極具分量。其怪力更甚於穿著戰鬥服的我，差點沒把我的脊椎打斷。
先前在大街上劈了虎男先生後，我的主力武器r鋸劍就交給愛麗絲保管了。
我喝醉時曾砍倒過這個國家的神木，還想把著名觀光景點的巨石削成美少女……雖然離開城鎮時愛麗絲會還給我，但保管的原因或許跟這些事脫不了關係。
「隊長，至少別用背的，改用抱的好嗎！我的裙襬一直卷上來，再這樣下去真的要走光了啦！既然你逼我用這種姿態在街上到處亂跑，我真的要你負起全責喔！」
「我根本就可以把你丟下來啊！你能用自己的腳跑吧！」
「在王城或建築物裏也就算了，你居然要讓打赤腳的女孩在外頭奔走嗎！路上有小石頭，踩到會很痛耶！」
不，應該說……！
「再說，我為什麽非得被你做的布偶追殺不可啊！你是不死怪物的頭目吧，給我想想辦法啊！」
「就、就算你這麽說，我也沒轍啦！那個布偶確實是我做的，但我不認識裏麵那個人！反正人類也有可能躲進去嘛！你有沒有在哪裏跟別人結怨啊！」
確實有人類躲進布偶的可能性。
雖然有海涅和蘿絲這兩起前科，但其他的就……
「恨我的人太多了，很難特定出是哪些人耶……」
「吶，隊長，你還是把我放下來吧！不管怎麽想，我都隻是被隊長牽連了吧！」
隻要把格琳扔在這裏，重量就能變輕，也容易逃脫。
不過，也可能是因為我抱著格琳，貓布偶才無法發揮全力攻擊。
沒錯。不知為何，從剛剛到現在，那個貓布偶都沒拿出真本事。
感覺就像在戒備著什麽似的……
「我們是夥伴吧？怎麽可能把你一個人扔在這裏，相信我吧。」
「才不是夥伴，是部下！誰教你老是一副上司的跩樣，所以這時候我可不會上當！別管這些了，快用公主抱！如果想繼續帶著我走，就改用公主抱！否則我會被整條街的男人看光光啦！」
由於格琳在我耳邊嚷嚷，出於無奈，我隻好改為公主抱的姿勢。
我一腳踹飛從旁邊竄出來的豬布偶，同時察看四周尋找有沒有能用的東西。
「……吶，隊長，怎麽辦？雖然是我的提議，但在這種狀況下被公主抱，居然還是會小鹿亂撞……」
我將抱在懷中的格琳，對準在後頭追趕的貓布偶奮力一丟。
《惡行點數增加。》
2
啟動戰鬥服的泛用迷彩功能後，我雙手掩麵躲在垃圾桶的後麵。
雖然性能不如光學迷彩那種高級裝備，但足以讓人乍看之下難以察覺。
可惡，因為她說可以扔下她不管，我出於好心才這麽做，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隊長，快點出來！我知道你在附近！我數到十，快點出來！否則我會對這一帶釋放詛咒，讓你接下來一整年都遇不到完美的異性喔！」
這是什麽自殺式攻擊啊。
明明詛咒有可能彈回自己身上，她卻不顧自身安危，隻為了向我報複。
但這點小事根本無法構成威脅。
既然隻是遇不到完美異性，早已遇見的異性就不成問題了。
我身邊早就有女性幹部、部下和同事。不僅如此，甚至連敵人當中都有女性。
對我來說，再繼續增加女角隻會更加棘手，哪還需要嶄新的邂逅……
「我在這裏！這裏！所以你先冷靜一下！」
我高舉雙手，從垃圾桶後麵站起身。
邂逅當然是多多益善啊。
這不是廢話嗎？
「你竟敢這樣對我！沒想到正在享受憧憬的公主抱時，居然會被丟到垃圾場！」
都是因為追趕在後的貓布偶避開了被我丟過去的格琳，事情才會變得這麽複雜。
我原本也沒打算做到這種地步……
「所以，隊長想說全世界的剩女都是產業廢物吧？唔嗬嗬嗬，該如何是好呢？我該怎麽對這個男人開刀呢？」
「等等，你冷靜點好嗎？好，我知道了，做個交易吧。我會介紹優質的戰鬥員同事給你。那個人年輕力壯，不會搞外遇，前途一片光明。」
順帶一提，這不代表他是個帥哥喔。
再怎麽走投無路的剩女，在這種狀況下還是會很為難吧？
……但格琳卻沉默了好一陣子。
「……用那種跟婚姻介紹所的職員沒兩樣的說詞，我也不會上當。但這個話題我姑且聽之。根據內容而定，我也可以原諒你把我扔向垃圾桶這件事……」
無比糾結的格琳打著赤腳杵在大街上。這時有道黑影覆蓋住她的全身。
不知不覺間，正在追殺我的貓布偶已經站在格琳身後……
──我對這個畫麵產生了既視感。
腦袋還在思考，我的手就動起來了。
我從腰間抽出手槍，射穿了貓布偶的頭部。
「咿！等、等一下隊長，幹嘛突然……」
在滿臉膽怯的格琳身後，貓布偶舉起了金屬製的棍棒，壓著被擊中的頭部。
轉過頭看到身後那個布偶後，格琳不發一語地衝到我身邊。
「救命啊，隊長！我好像回想起一個不愉快的記憶！」
「剛剛那瞬間我也差點要回想起什麽！感覺不太妙，我對那家夥的武器有印象！」
沒錯，我記得那個重量感十足的武器。
我對人臉或別人的評論都是轉身就忘，但唯獨跟戰鬥有關的記憶，我非常有把握。
啊啊，肯定沒錯……！
「我想起來了！那家夥是撲殺英雄金色球棒！原本立誌成為一名職業棒球選手，但因為韌帶受損而放棄了職業之路的英雄。因為跟某個知名英雄的名號重疊，因此以『山寨球棒』這個別名廣為人知……」
「隊長，不對！肯定不對！因為我也對貓布偶裏麵的人產生了既視感！」
格琳繞到我身後，指著貓布偶說：
「你這家夥，給我報上名來！不管你是何方神聖，隻要是不死怪物，都在澤納利斯大人的支配之下，你根本無處可逃！而且那個布偶是我的得意之作！我真的很喜歡，所以不要傷害它……啊啊！」
貓布偶沒把格琳說的話聽進去，徑自用手指將從被射穿的部位跑出來的棉花塞回去。
「隊長，你對我努力的結晶做了什麽！要做出這麽大量的布偶，你知道我耗費了多少時間嗎……！」
「你還有閑工夫說這種話啊，其它的布偶也圍過來了耶！你真的是那個什麽教的司教嗎！」
貓布偶身邊的那些布偶們，彷佛要化身為盾似的簇擁而上。
除了位於中心的貓布偶之外，其他布偶的動作都很遲緩，就像被操縱的傀儡一般……
「我以大司教格琳之名，向澤納利斯大人提出祈求！請撤除現場的不死庇護，讓它們變回原本……」
「喂，快住手，你到底想自殺多少次才甘願啊！讓你死而複生的供品庫存已經完全見底了喔！」
我已經目睹過好幾次格琳的自殺宣言了，再繼續放任下去可就大事不妙，於是我連忙阻止她。
但格琳卻露出想不透的表情歪了歪頭。
「隊長真是的，你在說什麽啦？不死怪物哪可能自殺啊。我隻是要撤除它們身上的不死庇護而已啊。」
「你記不記得你這一陣子的死因是什麽？你跟其他不死怪物一樣，每次都會變得動彈不得！」
看樣子，這個呆瓜似乎不記得她每次都會親手解除自己身上的庇護。
格琳露出不服氣的表情說：
「我不認為本小姐會做出這種蠢事就是了……不過這些孩子的模樣確實不太尋常。聽到澤納利斯大人的名諱也毫無反應。那個貓布偶裏麵說不定藏著死靈法師……」
死靈法師。
這是操縱死靈的魔法師的總稱。老是無法擺脫既陰沉又消極的刻板印象。
但眼前這個貓布偶不管怎麽看都像是武鬥派。
「不，根據剛剛稍微過招的感覺來看，那家夥絕對是無腦派。死靈法師不是很聰明嗎？它可是會躲進貓布偶裏麵的腦殘耶？」
「你說太大聲了，他會聽到啦，快閉嘴……吶，隊長，它好像渾身發抖耶……」
彷佛在強忍怒氣般全身發顫的貓布偶，將另一隻手朝向地麵……
《魔王軍四天王，地之加達爾勘德，在此命令諸君！》
或許是因為沒有聲帶吧。
貓布偶以類似棲息在我腦內語音的感覺──
《撲殺這座城市的所有活人吧──！》
發出了難以名狀的聲音──
3
在葛瑞斯的街道上不顧一切奔逃的同時，我對夾式麥克風喊道：
「這裏是戰鬥員六號！我被奇怪的東西追殺了！快來救我，給我武器！我現在在大奶妹打工的那間書店前麵！快拿超強的武器過來！完畢！」
「啊啊啊啊！腳好痛啊！隊長抱我！必要的話用背的也可以，拜托扛著我走啦！」
後頭的格琳對正在請求支援的我發出哀號。
「這種緊要關頭，你就打赤腳好好鍛練腳底板吧！這是什麽狀況啊，整條街全都是不死怪物！」
「跟我抱怨也沒用啊！隊長，怎麽辦，大家一定覺得是我造成的！」
不知是打著赤腳到處跑，還是現在的狀況使然，格琳哭喪著臉這麽說。
──地之加達爾什麽鬼的那個人亂搞一通，結果地麵就冒出一大堆僵屍。
這不是比喻，是真的從地麵上冒出來。
想當然耳，街上的人們都因為忽然現身的那群僵屍陷入恐慌。
有人挺身向僵屍抗戰，也有人連忙奔逃。
甚至還有問僵屍「是老頭子嗎」、「是隔壁的爺爺嗎」，把僵屍帶回家的大嬸。
「那邊就交給我。我現在就跟總指揮愛麗絲回報狀況，等等她應該會想點辦法。我們就一邊等待援軍，一邊把那家夥釣出來就行了。現在會攻擊周遭居民的隻有僵屍而已。雖然外表很驚悚，但僵屍感覺沒那麽強，不會大肆虐殺居民！……應該吧！」
「這種時候請堅定一點好嗎，隊長就是為了守護這個國家才會被雇用的吧！……但真不愧是魔王軍四天王，地之加達爾勘德竟然死而複生……是我太大意了。第一次和他對戰時，看到他操縱魔像的那一刻，我就該察覺到這件事才對……！」
格琳一臉嚴肅地發出「唔……！」的歎息，但我現在無法一一顧全周遭的情況。
「地之加達爾是你的舊識嗎？那家夥到底想怎樣，擺明隻追著我跑嘛。」
「他剛剛不是有做過自我介紹嗎，是地之加達爾勘德啦！就是之前被隊長做掉的魔王軍四天王之一！他是擅長地屬性魔法的魔族，跟與不淨之地緊密相連的不死怪物很合拍。再怎麽說，他也是魔王軍四天王之一，應該不是單純的武鬥派……！」
說到地屬性就是不死怪物。
原來如此，這在地球也是約定俗成的設定。
「聽你這麽說，我好像慢慢想起來了。就是那家夥把你的頭顱打飛的嘛。他拿著金屬棍棒站在你後麵時，我就覺得好像在哪裏見過這一幕。」
「不要說頭顱被打飛這種話啦！聽你這麽說心情很複雜耶！」
光著腳和我並肩奔走的格琳，想不到感覺還挺從容的。
因為她是夜行性的司教，我還以為她會更喜歡窩在室內。但這樣或許能輕鬆逃脫──
「……奇怪？追殺我們的那家夥跑哪去了？」
我們到底逃了多遠啊。
不知不覺間，追著我們的貓布偶已經消失無蹤。
這時，格琳似乎發現了什麽似的猛然驚覺。
「糟了！是王城！他到王城去了！王城附設的神殿……」
與此同時，有具僵屍像是要阻止我們前進般擋在眼前。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現在是大白天，僵屍根本不恐怖！來啊，放馬過來啊！……我開玩笑的，超級恐怖！格琳，趕快想辦法幹掉它啦！」
「隊長今天的沒用程度真是讓我大吃一驚耶！我以澤納利斯大司教格琳之名……」
在明亮的地方盯著僵屍，連細部都會看得一清二楚，驚悚度加倍。
格琳大大地吸一口氣，用響徹街道的洪亮聲音大喊：
「在此請求從冥界回歸鄉裏的各位王國國民！請幫幫在這個鎮上受苦受難的迷茫同胞們，讓他們回歸塵土吧！在場的所有不死怪物們，我將借澤納利斯大人之力……！」
「啊！格琳，快住手！」
格琳拿出一個看似護身符的東西，並緊握在手上，向周遭那些返回故裏的不死怪物們請求支援。
她握在手裏的東西似乎非常珍貴。
「讓諸位找回原有的自我，重返自由！請賜我力量！」
她的目光僅停留在手中的物品短短一瞬，便以哀戚的表情這麽大喊著──
4
格琳喊出這句話的瞬間，護身符隨之消失，同時迸發出強烈的光芒。
她身旁的眾人原先還躁亂不已，這時都回歸平靜。
方才還在失控亂竄的布偶們忽然變得乖順。不久後，朝我們步步進逼的那具僵屍，突然開始張望……
「疑、疑怪？怎摸輝四！澳以花生了神摸四……」
應該是聲帶狀況太糟了，僵屍用含糊不清的語氣開口這麽說。
發現這句話出於自己口中時，那具僵屍看向他的雙手。
「…………哦哦，我扁成僵屍啦……」
僵屍似乎掌握了現況，困惑至極地四處張望……
然後，它看到了格琳。
「娥納義斯的那司教、和琳大倫……那個……」
我猜他是想說澤納利斯的大司教格琳大人吧。那具僵屍看著不發一語隻點頭的格琳，淒慘無比的僵屍臉上露出了笑容。
「我以澤納利斯大人之名，赦免你未經許可就從冥界迷途而出的罪，特此允許你再次進入安眠。」
「非、非唱感謝泥……」
為了讓僵屍安心，格琳宛如聖女般揚起了笑容……平時那副呆樣到底跑到哪裏去了？
「好了，安心地睡吧……」
格琳不在乎僵屍身上散發的惡臭，用雙手緊握著那隻早已腐爛的手。
僵屍安詳地閉上雙眼後，就這麽無聲無息地崩碎瓦解了。
將格琳這一連串舉動看在眼裏的我──
「緊急狀況，緊急狀況！這裏是戰鬥員六號！格琳被奇怪的東西附身了！立刻派醫術高超的醫生過來，以上！」
「等等！對我現在這種可謂聖女的姿態，你還想挑三揀四的話，我也有我的考量喔！」
──五分鍾後。
『哦，六號怎麽了，快回答。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耳機接收到來自愛麗絲的無線電。
「隊長，真有你的。沒想到會麵臨必須亮出這張王牌的局麵。這是我持續不停賦予祝禱的凶惡……不，是神聖詛咒的媒介。來，做個了斷吧！我現在就要降下最高難度的災禍……！」
在情緒亢奮的格琳麵前，我忽然回過神來。
「現在是做這種事的時候嗎！喂，格琳，你癡呆了喔，給我振作點！現在那群不死怪物都失控了，主導祭典的你還在這裏胡鬧，成何體統啊！」
「……！是、是啊，我在做什麽！呃，等一下！始作俑者就是隊長啊……！而且你也很起勁地準備迎戰耶！」
我讓格琳清醒過來後，向愛麗絲報告現況。
「愛麗絲，街上變得亂七八糟！格琳哀求我買項煉給她，後來忽然有貓布偶跑來攻擊我們，其實那家夥是地之加達爾，僵屍啪一下就消失了，格琳的腦袋還出問題！」
『我完全聽不懂。換格琳來說。』
我把小型麥克風遞給格琳，跟她說明使用方式。
不過這個耳機接收到的訊號，會直接傳進戰鬥員的腦海中。
所以我要負責翻譯愛麗絲說的話。
「隊長身上還是帶著這些怪東西。隻要對這東西講話就好了嗎？」
「沒錯，跟愛麗絲說明一下現在的情況吧。」
透過格琳的說明，終於成功傳達了現狀。於是愛麗絲下達了指示。
『總之我明白事件經過了。隻要想成有人在街上發動恐攻就行了。關於那些失控的布偶，我已經把指揮權交給雪諾，讓她調度目前有空的騎士團和戰鬥員努力維護治安。加達爾勘德現在在王城的神殿沒錯吧？』
「她說雪諾跟騎士團正在對付布偶。加達爾勘德是不是真的跑到神殿去了？」
「千真萬確。加達爾勘德的首級就安置在那裏。因為正值不死怪物祭典，那家夥才能像這樣行動自如。」
聽到格琳一臉嚴肅地這麽說完，耳機另一頭的愛麗絲陷入沉默。
「四天王不容小覷，為了嚴防加達爾勘德複活的可能性，會在神殿內進行首級淨化儀式。但加達爾勘德的恨意太強烈，至今還無法成功淨化。不死怪物祭典期間，是澤納利斯大人法力最強盛的時期。他恐怕是想趁這場祭典，在還沒被完全淨化前取回首級，以上位不死怪物之姿死而複生。」
她越說越複雜，所以我已經放棄思考了。就交給愛麗絲去統整吧。
「所以是怎樣？」
『隻要去神殿就能找到他。我會帶武器過去，這次就給他最後一擊。』
還是愛麗絲說得簡單明瞭。
「什麽嘛，要做的事跟平常沒兩樣啊。幹嘛扯一堆艱深的字眼啊，像愛麗絲那樣說得簡要一點。」
「我應該說得非常淺顯易懂了！愛麗絲到底說了什麽啊！」
我把大聲嚷嚷的格琳扔在一旁，朝王城看去。
「目標，敵性不死怪物，加達爾勘德。今天已經沒有其他人可以上場作戰了。格琳，後麵交給你了。」
「你要我光著腳走到王城嗎？扛著我去啦，看是要背要抱都行！」
等這場騷動結束後，來想個可以輕鬆搬運她的方式好了。
5
前往王城的路上簡直堪比地獄。
看見癱倒在各處的騎士，格琳發出了悲痛的吶喊。
「怎麽會……！就算身體是暫時性的布偶，居然還能發揮出這麽凶猛的力量……」
竟然能單方麵輾壓這麽多騎士。原來如此，功力確實了得。
「格琳，這是不是有點太扯了？比起我打敗他的時候，他的力量似乎增強了。他現在的身體不是布偶嗎？我不知道該怎樣給他致命一擊。我還以為布偶的實力很弱，結果卻如我們所見這般淒慘……」
我正在思考該不該撤退，倒臥在地的其中一名騎士便抬起頭來。
「不、不是的……」
……？
「讓我們失去戰鬥能力的，是怪人虎男大人……因為雪諾大人下令，說貓型布偶是頭號大敵，必須優先解決，並讓騎士們到處分頭搜索……結果不認識虎男大人的騎士們誤以為他是貓型布偶，對他發動攻擊，才會慘遭反擊……」
「下達指令的罪魁禍首上哪兒去了？」
騎士指了王城的方向，似乎就耗盡氣力，虛弱地癱倒在地。
……就在此時。
四周響起了愛麗絲足以撼動整座城鎮的巨大音量。
『還在街上搜索的戰鬥員和騎士團，請直接前往王城。看到貓型布偶就立刻發動攻擊。是貓型，不是虎型。再重複一次，戰鬥員和騎士團立刻前往王城！』
可能是用了特殊的擴音器吧，街上的窗戶都微微震動起來。所有人都循聲望去。
「……吶，這次在不死祭典惹出的麻煩，絕大部分都跟隊長有關……」
「好，到王城去吧。搞出這些事的人是雪諾。都是雪諾急著想立功，沒把愛麗絲的話聽進去，擅自下達指令。錯都在她身上，明白嗎？」
「知道了。這次的事件都是雪諾一手造成的。在不死祭典惹出的所有麻煩，全都是雪諾的錯……」
格琳好像也進入自保模式了，這樣就好。
再來就是──
「──是瑪莉耶爾！血腥瑪莉耶爾在獵殺僵屍！」
「不愧是瑪莉耶爾！你才是真正的冠軍！」
我一邊聽著遠方傳來的這些莫名其妙的聲音，背著格琳向前狂奔。
「隊長，那邊也有僵屍！我會讓它們清醒過來，繞過去看看！」
「包在我身上！……吶，格琳，不覺得今天的我們有點耀眼嗎？就像拯救城市的英雄。」
我原本的夢想是當上英雄。
因為和英雄一職不適合到崩潰的地步，我才被現在的上司挖角，走上邪惡之道。但現在就像實現了孩提時期的夢想，讓我有點興奮。
格琳用愉悅的眼神看著興奮的我。
「你偶爾會表現出宛如純真孩子般的模樣呢。大姊姊我不討厭隊長的這一麵喔。」
「如果不是整個屁股都露在外麵，被我背在身上的話，這句台詞會更讓人心頭一緊呢……」
「不、不要提到屁股！沒有走光吧！還沒整個翻卷上來……啊啊！等一下！馬上就要抵達王城了，讓我整理一下裙襬！」
我和格琳幫助在街上迷惘遊蕩的僵屍恢複正常後，再說服它們回歸塵土，同時繼續前往王城。
雖然移動時是由我背著格琳，但因為穿著戰鬥服的關係，我體會不到胸部壓在背上那種賺到的感覺。
也是啦，拿雪諾跟格琳兩相比較的話……
「唔唔……雖然個性很糟，但要背的話還是雪諾比較好……」
「喂，你剛剛拿我跟雪諾在比什麽！我先聲明，我可是標準尺寸，搞不好還略高於平均值喔。而且我不會在喜歡的男人麵前裝模作樣。你想想，人家不是常說嗎？如果剛開始交往就演變成大人的關係，要是對方每天索求，就會擔心他是不是隻想要我的肉體……之類的。我可不會說這種煩人的話喔！」
格琳像機關槍似的說得飛快，彷佛奇怪的對抗意識被點燃了。
「別人沒問，你卻一直拚命表現。這一點就很煩人了。」
「唔！」
我背著莫名大受打擊的格琳，來到下一具僵屍身邊。
格琳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但還是毫無埋怨地完成了工作。
……不過，雖然她是個會在移動中大露屁股且被人背在身上的色女，唯獨在讓僵屍回歸塵土的那一瞬間，會展現出一名聖職人員的模樣。
「我說你啊，如果常常散發出這種聖職人員的氣場，你早就嫁出去了。」
「怎、怎麽了隊長？忽然被人這麽說，我會心生動搖，請你別這樣好嗎？你一直捉弄我，到底是有何居心啊？」
單身太久造成的弊害，似乎讓她無法老實接受他人的稱讚。
就算雙手被僵屍的體液弄髒，格琳也沒有一絲厭惡的神色。為了讓僵屍們安心，她會溫柔地握著對方的手，目送它們回歸塵土。
因為逃亡導致渾身變得髒兮兮，再加上光腳的模樣，乍看之下就像在街頭遊蕩的流浪女。不過……
「隻要不開口，隨時保持凜然瀟灑的態度，大概這幾年內就能結婚了。」
「我拒絕過這種生活。我要找個就算我是澤納利斯教徒，也會溫柔地包容我的好老公。就算會繼續單身，我也找到了十年後的歸宿，所以沒問題。」
這家夥想把跟我簽訂的契約當真啊。
你就是這樣才會讓男人避之唯恐不及啦。真想好好念她一個小時。
然而……
「越靠近王城，狀況就越淒慘呢。」
「是啊……吶，隊長。雖然加達爾勘德是魔王軍四天王，實力超乎想像，但要是有個萬一，你可以保護我嗎？作為死靈法師操縱死者的能力，說不定是我略勝一籌。」
到處散亂著遍體鱗傷的布偶。
這些都是過去為了這個國家壯烈犧牲的先靈。
如今他們又在回歸故裏之際發現國家陷入危機，再次壯烈犧牲。
他們都擋在前往王城的加達爾勘德麵前，卻被踢得滿身是傷吧。
格琳緊緊擁著這些布偶，低喃了幾聲後再輕輕放下。
「我說真的，如果你平常就展現出這種樣子就好了……」
「……？什麽？怎麽了？」
男人這種生物對反差萌毫無抵抗力。但要是將這件事告訴她，她搞不好會做出無時無刻都在淨化不死怪物的舉動。
偶爾展現出這一麵確實還不錯，但我可以大膽預測，她肯定會執拗地狂讓自己轉變成聖女大人。
「沒什麽。對了，差不多快到王城了，你準備好了嗎？僵屍和布偶的數量都少了許多，接下來就是重頭戲了。」
「我知道。事態緊急的話，我會拿出最終武器。」
說完，格琳從胸口拿出某個東西。
那是剛剛跟我對戰時本來要使用的兒童項煉。
長大之後還戴在身上，可能會遭人非議，所以她才像這樣放在胸口隨身攜帶吧。
「要詛咒他人，就需要與之相應的代價。作為代價的物品，價值當然是越高越好。這是小時候的兒時玩伴送我的。」
…………我有種不祥的預感。
「既然是這麽珍貴的東西就好好收著啦。等愛麗絲趕過來後，應該就能順利解決了。」
應該說，以後也給我好好珍惜啦。
別說得像是最近收到了可以代替的項煉，所以無所謂一樣……
「不，因為從隊長那裏收到了可以代替的項煉，所以無所謂。孩提時代的回憶就留待追憶吧。不能永遠被過去束縛，我也要往前邁出步伐！」
「吶，你記得我說了什麽嗎？我說十年後我還單身才會娶你進門耶。如果發現好女人，我死也不會放開她喔？」
雖然我拚了命地說服格琳，但她根本聽不進去。
「在我五歲那一年，對我說長大後就要跟我結婚的你，現在過得還好嗎？進入思春期就馬上被大奶妹釣走的你，現在過得幸福嗎……？」
「喂，不要擺出『我已經找到新的男人，忘了你也可以繼續活下去』這種態度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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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我自己走過去。有種戰爭一觸即發的預感。如果繼續讓隊長背在身上，會變成你的絆腳石。」
「事到如今才想用這種話展現自己是不會給我添麻煩的女人……有人在那裏嗎？」
一靠近王城正門口，就看到某個人正在交戰。
「嗬哈哈哈哈哈哈哈！誰也別想通過這裏！全都變成我這把火炎強擊三世的鏽斑吧！」
雪諾毫不吝惜地狂燒靠近門口的布偶和僵屍。
「格琳，我找到這場騷動的幕後黑手了。僵屍跟布偶就交給你處理，我去逮住那個幕後黑手。」
「好，包在我身上。那就麻煩你去逮捕幕後黑手了。」
格琳一邊低喃著什麽，並逐步接近那些僵屍。
「你們兩個太慢了，功勞全被我攬下來嘍！嗬哈哈哈哈哈哈，你們看，戰果豐碩啊！而且還不隻如此，敵方的指揮官好像是個貓型布偶喔。是我的指示！現在騎士團正遵照我的指示全麵搜索敵方指揮官。他被擊倒也隻是時間問題！」
我和格琳在麵露喜色的雪諾麵前互相點頭。
「喝啊啊啊啊啊！束手就擒吧，幕後黑手！」
「啥！六號，你在幹嘛！」
我成功逮到了高聲尖笑的雪諾。
「隊長，繼續抓著她！來吧各位，已經沒事了，沒必要勉強自己戰鬥。後續就交給我處理，安穩地長眠吧。」
看到雪諾被壓製住後，格琳讓那些不死怪物們恢複正常。
繼續完成讓僵屍回歸塵土的作業後，她來到拚命掙紮的雪諾身邊。
「你們這些混帳瘋了嗎！難不成想討我立下的戰功，才使出這種手段？有夠無恥！」
「為、為什麽被雪諾這樣批評，我會覺得這麽受傷……」
我代替摀著胸口的格琳傳達雪諾的罪狀。
「喂，雪諾。這下你搞砸了。」
「啊？到底在胡說什麽。我什麽也沒做……啊！你、你這家夥……！」
可能事到如今才發現自己做了什麽好事，雪諾露出懊悔的神情。
「你打算針對上次那間剝皮酒店的事跟我談判吧？原來如此，你不會跟我平分這次的戰功，但代價是隱瞞剝皮酒店那件事，你就是想做這種交易吧。可以啊，那就各取所需……」
「那種事我根本連一個字都沒提……封口和均分報酬這種話題，你會不會說得太順口啦？難不成你常做這種事？」
聽了我這番話，雪諾保持沉默。
「……如果不是要封口或均分報酬，那你到底為什麽要這麽做？」
「愛麗絲明明命令你維護治安，你卻利用騎士團擅自做出獵殺貓布偶的指示吧？騎士團把貓布偶跟虎男先生搞錯，慘遭攻擊潰不成軍了。拜你所賜，整個城鎮的治安亂成一團，還跟丟了貓布偶。這下事情大條嘍。」
…………
「不是的，請聽我解釋！」
「好，我之後會在地下監獄裏慢慢聽你說。」
被我壓製住的雪諾瘋狂掙紮起來。
「我有什麽辦法！前陣子因為接受警方審問，緹莉絲殿下對我的信任度難免會下降嘛！我隻能立下戰功來挽回名譽啊！」
這家夥終究還是豁出去了。
「你的指揮能力隻有一般程度而已，不要多事！你害我們兩個必須獨力收拾街上的布偶跟僵屍！喂，你剛剛一直待在這裏嗎？應該沒讓布偶闖進去吧！」
「別擔心，我有確實盡到看守責任。因為目前隻能透過這道正門入侵王城，我又一直擋在這裏，所以沒問題。」
聽到依舊被壓製住的雪諾這麽說，我和格琳都鬆了口氣。
看來可以免除加達爾勘德入侵城內的最糟事態了。
這麽一來，隻要堅守這個唯一的出入口，靜待我們的戰鬥員將布偶趕跑即可。
……這時，似乎放棄抵抗的雪諾用柔和的語調開口道：
「吶，六號，做個交易吧？我聽說貓型布偶失去控製，在街上到處搗亂。這難不成是魔王軍幹的好事？」
……我明明還沒把事情告訴她，沒想到這家夥的第六感挺強的。
這麽說來，當時我跟她是初次見麵，她也猜中了我的間諜身分。
還以為她隻是個守財奴，這家夥意外地不容小覷……
「嗯，這是魔王軍幹的好事。不，肯定是這樣沒錯。你想想，被我們棄置荒野的海涅成了魔獸們的餌食。為了報仇雪恨，她趁著不死怪物祭典死而複生了。既然是魔王軍幹部，搞不好有人知道如何操縱死者。這麽一來，這次的所有騷動全都是魔王軍的破壞行動……！就用這種說法來妥協吧？如果你接受這個交易，我就從珍藏的愛劍中挑一把漂亮的讓給你。怎麽樣，這交易不賴吧？」
真想逼她向稍稍心生佩服的我道歉。
──就在此時。
王城內響起了刺耳的鍾聲。
與此同時，中庭那邊也傳來了某種東西碰撞的激烈聲響。
「……應該沒有人闖進去吧？」
「那是什麽眼神啊，相信我！是真的，我一直待在這裏，應該沒有其他入侵管道了！」
被我投以懷疑的眼神後，雪諾拚命地開口辯解。
格琳對驚慌的雪諾表示不解。
「不過，那是類似惡魔或不死怪物這種不潔的存在入侵王城時會敲響的警報耶？……等等，別用那種眼神看我！我不是不潔的存在！我還沒完全變成不死怪物啦！」
……也就是說，在裏頭肆虐的是……
7
打開正門往裏麵窺視，發現有兩隻布偶在互相對峙。
「喂。」
「不不、不對，我有確實看守啊！一定是從其他地方入侵的！……不過這座王城四周都被外牆環繞，他們到底是從哪裏溜進來的……」
聽雪諾這麽說，我才想起來。
我想到之前入侵緹莉絲的房間時，有在外牆上打樁這件事。
這麽說來，我並沒有將打入牆內的樁回收。
「真是的，雪諾，你要怎麽收拾現在這個狀況啊！率領騎士團也沒能守護鎮上的治安，還直接放任入侵者闖入……」
「等一下，格琳，別再說了。現在沒時間責怪雪諾的過失。應該先解決那兩隻莫名在互瞪的布偶才對。」
聽到我所發表的正確言論後，格琳和雪諾看向我的表情驟變。
「這件事也跟你有關嗎？」
「隊長，待會兒好好解釋！」
「我什麽都還沒說耶！」
我無視兩人的懷疑視線，開始觀察那兩隻布偶。
一隻是手持特色十足的金屬棍棒的貓型布偶。
這裏麵躲著加達爾勘德吧。
問題是和他對峙的另外一隻。
總覺得那隻犬型布偶好像在哪裏見過……
「啊啊！吶，隊長，那不是阿忠嗎！」
對啊，那是阿忠！
或許是被老爺爺命令前來拯救城鎮吧，不知為何，阿忠居然站在那裏。
「喂，六號，阿忠是誰啊？」
「阿忠就是阿忠，是會向別人示威的大猩猩阿忠！」
「那、那孩子到底想做什麽……」
正在跟加達爾勘德對峙的阿忠發現我們的存在之後，就散發出「如果我被他幹掉，後麵就交給你們了」這種氣勢，隨即撲向加達爾勘德。
這個壓低姿勢的擒抱抓住了加達爾勘德的腳。
阿忠順勢跨坐在對手身上，毫不留情地開始狂毆。
「幹得好，阿忠！繼續打繼續打！」
「可以的話，就用寢技拘束他的行動！之後就交給我們處理！」
「所以阿忠到底是誰啊！」
阿忠往我們這個加油打氣的外野區瞄了一眼。
她好像露出了有點困擾的視線……
這時，被對手跨在身上狂扁的加達爾勘德，將手上那支長長的狼牙棒扔了，用拳頭死命地毆打阿忠。
看到被打成這樣卻毫無損傷的地之加達爾勘德，我忽然發現一件事。
「他現在的身體是布偶，就算被打也不會有事！」
「對喔！蘿絲，我來幫你嘍！」
因為處於優勢就在一旁隔岸觀火的我們，紛紛跑到阿忠身邊。
「蘿絲？為什麽這時候會出現蘿絲的名字？」
搞不清楚狀況的雪諾也跟了過來。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唔！」
阿忠的腹部吃了一記強力的踢擊，當場被踢飛出去。
「喂，蘿絲，不用再扮演阿忠了！痛的話就喊出來！」
「好、好痛……！肚子直接被踢了一腳。這個人是怎樣啊！」
被踢得老遠的阿忠，也就是蘿絲摀著肚子站了起來。
見狀，雪諾像是逮到機會般挺身而出。
「雖然不知道蘿絲怎麽會穿成這樣出現在這裏，但既然對手是易燃性的布偶，就要輪到我上場了。」
雪諾好像以為對手隻是區區一隻布偶，完全看不起他。
拿著熊熊燃燒的火炎什麽鬼劍，渾身散發著威武氣息的雪諾大吼道：
「我不知道這裏麵躲了什麽人，但你就把站在我眼前這件事留到陰間再後悔吧！」
「這裏麵的人是加達爾勘德，之前跟蘿絲和格琳交戰過的魔王軍四天王加達爾勘德。呃，他就是從陰間跑回來的。」
雪諾不發一語地僵住了。
『嘻嘻、嗬哈哈哈哈哈哈！嗨，好久不見了，一群廢物。都是打過照麵的熟麵孔，真讓人開心！』
加達爾勘德撿起地上的狼牙棒，用刺耳的念力波對我們這麽說。
終於發現對方的真麵目後，雪諾冷汗直流地往後退去。
我往前踏出一步，站在充滿戒心的眾人麵前。
「哦哦哦，你變得完全不一樣了呢，加達爾什麽鬼的！我覺得你現在的樣子比以前好很多喔。之前那副鬼臉應該讓女生不敢靠近吧？現在這樣鐵定會大受歡迎！」
聽到我充滿挑釁意味的這番話，加達爾勘德渾身一震。
我很了解這家夥的個性。
強勢、傲慢、急躁又殘暴。
就是在如月結社裏很常見的典型性格。
『……也不想想是誰害我變成這副德性。我等很久嘍。不，是你們讓我等了這麽久！等待的同時，我一直在思考要怎麽向你、向你們複仇！要是沒有這場不死怪物祭典，我差點就要崩壞殆盡了。對，沒錯，我太幸運了。趁著祭典返回人世，不僅得到這個身體，也獲得力量……』
「你很多嘴耶。你以前不是不愛聽別人講話嗎？」
我故意酸他幾句，加達爾勘德就安靜下來。
看他拿著狼牙棒的手不停發顫，就知道他應該正在壓抑怒火，讓自己冷靜下來。
『……嘿、嘿嘿、呼嘿嘿嘿嘿！咿哈哈哈哈，你這麽做是想拖時間嗎？這樣援兵就能及時趕到？吶，你是這麽想的吧？』
哦，他是怎樣，怎麽變得這麽從容。
「你在打什麽主意？有藏了最終王牌的夥伴前來支援？還是說你會變身，隻是沒拿出真本事？喂，是哪一種？其中一個是正確答案吧？如果是其他種的話，我會稱讚你充滿新意喔。」
可能是被我猜中了吧，隻見加達爾勘德停下動作。
『……你也隻剩現在還能這麽悠哉了。』
「哦，你看你看，我猜對了吧！你在動搖喔！什麽嘛，居然是老哏，真沒意思。太失望了！我對你太失望了！」
這家夥完全經不起挑釁。
我一直搧風點火，加達爾勘德果然急躁了起來。
「隊長，雖然覺得過度挑釁對方不太好……但是請放心，我可是不死怪物的專家。如果他想召喚不死怪物，這次我一定會擋下來。」
「很好，這部分就交給你了。我待會兒隻要把這個小弱雞收拾掉就行。」
或許是被格琳這番話所激勵，蘿絲跟雪諾也往前踏出一步。
「隊長，戰鬥就包在我身上。雖然穿著布偶裝不能噴火，但我會想辦法抵禦攻擊！」
「我會觀察整體的戰況，隨時打出撤退的暗號。」
隻有一個人提出了膽小懦弱的建議。
或許是惱羞成怒吧，加達爾勘德揮著狼牙棒說道：
『就算弱者團結在一起，廢物還是廢物。仔細一看，你們不就是明明很弱卻老愛頂撞的合成獸小鬼、打不贏就落跑的騎士，還有曾經被本大爺殺掉一次的不死怪物女嗎？』
「哦，沒錯。而你則會命喪在這三個弱者的上司，也就是我的手中。這些家夥可以跟我打得不分軒輊，跟隻能束手無策、乖乖被我做掉的你大不相同……咦？那你不就更廢了嗎？比我的部下還要廢嘛！」
加達爾勘德擺出了戰鬥態勢，彷佛已經忍耐到極限了。
「哦，你要打啊？你有搞清楚狀況嗎？我們有四個人，你隻有一個人。而且你是布偶，我們這邊有雪諾的魔劍喔。還有，我們隻要繼續拖時間，聽到愛麗絲廣播的夥伴們就會趕來救援了。如果你不在乎的話，就放馬過來吧！喏，你真的不逃走嗎？哦？哦？」
雪諾在不停挑釁的我身後低語道：
「你真的隻有挑釁別人的功力讓人佩服耶。有時候我會覺得對方好可憐……」
我才不會發起毫無意義的挑釁呢。
老實說，覺得好玩才語出挑釁的比例確實占了絕大部分，但是我的目的是想惹怒加達爾勘德。
這家夥乍看之下腦袋滿是肌肉，卻意外地很會動腦，戒心也很強。
目前我最擔心他會拋棄布偶的身體逃之夭夭。
如果他化為靈體，又得到其他軀體的話，就無法一眼看穿這家夥的真麵目了。
無論如何都要壓製他的行動，把他困在布偶裏進行驅魔才行……
『時間差不多了。』
──加達爾勘德低喃道。
我還來不及問這話是什麽意思。
城裏某處就傳來玻璃碎裂聲和慘叫聲。
這家夥的目的是取回自己的首級。
那剛剛的慘叫聲就代表──
「六號，快看！那些不是不死怪物，而是魔族！是那家夥的部下！」
那是過去和加達爾勘德交戰時，在周圍飛來飛去的魔族。
擁有蝙蝠般的翅膀，用雙腳步行的惡魔。
俗稱「石像鬼」的魔族，抱著某個東西停留在半空中。
見狀，加達爾勘德一心一意地往前衝去。
「可、可惡，你這獵物休想得逞！我要一雪前恥，吃我這招！」
一見加達爾勘德轉身，雪諾就毫不猶豫地朝他劈了下去。
她的偷襲技巧還是一樣高超啊。
我對這種先斬後奏的做法給予很高的評價。
『隨便哪裏都好，快把我的首級放下來！隻要麵向地麵就行！』
「唔，看招，加達爾勘德！」
雪諾將灼熱的魔劍刺入布偶的腹部，加達爾勘德卻不以為意，朝地麵伸出了手。
與此同時，格琳也喊了出來。
『魔王軍四天王，地之加達爾勘德命令諸君！』
「信奉澤納利斯的大司教，格琳﹒格裏莫瓦命令你們！」
加達爾勘德對格琳投以嫌惡的一眼。
『蘇醒吧！』
「安息吧！」
兩人同時高喊，但什麽事也沒發生。
「加達爾勘德大人，我將首級放在這裏！」
石像鬼準備將抱在手中的某個東西放下。
我抽出腰間的手槍對石像鬼發射子彈，頭部被擊中的石像鬼應聲墜下，首級也一起掉了下來。
就在首級即將墜地的前一秒。
「喝呀──！」
蘿絲對飛在半空中的加達爾勘德首級使出一記飛踢──
──全身被火焰覆蓋的加達爾勘德束手無策地杵在原地，無力地垂下了頭。
在空中被蘿絲踢飛後，加達爾勘德的頭狠狠地撞上城牆。
可能是受到神殿長期保管的緣故，首級的耐久度似乎比想像中衰退了不少……
『啊啊──煩死了。我的頭碎掉了啦。』
加達爾勘德自暴自棄地喃喃自語。
尚未放鬆戒心的我，對沮喪消沉的加達爾勘德說：
「我還以為你的部下全都是不死怪物，結果你居然讓有生命的部下也闖進來了。」
『哼，因為讓一群不死怪物入侵王城重地就會警鈴大作。就是我入侵這座王城時發出聲響的那個鍾。』
加達爾勘德附身的那隻布偶已經完全被火焰吞噬，像個人型的火精靈似的。
『再說，你都不覺得奇怪嗎？你以為我拿的這個武器是從哪裏搞到的？』
「經你這麽一說，確實滿奇怪的。對了，你現在變得很像火焰魔人耶。感覺有點帥。」
聽到我輕佻的語氣，加達爾勘德猛然轉向我。
雖然因為熊熊火焰看不清表情變化，但我的意圖似乎被他看穿了。
『你想在我臨死前營造出和平的氣氛，順勢結束這一切對吧？我太了解你這種卑鄙小人的想法了，畢竟我跟你是同類嘛！』
看樣子果然沒辦法就此終結。
「沒這回事！你現在真的很帥！完全就是炎之魔人！應該冠上魔王軍火之四天王這個名號才對！」
蘿絲彷佛真的深受感動地握拳大喊。
真搞不懂合成獸的品味。
「時間好像不多了，我們開始吧？」
『不，我要舍棄這個軀體。時間確實不多，但既然我名列魔王軍四天王，自然辦得到這點小事。』
隻見地麵的土忽然隆起，幻化成一具人型。
那跟之前格琳為了封印附近的惡靈，用土製作的臨時附體非常類似。
當時，泥土附體無法承載惡靈，沒一會兒就爆炸了。
所謂的時間不多，就是這個意思吧。
『隻要身體的一部分能留下來，就可以將土塊移轉到附近的屍體，慢慢恢複了吧……但隻用這副軀體，就足以帶你們一起上路了。』
雖說是土塊，但說穿了，這副軀體跟魔像沒兩樣。
要是被變回生前那副巨大身軀的加達爾勘德毆打，頸部應該馬上就會折斷吧。
「這次我手邊沒有主力武器。可以空手跟這些家夥一起對付你嗎？」
『無妨。反正我不會放過任何一個人。』
不愧是同業，這就是邪惡幹部的氣魄。
「那就重新報上名號吧……我是秘密結社如月的社員，戰鬥員六號！」
『我是魔王軍四天王之一的地之加達爾勘德大人！你們四個就陪我一起下地獄吧！』
我感受到後方的眾人都已經作勢迎戰。
現在手邊沒有r鋸劍，怎麽想都是我方不利。
但正是這種危急時刻，才要靠夥伴之間的友情之力──
「你們在這種地方做什麽？」
這是熟悉的搭檔的嗓音。
看到她抵達現場，就表示她應該把那個帶過來了。
我依舊死盯著加達爾勘德，並將手伸向可靠的搭檔，而非未知的友情之力。
「愛麗絲，這就是加達爾勘德臨死前的模樣！被我們做掉之後，他懷恨在心前來複仇了！你應該帶來了吧？把r鋸劍給我！」
『你！你給我等一下，不是要空手嗎！而且剛剛那種氣氛……』
我很想以邪惡組織幹部的身分，送他走完最後一程，但是這也要建立在我還活著的前提之下。
「少囉嗦，白癡！我們是邪惡組織如月耶！營造出英雄惜英雄的氣氛，當然隻是拖時間的演技啊！」
『你、你這王八蛋，我要殺了你！』
「「「喂……！」」」
看到我們忽然撕破臉，除了愛麗絲之外的三人都想開口吐槽。就在這個瞬間。
「邪惡組織不需要兩個！你這同業給我碎屍萬段吧──！」
《可惡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兩人勝負已定──
8
四分五裂的加達爾勘德，好不容易維持住即將崩碎四散的土塊，狠狠地瞪著我。
『別以為這樣就結束了。我本來想在臨死前大戰一場再結束，但積累了這麽多怒氣，我就還能撐到明年的祭典。給我走著瞧，下次你就會──』
「沒有下一次了。」
格琳無情地打斷了加達爾勘德臨終前的話語。
『……別來礙事，澤納利斯教徒。你也拋棄了人類的身分吧？你到底想做什麽？』
「不死可是澤納利斯大人的專利喔，我要做的當然隻有一件事啊。」
格琳望著加達爾勘德臨死前的模樣溫柔一笑。
『你真的了解澤納利斯嗎？如果你想詛咒我，勸你還是打消念頭吧。澤納利斯很公平。對毫無意義的對手行使越強的詛咒，反噬的機率就越高。對我降下詛咒，死的可是你喔。』
「是呀，澤納利斯大人非常公平。之前我曾被你殺過一次，這次祂一定會公平地降下製裁。」
聽到格琳這番話，加達爾勘德頂著即將崩碎的模樣陷入沉默。
「……放心吧，我是澤納利斯的大司教。最重要的職責就是讓不死怪物回歸塵土。才不會行使詛咒呢。」
格琳靜靜地微笑著，並走向加達爾勘德。
『現在我氣得火冒三丈，要淨化我可沒那麽容易。』
在我們不發一語的視線中，兩名不死者互相牽製著。
「我再說一次，我是澤納利斯的大司教。即使是備受不死女神澤納利斯大人寵愛之人，我也必定會撤除他的庇護。」
『是嗎……既然這麽有自信，你就試試看啊。如果你能成功將我淨化，我就乖乖地陷入長眠。』
聽到加達爾勘德這麽說，格琳溫柔地笑了。
「如果要轉世投胎的話，下輩子轉生成人類吧。要是你變成一個好男人，我可以跟你約會喲。」
『以我的喜好而言你太瘦了，肌肉要再豐滿一點才夠味。下輩子我也也要轉生成半獸人種。』
語帶嘲諷的話語，讓格琳露出一抹苦笑──
「偉大的女神澤納利斯啊！虔誠的信徒格琳﹒格裏莫瓦在此祈求，請撤除充斥現場的不死庇護，賦予永恒的長眠吧──」
格琳宛如聖女般十指交扣，閉上雙眼虔誠祝禱後──
這一天，兩名不死者回歸了塵土──
我在葛瑞斯的街道上奔馳，穿梭在隨意漫步的布偶和人群之中。
「吶，隊長，等一下！要被看光光了，我的內褲要走光了！」
「現在事態緊急，你在胡說些什麽啊！再說，你早就被我看到不想看了，事到如今居然還會在意內褲！」
被神秘的布偶襲擊後，我背著輪椅遭到破壞的格琳，往臨時基地所在的公園狂奔。
「該死，那是什麽玩意兒啊！又重又硬，強得太離譜了吧！現在手邊沒有像樣的武器，根本沒戲唱！」
對方隻是個布偶罷了。
起初我這麽心想，於是不經意地踹了它一腳。
但貓型布偶居然用手持的金屬棍棒擋下，還召集其他布偶朝我反擊。
我猜它大概想逮住我，將我碎屍萬段吧。明明隻是個布偶，不知為何卻極具分量。其怪力更甚於穿著戰鬥服的我，差點沒把我的脊椎打斷。
先前在大街上劈了虎男先生後，我的主力武器r鋸劍就交給愛麗絲保管了。
我喝醉時曾砍倒過這個國家的神木，還想把著名觀光景點的巨石削成美少女……雖然離開城鎮時愛麗絲會還給我，但保管的原因或許跟這些事脫不了關係。
「隊長，至少別用背的，改用抱的好嗎！我的裙襬一直卷上來，再這樣下去真的要走光了啦！既然你逼我用這種姿態在街上到處亂跑，我真的要你負起全責喔！」
「我根本就可以把你丟下來啊！你能用自己的腳跑吧！」
「在王城或建築物裏也就算了，你居然要讓打赤腳的女孩在外頭奔走嗎！路上有小石頭，踩到會很痛耶！」
不，應該說……！
「再說，我為什麽非得被你做的布偶追殺不可啊！你是不死怪物的頭目吧，給我想想辦法啊！」
「就、就算你這麽說，我也沒轍啦！那個布偶確實是我做的，但我不認識裏麵那個人！反正人類也有可能躲進去嘛！你有沒有在哪裏跟別人結怨啊！」
確實有人類躲進布偶的可能性。
雖然有海涅和蘿絲這兩起前科，但其他的就……
「恨我的人太多了，很難特定出是哪些人耶……」
「吶，隊長，你還是把我放下來吧！不管怎麽想，我都隻是被隊長牽連了吧！」
隻要把格琳扔在這裏，重量就能變輕，也容易逃脫。
不過，也可能是因為我抱著格琳，貓布偶才無法發揮全力攻擊。
沒錯。不知為何，從剛剛到現在，那個貓布偶都沒拿出真本事。
感覺就像在戒備著什麽似的……
「我們是夥伴吧？怎麽可能把你一個人扔在這裏，相信我吧。」
「才不是夥伴，是部下！誰教你老是一副上司的跩樣，所以這時候我可不會上當！別管這些了，快用公主抱！如果想繼續帶著我走，就改用公主抱！否則我會被整條街的男人看光光啦！」
由於格琳在我耳邊嚷嚷，出於無奈，我隻好改為公主抱的姿勢。
我一腳踹飛從旁邊竄出來的豬布偶，同時察看四周尋找有沒有能用的東西。
「……吶，隊長，怎麽辦？雖然是我的提議，但在這種狀況下被公主抱，居然還是會小鹿亂撞……」
我將抱在懷中的格琳，對準在後頭追趕的貓布偶奮力一丟。
《惡行點數增加。》
2
啟動戰鬥服的泛用迷彩功能後，我雙手掩麵躲在垃圾桶的後麵。
雖然性能不如光學迷彩那種高級裝備，但足以讓人乍看之下難以察覺。
可惡，因為她說可以扔下她不管，我出於好心才這麽做，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隊長，快點出來！我知道你在附近！我數到十，快點出來！否則我會對這一帶釋放詛咒，讓你接下來一整年都遇不到完美的異性喔！」
這是什麽自殺式攻擊啊。
明明詛咒有可能彈回自己身上，她卻不顧自身安危，隻為了向我報複。
但這點小事根本無法構成威脅。
既然隻是遇不到完美異性，早已遇見的異性就不成問題了。
我身邊早就有女性幹部、部下和同事。不僅如此，甚至連敵人當中都有女性。
對我來說，再繼續增加女角隻會更加棘手，哪還需要嶄新的邂逅……
「我在這裏！這裏！所以你先冷靜一下！」
我高舉雙手，從垃圾桶後麵站起身。
邂逅當然是多多益善啊。
這不是廢話嗎？
「你竟敢這樣對我！沒想到正在享受憧憬的公主抱時，居然會被丟到垃圾場！」
都是因為追趕在後的貓布偶避開了被我丟過去的格琳，事情才會變得這麽複雜。
我原本也沒打算做到這種地步……
「所以，隊長想說全世界的剩女都是產業廢物吧？唔嗬嗬嗬，該如何是好呢？我該怎麽對這個男人開刀呢？」
「等等，你冷靜點好嗎？好，我知道了，做個交易吧。我會介紹優質的戰鬥員同事給你。那個人年輕力壯，不會搞外遇，前途一片光明。」
順帶一提，這不代表他是個帥哥喔。
再怎麽走投無路的剩女，在這種狀況下還是會很為難吧？
……但格琳卻沉默了好一陣子。
「……用那種跟婚姻介紹所的職員沒兩樣的說詞，我也不會上當。但這個話題我姑且聽之。根據內容而定，我也可以原諒你把我扔向垃圾桶這件事……」
無比糾結的格琳打著赤腳杵在大街上。這時有道黑影覆蓋住她的全身。
不知不覺間，正在追殺我的貓布偶已經站在格琳身後……
──我對這個畫麵產生了既視感。
腦袋還在思考，我的手就動起來了。
我從腰間抽出手槍，射穿了貓布偶的頭部。
「咿！等、等一下隊長，幹嘛突然……」
在滿臉膽怯的格琳身後，貓布偶舉起了金屬製的棍棒，壓著被擊中的頭部。
轉過頭看到身後那個布偶後，格琳不發一語地衝到我身邊。
「救命啊，隊長！我好像回想起一個不愉快的記憶！」
「剛剛那瞬間我也差點要回想起什麽！感覺不太妙，我對那家夥的武器有印象！」
沒錯，我記得那個重量感十足的武器。
我對人臉或別人的評論都是轉身就忘，但唯獨跟戰鬥有關的記憶，我非常有把握。
啊啊，肯定沒錯……！
「我想起來了！那家夥是撲殺英雄金色球棒！原本立誌成為一名職業棒球選手，但因為韌帶受損而放棄了職業之路的英雄。因為跟某個知名英雄的名號重疊，因此以『山寨球棒』這個別名廣為人知……」
「隊長，不對！肯定不對！因為我也對貓布偶裏麵的人產生了既視感！」
格琳繞到我身後，指著貓布偶說：
「你這家夥，給我報上名來！不管你是何方神聖，隻要是不死怪物，都在澤納利斯大人的支配之下，你根本無處可逃！而且那個布偶是我的得意之作！我真的很喜歡，所以不要傷害它……啊啊！」
貓布偶沒把格琳說的話聽進去，徑自用手指將從被射穿的部位跑出來的棉花塞回去。
「隊長，你對我努力的結晶做了什麽！要做出這麽大量的布偶，你知道我耗費了多少時間嗎……！」
「你還有閑工夫說這種話啊，其它的布偶也圍過來了耶！你真的是那個什麽教的司教嗎！」
貓布偶身邊的那些布偶們，彷佛要化身為盾似的簇擁而上。
除了位於中心的貓布偶之外，其他布偶的動作都很遲緩，就像被操縱的傀儡一般……
「我以大司教格琳之名，向澤納利斯大人提出祈求！請撤除現場的不死庇護，讓它們變回原本……」
「喂，快住手，你到底想自殺多少次才甘願啊！讓你死而複生的供品庫存已經完全見底了喔！」
我已經目睹過好幾次格琳的自殺宣言了，再繼續放任下去可就大事不妙，於是我連忙阻止她。
但格琳卻露出想不透的表情歪了歪頭。
「隊長真是的，你在說什麽啦？不死怪物哪可能自殺啊。我隻是要撤除它們身上的不死庇護而已啊。」
「你記不記得你這一陣子的死因是什麽？你跟其他不死怪物一樣，每次都會變得動彈不得！」
看樣子，這個呆瓜似乎不記得她每次都會親手解除自己身上的庇護。
格琳露出不服氣的表情說：
「我不認為本小姐會做出這種蠢事就是了……不過這些孩子的模樣確實不太尋常。聽到澤納利斯大人的名諱也毫無反應。那個貓布偶裏麵說不定藏著死靈法師……」
死靈法師。
這是操縱死靈的魔法師的總稱。老是無法擺脫既陰沉又消極的刻板印象。
但眼前這個貓布偶不管怎麽看都像是武鬥派。
「不，根據剛剛稍微過招的感覺來看，那家夥絕對是無腦派。死靈法師不是很聰明嗎？它可是會躲進貓布偶裏麵的腦殘耶？」
「你說太大聲了，他會聽到啦，快閉嘴……吶，隊長，它好像渾身發抖耶……」
彷佛在強忍怒氣般全身發顫的貓布偶，將另一隻手朝向地麵……
《魔王軍四天王，地之加達爾勘德，在此命令諸君！》
或許是因為沒有聲帶吧。
貓布偶以類似棲息在我腦內語音的感覺──
《撲殺這座城市的所有活人吧──！》
發出了難以名狀的聲音──
3
在葛瑞斯的街道上不顧一切奔逃的同時，我對夾式麥克風喊道：
「這裏是戰鬥員六號！我被奇怪的東西追殺了！快來救我，給我武器！我現在在大奶妹打工的那間書店前麵！快拿超強的武器過來！完畢！」
「啊啊啊啊！腳好痛啊！隊長抱我！必要的話用背的也可以，拜托扛著我走啦！」
後頭的格琳對正在請求支援的我發出哀號。
「這種緊要關頭，你就打赤腳好好鍛練腳底板吧！這是什麽狀況啊，整條街全都是不死怪物！」
「跟我抱怨也沒用啊！隊長，怎麽辦，大家一定覺得是我造成的！」
不知是打著赤腳到處跑，還是現在的狀況使然，格琳哭喪著臉這麽說。
──地之加達爾什麽鬼的那個人亂搞一通，結果地麵就冒出一大堆僵屍。
這不是比喻，是真的從地麵上冒出來。
想當然耳，街上的人們都因為忽然現身的那群僵屍陷入恐慌。
有人挺身向僵屍抗戰，也有人連忙奔逃。
甚至還有問僵屍「是老頭子嗎」、「是隔壁的爺爺嗎」，把僵屍帶回家的大嬸。
「那邊就交給我。我現在就跟總指揮愛麗絲回報狀況，等等她應該會想點辦法。我們就一邊等待援軍，一邊把那家夥釣出來就行了。現在會攻擊周遭居民的隻有僵屍而已。雖然外表很驚悚，但僵屍感覺沒那麽強，不會大肆虐殺居民！……應該吧！」
「這種時候請堅定一點好嗎，隊長就是為了守護這個國家才會被雇用的吧！……但真不愧是魔王軍四天王，地之加達爾勘德竟然死而複生……是我太大意了。第一次和他對戰時，看到他操縱魔像的那一刻，我就該察覺到這件事才對……！」
格琳一臉嚴肅地發出「唔……！」的歎息，但我現在無法一一顧全周遭的情況。
「地之加達爾是你的舊識嗎？那家夥到底想怎樣，擺明隻追著我跑嘛。」
「他剛剛不是有做過自我介紹嗎，是地之加達爾勘德啦！就是之前被隊長做掉的魔王軍四天王之一！他是擅長地屬性魔法的魔族，跟與不淨之地緊密相連的不死怪物很合拍。再怎麽說，他也是魔王軍四天王之一，應該不是單純的武鬥派……！」
說到地屬性就是不死怪物。
原來如此，這在地球也是約定俗成的設定。
「聽你這麽說，我好像慢慢想起來了。就是那家夥把你的頭顱打飛的嘛。他拿著金屬棍棒站在你後麵時，我就覺得好像在哪裏見過這一幕。」
「不要說頭顱被打飛這種話啦！聽你這麽說心情很複雜耶！」
光著腳和我並肩奔走的格琳，想不到感覺還挺從容的。
因為她是夜行性的司教，我還以為她會更喜歡窩在室內。但這樣或許能輕鬆逃脫──
「……奇怪？追殺我們的那家夥跑哪去了？」
我們到底逃了多遠啊。
不知不覺間，追著我們的貓布偶已經消失無蹤。
這時，格琳似乎發現了什麽似的猛然驚覺。
「糟了！是王城！他到王城去了！王城附設的神殿……」
與此同時，有具僵屍像是要阻止我們前進般擋在眼前。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現在是大白天，僵屍根本不恐怖！來啊，放馬過來啊！……我開玩笑的，超級恐怖！格琳，趕快想辦法幹掉它啦！」
「隊長今天的沒用程度真是讓我大吃一驚耶！我以澤納利斯大司教格琳之名……」
在明亮的地方盯著僵屍，連細部都會看得一清二楚，驚悚度加倍。
格琳大大地吸一口氣，用響徹街道的洪亮聲音大喊：
「在此請求從冥界回歸鄉裏的各位王國國民！請幫幫在這個鎮上受苦受難的迷茫同胞們，讓他們回歸塵土吧！在場的所有不死怪物們，我將借澤納利斯大人之力……！」
「啊！格琳，快住手！」
格琳拿出一個看似護身符的東西，並緊握在手上，向周遭那些返回故裏的不死怪物們請求支援。
她握在手裏的東西似乎非常珍貴。
「讓諸位找回原有的自我，重返自由！請賜我力量！」
她的目光僅停留在手中的物品短短一瞬，便以哀戚的表情這麽大喊著──
4
格琳喊出這句話的瞬間，護身符隨之消失，同時迸發出強烈的光芒。
她身旁的眾人原先還躁亂不已，這時都回歸平靜。
方才還在失控亂竄的布偶們忽然變得乖順。不久後，朝我們步步進逼的那具僵屍，突然開始張望……
「疑、疑怪？怎摸輝四！澳以花生了神摸四……」
應該是聲帶狀況太糟了，僵屍用含糊不清的語氣開口這麽說。
發現這句話出於自己口中時，那具僵屍看向他的雙手。
「…………哦哦，我扁成僵屍啦……」
僵屍似乎掌握了現況，困惑至極地四處張望……
然後，它看到了格琳。
「娥納義斯的那司教、和琳大倫……那個……」
我猜他是想說澤納利斯的大司教格琳大人吧。那具僵屍看著不發一語隻點頭的格琳，淒慘無比的僵屍臉上露出了笑容。
「我以澤納利斯大人之名，赦免你未經許可就從冥界迷途而出的罪，特此允許你再次進入安眠。」
「非、非唱感謝泥……」
為了讓僵屍安心，格琳宛如聖女般揚起了笑容……平時那副呆樣到底跑到哪裏去了？
「好了，安心地睡吧……」
格琳不在乎僵屍身上散發的惡臭，用雙手緊握著那隻早已腐爛的手。
僵屍安詳地閉上雙眼後，就這麽無聲無息地崩碎瓦解了。
將格琳這一連串舉動看在眼裏的我──
「緊急狀況，緊急狀況！這裏是戰鬥員六號！格琳被奇怪的東西附身了！立刻派醫術高超的醫生過來，以上！」
「等等！對我現在這種可謂聖女的姿態，你還想挑三揀四的話，我也有我的考量喔！」
──五分鍾後。
『哦，六號怎麽了，快回答。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耳機接收到來自愛麗絲的無線電。
「隊長，真有你的。沒想到會麵臨必須亮出這張王牌的局麵。這是我持續不停賦予祝禱的凶惡……不，是神聖詛咒的媒介。來，做個了斷吧！我現在就要降下最高難度的災禍……！」
在情緒亢奮的格琳麵前，我忽然回過神來。
「現在是做這種事的時候嗎！喂，格琳，你癡呆了喔，給我振作點！現在那群不死怪物都失控了，主導祭典的你還在這裏胡鬧，成何體統啊！」
「……！是、是啊，我在做什麽！呃，等一下！始作俑者就是隊長啊……！而且你也很起勁地準備迎戰耶！」
我讓格琳清醒過來後，向愛麗絲報告現況。
「愛麗絲，街上變得亂七八糟！格琳哀求我買項煉給她，後來忽然有貓布偶跑來攻擊我們，其實那家夥是地之加達爾，僵屍啪一下就消失了，格琳的腦袋還出問題！」
『我完全聽不懂。換格琳來說。』
我把小型麥克風遞給格琳，跟她說明使用方式。
不過這個耳機接收到的訊號，會直接傳進戰鬥員的腦海中。
所以我要負責翻譯愛麗絲說的話。
「隊長身上還是帶著這些怪東西。隻要對這東西講話就好了嗎？」
「沒錯，跟愛麗絲說明一下現在的情況吧。」
透過格琳的說明，終於成功傳達了現狀。於是愛麗絲下達了指示。
『總之我明白事件經過了。隻要想成有人在街上發動恐攻就行了。關於那些失控的布偶，我已經把指揮權交給雪諾，讓她調度目前有空的騎士團和戰鬥員努力維護治安。加達爾勘德現在在王城的神殿沒錯吧？』
「她說雪諾跟騎士團正在對付布偶。加達爾勘德是不是真的跑到神殿去了？」
「千真萬確。加達爾勘德的首級就安置在那裏。因為正值不死怪物祭典，那家夥才能像這樣行動自如。」
聽到格琳一臉嚴肅地這麽說完，耳機另一頭的愛麗絲陷入沉默。
「四天王不容小覷，為了嚴防加達爾勘德複活的可能性，會在神殿內進行首級淨化儀式。但加達爾勘德的恨意太強烈，至今還無法成功淨化。不死怪物祭典期間，是澤納利斯大人法力最強盛的時期。他恐怕是想趁這場祭典，在還沒被完全淨化前取回首級，以上位不死怪物之姿死而複生。」
她越說越複雜，所以我已經放棄思考了。就交給愛麗絲去統整吧。
「所以是怎樣？」
『隻要去神殿就能找到他。我會帶武器過去，這次就給他最後一擊。』
還是愛麗絲說得簡單明瞭。
「什麽嘛，要做的事跟平常沒兩樣啊。幹嘛扯一堆艱深的字眼啊，像愛麗絲那樣說得簡要一點。」
「我應該說得非常淺顯易懂了！愛麗絲到底說了什麽啊！」
我把大聲嚷嚷的格琳扔在一旁，朝王城看去。
「目標，敵性不死怪物，加達爾勘德。今天已經沒有其他人可以上場作戰了。格琳，後麵交給你了。」
「你要我光著腳走到王城嗎？扛著我去啦，看是要背要抱都行！」
等這場騷動結束後，來想個可以輕鬆搬運她的方式好了。
5
前往王城的路上簡直堪比地獄。
看見癱倒在各處的騎士，格琳發出了悲痛的吶喊。
「怎麽會……！就算身體是暫時性的布偶，居然還能發揮出這麽凶猛的力量……」
竟然能單方麵輾壓這麽多騎士。原來如此，功力確實了得。
「格琳，這是不是有點太扯了？比起我打敗他的時候，他的力量似乎增強了。他現在的身體不是布偶嗎？我不知道該怎樣給他致命一擊。我還以為布偶的實力很弱，結果卻如我們所見這般淒慘……」
我正在思考該不該撤退，倒臥在地的其中一名騎士便抬起頭來。
「不、不是的……」
……？
「讓我們失去戰鬥能力的，是怪人虎男大人……因為雪諾大人下令，說貓型布偶是頭號大敵，必須優先解決，並讓騎士們到處分頭搜索……結果不認識虎男大人的騎士們誤以為他是貓型布偶，對他發動攻擊，才會慘遭反擊……」
「下達指令的罪魁禍首上哪兒去了？」
騎士指了王城的方向，似乎就耗盡氣力，虛弱地癱倒在地。
……就在此時。
四周響起了愛麗絲足以撼動整座城鎮的巨大音量。
『還在街上搜索的戰鬥員和騎士團，請直接前往王城。看到貓型布偶就立刻發動攻擊。是貓型，不是虎型。再重複一次，戰鬥員和騎士團立刻前往王城！』
可能是用了特殊的擴音器吧，街上的窗戶都微微震動起來。所有人都循聲望去。
「……吶，這次在不死祭典惹出的麻煩，絕大部分都跟隊長有關……」
「好，到王城去吧。搞出這些事的人是雪諾。都是雪諾急著想立功，沒把愛麗絲的話聽進去，擅自下達指令。錯都在她身上，明白嗎？」
「知道了。這次的事件都是雪諾一手造成的。在不死祭典惹出的所有麻煩，全都是雪諾的錯……」
格琳好像也進入自保模式了，這樣就好。
再來就是──
「──是瑪莉耶爾！血腥瑪莉耶爾在獵殺僵屍！」
「不愧是瑪莉耶爾！你才是真正的冠軍！」
我一邊聽著遠方傳來的這些莫名其妙的聲音，背著格琳向前狂奔。
「隊長，那邊也有僵屍！我會讓它們清醒過來，繞過去看看！」
「包在我身上！……吶，格琳，不覺得今天的我們有點耀眼嗎？就像拯救城市的英雄。」
我原本的夢想是當上英雄。
因為和英雄一職不適合到崩潰的地步，我才被現在的上司挖角，走上邪惡之道。但現在就像實現了孩提時期的夢想，讓我有點興奮。
格琳用愉悅的眼神看著興奮的我。
「你偶爾會表現出宛如純真孩子般的模樣呢。大姊姊我不討厭隊長的這一麵喔。」
「如果不是整個屁股都露在外麵，被我背在身上的話，這句台詞會更讓人心頭一緊呢……」
「不、不要提到屁股！沒有走光吧！還沒整個翻卷上來……啊啊！等一下！馬上就要抵達王城了，讓我整理一下裙襬！」
我和格琳幫助在街上迷惘遊蕩的僵屍恢複正常後，再說服它們回歸塵土，同時繼續前往王城。
雖然移動時是由我背著格琳，但因為穿著戰鬥服的關係，我體會不到胸部壓在背上那種賺到的感覺。
也是啦，拿雪諾跟格琳兩相比較的話……
「唔唔……雖然個性很糟，但要背的話還是雪諾比較好……」
「喂，你剛剛拿我跟雪諾在比什麽！我先聲明，我可是標準尺寸，搞不好還略高於平均值喔。而且我不會在喜歡的男人麵前裝模作樣。你想想，人家不是常說嗎？如果剛開始交往就演變成大人的關係，要是對方每天索求，就會擔心他是不是隻想要我的肉體……之類的。我可不會說這種煩人的話喔！」
格琳像機關槍似的說得飛快，彷佛奇怪的對抗意識被點燃了。
「別人沒問，你卻一直拚命表現。這一點就很煩人了。」
「唔！」
我背著莫名大受打擊的格琳，來到下一具僵屍身邊。
格琳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但還是毫無埋怨地完成了工作。
……不過，雖然她是個會在移動中大露屁股且被人背在身上的色女，唯獨在讓僵屍回歸塵土的那一瞬間，會展現出一名聖職人員的模樣。
「我說你啊，如果常常散發出這種聖職人員的氣場，你早就嫁出去了。」
「怎、怎麽了隊長？忽然被人這麽說，我會心生動搖，請你別這樣好嗎？你一直捉弄我，到底是有何居心啊？」
單身太久造成的弊害，似乎讓她無法老實接受他人的稱讚。
就算雙手被僵屍的體液弄髒，格琳也沒有一絲厭惡的神色。為了讓僵屍們安心，她會溫柔地握著對方的手，目送它們回歸塵土。
因為逃亡導致渾身變得髒兮兮，再加上光腳的模樣，乍看之下就像在街頭遊蕩的流浪女。不過……
「隻要不開口，隨時保持凜然瀟灑的態度，大概這幾年內就能結婚了。」
「我拒絕過這種生活。我要找個就算我是澤納利斯教徒，也會溫柔地包容我的好老公。就算會繼續單身，我也找到了十年後的歸宿，所以沒問題。」
這家夥想把跟我簽訂的契約當真啊。
你就是這樣才會讓男人避之唯恐不及啦。真想好好念她一個小時。
然而……
「越靠近王城，狀況就越淒慘呢。」
「是啊……吶，隊長。雖然加達爾勘德是魔王軍四天王，實力超乎想像，但要是有個萬一，你可以保護我嗎？作為死靈法師操縱死者的能力，說不定是我略勝一籌。」
到處散亂著遍體鱗傷的布偶。
這些都是過去為了這個國家壯烈犧牲的先靈。
如今他們又在回歸故裏之際發現國家陷入危機，再次壯烈犧牲。
他們都擋在前往王城的加達爾勘德麵前，卻被踢得滿身是傷吧。
格琳緊緊擁著這些布偶，低喃了幾聲後再輕輕放下。
「我說真的，如果你平常就展現出這種樣子就好了……」
「……？什麽？怎麽了？」
男人這種生物對反差萌毫無抵抗力。但要是將這件事告訴她，她搞不好會做出無時無刻都在淨化不死怪物的舉動。
偶爾展現出這一麵確實還不錯，但我可以大膽預測，她肯定會執拗地狂讓自己轉變成聖女大人。
「沒什麽。對了，差不多快到王城了，你準備好了嗎？僵屍和布偶的數量都少了許多，接下來就是重頭戲了。」
「我知道。事態緊急的話，我會拿出最終武器。」
說完，格琳從胸口拿出某個東西。
那是剛剛跟我對戰時本來要使用的兒童項煉。
長大之後還戴在身上，可能會遭人非議，所以她才像這樣放在胸口隨身攜帶吧。
「要詛咒他人，就需要與之相應的代價。作為代價的物品，價值當然是越高越好。這是小時候的兒時玩伴送我的。」
…………我有種不祥的預感。
「既然是這麽珍貴的東西就好好收著啦。等愛麗絲趕過來後，應該就能順利解決了。」
應該說，以後也給我好好珍惜啦。
別說得像是最近收到了可以代替的項煉，所以無所謂一樣……
「不，因為從隊長那裏收到了可以代替的項煉，所以無所謂。孩提時代的回憶就留待追憶吧。不能永遠被過去束縛，我也要往前邁出步伐！」
「吶，你記得我說了什麽嗎？我說十年後我還單身才會娶你進門耶。如果發現好女人，我死也不會放開她喔？」
雖然我拚了命地說服格琳，但她根本聽不進去。
「在我五歲那一年，對我說長大後就要跟我結婚的你，現在過得還好嗎？進入思春期就馬上被大奶妹釣走的你，現在過得幸福嗎……？」
「喂，不要擺出『我已經找到新的男人，忘了你也可以繼續活下去』這種態度好嗎？」
6
「──接下來我自己走過去。有種戰爭一觸即發的預感。如果繼續讓隊長背在身上，會變成你的絆腳石。」
「事到如今才想用這種話展現自己是不會給我添麻煩的女人……有人在那裏嗎？」
一靠近王城正門口，就看到某個人正在交戰。
「嗬哈哈哈哈哈哈哈！誰也別想通過這裏！全都變成我這把火炎強擊三世的鏽斑吧！」
雪諾毫不吝惜地狂燒靠近門口的布偶和僵屍。
「格琳，我找到這場騷動的幕後黑手了。僵屍跟布偶就交給你處理，我去逮住那個幕後黑手。」
「好，包在我身上。那就麻煩你去逮捕幕後黑手了。」
格琳一邊低喃著什麽，並逐步接近那些僵屍。
「你們兩個太慢了，功勞全被我攬下來嘍！嗬哈哈哈哈哈哈，你們看，戰果豐碩啊！而且還不隻如此，敵方的指揮官好像是個貓型布偶喔。是我的指示！現在騎士團正遵照我的指示全麵搜索敵方指揮官。他被擊倒也隻是時間問題！」
我和格琳在麵露喜色的雪諾麵前互相點頭。
「喝啊啊啊啊啊！束手就擒吧，幕後黑手！」
「啥！六號，你在幹嘛！」
我成功逮到了高聲尖笑的雪諾。
「隊長，繼續抓著她！來吧各位，已經沒事了，沒必要勉強自己戰鬥。後續就交給我處理，安穩地長眠吧。」
看到雪諾被壓製住後，格琳讓那些不死怪物們恢複正常。
繼續完成讓僵屍回歸塵土的作業後，她來到拚命掙紮的雪諾身邊。
「你們這些混帳瘋了嗎！難不成想討我立下的戰功，才使出這種手段？有夠無恥！」
「為、為什麽被雪諾這樣批評，我會覺得這麽受傷……」
我代替摀著胸口的格琳傳達雪諾的罪狀。
「喂，雪諾。這下你搞砸了。」
「啊？到底在胡說什麽。我什麽也沒做……啊！你、你這家夥……！」
可能事到如今才發現自己做了什麽好事，雪諾露出懊悔的神情。
「你打算針對上次那間剝皮酒店的事跟我談判吧？原來如此，你不會跟我平分這次的戰功，但代價是隱瞞剝皮酒店那件事，你就是想做這種交易吧。可以啊，那就各取所需……」
「那種事我根本連一個字都沒提……封口和均分報酬這種話題，你會不會說得太順口啦？難不成你常做這種事？」
聽了我這番話，雪諾保持沉默。
「……如果不是要封口或均分報酬，那你到底為什麽要這麽做？」
「愛麗絲明明命令你維護治安，你卻利用騎士團擅自做出獵殺貓布偶的指示吧？騎士團把貓布偶跟虎男先生搞錯，慘遭攻擊潰不成軍了。拜你所賜，整個城鎮的治安亂成一團，還跟丟了貓布偶。這下事情大條嘍。」
…………
「不是的，請聽我解釋！」
「好，我之後會在地下監獄裏慢慢聽你說。」
被我壓製住的雪諾瘋狂掙紮起來。
「我有什麽辦法！前陣子因為接受警方審問，緹莉絲殿下對我的信任度難免會下降嘛！我隻能立下戰功來挽回名譽啊！」
這家夥終究還是豁出去了。
「你的指揮能力隻有一般程度而已，不要多事！你害我們兩個必須獨力收拾街上的布偶跟僵屍！喂，你剛剛一直待在這裏嗎？應該沒讓布偶闖進去吧！」
「別擔心，我有確實盡到看守責任。因為目前隻能透過這道正門入侵王城，我又一直擋在這裏，所以沒問題。」
聽到依舊被壓製住的雪諾這麽說，我和格琳都鬆了口氣。
看來可以免除加達爾勘德入侵城內的最糟事態了。
這麽一來，隻要堅守這個唯一的出入口，靜待我們的戰鬥員將布偶趕跑即可。
……這時，似乎放棄抵抗的雪諾用柔和的語調開口道：
「吶，六號，做個交易吧？我聽說貓型布偶失去控製，在街上到處搗亂。這難不成是魔王軍幹的好事？」
……我明明還沒把事情告訴她，沒想到這家夥的第六感挺強的。
這麽說來，當時我跟她是初次見麵，她也猜中了我的間諜身分。
還以為她隻是個守財奴，這家夥意外地不容小覷……
「嗯，這是魔王軍幹的好事。不，肯定是這樣沒錯。你想想，被我們棄置荒野的海涅成了魔獸們的餌食。為了報仇雪恨，她趁著不死怪物祭典死而複生了。既然是魔王軍幹部，搞不好有人知道如何操縱死者。這麽一來，這次的所有騷動全都是魔王軍的破壞行動……！就用這種說法來妥協吧？如果你接受這個交易，我就從珍藏的愛劍中挑一把漂亮的讓給你。怎麽樣，這交易不賴吧？」
真想逼她向稍稍心生佩服的我道歉。
──就在此時。
王城內響起了刺耳的鍾聲。
與此同時，中庭那邊也傳來了某種東西碰撞的激烈聲響。
「……應該沒有人闖進去吧？」
「那是什麽眼神啊，相信我！是真的，我一直待在這裏，應該沒有其他入侵管道了！」
被我投以懷疑的眼神後，雪諾拚命地開口辯解。
格琳對驚慌的雪諾表示不解。
「不過，那是類似惡魔或不死怪物這種不潔的存在入侵王城時會敲響的警報耶？……等等，別用那種眼神看我！我不是不潔的存在！我還沒完全變成不死怪物啦！」
……也就是說，在裏頭肆虐的是……
7
打開正門往裏麵窺視，發現有兩隻布偶在互相對峙。
「喂。」
「不不、不對，我有確實看守啊！一定是從其他地方入侵的！……不過這座王城四周都被外牆環繞，他們到底是從哪裏溜進來的……」
聽雪諾這麽說，我才想起來。
我想到之前入侵緹莉絲的房間時，有在外牆上打樁這件事。
這麽說來，我並沒有將打入牆內的樁回收。
「真是的，雪諾，你要怎麽收拾現在這個狀況啊！率領騎士團也沒能守護鎮上的治安，還直接放任入侵者闖入……」
「等一下，格琳，別再說了。現在沒時間責怪雪諾的過失。應該先解決那兩隻莫名在互瞪的布偶才對。」
聽到我所發表的正確言論後，格琳和雪諾看向我的表情驟變。
「這件事也跟你有關嗎？」
「隊長，待會兒好好解釋！」
「我什麽都還沒說耶！」
我無視兩人的懷疑視線，開始觀察那兩隻布偶。
一隻是手持特色十足的金屬棍棒的貓型布偶。
這裏麵躲著加達爾勘德吧。
問題是和他對峙的另外一隻。
總覺得那隻犬型布偶好像在哪裏見過……
「啊啊！吶，隊長，那不是阿忠嗎！」
對啊，那是阿忠！
或許是被老爺爺命令前來拯救城鎮吧，不知為何，阿忠居然站在那裏。
「喂，六號，阿忠是誰啊？」
「阿忠就是阿忠，是會向別人示威的大猩猩阿忠！」
「那、那孩子到底想做什麽……」
正在跟加達爾勘德對峙的阿忠發現我們的存在之後，就散發出「如果我被他幹掉，後麵就交給你們了」這種氣勢，隨即撲向加達爾勘德。
這個壓低姿勢的擒抱抓住了加達爾勘德的腳。
阿忠順勢跨坐在對手身上，毫不留情地開始狂毆。
「幹得好，阿忠！繼續打繼續打！」
「可以的話，就用寢技拘束他的行動！之後就交給我們處理！」
「所以阿忠到底是誰啊！」
阿忠往我們這個加油打氣的外野區瞄了一眼。
她好像露出了有點困擾的視線……
這時，被對手跨在身上狂扁的加達爾勘德，將手上那支長長的狼牙棒扔了，用拳頭死命地毆打阿忠。
看到被打成這樣卻毫無損傷的地之加達爾勘德，我忽然發現一件事。
「他現在的身體是布偶，就算被打也不會有事！」
「對喔！蘿絲，我來幫你嘍！」
因為處於優勢就在一旁隔岸觀火的我們，紛紛跑到阿忠身邊。
「蘿絲？為什麽這時候會出現蘿絲的名字？」
搞不清楚狀況的雪諾也跟了過來。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唔！」
阿忠的腹部吃了一記強力的踢擊，當場被踢飛出去。
「喂，蘿絲，不用再扮演阿忠了！痛的話就喊出來！」
「好、好痛……！肚子直接被踢了一腳。這個人是怎樣啊！」
被踢得老遠的阿忠，也就是蘿絲摀著肚子站了起來。
見狀，雪諾像是逮到機會般挺身而出。
「雖然不知道蘿絲怎麽會穿成這樣出現在這裏，但既然對手是易燃性的布偶，就要輪到我上場了。」
雪諾好像以為對手隻是區區一隻布偶，完全看不起他。
拿著熊熊燃燒的火炎什麽鬼劍，渾身散發著威武氣息的雪諾大吼道：
「我不知道這裏麵躲了什麽人，但你就把站在我眼前這件事留到陰間再後悔吧！」
「這裏麵的人是加達爾勘德，之前跟蘿絲和格琳交戰過的魔王軍四天王加達爾勘德。呃，他就是從陰間跑回來的。」
雪諾不發一語地僵住了。
『嘻嘻、嗬哈哈哈哈哈哈！嗨，好久不見了，一群廢物。都是打過照麵的熟麵孔，真讓人開心！』
加達爾勘德撿起地上的狼牙棒，用刺耳的念力波對我們這麽說。
終於發現對方的真麵目後，雪諾冷汗直流地往後退去。
我往前踏出一步，站在充滿戒心的眾人麵前。
「哦哦哦，你變得完全不一樣了呢，加達爾什麽鬼的！我覺得你現在的樣子比以前好很多喔。之前那副鬼臉應該讓女生不敢靠近吧？現在這樣鐵定會大受歡迎！」
聽到我充滿挑釁意味的這番話，加達爾勘德渾身一震。
我很了解這家夥的個性。
強勢、傲慢、急躁又殘暴。
就是在如月結社裏很常見的典型性格。
『……也不想想是誰害我變成這副德性。我等很久嘍。不，是你們讓我等了這麽久！等待的同時，我一直在思考要怎麽向你、向你們複仇！要是沒有這場不死怪物祭典，我差點就要崩壞殆盡了。對，沒錯，我太幸運了。趁著祭典返回人世，不僅得到這個身體，也獲得力量……』
「你很多嘴耶。你以前不是不愛聽別人講話嗎？」
我故意酸他幾句，加達爾勘德就安靜下來。
看他拿著狼牙棒的手不停發顫，就知道他應該正在壓抑怒火，讓自己冷靜下來。
『……嘿、嘿嘿、呼嘿嘿嘿嘿！咿哈哈哈哈，你這麽做是想拖時間嗎？這樣援兵就能及時趕到？吶，你是這麽想的吧？』
哦，他是怎樣，怎麽變得這麽從容。
「你在打什麽主意？有藏了最終王牌的夥伴前來支援？還是說你會變身，隻是沒拿出真本事？喂，是哪一種？其中一個是正確答案吧？如果是其他種的話，我會稱讚你充滿新意喔。」
可能是被我猜中了吧，隻見加達爾勘德停下動作。
『……你也隻剩現在還能這麽悠哉了。』
「哦，你看你看，我猜對了吧！你在動搖喔！什麽嘛，居然是老哏，真沒意思。太失望了！我對你太失望了！」
這家夥完全經不起挑釁。
我一直搧風點火，加達爾勘德果然急躁了起來。
「隊長，雖然覺得過度挑釁對方不太好……但是請放心，我可是不死怪物的專家。如果他想召喚不死怪物，這次我一定會擋下來。」
「很好，這部分就交給你了。我待會兒隻要把這個小弱雞收拾掉就行。」
或許是被格琳這番話所激勵，蘿絲跟雪諾也往前踏出一步。
「隊長，戰鬥就包在我身上。雖然穿著布偶裝不能噴火，但我會想辦法抵禦攻擊！」
「我會觀察整體的戰況，隨時打出撤退的暗號。」
隻有一個人提出了膽小懦弱的建議。
或許是惱羞成怒吧，加達爾勘德揮著狼牙棒說道：
『就算弱者團結在一起，廢物還是廢物。仔細一看，你們不就是明明很弱卻老愛頂撞的合成獸小鬼、打不贏就落跑的騎士，還有曾經被本大爺殺掉一次的不死怪物女嗎？』
「哦，沒錯。而你則會命喪在這三個弱者的上司，也就是我的手中。這些家夥可以跟我打得不分軒輊，跟隻能束手無策、乖乖被我做掉的你大不相同……咦？那你不就更廢了嗎？比我的部下還要廢嘛！」
加達爾勘德擺出了戰鬥態勢，彷佛已經忍耐到極限了。
「哦，你要打啊？你有搞清楚狀況嗎？我們有四個人，你隻有一個人。而且你是布偶，我們這邊有雪諾的魔劍喔。還有，我們隻要繼續拖時間，聽到愛麗絲廣播的夥伴們就會趕來救援了。如果你不在乎的話，就放馬過來吧！喏，你真的不逃走嗎？哦？哦？」
雪諾在不停挑釁的我身後低語道：
「你真的隻有挑釁別人的功力讓人佩服耶。有時候我會覺得對方好可憐……」
我才不會發起毫無意義的挑釁呢。
老實說，覺得好玩才語出挑釁的比例確實占了絕大部分，但是我的目的是想惹怒加達爾勘德。
這家夥乍看之下腦袋滿是肌肉，卻意外地很會動腦，戒心也很強。
目前我最擔心他會拋棄布偶的身體逃之夭夭。
如果他化為靈體，又得到其他軀體的話，就無法一眼看穿這家夥的真麵目了。
無論如何都要壓製他的行動，把他困在布偶裏進行驅魔才行……
『時間差不多了。』
──加達爾勘德低喃道。
我還來不及問這話是什麽意思。
城裏某處就傳來玻璃碎裂聲和慘叫聲。
這家夥的目的是取回自己的首級。
那剛剛的慘叫聲就代表──
「六號，快看！那些不是不死怪物，而是魔族！是那家夥的部下！」
那是過去和加達爾勘德交戰時，在周圍飛來飛去的魔族。
擁有蝙蝠般的翅膀，用雙腳步行的惡魔。
俗稱「石像鬼」的魔族，抱著某個東西停留在半空中。
見狀，加達爾勘德一心一意地往前衝去。
「可、可惡，你這獵物休想得逞！我要一雪前恥，吃我這招！」
一見加達爾勘德轉身，雪諾就毫不猶豫地朝他劈了下去。
她的偷襲技巧還是一樣高超啊。
我對這種先斬後奏的做法給予很高的評價。
『隨便哪裏都好，快把我的首級放下來！隻要麵向地麵就行！』
「唔，看招，加達爾勘德！」
雪諾將灼熱的魔劍刺入布偶的腹部，加達爾勘德卻不以為意，朝地麵伸出了手。
與此同時，格琳也喊了出來。
『魔王軍四天王，地之加達爾勘德命令諸君！』
「信奉澤納利斯的大司教，格琳﹒格裏莫瓦命令你們！」
加達爾勘德對格琳投以嫌惡的一眼。
『蘇醒吧！』
「安息吧！」
兩人同時高喊，但什麽事也沒發生。
「加達爾勘德大人，我將首級放在這裏！」
石像鬼準備將抱在手中的某個東西放下。
我抽出腰間的手槍對石像鬼發射子彈，頭部被擊中的石像鬼應聲墜下，首級也一起掉了下來。
就在首級即將墜地的前一秒。
「喝呀──！」
蘿絲對飛在半空中的加達爾勘德首級使出一記飛踢──
──全身被火焰覆蓋的加達爾勘德束手無策地杵在原地，無力地垂下了頭。
在空中被蘿絲踢飛後，加達爾勘德的頭狠狠地撞上城牆。
可能是受到神殿長期保管的緣故，首級的耐久度似乎比想像中衰退了不少……
『啊啊──煩死了。我的頭碎掉了啦。』
加達爾勘德自暴自棄地喃喃自語。
尚未放鬆戒心的我，對沮喪消沉的加達爾勘德說：
「我還以為你的部下全都是不死怪物，結果你居然讓有生命的部下也闖進來了。」
『哼，因為讓一群不死怪物入侵王城重地就會警鈴大作。就是我入侵這座王城時發出聲響的那個鍾。』
加達爾勘德附身的那隻布偶已經完全被火焰吞噬，像個人型的火精靈似的。
『再說，你都不覺得奇怪嗎？你以為我拿的這個武器是從哪裏搞到的？』
「經你這麽一說，確實滿奇怪的。對了，你現在變得很像火焰魔人耶。感覺有點帥。」
聽到我輕佻的語氣，加達爾勘德猛然轉向我。
雖然因為熊熊火焰看不清表情變化，但我的意圖似乎被他看穿了。
『你想在我臨死前營造出和平的氣氛，順勢結束這一切對吧？我太了解你這種卑鄙小人的想法了，畢竟我跟你是同類嘛！』
看樣子果然沒辦法就此終結。
「沒這回事！你現在真的很帥！完全就是炎之魔人！應該冠上魔王軍火之四天王這個名號才對！」
蘿絲彷佛真的深受感動地握拳大喊。
真搞不懂合成獸的品味。
「時間好像不多了，我們開始吧？」
『不，我要舍棄這個軀體。時間確實不多，但既然我名列魔王軍四天王，自然辦得到這點小事。』
隻見地麵的土忽然隆起，幻化成一具人型。
那跟之前格琳為了封印附近的惡靈，用土製作的臨時附體非常類似。
當時，泥土附體無法承載惡靈，沒一會兒就爆炸了。
所謂的時間不多，就是這個意思吧。
『隻要身體的一部分能留下來，就可以將土塊移轉到附近的屍體，慢慢恢複了吧……但隻用這副軀體，就足以帶你們一起上路了。』
雖說是土塊，但說穿了，這副軀體跟魔像沒兩樣。
要是被變回生前那副巨大身軀的加達爾勘德毆打，頸部應該馬上就會折斷吧。
「這次我手邊沒有主力武器。可以空手跟這些家夥一起對付你嗎？」
『無妨。反正我不會放過任何一個人。』
不愧是同業，這就是邪惡幹部的氣魄。
「那就重新報上名號吧……我是秘密結社如月的社員，戰鬥員六號！」
『我是魔王軍四天王之一的地之加達爾勘德大人！你們四個就陪我一起下地獄吧！』
我感受到後方的眾人都已經作勢迎戰。
現在手邊沒有r鋸劍，怎麽想都是我方不利。
但正是這種危急時刻，才要靠夥伴之間的友情之力──
「你們在這種地方做什麽？」
這是熟悉的搭檔的嗓音。
看到她抵達現場，就表示她應該把那個帶過來了。
我依舊死盯著加達爾勘德，並將手伸向可靠的搭檔，而非未知的友情之力。
「愛麗絲，這就是加達爾勘德臨死前的模樣！被我們做掉之後，他懷恨在心前來複仇了！你應該帶來了吧？把r鋸劍給我！」
『你！你給我等一下，不是要空手嗎！而且剛剛那種氣氛……』
我很想以邪惡組織幹部的身分，送他走完最後一程，但是這也要建立在我還活著的前提之下。
「少囉嗦，白癡！我們是邪惡組織如月耶！營造出英雄惜英雄的氣氛，當然隻是拖時間的演技啊！」
『你、你這王八蛋，我要殺了你！』
「「「喂……！」」」
看到我們忽然撕破臉，除了愛麗絲之外的三人都想開口吐槽。就在這個瞬間。
「邪惡組織不需要兩個！你這同業給我碎屍萬段吧──！」
《可惡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兩人勝負已定──
8
四分五裂的加達爾勘德，好不容易維持住即將崩碎四散的土塊，狠狠地瞪著我。
『別以為這樣就結束了。我本來想在臨死前大戰一場再結束，但積累了這麽多怒氣，我就還能撐到明年的祭典。給我走著瞧，下次你就會──』
「沒有下一次了。」
格琳無情地打斷了加達爾勘德臨終前的話語。
『……別來礙事，澤納利斯教徒。你也拋棄了人類的身分吧？你到底想做什麽？』
「不死可是澤納利斯大人的專利喔，我要做的當然隻有一件事啊。」
格琳望著加達爾勘德臨死前的模樣溫柔一笑。
『你真的了解澤納利斯嗎？如果你想詛咒我，勸你還是打消念頭吧。澤納利斯很公平。對毫無意義的對手行使越強的詛咒，反噬的機率就越高。對我降下詛咒，死的可是你喔。』
「是呀，澤納利斯大人非常公平。之前我曾被你殺過一次，這次祂一定會公平地降下製裁。」
聽到格琳這番話，加達爾勘德頂著即將崩碎的模樣陷入沉默。
「……放心吧，我是澤納利斯的大司教。最重要的職責就是讓不死怪物回歸塵土。才不會行使詛咒呢。」
格琳靜靜地微笑著，並走向加達爾勘德。
『現在我氣得火冒三丈，要淨化我可沒那麽容易。』
在我們不發一語的視線中，兩名不死者互相牽製著。
「我再說一次，我是澤納利斯的大司教。即使是備受不死女神澤納利斯大人寵愛之人，我也必定會撤除他的庇護。」
『是嗎……既然這麽有自信，你就試試看啊。如果你能成功將我淨化，我就乖乖地陷入長眠。』
聽到加達爾勘德這麽說，格琳溫柔地笑了。
「如果要轉世投胎的話，下輩子轉生成人類吧。要是你變成一個好男人，我可以跟你約會喲。」
『以我的喜好而言你太瘦了，肌肉要再豐滿一點才夠味。下輩子我也也要轉生成半獸人種。』
語帶嘲諷的話語，讓格琳露出一抹苦笑──
「偉大的女神澤納利斯啊！虔誠的信徒格琳﹒格裏莫瓦在此祈求，請撤除充斥現場的不死庇護，賦予永恒的長眠吧──」
格琳宛如聖女般十指交扣，閉上雙眼虔誠祝禱後──
這一天，兩名不死者回歸了塵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