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二天身體已經徹底康複的情況下我準備好了返校,結果剛一出門就在公寓門口被老姐給叫住了。雖說我跟她上的是同一所高中沒錯,不過我倆還從來沒有結伴去上過學。究其原因的話還是因為我基本都比早上喜歡賴床的老姐她來說會更早出門吧。


    那麽,她這是找我有什麽事呢?


    「嗯。」


    正當我腦中為她到底怎麽了而心生疑竇的時候,老姐向我麵前伸出了一隻手。


    哈哈——嗯,原來如此。這是來討要照看我的費用了吧?


    昨天她為了我這種人可是買了各種各樣的東西。勞煩她跑這跑那的我心裏覺得很過不去——於是我拿出錢包,將一張一千元的票子放在了老姐的手心裏。


    「哈?」


    「對不起。我開玩笑的。」


    對啊,一千元可不夠!我把票子換成了五千元。


    「你這是在把我當傻子耍嗎?」


    完了完了!老姐這眉毛都皺成八字形了,這下子可惹她發火了。女人跟男人可不一樣個個都是吞金獸,這樣看來的話我理應是該多付她些看護費用的。於是我又從錢包裏取出了一張麵額一萬元的票子,可沒想到這反而給老姐的怒意火上澆油了。


    「這,這樣的話您能否高抬貴手放我一馬呢?」


    說著我幹脆把錢包也直接遞了過去,反正我平時的花銷也不大所以沒啥問題。在下正是從未迎來逆反期的九重雪兔是也。隻要老姐需要,不論多少我都能交給她。


    更何況像我這樣一天到晚隻會給人添麻煩的混賬家夥,能全須全尾地上學就該滿懷感恩之心了。不可忤逆家人正是我的處事原則。


    「我好像沒說過讓你把錢交給我吧?」


    「……那麽我該奉上何物您才會覺得滿意呢?」


    「為什麽你會以我向你索取什麽東西為前提思考呢?」


    「愚弟不才,實在非常抱歉。」


    我怎麽可能搞清深謀遠慮的老姐在思考什麽呢,在這方麵我還要精益求精啊。


    「你不是病好了嗎?我不太放心,牽著手一起去學校吧。」


    「您這是腦子進水了嗎?」


    這是把我當上幼兒園的小孩了嗎?她這句出乎我預料的回應打了我一個措手不及。要是真有高中生跟自家姐姐手牽著手一塊去上學那才會搞出些什麽問題來的吧。畢竟老姐她是出了名的大美女,真要牽上手了保不齊旁人會怎麽想些亂七八糟的呢。更何況,和老姐牽手這種事我也做不到。


    如果真這樣做的話,又會和那個時候一樣——


    「——我做不到啊……」


    「你還沒法相信我嗎?」


    「倒也不是這個問題。」


    千萬不能沉迷於老姐的溫柔之中。她明明很討厭我的卻還處處關照著我,對我來說這就夠了,我已經別無所求了。


    反正身體已經徹底康複了,我轉身開始向著學校的方向行進——


    其實我對未來隻有悲傷一事早已了然於心。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呢……」


    「這麽快就變成風雲人物了啊,大帥哥。」


    我剛一踏進教室的門就被爽朗帥哥這家夥給調侃了一番,這一大早的就讓大病初愈的我麵對如此風波,實屬有些難以招架。老姐她實在是過於固執了,大概是因為我堅決不想跟她牽手所以惹惱了她,於是她硬是挽起了我的手,還死死地把我給架住就算想掰也掰不開,拜此所賜,我最終落得和她以宛如笨蛋情侶一樣的狀態上學的境地。


    不出所料,這件事一下就成了話題,流言在學校裏飛速擴散。如果真要說我落著什麽好了的話,也不過就是胳膊肘以上的部位盡情爽到了一下那柔軟的觸感,不過比起精神上累積的壓力來說根本得不償失。結果我剛在筋疲力盡的狀態之下上完了第一節課,就被之前壓根就不認識的學長叫到了走廊裏麵。


    「不好意思叫你出來。我是二年級的水口。你真的是那個悠璃同學的弟弟嗎?」


    「大概因為我和姐姐一點都不像吧。」


    「大清早我以為她有男朋友了,整個人嚇了一大跳。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麽嗎?」


    「隻是因為得了感冒,姐姐擔心我罷了。」


    「你沒事了吧?」


    「沒事了。昨天我請了假在家休養所以已經恢複了,不過因為早上這一出,又覺得有點累。」


    「嗬嗬。哎,她確實是挺受人歡迎的。不過她還真是愛操心啊,我本認為會為家人著想是個優點來著,不過對小老弟你來說也算是麻煩事了。」


    「家姐那些怪異的舉動也確實是讓我大吃一驚呢。」


    「時間沒多少了,我還是長話短說吧。我可以拜托你幫我做件事嗎?」


    「是要向我老姐告白之類的事?」


    在他向我詢問老姐相關的時候我就已經排除其他的可能性了。悠璃小姐可是個和老媽差不多的大美人,在我上初中的時候,也發生過不少類似的事。時常會有人問我「請問你姐姐有在跟人交往嗎?」這種問題。雖說我倆平時不怎麽交流所以不太清楚細節方麵,不過就算她真有男朋友也不足為奇。


    「這件事說出來我覺得也不太好意思,能麻煩你把悠璃同學叫出來嗎?」


    「這種事有必要來拜托我嗎?」


    「你大概還不知道,平時就算約她她也不會赴約,就算送她情書也大概看都不看一眼就扔在一邊了。從這種意義來講她也算是個名人。」


    「這混賬女人誰啊?啊,是我老姐嗎。」


    「就是啊,雖說戀愛這件事先墜入愛河的人落了下風,哪怕你會拒絕別人的表白沒錯,但是你連告白的機會也不給的話,就有點令人生厭了。」


    家姐這待人接物的態度也太惡劣了吧,這樣的她仍舊受人歡迎,這其中大概暗藏著什麽世間真理吧。我打量了一下水口學長,感覺上他也不是什麽蠻不講理的人。他那坦率的說話方式也給我留下了不錯的印象。雖說不知道老姐她會怎麽回應,不過作為時常都會給她添麻煩的我來說,偶爾還是應該做些能報答她的事情才對。


    為老姐的戀愛打氣,無疑也是身為戀愛的丘比特的我這個弟弟的義務!


    「明白了。就交給我吧!」


    「那就看你的了,少年!」


    「明明我們就隻差一歲吧。」


    「這你就別咬文嚼字了啊。」


    水口學長還真是個大好人啊。


    「——嗚呼!」


    「剛才你是不是發出了怪叫啊?」


    「閉嘴。」


    「你今天又是吃錯什麽藥了啊……?」


    雖然我的朋友聰美用一副訝異眼神盯著我,但現在也顧不得她了。再三檢查之後,我確認是弟弟發來的郵件沒錯。


    發錯人了嗎?——腦子裏冒出了這樣的想法,但他不會把『我和悠璃小姐有重要的話講』這種內容發給我以外的人。令我難以置信的原因在於,那孩子幾乎就沒給我發過郵件;極為稀少的例外情況,也隻會出現在必須和我聯絡的時候,而像手機上顯示的這類內容還是他第一次發過來。


    「……怎麽辦啊,我今天可沒化妝。」


    「你平時也是素顏的吧。之前還真沒見過你像現在這麽舉棋不定的,還有今天早上那是怎麽回事啊?」


    「以後你就能天天見著了,不過話說回來這到底又是為什麽呢……」


    「啊,你說啥?你的意思是今後每天都要用那般架勢來上學了嗎?」


    「我倒是想這麽幹——等下,難道說,早上的那個是所謂『糖姐』嗎!?」


    我腦中靈光一閃,明白了為何弟弟在早上硬要把錢塞給我。


    聽人說在社會中有一種叫做「找糖爹」的行為,大概就是給別人錢然後讓他陪你一塊吃飯之類的,難道說我弟弟他是想找我來做「糖姐」的嗎?據說根據所花的金額還有著不同的服務內容,不過對此類行情一無所知的我不太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說起來弟弟一開始就遞來了一千元,最後更是把錢包都遞了過來,讓我有點在意他到底希望和我做到哪一步了。


    到底是想要我做什麽呢。完了完了,我當時要是沒有那般嚴詞拒絕就好了!


    必須得做好準備才行。我從書包裏取出化妝包,一溜煙地向衛生間衝去。這可是我頭一次被弟弟叫出去。雖然還不知道具體內容,但也隻能擺出一心不亂的態勢麵對。我一邊壓抑著小鹿亂撞的心情,一邊等待著放學時刻的到來。


    「雪兔,你在哪!?」


    消防梯那邊還是如往常一般寂靜。我環顧四周,卻看不到弟弟的身影。


    「果然來了呢,非常感謝你,悠璃同學。」


    似乎有什麽人在叫我的名字,但我現在沒心情管這些。弟弟那邊的班會大概還沒結束吧——我本打算先跟他取得聯係來著,不過想了想難得有這樣的機會,還是在這等他一會好了。不知為何跑到我麵前的這個素不相識的男生,真是讓我覺得心煩。


    「我有想對你講的話。」


    「你哪位?」


    「我是隔壁班的水口恭一,就是之前跟你一起擔任美化委員的那個人,你不記得了嗎?」


    「不認識。而且我很忙,如果你沒事情的話可以閃一邊去嗎?」


    「稍、稍等一下!叫悠璃同學出來的人是我。是我拜托你弟弟叫你過來的。」


    「哈?」


    聽到這裏我才對麵前的水口產生了一點興趣。


    ——這家夥剛才講了什麽?拜托我弟弟?


    「我喜歡你。希望你能和我交往!」


    「你是叫水口對吧?是在利用我弟弟嗎?」


    「不,不是,真不是這回事,我隻是想托他幫我一把,覺得如果不這樣的話你就不會來了……」


    「你擱這兒胡鬧什麽呢!別因為這麽點無聊的事就把我弟弟卷進來!」


    「我隻是想向你告白——」


    「那當場講出來不就得了嗎!何必要威脅我弟弟,讓他叫我到這裏呢?」


    「威脅這種事,我可真沒有幹啊!」


    「這誰知道呢。真是的!」


    我扔下水口一個人跑了出來,因為我很擔心弟弟有沒有被人做了什麽,現在必須得立馬回去了。


    此時,被人告白這件事,已經在我的腦海中煙消雲散。


    「那個……請問你的回複是?」


    緊急樓梯上,被丟下而獨自一人的水口已然束手無策。


    也不知道老姐的戀情是否進展順利。嗯嗯,心情相當不錯。今後也以日行一善為目標吧!——雖然記不太清,但這句話大概是佛祖所說的吧。雖然聽說這句話是出自佛教來著,不過咱家可沒有任何宗教人士啊。


    我突然聽到啪塔啪塔地慌亂腳步聲站定在了我房間的門口,然後沒有響起敲門聲,門就被人大力打開了。定睛一看,原來是脫了校服隻穿著件無袖背心的悠璃小姐杵在門口。哦,水口學長成功了嗎?


    「歡迎回家,悠璃小姐。」


    「那個叫水口的男生有沒有對你做什麽!?」


    「?學長隻是拜托我,說想把你叫出來而已。」


    「太好了……」


    「那麽您有和學長正式成為戀人嗎?」


    「還是別再憂心那種想要利用你的家夥了。」


    老姐帶著在我看來絕不能讓他人看到的表情唾罵著。看樣子被她討厭了啊,水口學長,到底發生了什麽啊!?——我也不明白為什麽,老姐就這麽一屁股坐在了我身旁。


    「我倒覺得學長是個還不錯的人。」


    「哈?所以要怎樣?你是說要我和他交往嗎?」


    「啊……」


    雖說我之前的發言絕無此番含義,但她的眼神實在是太過恐怖,我隻能保持緘默。


    「你要是有想做的事情的話,也不需要掏錢哦。」


    「謝謝?嗯,嗯?」


    『想做的事』是什麽?老姐的臉頰有點發紅。『不需要掏錢』?說起來早上確實發生了這樣的事。嗯對,她這意思是把我錢包裏的錢全掏出來都不夠吧。老姐大概是有什麽想要的東西。那我就全力支持吧!


    「那要我從存款裏取錢出來嗎?」


    「存款!?你為了要我甚至願意做到這種地步嗎?」


    「我反正也不怎麽花錢。」


    「所以啊,那種事也太不符合倫理道德了吧!知道了。我做好覺悟了。不論怎樣的事我都會為你做的。不需要你來掏錢,隨時都可以和我講。」


    「這,這樣嗎,謝謝你了?」


    「沒事的。我隻是想為你做而已。」


    老姐一臉慈愛的表情相比剛才宛如轉了一百八十度,心情大好的她如一陣暴風雨般離開了房間。但她最後說的那幾句話,我還是搞不太懂。


    ……不符合倫理道德是怎麽個意思?


    ◇


    「雪兔,我倆在待會的一千五百米賽跑裏比試一下吧!」


    爽朗帥哥這副表情爽朗地都跟現在這萬裏無雲的晴空有得一拚了,天氣可真好啊。


    「那既然如此先來個坐位體前屈如何?」


    「我就不明白怎麽就『既然如此』了。比拚身體柔韌性這種事情很有趣嗎?」


    操場上聚集著一大幫學生。今天要進行的是測試個人體能的新版體力考試,而且已經結束好幾個項目了。


    我個人比較關心的握力,基本和之前沒什麽區別。


    看向一旁,爽朗帥哥的眼睛正在閃閃發光。要跟這位樣樣在行的運動小王子比拚,還真是讓人心生哀怨。雖說我是比較擅長籃球沒錯,不過別的運動項目就兩眼一抓瞎了。就拿跑步來說先不論長跑項目,在短跑上我就完全不是爽朗帥哥的對手。而他明知道這點卻又非要選擇中距離跑來跟我一較高下,真是讓我感覺有點討厭。正當我想婉轉地刺他一下的時候,從女生的群體中傳來了歡呼聲,聽起來氣氛還挺到位的。


    「是神代吧。夠厲害的啊。」


    我聽到爽朗帥哥那深感佩服的話,將視線向女生一邊望了過去。


    神代汐裏被她們圍在當中。她的立定跳遠距離好像是破了學校紀錄。


    「畢竟她的身體能力可是怪物級別,也沒什麽好驚訝的。」


    「神代明明那麽擅長運動卻不參加社團活動,真是浪費才能啊。」


    「倒也是這樣沒錯……嗯?」


    她那能量滿滿的笑臉有些晃眼。


    然而,神代看上去總有點不太對勁。


    「啊,喂!雪兔你往哪兒去呢?」


    我往女生堆裏擠了過去。


    由於有人突然闖入,歡呼著的女生們瞬間鴉雀無聲,大夥都一副目瞪口呆的樣子。


    「九重同學你有事嗎?」


    「阿雪?為什麽會到這邊……」


    「感覺你身體有些不適啊,沒問題嗎?」


    我能感覺到神代的動作缺少了點精神頭。其實隻要稍微對她有所了解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來,雖說能夠創造這樣的新紀錄也很棒沒錯,不過神代她其實是一個能夠做到根據需求來合理操控自己身體的更加出色的姑娘才對。


    「誒?啊……沒,沒什麽事啦,你看,我這麽有精神的!」


    雖然這點虛張聲勢的把戲我一眼就能看穿了,但此時我也想到了一件事情。


    「這樣嗎。說起來你的確很擅長撒謊啊。」


    「——!?」


    「不好意思打擾你了。」


    我也知道自己這樣的說法有些無恥了,不過哪怕這麽說估計也沒什麽作用。


    仔細想來,被像我這樣的陰暗男給牽掛也不是什麽讓人開心的事,那我這麽不假思索地詢問她的身體狀況確實不太好。「像你這樣的底層人物就算爬在地上啃泥巴也毫不奇怪,所以我隻覺得你很煩人」——大概就是這樣吧,我這可真是給她們高昂的氣勢潑了一盆冷水。


    「等、等一下!對不起阿雪,我剛才是騙你的!」


    正當我想回去的時候,卻被神代一臉拚命地給拽住了。


    她那臉色發青的樣,讓我開始擔心她的身體不是真的哪出現問題了。


    「那個啊,我隻是忘了吃早飯,倒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已經夠了哦。」


    「我隻是不想被你擔心啊!之後我不會再敷衍了事了——」


    「你是不是還睡過頭了?」


    「早上稍微有點忙……前一晚也隻吃了杯麵……」


    「你這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怎麽能就吃這麽一點呢。」


    「……抱歉。明明不該讓你擔心這種事情的。」


    「三圍多少?」


    「……啊?之前測的時候從上麵算是九十——等等,阿雪?你是故意的吧!那個不該在之後悄悄問我嗎?」


    啊,原來她是會告訴我的啊,不過我這也就是一時興起才問的……


    「汐裏親,你身體真的不舒服嗎?」


    「嗯,對。……也沒到手腳乏力的地步,不過狀態確實不太好。」


    「我完全沒注意到啊。明明這樣還鬧這麽大,是不是很對不起你,神代同學? 」


    「都是我的錯。倒也不是想隱瞞情況,隻是覺得應該沒關係……」


    神代她一臉不好意思的表情向身邊的人道歉,周圍的人也一副擔心她的樣子。


    隻要知道她沒生病就足夠了。隻要肚子癟癟就使不上力這一點倒是符合她這種大胃王的風格,但看她這個狀況,完成後麵的體測項目應該不成問題。


    「喂,九重同學。你怎麽知道神代同學的身體不對勁的?」


    「對啊。我們完全看不出來。」


    櫻井她們聚了過來說著「你就告訴我們吧,要是以後有個萬一的話」。


    不愧是陽光少女,三兩句就製造出現在這般氛圍,於是我指了指神代身體的某處。


    「神代開心或者精神頭不錯或者感覺到快樂還有精力充沛的時候,她的馬尾就會以超大的幅度來回晃甩的。那你們看,現在馬尾是不是有點耷拉了啊?」


    「你這麽一說還真是……」


    「我的馬尾辮才沒有狗尾巴那些功能啊!?」


    聽她這麽一說大家的表情全都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其中也包括隨大流的我。


    「誒?誒……怎,怎麽了?我是不是說了什麽奇怪的話?」


    「哎呀……這可真是有點。」


    這可真是,你沒說,你真沒說啊,神代同學。


    【rkl譯注:各位在腦中播放此句時,請務必以四聲讀句中的兩個「沒」字。】


    「你看啊,大夥都被你這個「不是狗尾,是馬尾」的蹩腳笑話給整不會了啊。」


    「原來還怪我咯!?」


    「身體不舒服的話還是不要把熱量浪費在吐槽這種事情上比較好吧?」


    「我怎麽感覺大家都有點不講道理呢……」


    雖然神代露出一副因此而不滿的神情,但這持續不了多久——算是她的一個長處吧。


    「平心而論這也隻不過是觀察力強罷了,之後大家也會慢慢明白的。我要是連悠璃小姐的劉海稍微短了一毫都察覺不到的話,可是會因為不敬罪而受罰的。」


    畢竟家姐那臉色可是會瞬間晴轉多雲來著,一聽到她那句「你就沒什麽想說的嗎?」的話,我就會立馬化身反思怪,開始拚了老命去找找自己到底哪裏做得不對。這樣不斷察言觀色的結果,就是我鍛煉出了自己的洞察力——也算是悠璃小姐對我課以修行本身的賜予之物。


    「別太勉強自己了。」


    「嗯。抱歉,讓你擔心了。」


    這樣她應該能順利完成後麵的體測科目而不會亂來了。周圍的同學們應該也不會勉強她了。


    隻是,我總感覺這樣的神代在之後會遇上什麽未知的危險。


    「我現在非常憂愁。」


    放學後,我們被叫到了職員室。在那等著我們的,正是一臉嚴厲表情的小百合老師。


    「老師,您這是生氣了嗎?」


    「對啊。生氣了。」


    「…………」


    「…………」


    一陣尷尬的沉默。


    「如果不好意思的話,也不必說出來的。」


    「是你讓我講的好吧!」


    老師對不起——我在心中道著歉。


    「算了算了。開門見山好了,你們為什麽就不參加社團活動呢?」


    這個出乎意料的提問讓站在我身旁的光喜和神代麵麵相覷。


    「為什麽——以常理來說陰暗角色就是不會加入社團活動的吧?」


    「你有沒有想過一種可能,就是你壓根就沒有按照自己所設想的變成一個陰暗男呢?」


    「啊,真的嗎?」


    「嗯,真的。」


    「明明之前剛和同樣是陰暗角色的釋迦堂(shakadou)成了摯友……」


    「阿雪你什麽時候和小暗夜(anya)成了朋友了!?」


    「和那家夥嗎,那還真是厲害啊。嗯,記得要跟釋迦堂好好相處哦。」


    順帶一提釋迦堂是個超喜歡爬行動物的陰暗女生。正是這種惹人憐愛之處讓她成了被班上同學親近的吉祥物。


    「我想和雪兔選同一個社團活動。」


    「我也是打算在雪兔的社團裏當經理……」


    「你們別把我給攪進來啊!」


    一臉驚詫的小百合老師指著我說道:


    「我說你倆,是不是被這個問題兒童給抓著什麽把柄了啊?」


    「您不覺得這樣的指責很過分嗎?」


    「那也是你自作自受。剛才田徑部的老師都跑來我這問你們的事了,然後我也告訴他你們沒有參加社團活動,估計之後他會來拉人的,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都是因為你找我搞多餘的比試。」


    在那場意想不到的激烈比賽中,光喜他莫名其妙的就以一個破紀錄的成績贏過了我——這個爽朗帥哥居然是動真格的。


    「喂,咋辦啊雪兔。要進田徑部嗎?」


    「我都說了我是回家部吧。你要是想去的話隨你便好了。」


    「那我也不去了。」


    「報告老師,這家夥好奇怪,麵部表情太過耀眼了。」


    「我才懶得管他表情如何。那神代你又作何打算呢?你這驚人的記錄一個接一個的,估計之後想要勸你入部的人也會一個接一個吧。」


    「我,我的話在社團活動方麵暫時……」


    看著我這邊的神代露出一臉歉意的表情說著。


    「真是的。雖然我不知道你們到底是什麽關係,但留給青春的機會可不多。好好幹吧,不要給自己後悔的機會。」


    「沒關係的。老師您也還能繼續揮灑青春!」


    「你閉嘴沒人把你當啞巴。」


    又惹小百合老師生氣了。我本打算接她的話茬,結果卻事與願違。


    然而,我此時還是想的太簡單了——異變已然開始。


    ◇


    「你就是傳說中的九重同學對吧。」


    第二天清早我剛到學校,就被三年級的學姐們纏住了。


    「能發揮她那身高優勢的就隻有排球了,你能明白嗎?」


    「難不成我是轉生到美少女戀愛遊戲的世界了嗎?」


    「別發神經了,這可是現實世界啊。」


    「但這個狀況我還是沒法完全理解。」


    難不成這就是所謂的仙人跳嗎?我這樣想著,但一下子就明白了。


    「隻要你點頭的話,神代同學就會加入我們的社團對吧?」


    「你們是把我當成職業經紀人了嗎?」


    「喂,能把他交給我們這邊不。」


    將我從絕地中救出來的,也是一名高年級學生——這次是個男生。


    「非常感謝。您真是幫大忙了。」


    「你不必這麽在意。隻要能說服你的話巳芳也會一起加入,那麽我等作為田徑部的一員,也不得不拿出真本事了啊。」


    「啊,這邊也是個讓人沒辦法的家夥。」


    「剛才我們已經問過巳芳了,他說隻要你加入的話就會同意。」


    「那個臉上長著太陽能電池板的混蛋!」


    「等一下啊。先來拉他的是我們吧?」


    「你難道覺得招募未來可期的新人還要講先來後到嗎?」


    「哼。要是如此,這邊也隻好不擇手段了呢。」


    學長學姐們熱火朝天地爭奪著。這時又出現了新的高年級學生。


    「完了,被人搶先了一步!等下,他們歸足球部了。」


    「要不要雙人組合劍指全國大賽啊?」


    「相比之下還是來我們棒球部吧!」


    到底來了多少人啊!這是用人海戰術裹挾我是吧!


    「人才不足。這也算是少子化的弊端嗎……那,就這麽一回事了!」


    隨著鈴聲,我踏上了逃亡之路。這學校怎麽回事啊?


    「喂,你咋了啊,一大早就這麽累?」


    剛一到學校,造成這一事態的元凶——臉色如發光二極管般的家夥就來向我搭話。


    「信不信我把你的臉給焊死啊?」


    聽完我對清早那場熱鬧事態的說明,這家夥發出了爆笑——到底哪裏有趣了?


    「對不起,阿雪。我沒想過會變成這個樣子……」


    不知道是不是在旁邊聽到了我說的話,神代對我道著歉。但一麵對她,我想生氣也生氣不起來。


    「該不會之後一直都會遇到這種事情吧……」


    倒不是我自吹自擂,我所猜測的事情基本都會成真的——當然其中絕大多數是不好的情況。


    ◆


    「好了,待會就該調換座位了,希望大家能夠借此機會跟班裏的同學們搞好關係哦。」


    小百合老師剛說完,教室裏就七嘴八舌的討論了起來。畢竟這對在座的各位來說都是件大事啊。


    因為換了座位就可以構建新的人際關係,甚至還會有人會趁機來接近自己心儀的異性。


    於是同學們開始按順序抽選自己的座位,不過最後的結果對我來說有些微妙。因為我並沒有抽到主角專屬的靠窗最後一排,而是普普通通的,教室中間靠前的位置。這下就跟櫻井和峰田坐在一塊了。


    「哇哦,太棒啦!熱烈歡迎你哦九重同學~」


    「峰田親,抱抱姐妹,狠狠地同意了,一把子愛住。」


    「那,那個,不好意思啊,九重同學你是可以不用勉強自己用辣妹語來跟我說話的……?」


    「?我本以為不這麽說你聽不懂我說什麽呢,原來不是這樣的啊。」


    「你這是把辣妹族當成什麽邊遠山區來的奇珍異獸了嗎?」


    「畢竟我才真的被人給當成奇珍異獸了啊。啊哈哈哈哈。」


    「啊哈哈哈哈——等會,我才沒有用這種眼光看待過你啊!?」


    「九重君,這種自殘式的黑色幽默可沒法逗人笑哦?」


    「你覺得我是在開玩笑嗎?」


    「我說你能不能對自己的言行有點自覺啊……」


    而且不知為何我屁股後麵坐著爽朗帥哥那家夥,然後高橋還是我的同桌。


    「我可總算混進這個小團體了啊,還請大家多多關照!」


    「本群體拒絕陰暗角色之外的人加入。」


    「這就有點強人所難了啊……」


    先不管在那開始發牢騷的高橋了,我明明是獨狼一匹怎麽就創建小團體了啊?我怎麽就不記得自己搞過這東西呢……


    等大家都搬完座位安靜下來之後,小百合老師開口了:


    「雖說你們這麽鬧騰也挺好的,不過我可先說好就快要考試了,大家記得要好好學習才是。還有多虧那三個現在都沒有加入社團活動的笨蛋,我現在在教職員辦公室已經把臉都給丟盡了。你們能不能為我這個沒事就被運動部的顧問老師給指桑罵槐的人考慮一下呢?」


    「釋迦堂,你怎麽能給老師添這種麻煩呢?」


    「嘻嘻……原,原來是在說我嗎……老師,對不起……」


    「我說的就是你這家夥啊,九重雪兔!你可別把黑鍋往人釋迦堂頭上扣了!」


    「!?」


    「你少在這給我裝無辜了。總之補考可是件麻煩事啊,希望大家能盡自己所能去避免發生咯。」


    我一邊望著小百合老師遠去的身影,一邊向身後那個閃耀得刺人眼球的男人問道:


    「我問你啊笨蛋二號,你備考工作做得如何?」


    「橋到船頭自然直,大概沒啥問題吧。那笨蛋一號你又如何?」


    「我憑啥就是笨蛋一號啊——那我自然是不會給老姐她臉上抹黑的。」


    「你這家夥也活得挺累的啊……」


    「阿,阿雪!」


    同桌的熟人望向我的臉上露出了一副窘迫的表情。


    「你可以……輔導一下我的功課嗎?」


    看來笨蛋三號,也就是神代汐裏她並不擅長學習啊。


    「咳咳,嗯。今天呢,我們應三號的希望來舉辦了本次的學習會.」


    「我是這次作為助手的二號。」


    說完之後回應我們的是稀稀拉拉的掌聲,怪了啊?


    「你能解釋一下現在是何情況嗎,三號?」


    「那個……就是我跟大夥說了要舉辦學習會之後他們都想要加入來著……」


    背後簇擁著一大群人的神代一臉羞愧。這妹子的人望可真好啊。


    「九重同學,我們也一同來了就請多關照咯。啊,順便說下我是四號,香奈親是五號來著。」


    「這啥玩意也太土了我才不想要啊!而且有必要編上這種數字代號嗎?」


    「啊,那我就是六號了吧?要是我真掛科了的話顧問老師是會生氣的啊。」


    「嘻嘻……那,那我就是七號了。說實話,我考試從來就沒拿過良好以上的成績……」


    「我是八號。」


    「別扯淡了啊硯川。從直覺上來說你應該是七號才對吧。抱歉啊釋迦堂,你就把七號讓給她吧。」


    「這有什麽值得糾結的嗎?隨便哪個都一樣啦!還是趕緊開始吧。」


    放學後的教室裏還留著一大幫子人,有閑一族可真多啊。


    我一個接一個的黑板上寫下了問題和相對應的解答。


    「我就直截了當的告訴你考試肯定會出這題的,都記下來吧。」


    「啊?」


    聽完在座的各位都露出一臉茫然地表情。


    「你,你為什麽會知道出題範圍啊九重同學?」


    「畢竟已經連續四年出同一道題目了,所以今年大概也是跑不了的。」


    一般人的想法中都會認為去年出過的題目今年就不會再出了。不過實際上幾乎不存在這種可能性。那既然已經確定了出題範圍,也就很好猜到會出那些題目了。


    每年都會出的題說明是非常重要的知識點,那考試為了檢驗大家是否能夠理解老師所教授的內容就肯定不會異想天開式的亂出題目的,畢竟你還能有老祖宗聰明不成?


    「這可是悠璃小姐親手禦賜的去年的考試題目啊。本來還要收費來著,今天就出血大甩賣了。」


    不久之前悠璃小姐她一邊說著什麽「好像快考試了吧,拿著」一邊把這東西塞我手裏的。


    她這麽做大概是為了不讓我這個弟弟出醜拖累到她吧,嗯,這麽看來就算再怎麽保守的說她也真是位天使啊。


    於是我就據此尋根溯源,確定了每年必定會出題的知識點範圍。


    「哦哦哦哦哦哦九重你也太猛了吧!多謝了!」


    「嘻嘻……果然是神明啊……」


    「謝天謝地阿彌陀佛。」


    「這以後要是再見到悠璃小姐可得好好頂禮膜拜才行啊,萬萬不能做出什麽不敬之舉。」


    你們這群悠璃小姐的狂信徒們,給我就這樣好好地把老姐給捧上天去吧!


    「那麽接下來,我就從考試前各位老師對出題範圍的暗示行為,為大家作一下講解——」


    「報告,雪兔老師!我,我總感覺現在這樣一點都不像是學習會來著!」


    神代向我提出了抗議。怎麽回事呢三號……你可真是麻煩啊。


    在考試前老師肯定會在課堂上給出一定暗示的。雖說看穿這一點並做出準備是考試攻略作戰中非常關鍵的因素,可看來神代她卻並不這麽想。


    「………………………………嗯所以,你指的是什麽呢?」


    「你,你看啊,學習會應該是一個大家互相請教輔導別人搞不明白的問題的活動——才對吧?」


    嗯,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不過我抬頭看了看天花板細細思索了一番後也沒想出有比現在更好的方案。


    「………………………………可我所有科目都沒有搞不懂的地方啊。」


    「你說話就不能婉轉一點嗎!?」


    「嗚哇,香奈親,我超討厭九重的!」


    「摸摸美紀,咱不生氣不生氣哦。」


    「說的沒錯啊雪兔,俺也一樣。」


    你看,作為我助手的的爽朗帥哥不也跟我持統一意見嗎?對吧助手?


    「嗚哇,香奈親,我也超討厭巳芳的!」


    「摸摸美紀,咱不生氣不生氣哦。」


    「別說這種話啊巳芳同學!你不要被阿雪他給洗腦了啊!?」


    「是,是嗎?對啊,我為什麽會在不知不覺間說出這種話呢……」


    這爽朗帥哥還真是風往哪吹就往哪邊倒啊。


    「嗚哇,伊麗莎白,我超討厭爽朗帥哥的!」


    「那個……我,我才不會摸摸你的頭哦?就算你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也不會摸摸你的哦?」


    「畢竟咱倆是宿敵關係嘛。」


    「這又是從哪冒出來的奇怪設定啊!?」


    到頭來我果然跟伊麗莎白這種樂天派勢同水火,畢竟是天敵嘛。


    「好了好了,我就知道事情會發展到這麽個地步。你們也別在這耍寶了好不好,好好幹正事吧。」


    一臉無可奈何地硯川站出來打了圓場,說起來七號的學習成績還挺優秀的。


    「硯川同學,我有一個搞不明白的地方想要問問你可以嗎?」


    「嗯,可以哦,這個的話——」


    硯川老師還真是出色,看上去挺會教導別人的。不過神代好像是有什麽顧慮的樣子隻會向我和助手提問。這可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於是偷偷地向伊麗莎白問道:


    「我說櫻……伊麗莎白啊,那倆人是不是關係不太好啊?」


    「我還想問問九重同學這是怎麽回事呢!?還有,你剛才把櫻井的井字說一半給吞肚裏了吧?是吧?」


    「才沒有那回事啦九重同學,那倆人就單純是宿敵罷了。」


    「我明白了,也就是說跟我和櫻……伊麗莎白之間一樣了。」


    「你是故意的吧?你這絕對是故意的吧?」


    之後學習會就這樣圓滿落幕了。


    ◆


    要問我為什麽現在會跟神代她一起回家的話,那就是因為遇到跟蹤狂了。沒錯,受害者正是本人


    放學後我繞道去了趟公園,在裏麵的土製球場裏投了幾次籃玩玩。


    這是一種對我來說有些久違了的感覺。持球的手感也讓我心生懷念。


    而不管在我多少次持球抓緊想要找回手感之後,也仍會感到有些微的不協調感。


    「這倒是無所謂來著……」


    畢竟我對自己扔下許久的籃球也不再有什麽念想了,單純就是現在身體太過僵硬想要活動活動筋骨而已。


    雖說現在日複一日都在堅持慢跑和肌肉鍛煉,不過像現在這樣心無旁騖的投投籃不但可以讓精神放鬆,更能快速地整理好自己的思維。有氧運動還真是厲害啊。


    「阿雪,我熱身好了!」


    「沒想到你還真的跟過來了啊……」


    「我一直很期待像今天這樣哦!」


    雖說神代她幹勁滿滿的樣子,可我自己卻十分為難。


    她這一臉笑得這麽燦爛,是想要發散緩解自己不怎麽擅長的腦力活動所帶來的壓力嗎?


    雖然我以前確實是答應過她沒錯,不過那也就是「想來就來吧」這種客套話而已吧?哪有人真跟過來的啊?而且今天我也就是跑這來透口氣散散心而已,讓神代她陪著我幹這種事好像也不太好吧?在我正為此而煩惱思索的時候突然有人出聲向我搭話了:


    「哎呀,這不是雪兔嗎。真是好久不見了啊!」


    「百真學長?」


    身後好幾個人湊成的小小人群中喚了一聲我的名字,個個都是老熟人啊。


    我所稱呼的這位百真學長並不是我之前所就讀學校裏麵的學長。這位大哥是常在這座球場練習的街球幫的一員,現在已經是個大學生了。我在初中時跑到校外練習時結識了他,之後就經常玩在一起了。


    「你小子升入高中後也加入籃球部了嗎?」


    「沒有的事,我這種陰暗男隻會加入回家部的。說起來開學後我就沒怎麽來過這邊了啊。」


    「這樣啊,你現在也確實是該忙忙的時候啦。那今天如何,有空跟我們玩兩球嗎?」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那邊那個可愛的小妹妹是你女朋友嗎?」


    「女,女朋友……還沒有到這種……」


    「嗯,沒有完全否認呢?」


    聽到這話之後神代用雙手捧著臉頰羞澀地搖了搖頭。哎呀,那我該做出什麽樣的回應比較好呢?


    可不管怎麽說神代都太可憐了,而且也不能讓人產生什麽不必要的誤會啊。嗯,這樣看來還是同學這個說話比較穩妥一點吧?雖然我腦中是這麽想的來著,不過還是不假思索的說出了那句話。哎,我還真是個笨蛋,笨死了。


    「神代是狗狗哦。」


    「你在說些什麽呢阿雪!?」


    「哦,年紀輕輕就已經玩得這麽大了啊,這就有點……」


    「不,不是這樣的啦!那隻是阿雪他硬要……不對,我說的不是那個意思——」


    「沒錯,學長你看沒戴著項圈的吧,這是流浪狗哦。」


    「你為什麽還要在繼續火上澆油啊!?我,我可是有神代家的血統證明書來著!」


    這不還是狗狗嗎!


    「其實她是我同班同學來著。」


    「你還真是跟以前一模一樣啊。」


    我因為受到了來自神代的強烈抗議隻得暫時不去搭理那個憋笑憋得快繃不住的百真學長了。抱歉抱歉非常抱歉。


    「真是的!那,那個,我叫神代汐裏。我以前也玩過籃球的,今天的話是因為想跟阿雪他一起運動一下所以才過來這邊的,然後的話……」


    「嗯,原來如此!那機會難得,神代妹妹你也一起來玩玩球吧。我們時常都在這座球場裏練習的,雪兔他對我們來說就是一起玩街球的球友啊。」


    「原來如此,那就請多多指教了!」


    「好!有女孩子加入的話我就更有幹勁了。那咱們就分成兩隊,隨便玩玩大家都別上頭了。雪兔還有神代你倆就分我對麵吧。」


    「明白。」


    「好的!」


    久違的對抗讓我的情緒也有了些許的振奮,總感覺這是一種我已經遺忘了許久的情緒。這跟體育課和社團活動都截然不同,因為這樣的對抗目的就隻是為了快樂地玩耍。


    這種感情就是所謂的「快樂」。而我也對自己尚且留有一絲這樣的情緒感到些許欣慰。


    「累死了累死了。哇,體能跟不上了啊……」


    「注意別著涼了。對,慢慢地拉伸,然後就這樣保持十秒鍾。」


    「痛痛痛痛痛。每次遇到這種時候阿雪都很可靠呢。」


    「我也就隻是傷的多了,久病成良醫而已,畢竟得好好保養身體才行啊。」


    「……對不起。」


    「我說這句話也不是想要指責你的。」


    在跟百真學長他們練完球之後我變得心情大好,而且這麽滿打滿算蹦躂了一個鍾頭之後,也變得汗流浹背的了。


    於是在學長他們都回去之後,我們就留在原地做了些讓身體回歸常態的伸展運動來放鬆劇烈運動後的肌肉,能清楚感覺到肌肉組織有在慢慢的鬆弛下來。


    「阿雪你現在就直接回家了嗎?」


    「身體正在渴求糖分啊,所以會去吃份可麗餅。」


    「要去吃東西嗎?那我也要一起去!」


    我倆等身上的汗水幹透之後步行十分鍾來到了商店街,然後很快就找到了目的地的店鋪。雖說在晚餐前吃零食是不太好的行為,不過大腦所分泌出的下丘腦泌素還是會把甜食算進另外一個肚子裏麵的。


    我點了一份巧克力和焦糖打底再綴有香蕉和冰淇淋的相當美味的可麗餅,然後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可不知為何走在身旁的神代滿臉通紅:


    「總,總感覺咱倆現在是在約會的情侶呢。」


    「我可不想留下這種滿是汗臭味的約會的回憶。」


    話是這麽說來著,不過我也從來沒跟人約會過,所以也搞不懂約會到底應該是啥樣的。


    那說不定這世上也有那種充滿汗臭味的約會吧。不過以我自己的那貧乏的想象力來說是根本想象不到那會是一番什麽樣的景象,這大概就是陰暗男的局限性了。說起來我現在正處在擔心自己腋下出汗太多產生異味的年紀啊。


    我倆就這樣一邊吃著可麗餅一邊踏上了回家的歸途,可神代卻戀戀不舍的邁著小腳步慢慢地行進著。


    這時候我也不能扔下她自顧自的大步向前,為了能別拉她太遠我也放慢了自己的腳步。


    「我還真沒想到阿雪你會認識那些人呢。」


    「對啊,明明就是一匹孤狼卻在這種時候挺神氣的吧,kikikikikiki。」


    「你這樣板著臉根本就看不出來你是在笑啦!」


    「不過話說回來,這世上就不可能有人做到對別人知根知底的啊。」


    「是……啊。可是,我還是想要知道更多關於阿雪你的事情!我今天很開心,真的真的非常開心。就好像又回到了初中那時候一樣,因為隻要能跟你在一起我就能夠非常開心。」


    「我也算是久違的開心了一把。」


    而我這句不加任何掩飾的真心話讓神代她大吃了一驚。


    「那,那這樣的話,就讓我們從頭再來一次吧!這次我來當阿雪你的社團經理!」


    我就知道事情會莫名變成現在這般模樣沒錯。我也能理解神代她會這般的執著,不過這樣做也毫無意義,因為這樣的關係隻會給神代她帶去不幸。


    「我已經告訴過你了神代,我會那樣做是出於我個人的意願,隻要你沒有受傷就好。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你不需要在意這種事情。」


    「不是這樣的,你可以把這一切當做是我任性的固執嗎?我想要阿雪你重拾籃球,我想要再看到阿雪你奔跑在球場上。這就是我任性的固執。」


    「那我也告訴過你很多次了,現在的我沒有任何這樣做的動力,因為我沒有想要完成的目標了。」


    「那如果之後找到了你所說的這些東西,阿雪你就會照我說的那麽做嗎?」


    「那到時候就得具體情況具體分析了,像我現在這樣每天放學就往家裏鑽也挺好的,我也習慣當個懶人了。」


    「我也是這樣的哦,畢竟在之前都要忙著社團活動,現在這樣閑下來了也挺如釋重負的。」


    「雖說學長學姐們每天絮叨個不停很煩人,不過我也挺能理解他們想讓你入夥的那種心情。」


    神代她跟我可不一樣,大把的人都對她求賢若渴。畢竟她有著得天獨厚的身體條件,而且運動神經也相當的出色。要是能進入什麽運動社團的話絕對會是出類拔萃的頂尖人才,像她這樣的人還是不要陪我在回家部裏虛度時光為好。


    而且更重要的是,她這樣性格開朗的人一定能讓很多人走出陰霾並獲得救贖。


    ——就像過去的我那樣。


    「你以前明明會笑得更燦爛一些才對啊,這種哭喪著的表情不太適合你哦。」


    「——嗚!」


    就快走到了前麵那個三岔路口,我們也是時候該分道揚鑣了。當我想要從那張悲傷的麵孔邊逃開選擇了大步向前時——突然感到有什麽東西撞上了我的後背。


    「我這根本就不是什麽負罪感啊!我就隻是想要跟你在一起而已,因為我喜歡阿雪你啊!這樣也有錯嗎?」


    從身後抱住了我的這雙手傳來了她的體溫。


    「我在那時候對你的表白沒有說謊,不過跟現在說的也不是一回事。我也不知道當時自己為什麽會說出那種話來……在被朋友們取笑的時候我真的很難為情,所以就想要保護一下自己,可是也隻想到了自己。當時的我什麽都不明白,等之後才知道,戀愛會是讓人如此痛苦的事情。」


    「神代?」


    「不單單是受傷那件事,還有之後的事情,你為什麽不告訴他們我才是罪魁禍首呢?」


    神代鬆開手走到了我的身前,然後像是對待什麽寶石一般小心翼翼地緊握住了我的右手。


    當時受傷的人是我,辜負了其他人期望的人也是我,這也都是不變的事實。


    究其原因也不過隻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罷了,她根本就沒有必要為此在意到如此地步的。


    「我很感謝你能先後保護我兩次哦。正是因為有阿雪你保護了我所以才會有現如今的這個神代汐裏。對此我肯定是會抱有負罪感的,因為我希望你能夠讓我好好地補償一番。可是,可是在此之上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我深深的愛著你。這就是我毫無保留的真心話。所以,就算我這麽說了你也無動於衷嗎?」


    「我之所以會心跳加速是因為人類在運動之後就——」


    「可你早就已經冷靜下來了吧,所以請你好好地回應我。」


    現在神代的表情異常的認真,這樣的她不允許我做出反駁,而我也沒有了插科打諢的餘地。


    她的心髒就如同快槌打鼓一般地砰砰直跳。這時我才發現不止是現在正握著我的手,她的全身都在瑟瑟發抖。而我卻完全不知所措,現在的我該如何是好?該怎麽做才能讓她滿意呢?我不知道該向這位比起以前大大縮短了與我之間距離的神代小姐說些什麽。


    「臉上沾到奶油了哦。」


    「……我還以為你永遠都發現不了呢。」


    「你怎麽這麽粗心大意的?」


    「……人家就是想讓你幫我擦掉嘛。」


    於是我的手指拂過了她的臉頰。


    「我之前就告訴過你了吧,我全身心投入到籃球中的原因。」


    原因非常的簡單,就是因為我失戀了而已。


    「那,這次就不能因為我而重拾籃球嗎?」


    「因為神代你嗎?」


    「我會讓你找到的,不對,應該說我自己想要成為阿雪你的理由。因為我不會讓我們之間的關係就這樣不明不白的結束,我不想讓它就這樣結束。」


    神代那握住我的手充滿了力量。她的手比我想象的要更為有力,因為在這其中包含有強烈的意誌。


    雖然我也沒打算忘記,但是我現在才真的想起來了。神代她不管到哪都會是那位運動係少女。


    這樣的她,明明就有她該去的地方才對。


    「就算你說動機理由之類的話,那可以隨心所欲的對你性騷擾嗎?」


    我很清楚這就是絕對會讓女性下頭的渣男發言。隻要說出這種話來就算被打成女性公敵也是百口莫辯的事實。現在的我隻能寄希望於神代她在聽到這番話後能夠自己放棄了。


    「可以哦。」


    你應該放棄才對吧。


    「如果這能給阿雪你帶來動力的話,可以哦。」


    我求求你放棄吧。


    「——相信我吧。我喜歡你,阿雪。這絕沒有在說話,也並不是什麽贖罪。因為這就是我所希冀的。」


    我仰天長歎一口氣,為什麽我會這麽的諸事不順啊?


    ◆


    我很清楚神代她心中的那些苦楚,而正因如此我們才應該成為陌路人才對。


    《日本國憲法》之中明確規定,所有人都有幸福和自由的權利。


    所以我們之間最好的選擇就是相忘於江湖,從此老死不相往來,可事情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樣呢?


    「我喜歡你」這種概念是模糊而又曖昧的,而對於他人的幻想總有一天會被冷卻。畢竟現在的我已經想不起來當時喜歡硯川的時候是何種感覺,而且老媽她也離婚了。


    日本國內的離婚率大概是35%左右,所以就算結婚時許下了什麽海枯石爛的誓言到頭來也不過如此。這種情緒就如同謊言一般飄忽不定,現實就是這般殘酷。


    「雪兔君你想要吃哪一個呢?」


    在不知不覺間我就被人給逮了個正著,不過好像是要請我吃甜點的樣子。


    事情的起因是我在回家的路上無意間遇到了冰見山小姐,然後我跟她寒暄著寒暄著就不知不覺間到她家裏做客了。因為她露出一臉燦爛的笑容邀請了我,當我正想要拒絕之時她有露出了一副相當難過的樣子。看到這幅情形之後,一向標榜女士優先的我也別無他選了。


    「我吃這個蒙布朗好了。」


    「哼哼,那我就來享用這個冷凝芝士蛋糕吧。今天能碰到你我真的是非常開心哦。」


    跟之前做客時相比,冰見山小姐的家中已經有了相當大的變化。紙箱全都被收拾好了不說,裝飾和擺件也變得很有女性氣息了。


    而且不知道為什麽今天她又再次坐在了我的身旁,而且還探出自己的身子緊緊地貼住了我。這肯定是想要誘惑我犯罪的吧!她身上傳來的陣陣精油芳香也一層層地腐蝕著我的抵抗力。不行了呀……什麽都不想幹了啦……


    我並不是針對冰見山小姐,隻不過現在正是一個需要保持社交距離的特殊時期,而我這樣的陰暗角色還需要有常人三倍大的個人空間了。更別說現在我倆的大腿正在產生親密接觸,冰見山小姐已經完全符合這三密(密集、密閉、密切接觸)了啊。


    「一個人吃東西是很無趣的吧?」


    「雀氏如此。」


    不是,為什麽她要用這種疑問句來向我提問呢?難不成是在暗示我說她很寂寞所以讓我常來她家玩嗎?這是在向我發出邀請嗎?看來冰見山小姐並沒有意識到自己是個大美女呢。聽他這麽一說,之前才跟學長們打完籃球好好揮灑過了汗水的我,現在仍是止不住的往外冒著冷汗。


    「不好意思啊,剛運動完,一身的汗臭味。」


    「啊你不用介意這個的,因為我不討厭哦,畢竟你是個學生嘛。」


    我說你這心情是不是有點好過頭了啊。為什麽聞到汗臭味都能表現得這麽開心啊?難道說她有什麽戀味癖嗎。此時察覺到自己身陷危機的我已經明白,要是再不趕緊開溜的話就真的會深陷這片泥沼之中無法脫身了。


    但是我沒辦法啊……我好像真的陷進去了啦……


    冰見山小姐她跟老媽一樣都是大美女,而且是衝在了時代的最前沿,就算你把分辨率拉到8k也找不到一絲瑕疵的那種。漂亮的人不管在什麽歲數始終都是很漂亮的,真不公平啊。


    老媽來開家長會的時候的時候,因為她太漂亮了我連一眼都不敢看她。那天來了非常多的家長,但不管我再怎麽想一碗水端平,還是得承認老媽她就是其中最漂亮的那一位。於是我害羞得連頭都不敢回,隻能就這麽目視前方直勾勾的盯著黑板看。


    老媽她一直很疼我,平時就算不是生日或者聖誕節,也會雜七雜八的給我買很多東西,也正因如此我就從來沒有說過想要什麽東西。


    「雪兔君,你要留下來吃晚飯嗎?」


    「這,這多不好意思啊。而且我老媽已經做好晚飯在等我了。」


    「哎呀,是這樣啊。那還真挺遺憾的,突然提出這種事情也確實不好辦呢。那下次我再請你來吧?你會來的吧?」


    「好的。」


    我的回答是不,但身為一個日本人,在這種場合下實在是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順帶一提,因為老媽她最近在家辦公的緣故所以她在家裏的時間也變得很多,也正因如此她每天都會給我做好晚飯。在此之前因為我承擔了家裏做飯的工作所以烹飪水平進步神速,所以現在沒法大展拳腳還挺遺憾的。


    「雪兔君你是有什麽煩惱的事情嗎?看你一臉愁眉苦臉的。」


    「對了,冰見山小姐您以前是締結過婚約的吧?」


    「我現在是對雪兔君你一心一意的哦。」


    「這個問題好像是我自掘墳墓了啊……」


    「那我就幫你填上吧。」


    「對此我深表感謝。我知道接下來的問題會有些失禮,搞不好會惹你生氣來著,不過我還是想要問問,你現在是怎樣看待自己那個前未婚夫的?」


    「哎呀哎呀,你就這麽在乎我的事情嗎?」


    「我想要了解一下『喜歡』一個人到底是什麽樣的感覺,畢竟我老媽她也已經離婚了嘛。」


    「你是有喜歡的人了嗎?還是被人告白了呢,嗯,稍等一下哦。」


    冰見山小姐起身離開了客廳走進了臥室之中然後關上了門,接著就傳來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就這樣過了五分鍾之後她走了出來,毫無防備的我再看到她之後被嘴裏的蒙布朗給噎住了。


    「如何?上了年紀還要穿成這樣還是挺害羞的呢。」


    「您,您為什麽要開這種玩笑呢……」


    「從這種反應來看雪兔君你還「未經人事」的吧?」


    「噫!」


    從臥室中走出來的冰見山小姐她正身著一套對我有著特效的服裝。在如此的情況之下,哪怕我的忍耐力有如六十年一開花的龍舌蘭般堅韌,也是力有不逮了。


    「哼哼,這是我私下偷偷買的哦,怎麽樣,合身嗎?」


    「非,非常地合身哦。都已經快到能夠擊穿我理性的程度了。」


    「真的嗎?」


    她貼到我的耳畔輕聲蜜語地說道,我的精神屏障就像是被鑽頭給掘開的岩層一般哢哢作響。啊啊啊啊惡靈退散啊!惡靈退散!不對,該退散的應該是我的煩惱才對啊。


    「真是對不起求求您高抬貴手饒小的一命吧!」


    我隻得低身鞠躬向她求饒,再這樣下去的話我的小命真的不保了啊。


    「怎麽樣,有精神了嗎?」


    「恕我保持沉默拒絕回答。」


    她的眼神看向了我的下半身,完了,剛才那句話不管怎麽看都是葷段子吧。


    「怎麽說呢,以前確實是愛過沒錯,不過人總會有一些力所不及的遺憾,而這些遺憾是無論如何都無法用喜歡這種感情給填上的。到最後就隻得分手了,僅此而已。」


    「那這份感情就這樣消失不見了嗎?」


    「大概是因為我真的死心了吧。所以跟感情也沒什麽關係了,其實就隻剩下以前真的愛過這一事實了吧。這就是我的看法。」


    「我的話不太明白是怎麽一回事呢。」


    「不過還是有一些思緒會留在人們的心中哦,就好像我從未忘記過曾經傷害過某個人這件事。」


    說完冰見山小姐親昵的摸了摸我的頭,她那憐惜的眼神中還帶有某種說不明白的悲傷。不過我跟冰見山小姐之間的關係也沒親密到能對此刨根問底。


    「你不需要有太多的顧慮哦,明白嗎?至少大家還是會包容你在學生時代的這些任性的。這世上也沒人能責備你隨心所欲的把自己的感受放在第一位去考慮的。」


    ……在我心中也是有這種想法的嗎?


    冰見山小姐她帶著滿臉遺憾的表情送我離開了。冰見山小姐她是個很好的人沒錯,不過遺憾的是她好像完全不知道怎麽跟人保持社交距離啊。她這樣肯定是喜歡我的吧?所以說受歡迎的男人平時可真難辦啊。沒錯,我就是這麽一個喜歡自己捅自己刀子自虐的母胎單身狗。


    我兒子今天回來的比往常要遲一些,一問才知道原來他今天到冰見山小姐的府上叨擾了,而且好像是對方邀請他去的。雖說這就是平日裏鄰裏之間普通的來往,但我總感覺背後還隱藏著什麽更進一步的東西。不管怎麽說他都是個常常會遇到爛桃花的人,他的境遇就是這樣不安定而且暗含危險。而正是因為我的緣故才會讓他變成現在這樣。


    總之現在再怎麽後悔也都於事無補了。幼兒時代正是孩子構建人格的關鍵時期,而那時候我又傾注了多少的愛給他呢?我當時總覺得因為是小兒子所以才這麽愛撒嬌,等我察覺到時已經為時已晚了。


    「媽媽,那個啊,今天可不可以——」


    「抱歉啊,今天已經很晚了,所以明天再說吧。」


    「嗯。」


    明明他為了跟我說上話,已經盡自己全力去組織語言了。


    「今天……」


    「今天媽媽快遲到了,你先跟姐姐一起去把飯吃了吧?」


    「嗯。」


    什麽忙於工作,什麽這是步入正軌的關鍵時期,這些話不過都是我的借口罷了。如此往複之後,等回過神來我才發現兒子他已經不再跟我交流了。當時我還蠢到認為這是孩子長大了,成熟了的表現。


    於是他開始黏著自己的姐姐悠璃,向她撒嬌了。但我那時候卻忘了,忘了姐姐跟母親是不一樣的,姐姐也不可能成為母親的替代品。而且悠璃那時候也是個小孩子而已,到最後連她自己也承受不了這種壓力。


    於是,就發生了那件事。在那之後雪兔就好像是身上遺漏了什麽東西一樣,仿佛直接換了個人。而也正是從那時候開始,我也每天都擔心著自己到底能不能好好地去麵對他。我覺得自己無論是怎樣的感情,怎樣的話語都已經無法正確的傳達給我的兒子了,因為我能感覺到,他那暗淡的眼神正拒絕著我。


    一般來說,孩子們在自己的生日或是聖誕節的時候,總是會向父母們索要什麽禮物的吧,就連悠璃也經常跟我說她有什麽想要的。但是我從來沒聽雪兔說過他想要什麽東西,他甚至都不記得自己的生日了。他對於他自己不感任何興趣,就這樣蔑視著自己,認為自己是個不被需要的人。


    我對此感到非常害怕,所以總是會瞅準機會給他買點他或許喜歡的東西。


    但我很清楚,我真正該做的並不是這種事情而已。


    去參加家長會時我更是備受打擊,其他的小朋友雖然會害羞,但是仍然會扭過頭來看一眼自己的母親還會聊些什麽。而雪兔他卻連看都不看我一眼,就這麽直直的看著自己的麵前,而且在我開口搭話之前一句話也不跟我說。仿佛就默認我這個人並不存在一樣。


    我妹妹雪華也看不下去這麽不中用的我,生氣的她揚言說要搶走我兒子的撫養權。雖然我為此還跟她大吵了一架,但我也不得不承認雪華是對的。我這個忽視了孩子,沒有給予他足夠母愛的人完全沒辦法反駁她說的那些話。於是那孩子就跟雪華一起生活了一個月,從那之後雪華就一直很掛念雪兔。話說回來,她是不是有點掛念過頭了啊,總是跟雪兔他黏黏糊糊的溺愛著他不說有時候還會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著他,感覺她也挺危險的。


    而現在我又從冰見山小姐身上嗅到了跟我妹妹一樣的味道。說不定現在再想補救也為時已晚了,可就算如此,我也必須得再好好的麵對我兒子一次才行。工作方麵的話現在已經是居家辦公了,因此我也獲得了好多跟兒子相處的時間,所以我必須得好好地抓住這個機會才行。不管我是多麽的後知後覺,也不管是不是我的心意已經真的無法再傳達給他,我不管現在是不是為時已晚了。作為一名母親,我是不會放棄這個傾注給他愛意的機會的!


    我對冰見山小姐莫名其妙的燃起了一股對抗情緒,我才是他的母親啊!這一點我是絕對不會讓步的,想到這裏我的心中又湧上了一股急躁感和對雪兔的獨占欲。


    「雪兔,偶爾我們也一起洗個澡吧?」


    我兒子他正在洗澡,我以給他搓背為由衝了進去。說起來我們已經有多久沒這麽在一起洗過澡了啊?先給他洗洗頭再給他搓搓背吧,啊啊,沒想到這種舉手之勞的簡單舉動就能向他傳達自己對他的愛——


    「就連我的家裏也沒有我的安身之所嗎!?」


    哎呀,這是怎麽回事呢?


    我兒子的慘叫聲響徹整間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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