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她有動作,薛媽媽示意了一旁的婆子一眼,兩個婆子上前,就摁住她的身子讓她跪了下來。


    「姨娘還是別掙紮了,奴婢們手粗,別不小心傷了姨娘。」院子伺候的都是粗使的婆子,最是做慣這樣的事情,隻幾個動作,就讓蘭姨娘覺著全身發疼。


    蘭姨娘一直在老太太屋裏伺候,吃穿用度和別家的小姐一個樣,皮膚嬌嫩哪裏受過這樣的罪。


    隻跪了一會兒,就覺著膝蓋疼的厲害,額頭上也滲出汗來。


    她動了動身子,便聽那婆子提醒道:「姨娘還是安安分分跪著,不然老奴進去回稟太太,太太保不準讓姨娘多跪一個時辰。」


    蘭姨娘心中暗恨,可礙著自己的身份,不好在這裏大鬧,隻想著等跪完了,求老太太給她做主。


    她是老太太屋裏出來的,太太不問緣由便責罰了她,不也是打了老太太的臉麵。


    蘭姨娘在老太太跟前伺候了多年,自然將老太太的心思摸的透透的。


    到了後來,心裏還暗暗竊喜,她這一遭罪受的值,身上有了傷,才好叫老太太給她做主。


    蘭姨娘根本就沒想過,周氏既然敢罰她,自然是不怕老太太說什麽的。


    她這正經的太太,收拾一個下賤的姨娘,難道還要回稟了老太太不成。


    便是鬧到老太太那裏,也尋不到一個錯處來。


    蘭姨娘以為自己是個什麽東西,老太太當日連盈姨娘都不管了,怎麽會因著一個丫鬟出身的姨娘弄出什麽事情來。


    再說,老太太如今還替大姑娘發愁,哪裏有那閑功夫管她一個姨娘。


    屋裏頭,徐昭對著自家娘親道:「蘭姨娘性子倒和五妹妹一樣,一味地要強,卻是叫人看低了去。」


    周氏聽著她這話,微微一笑,道:「都是老太太屋裏出來的,茵姐兒這些日子沒少往老太太那裏去,我也隻當沒看見罷了。」


    徐昭點了點頭,她是知道這事情的。


    自打娘親發賣了雲衣,又將她禁足,徐茵便轉而討好起老太太來。


    每天早早就起來,去給老太太請安,儼然成了徐徽之後老太太跟前最得力的人。


    隻是,不知道老太太是真疼她,還是隻想著利用她。


    怎麽選擇是她自己的事情,她不聽,徐昭這個當姐姐的自然也不會多嘴。


    「五妹妹心氣兒高,如今得了祖母的看重,心裏頭定是高興的。」


    「隻是,女兒覺著祖母本就偏心,哪裏會真疼她。」


    便是徐徽出嫁了,也還有徐佩,徐淑和徐瑤在。


    周氏在府裏多年,哪裏能不明白老太太的心思,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不過一個庶女,她教不好,讓她到老太太跟前學規矩。


    便是往後出了什麽岔子,也不是她這個當嫡母的錯。


    誰叫她隻一味的覺著老太太好呢?


    過了一個時辰,才有婆子拖著蘭姨娘進來,她的臉色蒼白,膝蓋處都滲出了血來。


    周氏帶著幾分嫌棄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跪了一個時辰,可知道我這裏的規矩了?」


    不等蘭姨娘開口,周氏又接著說道:「我可不管你是從哪裏出來的,如今既然成了老爺的妾室,往後是生是死都是我一句話的事情。」


    妾通買賣,尤其是像蘭姨娘這樣身份卑賤的,若是得罪了主母,多的是叫人牙子進來發賣了的。


    聽著周氏的話,蘭姨娘身子顫了顫,磕了個頭道:「妾身謹記太太教誨,往後定會守著規矩。」


    正說著,就見著外頭有人掀起了簾子,帶著幾分冷意的聲音傳了進來。


    「怎麽回事?」


    徐昭見著父親,眼中閃過一抹詫異,這個時候父親不該在前院嗎?


    徐昭跟在自家娘親的身後站起身來,福了福身子:「女兒給爹爹請安。」


    「老爺。」蘭姨娘泫然欲泣,抬眸看著徐秉臻,眸子裏滿滿都是委屈。


    徐昭暗暗瞪了她一眼,周氏卻是麵不改色走上前去。


    「老爺怎麽過來了?」


    徐秉臻這才從袖子裏拿出一個木匣子來,對著周氏道:「謹哥兒方才過來,說是你害喜厲害,我去外頭買了這青梅子,是你之前懷昭兒的時候最喜歡的那家,你嚐嚐味道可變了?」


    當年,周氏懷徐昭的時候,害喜害的厲害,吃什麽都沒用,從外頭買了好些梅子,隻城西那家吃著好,也能壓住惡心。事情雖過了多年,可徐秉臻一直都記著。


    今個兒聽徐謹說起這事兒來,他便動了心思出府去買了梅子進來,折騰了好些功夫,實在不像是他做的事情。


    徐秉臻絲毫沒有在意屋子裏的婆子丫鬟,親手扶著周氏坐在了軟榻上。


    見著自家娘親和爹爹親密,徐昭福了福身子,忙告退道:「女兒還有事情,就先退下了,爹爹既然有空,就多陪娘親說會兒話」


    說著,就急匆匆轉身退了下去。


    「這孩子。」周氏心裏既是高興又是害羞,隻歎著氣道。


    徐秉臻朝門口看了一眼,才注意到跪在那裏的蘭姨娘。


    「下去吧,往後沒事,就呆在自己屋裏,太太有孕,別衝撞了。」


    不同於和周氏說話的溫柔,徐秉臻的語氣中帶著一股子威嚴,蘭姨娘心裏委屈,卻又不敢辯解,隻應了一聲就狼狽地退了出去。


    徐秉臻陪著周氏用了晚膳,又宿在了錦竹院,這消息一傳出來,蘭姨娘差點兒就氣暈過去。


    太太有了身孕老爺還要陪著她,反倒是她這個新進來的姨娘至今都是完璧之身。


    「姨娘用了膳,快些去太太那裏請安吧。」丫鬟端著銀耳粥進來,才剛放下,就被蘭姨娘伸出手來狠狠掐了幾下。


    「太太!叫你隻知道太太!你是我的丫鬟,可不是周氏的。」蘭姨娘心裏有火,手下自然下了力氣,引來一陣痛呼聲。


    「奴婢錯了,求姨娘恕罪。」那丫鬟哽咽著求了好幾次,蘭姨娘才停住了手,沒好氣拿起桌上的銀耳羹吃了起來。


    然後,才去了錦竹院給周氏請安。


    徐昭才從屋裏出來,要去老太太那裏,正巧就碰上蘭姨娘。


    蘭姨娘見著徐昭,心裏暗恨,麵上卻是堆著笑走上前來,福了福身子:「姑娘起的好早,可是要去老太太那裏?」


    徐昭避了避,受了她半禮,點了點頭,淡淡道:「母親在屋裏,姨娘快些進去吧。」


    說著,就帶著半夏徑直走開了。


    這一幕讓院子裏的丫鬟婆子見著,蘭姨娘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緊緊咬著嘴唇。


    老太太說的沒錯,周氏教出來的閨女,是府裏最不懂規矩的。


    她是她父親的姨娘,便算她半個長輩,她怎麽能這般無禮。


    蘭姨娘忍下了心裏的怒意,進了屋。


    周氏正坐在梳妝台前,秋姨娘給她梳著頭發。


    見著蘭姨娘進來,屋子裏丫鬟婆子的視線全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有不屑,有鄙夷,更多的還是奚落。


    昨個兒蘭姨娘泫然欲泣,當著太太的麵就想勾引老爺,卻是被老爺訓斥了一番。


    這事情,二房哪個不知道。


    若是換了她們,早沒那個臉出來了,蘭姨娘偏偏還一副什麽都沒發生過的樣子,臉皮真是比那城牆都厚。


    「妾身給太太請安。」


    蘭姨娘上前幾步,福了福身子,恭敬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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