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氏短短幾句話,卻是捅破了這張窗戶紙。


    「好了,說這些做什麽,還不快回去!」大少爺訓斥道。


    房氏見著徐觀這樣,身子顫了顫,眼中露出一抹嘲諷來。


    「回去,可不是該回去了。」


    說完這話,房氏就站起身來,一步步朝外頭走了出去。


    「她,好個沒規矩的東西!」老太太臉色鐵青,指著房氏的背影,好半天才開口道。


    隻過了一會兒,就有丫鬟過來,說是大奶奶收拾了包袱,拿了鑰匙叫婆子搬了嫁妝,帶著兩個丫鬟回娘家去了。


    管家攔不住,隻能叫人來回稟了老太太。


    聽著這話,老太太的臉色突然大變。


    房氏是雖是庶出的,可也是自小養在承恩侯夫人名下,當嫡女來養著的,若是這樣回去,承恩侯夫人哪裏能不怪罪。


    再說,那嫁妝……


    想到此處,老太太一時就有些慌了。


    當年,這門親事是她一手促成的,如今總不能因著這事兒就毀了。


    那承恩侯如今可是深得盛寵,是徐家得罪不了的。


    「還,還不快叫人攔住!」


    平日裏隻當房氏是個好拿捏的,誰曾想,骨子裏竟然是個厲害的。


    老太太這會兒才明白過來,房氏雖是個庶出的,可到底是當著嫡女來養著的,和尋常庶出的不一樣。


    這些年她不鬧,是因為心裏有著觀哥兒,可因著姨娘和通房的事情,還有那林姨娘,房氏變得和往常不一樣了。


    怪不得,怪不得這些日子,她提起觀哥兒,房氏總一副淡淡的表情。


    好像他寵著哪個,都和她沒有關係。


    大太太也被房氏這樣的舉動弄的愣住了,聽了老太太的話,才匆匆跑了出去,帶著幾個婆子出了院子。


    可馬車已經駛出了老遠,哪裏還能追的上。


    王氏重重歎了一口氣,心裏頭對房氏愈發的不待見了。


    當年這親事她本就不同意,是老太太一味的定下,不然,她怎麽也會給觀哥兒找個正經嫡出的,而不是像房氏這樣的。


    可既然娶了進來,就該好好過著,總不好叫二人和離了。


    「太太,大奶奶這樣回去,會不會……」薑媽媽的話還未說完,就聽王氏道:「今個兒才瞧出她的性子,往後叫那林姨娘也收收性子。」


    薑媽媽聽了,隻點了點頭。


    等王氏回來的時候,老太太聽見她沒追上人,臉色愈發的不好看了。


    隻擺了擺手,說是乏了,叫眾人全都退下了。


    徐昭福了福身子,跟在眾人身後退了出來。


    這事情鬧的,大嫂性子一直綿軟,如今卻是鬧成這樣,都是大哥哥和老太太給逼的。


    剛才在屋裏頭,大哥哥便是替她說句話,大嫂也不會這樣。


    那嘲諷的眼神,一直留在徐昭的腦海裏。


    大概是徹底失望了,才會露出這樣的眼神來吧。


    第二天徐昭才用過午飯,就見著半夏進來。


    「姑娘,承恩侯夫人來了,這會兒正在老太太那裏呢。」


    徐昭聽了,隻問道:「大嫂可也跟著回來了?」


    半夏搖了搖頭:「承恩侯夫人來了,還帶著幾個婆子,說是要將大奶奶剩下的幾箱嫁妝全都搬走,老太太不準,如今還僵著呢。」


    徐昭隱約記得,在長公主府的時候,她見過那承恩侯夫人一麵,眉眼淩厲,瞧著就是個厲害的。


    「嗯,明哥兒可醒過來了?」


    「回姑娘的話,昨晚就醒了,老太太怕有事,又請了大夫進府來看,隻說是養些日子就好了。」


    徐昭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昨天到底是怎麽回事,大嫂鬧的那樣厲害,原先是叫老太太處置了誰的?」


    半夏遲疑了一下,才答道:「是嚴媽媽。」


    徐昭一聽,眼中便閃過一抹詫異,有些不敢置信道:「嚴媽媽?好好的她害明哥兒做什麽?」


    大奶奶和她又沒什麽仇,再說,明哥兒是老太太的重孫,她怎麽敢……


    半夏見著自家姑娘詫異,才解釋道:「姑娘不知道,大少爺屋裏那林姨娘,就是嚴媽媽的遠房侄女,前些日子才有了身孕。」


    「……」徐昭半天都沒說出話來。


    半夏看了自家姑娘一眼,才繼續說道:「那林姨娘本是來投靠嚴媽媽的,可不知怎麽,卻是勾搭上了大少爺,嚴媽媽求到了老太太跟前,老太太做主將她給了大少爺。」


    「大奶奶原先也鬧過,後來卻是不鬧了,任大少爺寵著那林姨娘。」


    「今個兒出了事情,嚴媽媽本該被趕出府去,可老太太哪裏肯答應,隻訓斥了幾句,就叫嚴媽媽回屋去了,說是嚴媽媽也是不當心。也怪不得大奶奶不顧孝道,鬧成那樣。換了誰,見著自己的兒子差點兒被個下人害了,哪裏還能沉得住氣。」


    隻過了半個時辰,就有消息傳來,說是承恩侯夫人叫人將嫁妝全都搬了出去,放在了徐府的大門口,叫滿京城的人都過來看。」


    如今,外頭圍了一圈人,都在打聽這事兒,承恩侯夫人叫幾個婆子留下來將府裏的事情給說了,外頭隻有罵的,說是老太太不疼自個兒重孫子,偏護著一個下人算是怎麽回事。別的,更是罵的難聽。


    徐昭聽了,暗暗想著,這承恩侯夫人,可真是個不留情麵的,這麽一下子就撕破了臉麵。


    難不成,是大嫂想著要和離?


    京城裏有關徐家老太太的流言一下子就四散開來,說老太太不慈,不僅插手孫子房裏的事情,還將重孫養在自己跟前,以此來拿捏孫媳婦,根本就是魔障了。


    怪不得承恩侯夫人將閨女的嫁妝都給抬了回去,硬生生打了徐府的臉麵。


    流言傳到老太太的耳朵裏,老太太便給氣病了,盈姨娘衣不解帶,從早到晚侍奉在跟前。


    隻幾日的功夫,老太太待盈姨娘就和最初的時候一個樣了,一口一個盈丫頭,巴不得叫滿府的人都曉得,盈姨娘又重新得了她的疼愛。


    崔若盈從丫鬟手中接過藥碗,一邊和老太太說著話,一邊侍奉著老太太喝藥。


    「吃了幾服藥,老太太的病卻是不見好,若盈昨個兒和太太商量,換個大夫進來瞧瞧,太太卻是訓斥了我一番。」


    崔若盈說著這話,語氣中帶著一絲委屈。


    老太太一聽,臉色便不大好了,盈丫頭這麽說也是為了她,王氏如今是愈發的不把她放在眼中了。


    這樣想著,老太太看了站在那裏的崔若盈一眼,問道:「這些日子,老爺可常去你房裏?」


    她的話音剛落,崔若盈的臉色微微變了變,拿著勺子的手也不由得僵在了那裏。


    老太太見著她這個樣子,哪裏還能不明白,微微歎了口氣,心裏頭對王氏愈發的不滿了。


    崔若盈雖低著頭,可哪裏察覺不出老太太的不滿,嘴角微微勾了勾。


    「老太太不必替若盈擔心,這些日子若盈已經想明白了,若盈能得老太太庇護,在府裏住著,就是若盈的福氣了。如今隻盼著老太太的病能好些,別的便什麽都不求了。」


    她這話說的實心實意,眼睛裏還帶著一抹感激之情,老太太見著,隻覺著是自己委屈了她,當日若不是她遷怒於她,王氏也不敢這樣苛待她。


    「老太太,大太太來了。」正想著,就聽外頭有婆子回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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