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天 午後 教國 路上


    大草原中出現了麥田,接著開始看見零散的家屋。再過去是小小的村落和城鎮,接著進入第一座城鎮。教國東部的交通要衝城塞都市聖西城。教國的東部駐軍、教會軍都在這座軍事都市裏駐守,教國東側的所有道路都連接到這座交通核心要塞。


    我們照順序排隊,充滿壓迫感的馬與徹甲化的全黑八輛編組馬車,給人極為格格不入的感覺!真正的教會馬車就在前麵,是由兩頭普通的馬拉的木造馬車,兩者截然不同。雖說和別的公共馬車相比非常豪華,但終究是普通的馬車。我們這邊則是敷衍地在車身上寫著「教會馬車」,造價昂貴又巨大的馬車……雙方的共通點隻有「教會馬車」這幾個字而已!


    那輛教會馬車正在怒罵周圍的車隊,叫他們讓開道路。看來那是教皇派的大人物們搭乘的馬車。正牌的教會馬車車夫揮舞鞭子驅散排隊的人,插入隊列之中。


    而這邊的冒牌貨則是在駕駛座上拿著沾滿紅色液體的大鐮刀,邪惡至極的神父。嗯,快點讓惡魔之鐮吃掉草莓果醬啦!這畫麵實在太糟糕了。如果叫他可疑人士,整個異世界的可疑人士都會來投訴,可疑到令人絕望!


    沒錯,大家都拉開距離,帶著畏懼的眼神圍觀,視線前方是有如妖魔鬼怪的自稱教會馬車。說不定遙同學誤以為教會馬車是指凶惡妖怪搭乘的馬車,別說偽裝了,至今從來沒見過類似的馬車,可說是大放異彩、令人驚異。


    老實說,光是把它當成偽裝就讓人心裏難受。遠遠圍觀的人們一臉驚恐,待在車上的我們也很想下車跟他們一起驚恐!隻有遙同學心安理得,和頭上坐著史萊姆的馬以及惡魔之鐮們愉快地玩耍。在這片異樣的光景之中,隻有他一個人看起來非常幸福……嗯,大概是在偷偷摸摸吧?


    然後不知該說是當然、終於還是太遲了,門衛士兵們發現這裏的異常,衝過來並呼叫支援。他們應該覺得很可疑吧。嗯,請在第一時間發現好嗎?這絕對不隻可疑的程度吧?雖然發現也沒用,幹脆不要發現還比較幸福,不過這是不可能的……看來他們總算注意到了。


    接著破壞發生了。破壞一切存在,連破壞神都破壞破碎破斷的破壞者,毫不懷疑自己的偽裝,堂堂正正地破壞常識和語言。


    「你、你、你們是什麽人!拿出通行許可證和馬車的證明書!」「呃,既然你誠心誠意地發問了,那我就大發慈悲地回答你?之類的?」(((不用回答啦!)))「可、可疑的家夥,從馬車上下來!」


    教皇派的大人物搭乘的馬車不乖乖排隊,門衛對此什麽都沒說,而是來向我們的馬車找碴。正牌的外表華美,內在醜惡;冒牌貨則是外表凶惡,內在毒辣……嗯,很可疑對吧?不過對方盡管畏懼,還是來找遙同學說話了。


    「真是沒用的門衛,看到我身上的衣服還不曉得嗎?是說根本沒什麽好問的,車身上不是寫了教會馬車嗎?既然有寫那就是教會馬車,如果寫了教會馬車但其實是船,那應該叫教會船才對,不管怎樣,既然寫了教會馬車又是由馬拉著馬車,那不用思考也知道是教會馬車喔。你要去感受?之類的?」(((除了詭異感之外,沒有別的感受!)))「咦!啊、啊、啊──呃、嗚唉!?確、確實是寫著教會馬車沒錯……但總覺得全都不太一樣……神父大人?」(((嗯嗯,說得好!)))


    大家莫名心靈相通,一致為陷入混亂的門衛加油?畢竟我們完全能體會他的心情!


    「所以說哪裏不一樣?馬拉著馬車,馬車上寫著教會馬車,除了教會馬車還會是什麽?難道它看起來像公共馬車嗎?上麵寫著教會馬車喔。如果是公共馬車就會寫是公共馬車,可疑人士的話就會寫著可疑人士,所以既然寫了教會馬車就不是可疑人士,除了教會馬車之外沒有別的可能吧?用常識來思考好嗎?」(((用常識來思考,如果有寫著可疑人士的可疑人士,那他根本是誠實的好人吧!?)))「原……原來如此?」(((門衛接受了!)))


    每個人都為了門衛而流淚。他明明認真又努力地守護大門……結果常識卻遭到破壞?


    「真是的,外行的門衛就是這麽靠不住,缺乏身為門衛的常識喔?你看前麵那輛馬車,有什麽想法?」「咦,我覺得那就是正常的教會馬車啊?」(((嗯嗯。)))「你這樣不行啊,被一般常識束縛了,門衛的常識就是無情又反常識。如果壞人要假裝是教會馬車,你覺得對方會怎麽做?用你的腦袋好好想想,如果換成自己會怎麽做?」(((……?)))「如、如果是我的話,我會把馬車弄得和教會馬車一模一樣!」「對吧?所以可疑的馬車是這邊?還是那邊?哪邊比較像教會馬車?」「是那邊!神父大人!」「很好,你發現真相了,這才是真正的門衛。去把那些人押過來吧!之類的!」「「「遵命,感謝神父大人教導我們門衛的注意事項!」」」(((竟然相信了!?)))(為什麽?那算哪門子常識啊!?)


    嗯,不可以認真和遙同學對話,一旦認真聽他說話就會被破壞,常識和良知之類的東西會遭遇重大危險。因為他會一本正經、口若懸河、理所當然、順理成章地騙人,以毫無破綻的論調裝作常識騙人。而且他騙得充滿自信,隻要一瞬間懷疑是自己錯了,常識就會遭到破壞。被話中的正確性迷惑,誤以為是正確的,思考受到戲言操控。事後冷靜想想就會發現根本是胡扯,然而聽到的當下會覺得「是這樣嗎?」,不可思議的邪惡詐騙。那是比惡魔(梅菲斯特)的誘惑更惡質、在邊境也獲得高評價的遙同學戲言,絕對不可以認真聽他說話。


    「神父大人,那些家夥主張自己什麽都沒做!」「你們至今抓到的那些犯人,被抓時都說了些什麽?」「「「他們說不是我做的!」」」「沒錯,犯人就是說『不是我做的』的人!之類的!!」(((你好意思說!?)))(真的沒做的人也會說自己沒做吧!?)


    大家都哭了,為那些被戲言唬得一愣一愣的門衛淚如雨下。


    「不愧是神父大人,把那些家夥通通抓起來審問!」「「「是,屬下立刻去辦!」」」(((……他們信了最不該信任的人(哭)!)))


    就這樣,無辜的教皇派教會馬車那群人被抓起來進行搜查,我們則悠然通過。門衛被隻有教會高位者才能穿的神父服震懾,接著又被戲言誆騙詐欺。要是「看起來像真的」這件事可疑,那世上所有東西都很可疑,然而那些門衛卻拚命懷疑調查。因為外觀太可疑所以無罪的馬車丟下他們繼續前進。


    那些無辜的教會人士從豪華的教皇派馬車裏被拖出來抓住。他們一麵仗著權力狂罵門衛,一麵指著我們大喊「哪有那種馬車、哪有那種神父」……嗯,是你們把他變成神之敵的,所以死心吧?隻要找他麻煩就會被坑或是被欺負喔?他可是連神明都敢欺負,還把技能全部坑光的有錢人。


    異世界沒有坑錢和有錢人這種詞,原本沒有。如今不知道是怎麽傳的,人們開始把救助受苦的人這個行為稱作「坑錢」,稱呼來坑錢的人是「有錢人」。這些搞錯意思的詞偏偏傳達出了真相,因為漂亮話隻是毫無意義的裝飾罷了。在邊境,比起聲名顯赫的教皇,人們更尊敬嘴上喊著「坑錢啦」同時帶給所有人幸福的有錢人……不是由於言詞、名號或權威,而是他的行為。想必隻有他自己不曉得,當他裝作壞人大喊「坑錢」或「有錢人」的時候,隻有他一個人是認真的……因為遙同學沒把自己的人事費計算進去,對吧?


    他沒計算那神乎其技的技術費用,正常需要許多人耗費長時間工作的人事費,他靠著魔手縮短為一瞬間。本來要花費極大成本的大量運送與長期保存,他全部用道具袋解決。嗯,所以隻有他一直以為自己賺了大錢?


    教會的神父們還在怒吼,痛罵「你把我們當成什麽了」。什麽都不是喔,我對不做事的人沒有任何想法。


    或許他們地位崇高,但我沒興趣知道。先不論人性,也不管外表,有錢人的人望絕對比教皇和教皇派的教會高多了。我們對不能帶給人幸福的宗教沒興趣,如果是帶給人痛苦的宗教,就算是正確的也有罪。


    所以我們相信的對象隻有老是搞錯又愛說謊的別扭偽惡者。就算他是惡,那也是讓大家露出幸福笑容的惡,我們從來沒被他貶低壓迫過。


    嗯,他是惡人這點無法否定。因為對方說的話才是對的,騙人的是我們這邊的大惡人。不過,我們可是有乖乖排隊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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