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傾嗬嗬賠笑,等進了大殿,明德帝將伺候的太監都打發下去了,楚傾感激道:「多謝皇上給臣留了點麵子。」


    明德帝瞪他一眼,坐在龍椅上道:「有話快說,少囉囉嗦嗦的。」


    楚傾尷尬地笑了笑,解釋道:「是這樣,臣女早上診出了喜脈……」


    寵臣家有喜事,明德帝也麵露喜意,「好啊,老三媳婦永福不久前也有了好消息,現在懷璧媳婦又有了,明年宮宴肯定更熱鬧。」都是他賜的婚,婚後幾對兒夫妻恩恩愛愛子嗣一個接一個,明德帝這個便宜媒人麵上十分有光。


    楚傾卻一臉發愁的樣子,「是啊,臣也高興地不得了,隻是想到女兒在靜王府的處境,臣憂大於喜,故與懷璧商量,讓女兒在娘家養胎,懷璧答應了,臣怕靜王爺不高興,所以想請皇上替臣做主,萬一靜王爺鬧到皇上跟前,皇上能站臣這邊。」


    「站你那邊,你以為你們是三歲孩童,朕跟你好就偏幫你?」明德帝重重哼了一聲,指著楚傾數落道:「你啊你,朕知道你疼女兒,也知道你不把那些規矩放在眼裏,可兒媳婦回娘家養胎,傳出去,外人不會誇你疼女兒,隻會懷疑靜王府給兒媳婦氣受了,氣到必須回娘家養胎才成!換成朕,朕也不高興,行了,朕知道靜王確實做過糊塗事,委屈過懷璧夫妻倆,但婚後他沒再糊塗,這次朕站在靜王那邊,你趕緊將女兒送回去吧!」


    說著要走。


    楚傾不敢扯天子,撲通跪在了明德帝麵前,正色問道:「皇上為何不想想,靜王爺若真沒做過什麽,懷璧怎麽會覺得媳婦回娘家養胎更妥當?懷璧是靜王府的人,也是個大男人,如果可以,他會同意臣的要求?媳婦回娘家,靜王爺麵上不好看,他更不好看啊。」


    明德帝低頭看他,眉頭皺了起來。


    楚傾不再囉嗦,替自己解釋了起來,「臣做出此舉原因有三,第一,臣女進宮選秀,當時外人不知情,靜王府夫妻是知道臣女已經內定給了懷璧,可臣女進宮後卻被靜王妃親侄女謝槿暗算,險些栽進月季花叢中毀了容貌……」


    「那多半是小姑娘爭風吃醋,與靜王妃無關。」明德帝沉聲道,他知道那事是宋可瑩出的手,看在太後麵上才裝了糊塗。


    楚傾頷首,「皇上說的是,讓臣下定決心的,主要是今年元宵宮宴的事。臣女隨靜王妃一起進宮,宴席上突然昏厥,驚了太後的駕壞了太後的興致。太醫稱臣女是過於疲憊才昏倒的,可臣女向來康健,好端端的怎麽會昏倒?臣懷疑乃靜王妃所為,故意讓臣女出醜,惹太後不喜。這樣歹毒的女人,前後兩次算計臣女,加上謝槿那事,臣如何放心讓女兒在她身邊養胎?」


    明德帝沉默。


    那晚的事,他,他也知道,不過是在妹妹壽安長公主掠走楚菡後知道的。妹妹糾纏楚傾,這麽多年一直在鬧,楚傾礙著他一次次容忍,就連這次,楚傾受了那麽大的委屈,也沒有跟他告狀,讓他難辦。如今楚傾故意將罪名推在靜王妃頭上,是不是懷疑靜王妃成了妹妹的幫凶?畢竟妹妹想要擄走楚菡,首先得應付靜王妃婆媳倆。


    明德帝很慶幸,楚傾懷疑的幫凶是靜王妃,而非太後。


    楚傾低著頭,頓了會兒聲音悲戚起來,「皇上,臣這輩子最對不起的就是這個女兒,小時候冷落她十二年,她摔下山昏迷不醒時,臣遠在遼東沒能照顧她,一回來女兒已經不認得臣了,臣心痛如絞,發誓要好好補償她。皇上,臣妻便是難產而死的,臣已經因為生孩子沒了妻子,實在害怕女兒跟她娘一樣苦命。皇上,臣是真的怕了,倘若靜王府上下和睦,臣不會草木皆兵,可靜王府不是啊,靜王爺他連親兒子都算計,折騰得親兒子都怕他!皇上,臣不怕領兵打仗,再凶悍的敵軍臣也敢與之拚命,可臣怕後宅那些算計,臣怕護不住那個非要嫁給她表哥的傻女兒,臣自認窩囊,隻能求皇上偏心臣一次,允臣女在娘家養胎。」


    明德帝因親妹妹胡鬧一事對楚傾是有愧疚的,而楚傾這輩子兩次求他,都是為了女兒。明德帝也有女兒,理解楚傾的愛女之心,歎息一聲,扶起他道:「好了好了,又不是什麽大事,值得你這樣?起來吧,朕答應你,不過你私底下搬出朕應付靜王可以,別昭告天下朕偏心你!」


    楚傾咧嘴笑,「皇上放心,臣沒那麽缺心眼。」


    明德帝哼了聲,「誰說你缺心眼?你真缺心眼,也不會惡人先告狀。」


    楚傾不依了,跟在明德帝身後往外走,「皇上這話不對了,臣怎麽是惡人了?臣接女兒回娘家養胎,養的還不是他程家……養的還不是皇家骨血?臣這是替皇上效命……」


    「滾!」


    明德帝懶得聽他得了便宜還賣乖,頭也不回地去找自己的小公主了。


    楚傾求得了「尚方寶劍」,痛快無比,得意洋洋地回了侯府。


    靜王府,程敬榮遲遲不見楚傾送兒媳婦回來,也不派人喊兒子去接,便明白了宮裏的意思。


    他沉著臉去了後院。


    謝氏背對他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如死人一樣,衣領拉的高高,遮掩了脖子上的勒痕。她受的苦,隻有貼身伺候的大丫鬟知道,怕兒女心疼,她必須遮掩,她也必須遮掩,程敬榮準備了那麽多膏藥,就是為了不讓她身上留痕。


    程敬榮心情不好,沒興致哄她,冷聲道:「就算她將孩子生下來,總要回來住,你大可放心,我絕不會讓爵位落到一個孽.種頭上,懷璧的親骨肉也不行。」


    言罷走了,自己去前院睡。


    腳步聲遠了,裏麵床上終於有了點動靜,卻是女人的手緊緊攥著床褥,指甲幾欲將其穿透。


    而程鐸吳素梅那邊,另有一番情形。


    夜幕降臨,要用晚飯了。


    吳素梅瞥了一眼對麵專心用飯的丈夫,見他食欲沒有因長風堂的喜事受影響,鬆了口氣,又有些不解。


    好像自從遇到神醫後,丈夫就變了很多,是篤定她一定能治好,所以不著急子嗣了嗎?


    「不好好吃飯,一直看我做什麽?」程鐸忽然抬眼,將妻子的偷窺抓了個正著。


    吳素梅飛快低下頭,怕被丈夫看出心事。


    程鐸見她碗裏的飯幾乎沒怎麽動,示意旁邊伺候的兩個丫鬟出去,輕聲道:「弟妹有孕是喜事,我知道你心裏羨慕,但沒什麽羨慕的,過陣子你身子養好了,用不了多久也能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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