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珠就見他舌尖從合桃糕底下一直往上舔了過去,到了上麵,將合桃糕往嘴裏送,隻含不咬,一雙朗星般的黑眸幽幽地看著她。含珠臉上噌地著了火,想到剛剛程鈺腦袋埋在她懷裏時,幾乎一模一樣的動作,像是羽毛沾了水,輕輕從上麵拂過。


    她惱羞成怒,扭頭斥他,「你再這樣,我,我不吃了。」


    他怎麽好意思做出來?


    程鈺笑著咬了一口她教廚房下人做的合桃糕,聲音聽起來很是無辜,「我是說這樣吃好吃,你不信就算了,生什麽氣?」


    他還敢狡辯,含珠瞪他一眼,真的站了起來。


    程鈺連忙放下合桃糕去按她,人站在她身後,低頭賠罪,「我錯了,含珠快好好吃飯,別餓了咱們女兒。」


    「你真怕餓著她就少做那些。」他腦袋在左邊,含珠就對著右邊道。


    「不做了不做了,來,我喂你吃。」程鈺一早上已經占夠了便宜,這會兒認真哄起妻子來,舀了一勺清淡的砂仁藿香粥,慢慢遞到她嘴前。


    「我自己來。」含珠不氣了,卻也不想讓他喂。


    「就一口,你不吃就是在生我的氣。」程鈺躲開她搶勺子的手,堅決要喂。


    含珠紅了臉。


    程鈺心領神會,又遞了過去。


    含珠垂眸去接,紅潤嬌豔的唇微微張開,看得程鈺也饞了,吞咽了一聲,猛地將勺子放回碗裏,他低頭湊了過去,不知是要喂她吃他的唇,還是他想吃她的。反正結果都一樣,小兩口漸漸挨到了一起,一頓飯吃得越發漫長。


    這邊含珠因為丈夫的陪伴心滿意足,羞澀又甜蜜,那邊吳素梅也滿心歡喜,挑開車窗看路邊的莊稼。麥子已經收了,苞穀花生還綠著,清風從前麵吹過來,讓酷夏不那麽熱了。


    「表哥怎麽想到要帶我去莊子上住?」看夠了,她轉過身,笑著問丈夫。


    程鐸手裏搖著折扇,風能吹到夫妻倆。見妻子出來後興奮地跟小姑娘似的,人瞧著好像都小了兩歲,他強迫自己笑得自然,「弟妹有孕了,我知道你心裏一直都沒放下,帶你出來透透風,心情好了,身體放鬆了,興許就成了。」


    吳素梅沒想到自己的小心思丈夫都知道,尷尬又幸福地靠到男人懷裏,「表哥對我真好。」


    程鐸雙臂抱住她,下巴抵在她腦頂,慢慢閉上了眼睛。


    他對她不好,前麵冤枉了她三年,後麵還要……可妻子是他最親的人了,他不願讓她知道他不行,不願讓她一輩子都有遺憾。或許她更願意一輩子沒有孩子?但就算他可以告訴她他的不堪,為了爵位,他必須安排她假裝懷孕。妻子不是藏得住心事的人,她自己容易露餡兒,郎中太醫那邊也容易出錯,事情敗露後夫妻在京城再無立足之地,所以他隻有一條路可以選。


    他對不起她,所以他不會嫌棄她,以後會更加補償她。


    到了莊子上,程鐸陪妻子在後山的林子裏逛了逛,下午便在屋裏消磨了。


    歇晌的時候,吳素梅睡得香甜,程鐸毫無睡意,聽到窗外連續傳來三聲清脆的鳥叫,他悄悄起身,去了外麵。


    「世子,我已經把那人抓來了。」他的長隨跟著他往遠處走了幾步,低聲回稟道。大夏天的,他背上濕了一片,臉上曬得發紅,可見是剛剛從莊子外麵趕回來。


    「沒人知道吧?」程鐸沉聲問。


    「沒有。我是趁他下地幹活的時候抓他來的,他的妻兒都沒去。」長隨擦了一把汗,瞅瞅一身華服的世子爺,實在忍不住問道:「世子,您抓他過來到底要做什麽啊?」一個老實巴交的農家漢子,除了容貌與主子有些相似,他沒看出這人能替世子派上什麽用場。


    「我自有安排。」程鐸淡淡地道。


    長隨識趣地不再打聽,轉而問道:「那接下來該怎麽處置?」


    「喂他服下啞藥,銬住手腳關在後院,這十日你親自給他送飯,不得讓莊子上的人知曉。」


    長隨在王府伺候了這麽多年,這點小事根本不算什麽,馬上去安排了。


    夜深人靜,程鐸往長隨的屋裏吹入迷.香後,去了後院。


    這次吹得依然是迷.香,確定裏麵的人昏睡後,程鐸悄然而入,借著昏黃的燈光,解開男人身上的枷鎖,將人挪到了床上。男人身上穿著粗布衣裳,程鐸一件件解開扔到一旁,都扔了,程鐸看一眼對方,聞著那一身汗味兒,皺皺眉。


    但此時他也管不了那麽多了。


    他熄了燈,重新踏入夜色,沒過多久又回來了,將懷裏的人往床上放時,很久很久才鬆開。


    關上窗子,點上另一種香,程鐸去了外麵。


    今天是初十,月亮還沒圓,程鐸靠著牆壁,仰頭望月。


    他想到了與妻子的新婚夜。表妹的容貌,在京城一眾美人裏算不得出彩,可她笑得時候,羞澀拘謹,哭的時候,嬌弱可憐,明明很難受,卻不敢拂逆他,連哭都不敢哭出聲,事後可憐巴巴地窩在他懷裏,看得他想要憐惜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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