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哪裏不舒服?」程鈺馬上又擔心了。


    含珠被他逗笑了,摸摸他手道:「沒事,可能就是睡夠了,你別管我,快去吧。」


    程鈺親親他的傻姑娘,替她掩好被子走了。


    含珠在溫暖的被窩裏躺了會兒,很快又重新睡了過去。


    早朝散後沒多久,靜王府世子夫人的死訊便傳開了。


    長嫂死了,程鈺請了喪假,匆匆趕回侯府。


    有程鈺楚傾的吩咐,含珠對外麵的事一無所知,見程鈺意外早歸,很是吃驚。


    程鈺再不想讓妻子難過,長嫂過世,含珠都必須露麵,所以這事瞞不住,程鈺就先扶含珠坐到床上,摟著她哄,「含珠,不管接下來我說了什麽,你都記著你肚子裏還有咱們的女兒,你別太傷心,好嗎?」


    含珠頓時慌了,緊緊抓住他胳膊,眼淚上湧,「是凝珠出事了?」


    「不是,是大嫂。」聽她想歪了,程鈺連忙解釋道。


    含珠才鬆了一口氣,馬上又吊了起來,但兩人在她心裏的分量畢竟相差懸殊,含珠冷靜了不少,看著程鈺問:「大嫂怎麽了?」


    程鈺穩穩抱著妻子,沉聲道:「昨晚大嫂吃壞了肚子,半夜突然發作,孩子大人,都沒保住,含珠,我知道你與她有交情,但你別……」


    他後麵還說了什麽,含珠卻是一個字都聽不進去了。


    吳素梅死了,那個強顏歡笑送她黎侯虎,那個認真專注教她繡黎侯虎的長嫂,死了。


    含珠無法相信。


    吳素梅那麽盼望孩子,怎麽會因為口食出事?含珠沒懷孕時就特意查過孕婦的飲食避諱,有孕了司嬤嬤等人也會告訴她,吳素梅身邊肯定也有這樣的嬤嬤,她怎麽可能……


    「是他害的?」含珠哭著問道,「是不是他害的?」


    程鈺默認,「含珠別怕,我一定會護好你與孩子的。」


    含珠不怕,她隻是替吳素梅不甘,那是她好不容易懷上的程家骨血啊,程敬榮怎麽狠得下心?想到再也見不到那個會擔心她先懷孩子卻也不失長嫂本分的嫂子,含珠悲從中來,靠在程鈺懷裏哭,「那是他親孫輩啊……」


    程鈺柔聲哄她,哄得她止了哭,才與她商量回府事宜。


    長嫂辦喪事,他們必須回去。


    除了如意四喜,楚傾也挑了八個會功夫的丫鬟守在含珠身邊,或是近在眼前,或是遠遠跟著,就怕程敬榮瘋子般繼續朝另一個兒媳婦下手,雖然他們都知道程敬榮不會蠢到那種地步。安排了丫鬟,楚傾白日更是親自去王府坐鎮,夜裏他沒有理由住下,就讓侄子楚淵留在長風堂,明麵上是幫程鈺的忙,實際上是為了晚上保護女兒。


    程鈺自信他的人都護牢妻子,但此時此刻,他隻怕長風堂不小心有疏漏給人鑽了空子,所以楚傾強硬塞人,他並未反感。


    回府第二日,程鈺找機會單獨見了程鐸一麵。


    麵對程鈺,程鐸心生愧疚,他多傻,真正要害他的他當父親敬重,不該懷疑的,他胡亂猜忌。


    「二弟不必自責,你我都沒料到他會選在那天動手。」聽程鈺自責沒有早早告訴他真相,程鐸無所謂地笑笑。那些都不重要了,表妹走了,這是無法更改的事實,他怪誰都沒用,表妹不會回來了。


    他笑得過於淡然,程鈺心生不妙,低聲提醒道:「大哥節哀,切莫衝動行事,等大嫂入土……」


    「你別管。」程鐸平靜地打斷他, 「這是我與他的恩怨,二弟真把我當兄長,就別插手。」


    說這話時,他神色認真,認真到帶了三分哀求。


    他沒能真正為表妹做過什麽,報仇,是他唯一能彌補的。他自己報仇,萬一失手,留著程鈺,有他這個前車之鑒,程鐸相信程鈺不會讓那人繼續逍遙下去。


    程鈺猜不到程鐸能有什麽辦法,除非他打算魚死網破……


    「大哥……」


    「二弟,」程鐸再次打斷他,重重拍了拍程鈺肩膀,「別跟我搶,你還有弟妹,不像我。」


    不像他,什麽都沒了,沒了在乎的,所以肆無忌憚。


    吳素梅身為靜王府世子夫人,喪禮辦得極為隆重,停柩四十九日,日夜都有僧人念經超度,白日裏前來吊唁的人來來往往,各種聲音都能傳到長風堂,到了夜裏,客人離去,傳過來的就隻有若隱若現的念經聲了。


    「累不累?」用完晚飯,程鈺扶著含珠躺到床上,他輕輕給她捏腿。再舍不得讓她受累,遇到這種事,哪怕是少守會兒靈,也得過去。含珠呢,同情吳素梅,想好好送她最後一程,因此每天都要守很久,幸好平時養得身子底夠好,守靈時也注意著,並沒有累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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