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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答應!”我話音剛落,就聽到旁邊傳來一個柔柔弱弱,但異常堅定的聲音,我扭頭望去,隻見原本應該回屋的喜兒,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門口,籠在額前的頭發梳理到了兩肩,露出一副算不上絕美,但也清秀可人的麵容,隻有那雙純黑色,沒有一絲眼白的眸子,看上去給人一種極其詭異的感覺。


    我不知道喜兒是什麽時候站在那裏的,也不知道她究竟聽到了多少,更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性格原因,或者是身體緣故,她並沒有像電視劇中表現的那般淚流滿麵,我隻能從她的眼神,表情中看到一種特有的堅定。


    “喜兒,你”華老三也有些錯愕的看著喜兒,估計也沒有想到會被喜兒偷聽去,或許因為喜兒身上沒有一絲生氣,或許因為他剛剛太過投入,所以並沒有發現喜兒悄悄靠近,哪怕有超人的實力,這個時候他也有些不知所措。


    “我不答應!”喜兒再度重複著剛剛的話語,對於一個從小隻能躲在宗祠裏,隻能接觸到少數人的女孩來說,無疑是敏感的,在喜兒的世界裏,父母早就已經死掉了,在她的人生裏,隻有爺爺,隻有叔叔,從未有過父親這個詞,今晚驟然聽到這一切,無論從心裏,還是別的,根本就無法接受。


    “喜兒,你聽我說。”華老三看著喜兒便想要解釋。


    “我不聽,不聽。”喜兒說完便轉身離去,腳步有些踉蹌,我甚至能夠看到她柔弱的肩膀輕輕的聳動,就算臉上沒有眼淚,她的心裏一定也在哭泣吧?


    “能幫我個忙嗎?”華老三轉頭看著我說道。


    “你說。”我點點頭,沒有拒絕。


    “幫我陪陪她,她長這麽大從來沒有一個朋友,我希望你可以當她的朋友。”華老三慢慢說道。


    “你為什麽不親自去呢?我想這個時候她更需要你的安慰跟解釋吧?”我有些不解的看著華老三。


    “她原諒我的越多,到時候肯定會越痛苦,與其這樣,還不如不要原諒。”華老三搖搖頭說道。


    “好吧,我答應你。”我說道。


    “謝謝。明天你可以直接來找我。”華老三說完便轉身離去,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隻感覺到他的背影充滿了落寞,有些東西注定是不能兩全的,對於喜兒來說,他無疑做到了一個父親應有的責任,甚至為此不惜付出生命,可作為一個丈夫,另外一個孩子的父親,他無疑是失敗的,我想他的心裏一定渴求有來生吧,來生好好補償那對母女。


    華老三離開之後,我轉身走進宗祠,剛剛離開的時候,喜兒並沒有控製自己的腳步,因此我根據聲音來到宗祠一側,那裏有一道不易察覺的小門。


    “喜兒,我可以進來嗎?”我輕輕敲了敲門。


    裏麵沒有任何回應,我停留了一下,還是緩緩把門推開。


    “喵!”


    首先傳來的是一聲貓叫,我順著聲音望去,隻見在桌子上,一隻純黑色的貓正瞪著眼睛好奇的看著我,那雙寶石色的眼睛散發著幽幽的詭綠,很是嚇人。


    這個房間不算大,頂多隻有十幾平方,沒有窗戶,牆上貼滿了各種海報,有一張桌子,上麵放著一塊電視,還有一個很大的書櫥,裏麵擺滿了各種書籍,再就是一張小小的梳妝台了,跟一張凳子了,除了這寥寥無幾的家具外,就隻有一張單人床,此時喜兒正坐在上麵,頭低低的垂落。


    “喜兒,你好,我叫劉陽,可以跟你聊聊嗎?”我看著喜兒也不像是能主動跟人聊天的樣子,所以率先開口。


    喜兒沒有說話,甚至連頭都沒有抬起。


    我嘴角無聲的笑了笑,然後拉過屋裏唯一的一張凳子坐下,這一切唯有那隻黑貓目不轉睛的見證著。


    “喜兒,你知道嗎?你很幸福。”一直沒有抬頭的喜兒,聽到這句話後本能的抬頭,一臉錯愕的看著我。


    “在我出生的那天,我父親從山上滾了下來,而我母親也因為難產,在同一天離我而去,在村裏人眼中,我是天煞孤星命,克父克母,從小我跟著爺爺奶奶長大,在我七歲那年,奶奶也離我而去,我親眼看到奶奶被帶走,卻無能為力,從那個時候,我便知道自己是不詳的,所以我變得孤僻,不願意跟人接觸,不過好在我有一個嚴厲卻又慈祥的爺爺,一直嘮嘮叨叨,不厭其煩的跟我說話,所以才沒讓我養成什麽扭曲的性格。”


    在這個漆黑,幽靜的小屋裏,我慢慢陷入了回憶當中,腦海中不住的浮現出小時候的那些畫麵,想著想著,心突然變得酸酸的,疼疼的。


    “從小,我便羨慕那些有爹有娘的孩子,羨慕他們可以躺在母親懷裏撒嬌,羨慕他們可以有父親拿著笤帚滿大街的追,不過我卻從來沒有怨恨過,我一直都相信,這個世界是公平的,你在某一方麵失去後,上天肯定會在另一方麵補償你,所以我堅定,自己將來一定會幸福。”


    我慢慢的說著,神情怔然,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喜兒所有的目光都投入到我的身上,聽的入神。


    從小時候,從上學校,一點一點,一件一件,一直講到佟小晚,講到喜兒,講到陳一鳴,講到發生在我身上的一切,講了辛酸,講了甜蜜,我也不知道為什麽突然說這些,好似有種衝動不住的催促著我,讓我把這一切都說出來,喜兒便是唯一的聽眾,或許應該加上一隻有靈性的黑貓。


    “謝謝你。”當我講完之後,耳朵裏聽到了來自喜兒的聲音,此時喜兒不再低著頭,瞪著那雙漆黑的眸子,認真的看著我說道。


    “喜兒,你恨他嗎?”我看著喜兒問道。


    “我”喜兒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雖然了解的不多,但我可以感受到這是一個單純的女孩,在她的世界裏似乎沒有怨恨這兩個字。


    “我不知道!”最終,喜兒輕輕的搖了搖頭,她嘴裏的不知道充滿了很多種含義,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去恨,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麵對這一切,她的神情充滿了茫然,對現在,對以後,都如此。


    “可以給我講講你的一切嗎?作為朋友,我的一切你都知道了,現在是不是輪到你了?”我突然說道。


    “朋友?”喜兒不解的看著我。


    “是的,朋友,難道你不願意跟我做朋友嗎?”這句話如果拿到外麵,跟別的女孩子說,一定會充滿了歧義,不過對於喜兒來說,這兩個字卻很沉,很重,也很清澈,純粹。


    “願意。”喜兒直直的看了我一會,然後重重的點了點頭。


    這一夜很長,也很短,喜兒講的很慢,很零碎,我卻從這裏麵看到了她單調如一的人生,充滿了孤單,充滿了寂寞,這是我第一次在一個女孩子的閨房裏過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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