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希耶絲塔大人。」


    我將換了水的花瓶放到窗邊,對躺在床上呼呼睡覺的少女如此問好。和我有著同樣一張臉的她在午後陽光的照耀下正一臉滿足地睡著午覺。


    然而對於我的問候毫無回應,也沒有睜開眼睛的這位少女,代號為──希耶絲塔。是拯救了世界的偵探。


    「雖然節氣上已經入秋,天氣還是很熱呢。」


    我這麽自言自語並望向窗外的景色,想到了應該聳立在這片景象遠方的某棵巨樹。餘暑依然炎熱的九月陽光此刻是否也灑落在過去曾那樣厭惡光明的他與她身上呢?


    被陽光照射會導致細胞壞死的生命體席德,以及擁有夏凪渚這樣燦爛耀眼的另一個人格的海拉。那樣的兩個人現在卻把枝葉樹幹伸展得比任何植物都要高,被天上刺眼的陽光照耀著。這狀況乍看之下令人不禁覺得是一種悲哀的諷刺。


    不過我想他們事到如今也應該已經跟太陽和好了吧。要不然,那棵樹想必也不會成長得如此巨大才對。王子與燕子肯定是在暖和的陽光照耀中緩緩入眠了。


    就跟現在的希耶絲塔大人一樣。


    「…………」


    我在近處的一張椅子坐下來,重新把視線望向躺在床上的白發少女。


    本來在一個月前的那場決戰結束後,希耶絲塔大人就應該迎接了美好結局才對。曾經被海拉奪走的心髒回到希耶絲塔大人的左胸中,在《發明家(密醫)》史蒂芬布魯菲爾德的治療下與夏凪渚一同獲救,讓君塚君彥再度成為自己的助手,踏上全新的冒險旅程。


    那樣眾所盼望的結局之所以沒能實現的理由隻有一個,就是埋在希耶絲塔大人心髒中的《種》。過去源自席德的那個《種》隻要在希耶絲塔大人的意識清醒的狀況下就會持續成長,最後發芽並奪取容器的肉體,使宿主成為怪物。


    早已深植於心髒的那個《種》,即使靠史蒂芬的實力也無法摘除……在這樣的狀況下讓希耶絲塔大人繼續生存的唯一方法,就是讓她保持睡眠的對症治療──既然《種》隻會在希耶絲塔大人意識清醒的期間才會成長,那麽讓她一直睡覺就行了。


    當然,這麽做並不能根本性地解決問題,隻是將遲早會到來的別離往後拖延罷了……但我還是會忍不住思考「即便如此」的假設。是不是有一天能夠找到什麽方法將深植於希耶絲塔大人左胸中的《種》摘除?某位偶像、特務或是新的偵探及其助手,是不是有誰能夠把希耶絲塔大人從深沉的午睡中叫醒呢?


    妄想著那種未來的我,今天同樣在幫花瓶換水的同時,凝視著希耶絲塔大人的臉龐。望著主人那張雖然與我有著同樣長相,但浮現的表情遠比我柔和的臉蛋。


    「對,這張睡臉,就暫時讓我一個人獨享吧。」


    現在君塚君彥、夏凪渚、齋川唯與夏洛特有阪安德森那四位正離開日本前往某個東南亞國家。據說是《聯邦政府》召喚夏凪渚,要評議關於讓她就任新一代《名偵探》的事情。


    如果一切順利,他們預定很快會回國。不過這幾天還是由原本身為希耶絲塔大人專屬女仆的我代為負責照顧她。


    ……話說回來,實在沒想到我現在竟然還可以待在希耶絲塔大人的身邊。


    「我本身都沒想到自己可以活這麽久呢。」


    我原本是《發明家》史蒂芬透過借用希耶絲塔大人肉體的形式創造出來的人工智慧。我的存在意義本來隻是將希耶絲塔大人的遺誌托付給君彥他們四個人,並協助他們解決各自的課題使他們獲得成長而已。


    然而當回過神時,君彥竟把「讓希耶絲塔大人複活」這樣的禁忌講出口,而且在付出各種犧牲之下真的讓這個願望實現了。然後在不知不覺間被卷入這場計畫的我,也出乎原本預料之外獲得了新的身體,如今才得以像這樣觀賞主人的睡臉。


    「難道這也在希耶絲塔大人的計畫之中嗎?」


    當然,希耶絲塔大人應該沒有預料到自己會複活的未來才對。但即便如此,假使她對原本隻為了使命而誕生的我感到同情,希望能給予我什麽幫助,也不是什麽值得奇怪的事情。畢竟代號──希耶絲塔的人物就是這樣一位偵探。


    另外,著眼於各種未來的名偵探其實同樣也很重視過去。


    我不經意望向牆上的掛鍾,確認現在離君彥他們應該會定時聯絡的時間還很早之後,拿出一本手記。這是以前希耶絲塔大人透過史蒂芬交付給我的東西。


    雖然說,在我的資料庫中確實也有記錄關於希耶絲塔大人的過去,但偶爾像這樣翻開紙本,透過滲染的原子筆墨水想像當時的情境,也不失為一種樂趣。


    「我不會讓其他人看到這些內容的,因此還請您多包涵吧,希耶絲塔大人。」


    所以說,這是隻有我們兩個人知道的記錄、記憶。


    甚至連一同旅行了三年的助手也不曉得的、偵探的秘密故事。


    這本手記的內容,是從四年前的某一天開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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