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罰大會後,在世人的眼中,整個天下的格局幾乎已經穩定了下來,大陸亦處於一種風平浪靜的情形之中,並且,很長時間都會這般維持下去。


    而就在這同時,神機樓以一種摧枯拉朽的速度,風雲整個大陸。


    這個神秘的組織,不再是一個月前那般詭異而單調,而是以拍賣的形式出售各種奇珍異寶,但依舊是以各種威力恐怖的武器為主,並且,推陳出新,精益求精。


    再加上每個月數量有限,一時間,神機樓受到了天下玄師的狂熱追捧。


    在雲卿塵那奸商,以及姬雲揚參合下,每一件東西幾乎都拍到了它極限價值,金山銀山,朝著逐日之巔和雷罰之城滾滾聚集而來,以一種鯨吞蠶食的速度,短短兩個月的時間,占據天下兵器的半壁江山!


    而這個時候,一道纖細的身影,穿過極北冰原那片洪荒冰川,沿路摸索,出現在了一片蔚藍的海域邊緣。


    極北冰原再往北方而去,便是北海的位置,在那個地方,盤踞著極為強大的上古勢力風雪鑄劍城,隨著眾多的上古勢力出現,它也逐漸為世人所知。


    這片地域,幅員遼闊,是極北冰原的延續,有著鍾靈鼎秀的美景,亦沉澱著古老而神秘的氣息。


    “嘩嘩——”


    潮起潮落,波濤起伏的聲音,遠遠數十裏的位置都能隱隱聽見。


    周圍的草木更是極為特別,有著冰原植被的特色,亦有著大海的靈動氣息,茂密的叢林綿延幾十裏,萬條垂下,是晶瑩剔透,恍若霧凇的冰淩,在海風的鼓動下搖曳生姿。


    “這就是北海麽。”雌雄莫辯的聲音,隨著海風交織纏繞而出,夾著點點驚歎,“果然是百聞不如一見。”


    女子一襲幹練的白色長袍,麵朝大海而立,精致鼻尖之上的麵容用一張薄如蟬翼的銀色麵具遮蓋,露出那精致的紅唇,以及一雙清冷深邃的眸。


    此人,正是淩無雙。


    雖然在風雪鑄劍城的實力範圍內,但各個上古勢力的人定然很多,龍蛇混雜,在沒有摸清楚任何底細的情況之下,為了盡量不給淩昊惹上麻煩,淩無雙自然是隱瞞身份,畢竟,如今各個上古勢力的人認識她的不在少數。


    這裏很冷,是一種徹骨的寒冷。


    放眼望去,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大海,視野開闊,讓人渾身都是一鬆。


    霧凇叢林,洪荒冰層,蔚藍色翻滾的浪花……這是冰雪的世界,海天之間跳躍而出的幾縷霞光,在周圍折射而出美輪美奐的光影,醉人心神。


    天邊,那點點流轉的流光跳閃在淩無雙的黑眸之中,折射出幽深的光芒來,霞光映得那紅唇越加緋紅一片,“沒想到,極北冰原之後竟然別有洞天。”


    這些上古勢力隱藏得這般深,難怪之前大陸上的人對這些一無所知。


    眾所周知的是,在大陸的最北邊是一片荒蕪的,也就是極北冰原,北海在大家的認知中就是一個簡單的名次而已,隻是,沒想到山窮水盡之後,竟然柳暗花明,而要去往風雪鑄劍城,定然要橫渡這片海域了。


    “還挺熱鬧的。”淩無雙回眸環視周圍一圈,自言自語的嘀咕一聲。


    看這情況,倒是和地中海海域內的血族相差無幾。


    在極北冰原過來的這一片附近的一片地域,亦是廣闊不已,都是密密麻麻的大城小鎮,若是估算起來,一些小國甚至於稍大的一點勢力,不下一百。


    淩無雙穿過這片小型幫派勢力林立聚集的地方,到達北海邊緣,路上幾乎沒有任何的耽擱,都花費了一個多月的時間。


    而淩無雙如今的位置,在一座寒冰鑄成的棧橋之上。


    一排排漆黑的大船在上百個的棧橋盡頭密集,隨著海風波濤左右搖動。


    這個地方,被稱作飛羽城,六月飛雪是常事,與對麵的那片大陸隔海相望,而中間,便是北海最是危險的峽穀,暗流湍急,很是凶險,但因為距離麵對非常近。


    快的話,不到十日便能渡過,所以,在有經驗的船隊帶引在,很多人依舊是選擇渡海。


    當然,這距離很近也是相對的,比如說,想要從其他的地方橫渡這片海域,到達對麵風雪鑄劍城盤踞的大陸,雖然安全很多,但按照一般的速度,都要花費一年的時間!


    這樣比較起來,有人會選擇這般方式,就不意外了。


    涼風拂過,猶如猙獰猛獸般的巨型船隻,在延伸而出的棧橋盡頭飄動。


    一艘漆黑的大船上跳下一個精瘦的老頭兒,望向不遠處棧橋中間的淩無雙,上下掃視了她一眼,笑眯眯的道,“小姑娘,你這是準備去什麽地方?”


    那艘大船就停靠在棧橋盡頭的覆雪的礁石旁邊,和它齊高,顏色和這片雪白的地域有些格格不入,卻又詭異的和諧。


    “風雪鑄劍城。”淩無雙收回眸光,淡淡的吐出兩個字來,周圍的冰川光影在她那銀色的麵具之上匯聚,折射出清幽的光澤。


    “那也是去對麵了。”老頭子樂嗬嗬的一笑,露出了然的表情。


    隨後,他又是熱情詢問道,“那不如和我們一程吧,這裏離最近的域門可是有好遠呢,但這裏卻是北海離得對麵大陸最近的海峽,過去也不過是十來天的時間,很快的,你要是去冰城域門,可是需要最少一個月的時間啊。”


    顯然,這顯然,這老頭子很有經驗,一眼便看出了淩無雙是個‘外地人’。


    “小姑娘你是一個人吧?”老頭子長相倒是頗為和藹,八字胡已經有些花白。


    淩無雙眉梢輕揚,淡笑著點了點頭。


    那老頭子當即一拍大腿,笑得越發燦爛了,那花白的眉宇之間更是不自覺的帶出一點自豪感,繼續給淩無雙解釋道,“老頭子我擺渡了一輩子,我們船隊可是飛羽城最為有經驗的。”


    “是麽。”看著老頭子那煞有其事的樣子,淩無雙有些好笑。


    “那是當然。”不知道是被凍得還是激動的,老頭子麵上染出了兩塊紅暈,“小姑娘你放心,絕對也是最安全的,而且,老頭子我可以少收你點,就算順便將你帶過去吧。”


    他看這小姑娘形單影隻的一個人,倒是挺可憐的,似乎還是第一次到這個地方來,就他們船隊的收費最低,能幫著他就幫著點。


    淩無雙勾唇一笑,爽快的點了點頭,“好啊。”


    她一路打聽過來,本就是想要抄近路,北海除了在極北冰原盡頭,極為遼闊之外,其實就是一片很普通的海域,不像地中海那般詭異,即使是渡船,也很是方便的。


    老頭兒似乎沒想到淩無雙這般快便答應,不過,也是少頃,便樂嗬嗬的誒了一聲,“走吧。”


    “老光頭,我說你到底走不走啊!”


    在這老頭兒和淩無雙交談之際,棧橋盡頭停靠的船隻上,便有人忍不住催促出聲,語氣很是不爽,因為這老頭兒頭上油光鋥亮的‘一毛不拔’,便一直被人稱作老光頭。


    老光頭摸了摸被周圍寒冰映照得發亮的腦門兒,連連揮手,“好嘞,這就走這就走。”


    一邊說著,老光頭帶著淩無雙朝他的船隻而去。


    “也不看看都什麽時辰了,還不啟程,耽擱了本少爺的時間,你賠得起麽!”在淩無雙邁上烏黑甲板的時候,這道粗裏粗氣的聲音還在抱怨,口氣亦是越來越衝,“趕緊走!”


    這艘船不大,卻也是不小,約莫有四五十人的樣子,有的在船內喝酒聊天,有的在甲板之上轉悠。


    “是是!”老光頭陪著笑,又解釋道,“老頭子我是看這天兒有些變化,想著看看,觀察觀察確定沒事之後再走。”


    男子冷哼一聲,有些陰陽怪氣的道,“耽擱本少爺的時間,我看你是吃飽了撐的。”


    淩無雙聽著兩人的交談,微蹙了蹙眉梢,上了船之後便緩步往一邊兒走去,在外麵夾板之上找了個茶座的位置坐下,並不想要管什麽閑事。


    老光頭有些無奈,耐著性子解釋道,“軒少爺,老頭子我比誰都了解北海,這是真的在變天,再等一等,若是沒什麽變化,老頭子我自然會啟程。”


    “晴空無雲的,變什麽天,你這是糊弄我玩兒吧!”


    被老光頭稱作軒少爺的男子名為張軒,是個名副其實的土財主,在這片地域混得可謂是風生水起,長相頗為普通,但卻是人高馬大,往那裏一站,氣勢不自然便高出了一大截去,更何況他身邊還是幾個麵色冷酷的武士。


    “本少爺命令你,立刻啟程!”張軒的耐心明顯已經到了極致。


    “這……”老光頭有些遲疑,伸手摸了摸頭。


    張軒猛地揮手,“這什麽這,本少爺說立刻啟程!”


    “我說,你這急什麽啊,若是真變天兒,出了意外誰負責?還是再等等吧。”甲板之上有人終於是忍不住開了口,“軒大少爺,你又不是趕著去投胎。”


    雖然他也沒看出什麽變化,但老光頭是這裏最有經驗的人,還是相信他的話為好。


    “給本少爺住口!”張軒惱怒不已,一臉肌肉橫飛。


    那人頓時便噤聲不語,靠在甲板邊緣的位置,自討沒趣的聳了聳肩。


    淩無雙對周圍的響動充耳不聞,端起八仙桌上的水壺,自顧自的往自己身前的水杯之中滿一杯清水,蕩漾出淺淺的漣漪,那澄澈而透明的色澤,幾乎與周圍的冰天雪地融為一體。


    “軒少爺,你就不要讓我為難了,老頭子我第一要保證大家的安全。”老光頭很是堅定,指著天邊的那抹似血的紅霞,“這現象叫火燒石,可不是好兆頭。”


    張軒看了一眼之後,頓時就火了,很是氣憤的道,“你這老頭子欠扁是吧?這分明就是普通的朝霞!”


    “這——”


    老光頭一句話還沒說完,便被張軒給堵了回去,“再說了,你怕什麽,有本少爺在,即使是真出什麽事情,那可也都是小事而已,本少爺還能讓自己出事不成。”


    船上的其他人,聽得這話,倒很是讚同的點了點頭,眸光在張軒身後的幾個武士身上掃了一眼。


    這幾個可是高手,即使出了意外,也沒什麽大事。


    說著,張軒煩躁的揮了揮手,自顧自的做下決策,“去去,趕緊的,這時間可是耽擱不起,再不走本少爺就換人了,別以為除了你就沒人走這條線,還真把自己當一回事兒。”


    淩無雙喝了一口冰涼的清水,頓覺渾身都舒暢的幾分。


    “散開了……終於是散開了。”忽的,老光頭猛地一拍大腿,不用張軒再催促,“可以出發了!”


    是偶爾的變天,他感覺錯了。


    “那就走吧。”張軒慪火不已,轉身便朝著後麵走去,兩手背在身後,一邊走,一邊還不滿的嘀咕出聲來,“整天疑神疑鬼的,耽擱時間。”


    張家,在飛羽城的確是數一數二的家族,從這張軒那驕傲自大的性子,便能縱觀一二。


    “咦,你真是好大的膽子!”剛走出沒幾步的張軒忽的發出一聲陰陽怪氣的聲音來,嘴角抽動,似乎看見了什麽好笑的事情一般。


    漫天的霞光被忽然隔斷,淩無雙整個人都籠罩在了陰影之中,卻依舊淡然自若,嘴角緩緩勾出一抹淺笑,放下手中的水杯,在平整的桌麵上發出噠的一聲清響。


    “有何貴幹?”抬頭,淩無雙望向披了一身霞光,擋在她側前方的人。


    張軒笑了,滿臉的肌肉都抖了起來,胸膛頓時一挺,威武不已,“難道你不知道,這是本少爺的位置麽?”


    淩無雙揚眉一笑,清晰的吐出三個字,“不知道。”


    “本少爺看你是不想活了吧!”張軒頓時便是一噎,還沒見過這麽蠢的人,他都給這家夥站起來讓座的機會了,她竟然這般不珍惜,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幾乎是在張軒話語落句的瞬間,他身後的幾個冷酷武士便迅速將淩無雙包圍起來。


    “這是幹什麽?”淩無雙勾唇一笑,幽幽的道,“這似乎不是商量的態度呢。”


    甲板上的人中,頓時傳出竊竊私語,就連船艙內的人,在聽得這響動之後,都三三兩兩的走了出來。


    這張軒的名聲,在飛羽城那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啊,雖然自己實力的確不怎麽樣,但張家的實力,在這裏倒是數一數一,從這些武士便能看得出來。


    張軒冷笑一聲,眸光在淩無雙那泛著冷淡光澤的銀色麵具上掃了一眼,“你是什麽人,也配和本公子商量?”


    用麵具遮顏的人,多半是個沒臉見人的醜八怪,他可不想倒胃口!


    “小姑娘!”淩無雙還未來得及開口,老光頭便趕緊幾步湊了過去,擋在淩無雙的身前,眼神示意她不要再多言,隨後,才朝張軒樂嗬嗬的笑道,“小丫頭不懂事,軒少爺你何必計較這些呢。”


    真是,每次這大少爺渡海都要將他折騰得脫一層皮,這麽個不懂事的小丫頭,哪裏經得起他的摧殘。


    “給本少爺滾開!”張軒冷冷的斜了老光頭一眼,哧笑一聲,“多管閑事,你的事情還沒完呢,還是先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吧,滾一邊兒去。”


    本就因為耽擱了許久時間,心中不爽的張軒口氣越來越暴躁,這會兒,那就是在找出氣筒而已。


    周圍船上的人自然也發現了這一點,看著淩無雙紛紛暗自搖頭,隻是可憐了這麽個小丫頭,出門沒看黃曆,運氣有些不好,他們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軒少爺,給老頭子我一個麵子……”老光頭麵色有些難看。


    “給臉不要臉。”張軒頓時便怒了,揮起一耳光便朝著他扇去,“你當你是誰啊!”


    隻是,就在這一耳光即將揮到老光頭臉上之時,他的身軀朝左邊一個輕偏開,頓時便讓張軒的一耳光落了空。


    “冰天雪地的,兄台這般暴躁可是有點不好。”淩無雙一手放在老光頭的肩膀之上,順勢再將他往一邊帶了帶,同時,自己緩緩的站了起來,那銳利的眼神,透過銀色的麵具,落在張軒的身上。


    老光頭有些詫異,張軒扇了個空,更是惱怒不已。


    “臭丫頭,你找死!”張軒渾身都泛起陰鬱的氣息來。


    淩無雙神色淡若清風,卻是在她眸光危險一眯的時候,耳邊響起一片驚呼聲音來,將這詭異的氣氛瞬間打碎,“哇,快看,是鑄劍城的人!”


    “還真是啊!”


    不僅是周圍的人,連張軒和老光頭等人的眸光,都被吸引了去。


    淩無雙眉梢輕揚,順著眾人的眸光望去,也有些驚訝的怔了怔。


    北海浪潮翻滾,冰天雪地之上,一座寒冰雕鑄而成的長橋從一處高崖而出,猶如彩虹般投入白霧迷離的雲霄。


    而冰橋上方,幾十頭雪白的獨角獸踏風而過,雪白的羽翼翅膀滑翔而出,踩著寒冰長橋登空而走,似乎還能聽見那蹄子踩在冰橋之上,噠噠的輕響。


    而最為惹眼的,莫過於最前方的獨角獸上,那一襲雪衣長袍的男子!


    淩無雙眸光驟然一緊,是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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