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種刀傷藥?


    那未免太多了吧。


    他擰開一個,想瞧瞧有什麽不同。一看,倒是愣住了。


    裏麵放著的哪裏是刀傷藥,分明是六個餅,疊加而放,大小正好被藥罐容納,看來買的時候也是特意琢磨過的。他急忙去看其他幾個,七個罐子裏,兩個是裝了草藥的,另外五個放的都是餅,足夠他吃兩天了。


    難道方才她說自己不吃午飯是這個意思?


    莫非她來過一回,見自己沒去用飯才買了餅折回送來,又怕自己不肯收,所以用這個法子?


    無論是哪個,這個舉動還是讓謝崇華心生意外,心底的軟肋又被戳動。


    餅不是酥餅,並不太甜,一個下肚,嘴裏不會幹得厲害。看著爽朗大咧的千金姑娘,其實心思很細膩。


    謝崇華吃了兩個,就將餅放好——他舍不得吃完,哪怕分量夠他吃上兩天。


    ☆☆☆


    七月流火,天不比六月酷熱,又因接連幾場大雨,漸漸涼快起來。


    農活已經做完,再過一個月又得接著忙活。曬了幾日的稻穀已經可以進倉,謝崇華和母親一起將稻穀放入糧倉中,農忙才算是真正結束。


    早上沈秀下麵時特地多敲了一個蛋給兒子補身子,油也多舀了小半勺。端到外麵見他在洗農具,說道,「吃了再洗吧。」


    「一會就洗好了。」謝崇華看了看天,日頭十分好,準備等會去鎮上賣畫。這半個月一直忙不得空,下個月又得給弟弟寄錢去,今天怎麽也得去賺錢了,賣稻穀是賣不了幾個錢的。他拍打著有些濕的袖子進了屋裏,說道,「一會去鎮上擺攤。」


    「不歇歇?」


    「去看攤子也不用做活,一天都是坐著,也算是歇了。」謝崇華見母親去拿東西,將碗裏的雞蛋放到母親麵底下。等她回來,他已經吃完,「我去鎮上了。」


    「早點回來。」


    攤子在鎮上一個遠房親戚那裏寄放,也免去他走遠路推車的辛苦。步行到小鎮約莫要一刻鍾,並不算遠。到擺攤的地方,兩刻鍾就足夠了。


    久沒來,隔壁餃子攤的小哥見了他打了招呼,隨後說道,「總是來你攤前買畫的姑娘,這兩日也來了,還問我有沒見你。」


    謝崇華第一個念頭就是齊妙,但不敢肯定,「那姑娘長什麽模樣?」


    小哥雙眼狹小,一笑更是眉眼不見,「常在你這買畫的,還能是哪個姑娘,就是長得很好看,笑起來特別喜氣的那位。」


    謝崇華和他道了謝,倒覺奇怪,以前也會在家裏幫上十天半個月忙不出來,齊妙也沒這樣打聽過自己,怎麽這次跟旁人打聽了。要是擔心他的傷,在最後一次見時,也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難道找自己有事?


    他邊掛上畫邊想著這事,有些不安。心想還是去齊家瞧瞧得好,便將攤子交給旁人看著,自己往齊家走去。


    齊家門前並沒有什麽變化,正是大清早,下人在門口掃著地,一切平靜無異常。


    瞧了一會,他才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麽。


    自己不是齊家的親朋好友,卻這麽趴在人家門口看,實在是奇怪。那剛才是怎麽來的?心裏擔心著齊妙,不知不覺就跑過來了。他揉揉眉心,逾越了。


    不過看見齊家如常,他也放下心來,回去時步子也輕快了許多。


    此時街上的人已多了起來,正是集日,來趕集的人陸續多了起來。將街道上的冷清都擠走了,喧鬧不已。


    未回到攤子前,他遠遠就看見有人在那坐著,許是要買畫的,在那等著。疾步跑了回去,氣還有些喘。不過是瞧見低頭坐在那裏,還戴著紗笠的人,單是那嬌小身子,他就認出是誰了,「齊姑娘。」


    齊妙聞聲,抬頭看去,說道,「我要買畫。」


    謝崇華笑道,「你挑,剛離開一會,你就來了,也是巧。」


    齊妙抿抿唇,她才不會說她每天都會從這裏走一回,假意去胭脂鋪,如今她桌上都堆了十幾盒胭脂水米分了。她想站起來挑,可這破舊的木凳子竟然覺得坐得很舒服,不想起來了。


    攤子在角落裏,行人要拐個彎才能走到這,離了鬧市不過三寸遠,卻好像整個角落都安安靜靜的,她想待在這。


    謝崇華終於察覺到她的不對勁,哪怕沒看見臉,可氣氛卻全然不同。他微微彎身,問道,「怎麽了?」


    齊妙看著輕聲問話的眼前人,隔著薄紗還是能看清對方眼裏的擔憂真摯。


    「我家碰見煩心事了。」


    謝崇華不好坐下身,仍舊站著,聽她仰頭說話的聲音,有些空。齊妙吸了吸鼻子,繼續說道,「前些日子仁心堂來了個婦人看病,爹爹給她診脈開了藥。誰想第二天她跑過來,說喝了藥後就心口疼,要我爹賠錢。我爹還特地去重看了藥方,根本沒事,才知道那人肯定是來訛錢的,誰想那婦人叫了她相公來,每天在仁心堂守著,還說如果不賠錢,就告到官府那去。」


    「多久的事了?」


    「十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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