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本瞧多了。」齊妙又問,「你剛才放衙後去了哪裏,下人說你回來換了便服走了。」


    「去見五哥了。」謝崇華將方才的事一五一十說給她聽,末了又道,「我不好和姐姐說見麵的事,你們姑嫂間好說話。」


    「嗯,我會去和姐姐說的。」齊妙又道,「永王爺那該過去拜訪了,我知道你不喜應酬,我也不喜歡,可這裏是人家的封地,不好得罪,將那些不緊要的事放一放先。」


    「都聽你的。」見她臉色好轉,他就起身去喊弟弟過來。


    謝崇意很快就跑了過來,把了把脈,說道,「氣血虛罷了,不是有喜,嫂子可要好好休養,不要太操勞。」


    齊妙放下心來,又問,「開藥鋪的店麵找好了沒?」


    「看了幾家,太貴,沒舍得盤下來。」謝崇意又道,「倒是有家可以,不過離得太遠,不方便,中午來回太費時間,要沒飯吃了。」


    謝崇華說道,「那再仔細看看吧。」


    齊妙趁機道,「娶個媳婦,就能在那邊給你幫把手,中午還能一起吃飯。」


    一聽這事謝崇意就頭疼,「自己過挺好的,什麽事都不用操心。啊……我還有事,先走了。」


    像碰見猛虎,急匆匆走了,看得謝崇華和齊妙苦笑,看來還是沒忘記葛靈的事。都是二十二的人了,難道打算一輩子不娶,孤老終生?


    但願能早點放下心結,尋個心地善良的好姑娘。


    ☆☆☆


    齊妙晚上跟謝嫦娥說那要買她的老頭已經被打發走了,可以安心出門了。一大早她就上街去給女兒買東西,想給她做幾身新衣裳。這剛出門,就有個仆婦遠遠衝她彎身請安。一會走上前來,低頭說道,「我們少爺想請您過去一聚。」


    謝嫦娥皺眉問道,「你們少爺是誰?」


    「公子要小的給您帶一句話,兩年之約。」


    謝嫦娥愣了愣,預感他遲早會來,隻是沒想到這麽快。她偏頭對跟隨的兩個下人說道,「你們回去吧,不用跟來了。」


    仆婦見她仍在愣神,彎身請她,慢慢走在前麵領她過去。


    謝嫦娥仍有些神遊,既然他還記得兩年之約,那為什麽違約後,卻還用這四個字來做暗號。唯有他們知道的含義,卻也是被辜負的含義。滿心期待等了兩年,卻讓她足足失望五年。


    可有恨過他?


    並沒有。


    他是什麽樣的人,她根本不曾懷疑過。


    一路沉思,等仆婦停下來時,已經到了一間茶苑前麵。茶苑幽靜,地處偏僻之地,興許已過了喝早茶的時候,人煙稀少。她隨仆婦走進裏麵,掌櫃像是已被打過招呼,沒有問也沒有攔。


    行至一間小房前,她才終於回神,這扇簡約沒雕刻什麽花紋的木門背後,有她朝思暮想的人。


    仆婦敲了敲門,幾乎是轉瞬之際,門就打開了。


    男子身形頎長清瘦,麵龐仍是年輕俊逸,見到眼前人,那沉積多年的沉穩陰鬱瞬間散去,重回少年歡喜。他伸手握住她的手,將她拉進屋裏,門關刹那,便俯身緊抱。用力環繞的手微微發抖,明明已近在眼前,卻沒有半分安穩。失去太久,已很難再心安。


    謝嫦娥微微愣神,沒有掙紮。伸手輕碰,隻覺他比起上次別離來,更覺消瘦。雙眸微潤,不知他這些年吃了什麽苦。


    陸正禹抱了她許久,得了這些許溫存,才覺安心,有力氣說出話來,「我無時無刻不想著去接你,隻是當年徐老爺過世,徐家內亂,商行也對我不服氣,大局未定,無法去接你,久等了。」


    謝嫦娥這才知道他為何不來接自己,「原來是徐老爺過世,你才沒來赴約。」


    陸正禹愣神,「你沒有收到口信?」


    謝嫦娥抬頭看他,「什麽口信?」


    陸正禹更愣,「我讓六弟給你帶我不能赴約的口信了……那你為何不恨我晚來?」


    「因為你不是那種會隨便違背誓約的人,我信你。」


    真相過了五年後才知曉,雖然陸正禹並沒有錯,可還是十分後怕。如果她有一分不信任自己,那如今見麵,便尷尬了。可他到底是沒喜歡錯人的,單是一句信任自己,已讓他單守多年的心暖和起來。


    謝嫦娥歎道,「我是曾經等得絕望了,隻是又覺得你不來也好,那就說明你已經放下一切,不會來。」她溫溫笑著,眼又濕潤,「如今我配不上你,常宋將我休了。」


    「我知道。」陸正禹攜她坐下,正正瞧她,目光不偏倚半分,光明正大,「不許再說這種話,我來,就是接你和你女兒走的。」


    你女兒?謝嫦娥微頓,這三個字,已經聽出疏離來了。


    見她怔神,陸正禹說道,「你如今已經沒有後顧之憂,常家不會再來找你的麻煩。你是不是還是不願相信我?我讓常家債台高築,讓常宋變成喪家犬,都是為了讓你安然脫身,你可明白我的心意和決心?我已經不同往日,有能力保護你了。你說過,隻要我能保護好你,你就跟我走,我現今做到了,所以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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