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掌事太監被押下去,當日就鬧出了大事。首領太監依著雍王的話,立即就對府上展開了查抄,底下的人尚好,但中間有些權力的,又有幾人沒有自己的私庫,或是主子賞的,或是為主子采辦東西時偷偷瞞下一些,慢慢積少成多而來。好多人說不清緣由,給首領太監盡數綁了,扔到了雍王跟前去。


    雍王這位夫主,大多時候萬事不管,跟佛爺似的,但自打夏昭華和秦婉遇刺之後,他愈發覺得自己得拿出些氣勢來,這樣才能保護妻兒安危,是以他是鐵了心要將府上好好管教管教,對於這些人的「再也不敢了」置若罔聞,盡數綁起來,結結實實打了一頓板子後,又盡數送回殿中省去了。


    太後壽辰當日,皇帝前腳剛宣布了大赦天下,後腳夏昭華和秦婉就遇刺。豈不是在皇帝臉上抽了個大嘴巴?皇帝自然也是氣急,又見雍王綁了一眾人扔回來,頓時更為生氣,當即命人將這些人盡痛打八十大板,削去官位,逐出京中,永不得回京來。女官們尚且好過,但那些內侍若是離了天家,那可就不好過了,個個哭爹喊娘,卻不能使皇帝改了意思。


    至於那依舊被關在雍王府的掌事太監,在第二日就被秦婉單獨傳召。領教過和寧郡主厲害的掌事太監一直縮著脖子,也自知死罪難逃,堂中一時靜默。秦婉喝了茶,問道:「你那老鄉也不問問你事情辦成了沒有?」


    掌事太監老老實實問道:「奴才早在走水那日就知會了他,說是事兒已經做成了。」


    「你手腳倒是很快。」秦婉冷笑道,聽得出幾分不屑來,掌事太監立即低下頭去,恨不能變成臭蟲鑽進地底去。見其如此,秦婉說:「想法子從你那位老鄉嘴裏套出一些消息來,本郡主就饒你一命,若是有一個不字,你知道我不會輕易放過你。」


    原本眼看著隻要那刺客開口,秦儀這次可就死罪難逃了。他今日派人殺自己的親叔母、親堂妹,明日就敢殺皇帝和太後。隻要拿到確鑿證據,那麽他再也翻不出什麽浪子來。但這一切,全都給眼前這廝毀了,秦婉哪能不氣?


    「郡主……」掌事太監麵色沉沉,十分後怕,秦婉冷笑道:「你是冀州人士,家中還有老母和一雙弟妹,母親種田為生,妹妹在當地的大戶人家做侍女,很得主母青眼,弟弟還在念學,正好準備今年秋闈。」


    她張口就說出自己老家的信息,掌事太監又不是傻子,知道這是要拿自己一家子威脅自己了。秦婉神色十分淡然,烏黑的雙眸沒有一分不該有的情緒:「你知道我恨你入骨,你若是將功折罪,我自然不會如何,事成之後,還你自由身。但若是你不願意做……我雖是郡主,但一應份例用度,皆是視為親王,你那一家子的死活,不過是我一句話的事罷了。」


    「奴才做,奴才做就是了。」掌事太監額上冷汗涔涔,忽的就覺得自己委實是錯了,一開始秦婉掌家的時候,他想著這是一個黃毛丫頭,一掌家就忙不迭的立威,心中頗有怨言。若是自己沒有這份怨言在先,也就不會犯下傻事在後。兩年前秦婉就有主意,現在不僅如此,似乎還學會了心狠手辣,自己也就罷了,總歸也是個沒能耐的閹人,但要是家人給她牽連……


    越想越覺得難受的掌事太監隻能閉眼,咬咬牙狠心答應了。


    見他配合,秦婉笑起來:「這就是了,識時務者為俊傑,公公年長我許多,該明白這個道理,往後公公還是雍王府的掌事太監,要被禮遇的。」說著,她讓人將他扶了起來,「再見到老鄉之時,公公可不要說漏嘴了。」


    對方重重的點頭,秦婉這才命人將他送回去。杜若笑眯了眼睛:「郡主好有氣勢呀,模樣嬌滴滴的,說話卻這樣有分量。」


    「性命攸關的事,我若再不拿出幾分氣勢來,豈不是隻有死路一條?」秦婉長長的歎了一聲,溫一楓和秦儀是不一樣的,溫一楓是毒蛇,善於潛藏人後,冷不丁咬上一口後,他就會出來,將獵物給玩死,享受其中的過程。但秦儀不是,這人更像是瘋狗,他想要誰的命,就一點也不會含糊,直接派出人來殺對方,至於如何善後,那也隻是以後的事,他不會想那樣多。


    現在想想,權力真是個好東西,說起來能唬住人,用起來更能唬住人。


    如今五月將近,秦婉的嫁衣也添得差不多了,將嫁衣掛在了衣架上,她細細的看著上麵的紋路,殿中省是花了大工夫的,上麵多少紋路都是用金線繡出來的,既華美也貴重。前世她出嫁的時候,甚至連嫁衣都是衛珩為她準備好。說來好笑,她從未見過衛珩,他卻好像對自己了如指掌,甚至連她衣裳的尺寸都拿捏得恰到好處。


    靜默的想了一會兒前世的事,秦婉轉身正待休息一二,鼻尖卻撞上了一個堅實的胸膛,她鼻子一酸,眼淚立即湧了出來,捂著鼻子踉蹌的退了一步,掛著淚泫然欲泣的樣子著實可憐。


    進來就見她看著嫁衣不說話,衛珩笑盈盈的揮手令紫蘇杜若下去,自己立在秦婉身後,豈料這小丫頭忽然轉身,自己撞出了眼淚,退開幾步,又一臉哀怨的望著他:「你走路不能出些聲兒麽?」


    「婉婉怎不說是自己想得太入神了?」衛珩笑盈盈的抱她入懷,望著火紅的嫁衣,呢喃說,「婉婉是不是想快些嫁給我?是不是想趕緊做我的衛夫人?」


    「誰想做你的衛夫人?」秦婉瞋了他一眼,微微紅了臉,自打皇帝賜婚以來,他就時常來雍王府,他是夏將軍的徒弟,又是夏竟成的好友,夏昭華自然疼他,加之秦婉自然也想見他,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要不迎麵撞上雍王,都是沒什麽要緊的。


    「自然是婉婉。」衛珩笑道,輕咬她的耳垂,「你我就差成親一步了,我好想知道婉婉的味道……」


    熱氣徐徐噴在秦婉耳根,她麵紅耳赤,尚且嘴硬道:「上回我與你說,養麵首那事兒……」還未說完,就被衛珩打橫抱起,放在了羅漢床上,他順勢壓了下來,賭氣在她雙唇間反複啃咬,一直將她小嘴弄腫了,才沉聲道:「你是我的,我一個人的,你若養麵首,我把他們全殺了。」


    「我也想試試翻牌子的感覺……」知道他小孩兒性子犯了,偏偏秦婉覺得可愛得要命,不動聲色繼續撩撥他,「我想著皇伯父樂在其中,我也想試試……」


    四目相對,衛珩眼底忽的閃過精光,輕輕啄著秦婉的雙唇:「婉婉想翻牌子,倒也不是不可以,隻是我有一個條件。」他一麵說,大手一麵蒙上秦婉的雙眼,「所有的牌子上麵,都隻能寫我的名字。僅此一個條件,婉婉隻要答應,為夫的就隨婉婉翻牌子了。」


    秦婉頓時哭笑不得,感覺到他的唇舌輕輕落在自己眉心的傷上,一時也是顫了顫:「留了疤,往後就不好看了。」傷口並不深,但秦婉天生體質就是易留疤的,這疤痕淺淺的,若不細看也看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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