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流逝,來到魔法時代。


    休假結束後,我就跟往常一樣來到德魯佐蓋多魔王學院。


    今天是地城測驗後的第一次授課,所以預定會發表測驗的結果。


    一走進第二訓練場,就看到米夏與莎夏坐在我的座位兩旁。


    「早。」


    打著招呼,我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早安。」


    米夏拘謹地說道。


    「早安。喂,結果誤會解開了沒啊?」


    莎夏朝我的桌子探出身體問道。


    「什麽誤會?」


    反問後,莎夏就露出傻眼般的表情。


    「還會有什麽誤會啊?就是你父母親的誤會。他們不是以為我和米夏要跟你結婚嗎?簡直是莫名其妙。要怎麽辦啦?」


    「唔,你不喜歡嗎?」


    再度反問後,莎夏就紅著臉別過頭去。


    「……我才沒問你這個呢……笨蛋……」


    她小小聲地嘟囔起來。


    「要是有意見的話,你直接跟他們說如何?」


    隨後,莎夏就回過頭,眼中浮現「破滅魔眼」,狠狠地瞪過來。


    「總之,全怪你在米夏的左手無名指上戴上戒指的關係,讓事情變得麻煩了啦。」


    我看向米夏。她的左手無名指上戴著「蓮葉冰戒指」。


    「要更加深入地窺看深淵呢。魔法具與持有者會互相吸引。不是我戴上的,是戒指選擇了她的手指。米夏也覺得戴在左手的無名指以外會不舒服吧?」


    米夏眨了眨眼後,點了點頭。


    「這是有意義的。」


    「所以是?」


    「左手的無名指,代表婚約。」


    「哦,是這樣啊?難怪媽媽會這麽興奮。」


    話雖如此,但媽媽平時就是很容易興奮的人。雖然有點不太明白理由,但就是因為把這個誤解成婚約,所以才會突然說出幸福怎樣怎樣的話嗎?


    「真讓人傻眼。你連這種事都不知道嗎?」


    「很不巧地,我才剛轉生沒多久呢。」


    「兩千年前沒有嗎?」


    米夏問道。


    「是呀。兩千年前的婚約是用『契約(zekuto)』所訂下的。因為這樣一來,也不用擔心會被背叛了呢。」


    「這算什麽?兩千年前還真是一點情調也沒有呢。」


    莎夏這句話,讓我笑著頷首。


    「在神話時代,不論是誰都處於戰禍之中。因為喜歡上、愛上等理由行動,應該會率先死去吧。」


    「是喔。那……阿諾斯,你那個……」


    莎夏低著頭,向上窺視著我的表情。


    「……沒有喜歡的……女孩子嗎……?」


    我一臉認真地回看她後,莎夏就像要隱藏表情似的低下頭。


    「你、你說話啊……」


    「沒想到會被問到這種問題呢。感覺還挺新鮮的。」


    我所喜歡的女人嗎?


    「沒被問過嗎?」


    「是呀。不會有人覺得暴虐魔王會愛上某人吧?不過實際上也是這樣呢。那個時代並沒有那種餘裕。」


    接下來要殺誰、要毀滅什麽?


    光是要守護這個迪魯海德、守護眼前的事物,就竭盡全力了。那樣的我,如今卻在聊著喜歡的女孩子怎樣怎樣的話題,還真是世事難料。


    「唔,在阿伯斯迪魯黑比亞有所行動前也很閑呢。難得的和平,來試著談場戀愛,說不定也挺不錯的。」


    看著莎夏的眼睛如此說道後,她突然漲紅了臉。


    「幹、幹麽對著我說啊……?」


    「有問題嗎?」


    「……是、是沒問題啦……」


    莎夏低聲嘟囔著。


    「喂,莎夏。」


    「怎、怎樣?」


    「你的臉很紅喔。」


    莎夏用自己的手臂把臉遮住。


    「……才、才不紅呢,笨蛋……!」


    大概是知道她就算隔著手臂瞪來,我也不會動搖的關係吧,就像是逃跑似的,她再度把臉別開。


    「阿諾斯。」


    由於米夏的呼喚,我轉過頭去。


    「拿掉?」


    米夏亮出戴在左手上的「蓮葉冰戒指」。


    「為什麽?」


    米夏一動也不動地窺視我的眼睛。


    「阿諾斯想談戀愛。」


    「哎呀,就隻是一時興起講講罷了。」


    「會被誤解。」


    是指左手無名指戴著我送給她的戒指,會讓其他人誤會我跟米夏有婚約的意思嗎?是覺得這會為我的戀情帶來困擾,所以才提議的吧。


    「你想拿掉嗎?」


    詢問後,米夏瞬間瞠圓了眼。


    她麵無表情地沉思了一會後,微微地搖了搖頭。


    「那麽,就戴到你厭倦為止吧。我的心胸可沒狹隘到會對禮物的使用方式說三道四。」


    「不會被誤解?」


    我哈哈笑了,將米夏的話語一笑置之。


    「米夏,我不怕遭到誤解。畢竟再怎麽誤解,那都不是真實。誤會的人,就任他們誤會就好。」


    「抱歉在你說得這麽帥氣的時候打岔,不過你還是稍微怕一下吧。特別是在你的父母親麵前。」


    莎夏從旁說了多餘的話。


    「啊,喂,話說回來,我有件事一直想問你──」


    這時鍾聲正好響起,艾米莉亞走進了教室。


    「什麽事?」


    「算了,之後再說。」


    語罷,莎夏便轉向前方。


    「各位同學大家早。事不宜遲,今天要來發表前幾天地城測驗的結果。」


    艾米莉亞依序發表各組的分數,記錄在黑板上。除了我們之外,沒有小組抵達地下藏寶庫,大都是三十~五十分。目前最高分是七十分。


    「──最後是阿諾斯組的得分。阿諾斯組取得了據傳是放在最底層的權杖。」


    艾米莉亞這麽一說後,教室立刻嘈雜起來。


    「但非常遺憾的是,權杖在鑒定之前就被某人偷走了。」


    教室這次是一片嘩然。


    「目前德魯佐蓋多正在全力追緝犯人。在這之前,阿諾斯組的分數將暫定是目前最高得分的七十分。」


    砰的一聲,隔壁響起了拍桌聲。


    「我無法接受。」


    莎夏起身說道。


    「權杖被偷是學院的過失吧?如果要暫定分數的話,當然是要滿分才對吧?」


    「我能明白莎夏同學的心情,但考慮到各種可能性,所以這次請讓我們這樣處理。」


    「什麽各種可能性啊?」


    「這我沒辦法說明,是學院的決定。」


    莎夏瞪著艾米莉亞,眼瞳眼看著就要浮現「破滅魔眼」了。


    教室內悄悄傳來揶揄般的低語。


    「也能認為是為了取得滿分,所以自己偷走的呢。在權杖是假的這件事曝光之前。」


    以這句話為契機,接二連三傳來其他低語。


    「啊……是這樣啊。也有這種看法嗎?」


    「也是呢。就算魔法再怎麽厲害,終究還是不適任者……」


    「……畢竟是白製服呢。老實說,權杖怎麽可能由皇族以外的人發現到。認為是自導自演還比較妥當吧……」


    「可是,有莎夏大人在耶。」


    「莎夏大人居然也加入了不適任者的小組,肯定有問題啦。」


    聽到這種嘈雜聲,莎夏就以要瞪死人的氣勢,將「破滅魔眼」掃向教室內。


    「喂,你們就讓我說句話吧。」


    周遭轉眼間彌漫著緊張的氣氛。


    「阿諾斯沒有做出任何不當行為。說什麽因為不是皇族、因為是不適任者,你們是要停止思考到什麽時候?即使他一直拿出成果來,卻仍對他的實力有疑問的話,就先正眼看著我的魔眼說話。」


    學生們全都從莎夏身上別開視線,教室內變得一片鴉雀無聲。


    「咯、咯咯咯,哈哈哈哈哈。」


    我忍不住大笑起來。


    「喂,阿諾斯,你現在是在笑什麽啦?」


    「沒有,就想說你似乎變了很多呢。真不愧是我的部下。說得好啊。」


    莎夏不服氣地噘起嘴。


    「總覺得被你嘲弄了……」


    「哎呀,收起那危險的魔眼吧。不過就是測驗的分數,就算不這麽生氣也不會怎樣。」


    隨後,莎夏低聲嘟囔起來。


    「……是你說想要滿分的耶。」


    什麽嘛,是這樣才生氣的嗎?真是可愛的家夥。


    無所適從的莎夏正要坐回椅子上,後方座位的人倏地舉起手來。


    「我也認為學院這次的決定是錯的!」


    站起來的是一名白製服的女學生。有著一頭獨特的栗色及肩卷發、圓滾滾的大眼睛,以及一張可愛的臉蛋。


    「唔,是叫什麽名字來著……?」


    「米莎伊裏歐洛古。」


    米夏小小聲地告訴我。


    「艾米莉亞老師雖說是考慮到各種可能性,那麽,假如取得權杖的是黑製服的學生時,學院也會做出相同的對應嗎?」


    米莎公然向艾米莉亞提出質詢。


    「這難道不是在歧視混血嗎?」


    跟著發出淩厲責問的米莎,白製服的學生們發出「對啊、對啊」的聲音。


    「總是這樣瞧不起我們!」


    「皇族有這麽了不起嗎!別說是老師,就連七魔皇老也一樣,不是誰都贏不了不適任者的阿諾斯嗎?」


    「或許意外地,就隻是為了要保護自己的立場,所以才不想承認真正的魔王不是嗎?」


    就像是要宣泄過往的不滿一般,白製服的學生們紛紛叫囂起來。


    不過,艾米莉亞卻對此無動於衷,以冷淡的語調說道:


    「米莎同學,皇族是完全繼承始祖之血的人。優待有可能成為始祖器皿的魔族是理所當然的吧?我想你也知道,要平等對待皇族跟你們混血的言論,算是在批評皇族唷?」


    「所以我說這是錯的。為什麽同樣都是魔族,卻得因為始祖之血的濃淡遭到冷遇?」


    艾米莉亞唉地歎了口氣。


    「在學院是不允許進行統一派的活動的。請坐下吧,不然我就要下達相應的處分了唷?」


    「為什麽能說皇族是正確的、皇族就不會做壞事呢?這次的事件,說不定就是皇族為了不讓白製服拿到滿分所策劃的啊?」


    「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你今天可以回去了。日後我再跟你交代處分。」


    「為什麽能說是絕對不可能?」


    「到此為止了。開始上課。」


    「艾米莉亞老師!你想逃嗎?」


    艾米莉亞毫不理會米莎,在黑板上寫起魔法文字。


    「那就開始今天的課程了。」


    我倏地舉手。


    「有什麽事嗎?阿諾斯同學。如果是權杖的事,就跟剛才說明的一樣。在學院發現犯人之前,成績就暫定是這樣了。這是既定事項了唷。」


    「唔,也就是說,隻要找出犯人就好了吧?」


    艾米莉亞露出驚慌的表情。


    「那個……是這樣沒錯……」


    「我對權杖施展了『痕跡(meizu)』。」


    「咦……?」


    「痕跡」是藉由留下魔力的痕跡,讓魔眼能追蹤對象物在何處的魔法。如果是用我的魔力與魔眼的話,不論是天涯海角都能找出來。


    「原來如此,在那裏嗎?」


    我站起身,朝著那個地方筆直走去,然後在某位學生麵前停下腳步。


    「幹、幹麽啦,阿諾斯……?」


    黑製服的學生說道。我記得說出「也能認為是為了取得滿分,所以自己偷走的呢。在權杖是假的這件事曝光之前。」這句話的,就是這家夥呢。


    「先說好,我可沒偷喔。要說是我偷的話,就拿出證據──啊──」


    我的右臂不由分說地貫穿黑製服學生的腹部。


    「雖然是不錯的藏匿處,但要藏在身體裏的話,反魔法就要弄得再森嚴一點。看得一清二楚喔。」


    我從黑製服學生的體內拔出權杖。


    接著一腳踩在當場倒下的男人頭上。


    「竟敢動我的東西,別以為能輕易了事啊,竊賊。」


    我用魔法將被血弄髒的權杖洗淨,走到艾米莉亞身旁。


    「皇族不可能會策劃這種事,你剛才是這麽說的吧?唔,看來是發生了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了。那麽,你打算怎麽處理啊,艾米莉亞?」


    艾米莉亞啞口無言,隻是不斷張合著嘴巴。我溫柔地讓她握住權杖,然後,殘虐地朝她笑了一下。


    「要故意讓人偷的話,就要做得再漂亮一點。」


    艾米莉亞的身體顫了一下。


    哎呀哎呀,猜中了嗎?這隻是在套她的話耶。


    「我開玩笑的。開始上課吧。」


    用恢複魔法治好倒地男人的腹部後,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背後傳來跟往常不同的女性尖叫聲。


    「……怎麽辦,阿諾斯大人太帥了啦……!」


    「真的超帥的!不僅強大、聰明,還跟我們一樣是白製服的學生!」


    「而且還肯治療那種家夥,真是太善良了呢。」


    「就是說呀。不過,我或許有點羨慕那家夥。」


    「咦?羨慕什麽?」


    「你想想看,他可是讓阿諾斯大人把手插進肚子裏耶。我也想被插啊!」


    「咦?肯定很痛吧?」


    「一點痛算什麽啊!那可是阿諾斯大人的手耶。」


    「嗯……要我的話,會比較想被踩耶……」


    唔,雖然也混著一些腦袋有問題的意見,不過看樣子,風向也稍微變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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