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珠說完出去了,留下兩個婆子看著,誰要這時候鬧事,當即就拿下。


    偏廳裏幾個人麵麵相覷,最後十五娘先出了聲,「閔姐姐,見不著世子爺,我們怎麽辦啊。」


    「世子妃攔著我們能有什麽辦法,你看那個瑞珠趾高氣昂的樣子,肯定是得了世子爺和世子妃的令才這麽說的,以前世子爺哪兒會這麽對咱們,如今都不讓我們過去瞧一眼。」花裳對這體會頗深,她被世子帶進睿王府也有幾年了,那時多得寵,這蓼風院也是隨意能進的,如今呢,世子妃進門之後這才見過世子幾回。


    「行了,你們也都別說了。」閔柔無奈的看著她們,「你們也都知道,他們從宜都離開凶險萬分,如今好不容易回了睿王府,世子人好好的咱們就感恩了,總是盼著他身子快點好起來,再說了,不讓一群人過來看,明日我來的時候,跟一兩個過來相信夫人也不會說什麽。」


    閔柔這麽一解釋,幾個人都要說要跟著她明日過來,偏廳內吵吵鬧鬧了一陣,等她們離開之後才安靜下來,這頭主屋內,聽了瑞珠稟報,沈香茉的神情淡淡的,準備早早歇下,反而是季熠辰,視線跟隨了她一陣,先憋不住了,命瑞珠出去,把沈香茉拉到了自己身邊,「是不是覺得她們太吵了。」


    沈香茉搖了搖頭,「我都聽不見,怎麽會覺得她們吵呢。」


    「要是覺得她們煩,可以不讓她們過來請安,以前也都是留在娉婷院裏的。」季熠辰說完,沈香茉看了他一眼,他舍得?


    她可沒忘記回門那天花滿樓的紅芙來去攔她的情形,不都是他縱容的,要不是他允了什麽,紅芙能當街做這種後果不計的事麽。


    季熠辰臉色微變,似乎是看出了她眼神裏的意思,誰說不記仇呢,都一筆一筆暗暗的記著,他要是能料到今天這些事,當初就不會做那麽絕了,如今他自己都下不來台。


    屋子裏安靜了一會兒,半響,沈香茉起身去了內間洗漱,等出來之後季熠辰已經躺在床邊,手裏拿著一本書,一麵看著,一麵實則是在看梳妝台旁坐著的沈香茉。


    等她塗好油脂膏過來,躺床上預備睡了,季熠辰放下書,露出一個無辜的表情看著她,「花滿樓那件事,我可以解釋。」


    受了傷之後季熠辰極擅長賣無辜,就像是換了個人似的,抱著她的時候她掙紮了,無辜的疼,走不了路必須她扶著,借著無辜的疼,如今一手捂著腹部,繼續這幅樣子。


    沈香茉好整以暇的看著他,好麽,他要解釋,「解釋什麽,從定親開始解釋還是成親那日,再之後的回門?」


    自打他們兩個定下親事,季熠辰就變著法子讓她跟著丟人,他去花滿樓,在花滿樓過夜,蘭城的人就會嘲笑她沈香茉,要嫁這麽一個風流浪蕩的人,要真計較起來,早先就算不完了,還能等到現在?


    季熠辰看著她,心中數個念頭閃過,最終斂去了臉上那裝無辜的神情,聲音微沉,「遠一些要從十年前說起,關於睿王府的這些事,你也是時候知道。」


    十年前,季熠辰不過才九歲,睿王府中二少爺季熠川已經八歲,三少爺季熠然也有四歲。再小一些的兩個妹妹,一個三歲,一個兩歲,都還是一群孩子,季熠辰卻經曆了他生命中的第一次危機,他忽然大病一場,病好了之後,他失明了兩個月。


    「你知道失明意味著什麽,什麽都看不見,我連躺在床上翻個身都會怕摔下床,更可怕的是我毫無方向感,世界裏就是灰蒙蒙的黑暗一片。」季熠辰的口氣很平淡,十年過去,對於他來說這些事確實已經在心裏平淡,「也就是當時。母妃本就不太好的身子,因為我失明的關係,跟著垮了很多。」


    睿王世子失明意味著什麽,意味著他可能喪失世子之位,還意味著他以後生活不能自理,不能看到這世界的形形色色,意味著漫長的痛苦和煎熬。


    「若是一出生就不知道這世界是什麽顏色,我恐怕也不會這麽惦記,失明的那兩個月裏,我掉過池塘落過水,撞過牆,從台階上摔下來過,被椅子絆倒過,什麽樣的醜我都出遍了。大夫說我沒得治,要一輩子這麽瞎下去。」季熠辰轉頭看沈香茉,見她聽的專注,抬手輕輕摸了摸她的臉頰。巨帥畝圾。


    若是真瞎了。他也看不到她了吧。


    「其實我大病一場不是沒有緣故,到現在我還記得很清楚,那是從書院裏回來的下午,我經過了一個巷子口,看到了個奇怪的人。他穿著一身的黑袍,黑袍遮的不掩飾,露出異族的衣服來,他朝著我看著,眼神怪異的很,我走近一看才發現他口中念念有詞,後來,他朝著我努了努嘴後就走了,等我走出巷子,就覺得脖子後麵針紮一樣疼了一下,我還伸手去抹了,隻摸到一個小小硬硬的小突起,第二下去摸的時候就不見了。」


    後來季熠辰回到了睿王府不到半個時辰就開始不舒服。上吐下瀉後還發了高燒,一連五日,等燒退下去的時候他就看不見了。


    「是那個穿著黑袍的人。」沈香茉微微一顫,季熠辰點了點頭,「沒有錯,是他,我後來才想到是他,但是那開始並不知道,父王給我請了很多大夫都束手無策,而我還一心想死,變成這幅樣子,我的確是不想活下去。」


    年幼的時候季熠辰就是個心高氣傲之人,哪裏能忍受的住自己眼瞎,還有漫長的一輩子要過,他沒辦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後來,父王請了個江湖術士過來給我看病。」季熠辰笑了,神情裏一抹自嘲,「是束手無策到了那地步,想到了請江湖術士來給我看病,但也就是這個江湖術士看出了點門道,我不是生病,我是被人下了蠱。」


    「蠱?那不是苗疆才有的,而且大周有律令,誰行這種巫蠱之術是要受以極刑的。」苗疆蠱毒沈香茉知道,苗疆並不是歸順大周,隻是依附,而苗疆之中會蠱術的又隻是其中極少數的一支,生活在深山之中並不出世,當時和朝廷是有勒令協議的,苗疆之人不得在大周使用蠱術,而大周朝的子民更不允許以此害人,由於會蠱術的人少,處罰又極嚴重,這麽多年過去沒有聽聞過這樣的事。


    「話雖如此,起了歹念的,也自然會有人想辦法要做這樣的事。」季熠辰搖了搖頭,「那江湖術士也隻是憑借著見多識廣的經驗看出來,而不能將我根治,後來父王出重金,他替父王找到了可以醫治我的人。」


    能救他的人不肯來蘭城,睿王爺親自送了兒子去到一個深山,在那個山穀之中見到了那個可以救季熠辰的人,而他之所以肯定救他的人不會是害他的那個,是因為當日他在巷子裏看到的是個男子,救他的是個婦人。


    看起來隻有三四十的婦人生的很慈和,穿的衣服和當日季熠辰看到的那個黑袍人一樣,這山穀裏景色秀美,她在這兒已經住了三十多年,獨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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