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夜裏兩個小宮女燒了水之後一個去外頭出恭,回來時候困的不行,在圍欄旁坐了一會兒就睡著了,燒火房裏的這個,又因為沒人說話,靠著靠著暖烘烘的也有了睡意,此時主殿那邊的水已經抬過去了,這兒爐子裏的火又沒壓著。頂頭的炭沒取下來,睡著的那些功夫,因為爐腳底沒支撐的東西,直接朝著那頭倒下去。


    炭火滾到了櫃子旁。燒的腥紅不一會兒就把櫃子引燃了,滾滾黑煙把小宮女熏暈了過去,這才在後來火勢大了的時候才被外麵的人發現。


    而王公公不止在一個爐子裏動了手腳,後命人去景仁宮明華宮查看,前段日子景仁宮領去的。還有德妃娘娘那兒領去的都有問題,隻不過東宮這兒先出了事。


    除此之外,不僅僅是爐子,這一搜,所用之物中還有別的問題。


    王公公招供說這些都是受了恒王妃的指令,是恒王妃吩咐他這麽做,還允諾了他在宜都兩處宅子,好幾百兩的銀子。


    最為歹毒的還不是這些,而是恒王府佛堂裏那幾個被找出來針紮的娃娃,還有一疊看不清是什麽字的符紙,那一個箱籠裏,朱砂符紙,燭火銀針都有。


    皇後直接派人宮中上下都搜了一遍。皇上那邊驚動了,這件事其餘的部分就不需要沈香茉再去做,東宮這兒還有太子出麵做主,沈香茉去景仁宮的時候就是坐在那兒旁聽,拿主意的是皇上和皇後。


    皇後沉痛地看著恒王妃,「你可知巫蠱之術先帝在時就萬分痛惡,民間若有發現的必定是杖責處死,皇家之中更不允許出現這樣的事,你這是將皇家的顏麵置於何地。」


    恒王妃微蒼白著臉色,神情鎮定了許多,她張口緩緩道,「這世上哪有什麽公平,陳王爺兵敗垂成,睿王爺勝便是好的,孰知一樣是逼宮,借的由頭好聽罷了,皇後娘娘,您說是麽。」


    她當了二十幾年的太子妃,若是沒在這個位置上也就罷了,做個王妃也挺好,可二十幾年,太子在這個位置上已經夠久的了,先帝年邁,隻要百年一過對她來說就算是熬出頭,即便是這皇後的位置隻能坐三天,她都是熬到頭了,陳王爺是逼宮,難道睿王爺的軍隊就不是了麽,討伐二字到最後要把這皇宮占為己有,太子還活著呢,若是死了也就罷了,他還活著,難道不應該擁立正統登基。


    皇後臉色一變,沉在那兒十分難看,沈香茉看著恒王妃一改謙懦,大約是到了這樣的地步,破罐破摔也沒什麽好隱瞞的。


    「這怎麽能一樣,陳王爺那是害人,而皇上那是救了你們,試問要是陳王爺當道,恒王妃你和恒王爺可還有活路,如今卻還好好的活著,隻要恒王爺的身子好了,你們就能前往封地,皇上待你們算是寬厚的了,陳王爺謀反這事兒也同樣能看出來,恒王並不是合適的君主,這時還談什麽私裏的事,黎明百姓才是最重要的。」李淑妃近幾天身子好了一些,如今也是逮著機會說兩句,字裏行間十分在理,聽的皇後也跟著點頭。


    恒王妃不語,話不也都是隨自己說了算的,如今誰當權,自然想怎麽說就怎麽說。


    本來皇後還想緩和著勸兩句,若是有悔改之意,大家都有台階下,到時候皇上那兒和恒王爺一說,如何處置也都有章法。巨醫司號。


    可剛剛聽她這麽說一句,好似是皇上搶了恒王爺的皇位,皇後的話就沒了半點耐心,「大周律法,行巫蠱之術者,杖責賜死,來人啊,帶下去關起來,等候皇上處置。」


    恒王妃被帶了出去,李淑妃不忘安慰皇後,「姐姐,您別和她置氣,臣妾看這恒王妃是冥頑不靈,好好的日子不過,偏要生出點是非來。」


    「本想著已經動蕩過,都盼著早點安定,如今看來,這宮中人各有異,得徹徹底底收拾一番才行。」皇後的情緒看起來也沒有很好,淡淡的吩咐,「你們自己宮裏都注意些,先清了這些人,明年選秀,從中再選一批宮女。」


    皇後留下沈香茉又吩咐了一些事,沒過幾日,皇上下旨,恒王爺削去王位,及其子嗣不再是皇家中人,被貶通州;恒王妃其心歹毒,行以巫蠱之術意圖謀害皇上和太子,為大周律法所不容,天子犯法亦與庶民同罪,為保體麵,賜毒酒一杯。


    皇後這兒把後宮上下大肆的清了一通,本來那些在各宮的伺候的人,主子沒了還能留在宮中,如今這些全部都被遣散出宮,過去和恒王妃走的近的,還有在宮中數年,執掌各司大權的,有疑的全部遣散出宮,這一清理持續了大半個月。


    繼而下旨,各地甄選年紀合適的女子入宮為宮女,沈家清白沒有疾病,層層遞選,務必在選秀之前把宮中伺候的這些人選。


    此時已是十二月初,宜都城開始下雪,蘭城那兒,睿王府裏的送行隊伍抵達宜都,娉婷院的一群侍妾,就等宣召入宮。


    還是標識著睿王府的馬車,緩慢的行駛進了宜都,馬車內十五娘她們冷的打了個哆嗦,忍不住抱緊了懷裏的暖爐。又止不住好奇往窗外看,白雪皚皚的宜都,比蘭城要更加漂亮。


    每個人眼底裏都是新奇,她們從沒來過宜都,更別說入宮了,皇宮的大門長什麽樣兒都不知道,如今竟然能成為太子侍妾,這已經是無比的驚喜。


    十五娘扭頭過來看著坐在那兒的閔姨娘,神情裏一抹遐想,「閔姐姐,你說,我們入了宮,世子……不是,太子殿下會封我們做什麽。」


    閔姨娘笑著,「應該是太子侍妾。」她比她們要清醒一些。以她們的身份,能入宮已經是一件額外開恩的事情,再好的份位是不可能有的。


    「如今我們不就是侍妾,世子妃都冊封了太子妃,難道我們還是侍妾。」十五娘癟了癟嘴,「那閔姐姐難道你也是,你已經是姨娘了,怎麽也得是那什麽來著。」


    「太子良人。」坐在對麵的紅芙收回了視線,淡淡的說了一句,「那是官家女子才能有的份位,我們是妓者從良,能做個侍妾已經不錯了。」


    「喲,來的時候你不是信誓旦旦的覺得自己能打動太子,讓他寵著你麽。」十五娘向來和年紀相仿的紅芙不對盤。大家都是從花樓裏出來,十五娘紫衣也不覺得自己哪裏比她差,瞧著她非要特立獨行的樣子更是看不慣。


    「是啊,太子就算是不寵著我也不會多寵你。否則,比我早來一年多,你怎麽還是如今這樣。」紅芙輕挑了下眉宇,氣的紫衣怒瞪著她,就要和她對罵時。閔柔拉了她一下,示意她們不要起爭執。


    「行了,這有什麽好爭的。」閔柔瞪了她們兩個一眼,「都是住一個院子的姐妹,入了宮也都是要相互扶持的,你們還爭,明年選秀,入宮的人更多,到時候你們還不自己團結些。」


    十五娘神情微訕,卻又有些不服氣,「又不是我要爭,誰成天在那兒說殿下多喜歡她,在花滿樓的時候多常去。就算是大婚那天都去了花滿樓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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