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正中午,慕蘇準備替沈香茉解蠱毒。


    若是不知道她中了蠱毒,沈香茉看起來睡的是極為的恬靜,安安靜靜的躺在那兒,也不覺得痛苦,似乎一直是沉浸在好夢之中,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


    屋子裏黑紗隔著窗戶,暗沉沉的,點了蠟燭之後隻亮堂了慕蘇所在了附近,背後盡是黑暗。


    哄了一天的小白蟲尾巴上還帶著昨天被陽光灼燒過的痕跡,仿佛是有靈智一般,它就趴在了那比昨天淡了一些的粉紅痕跡上,慕蘇刺了一滴指尖血滴在白蟲身上,奇異的一幕出現了。


    一滴血把白蟲通體染紅,繼而一直趴著未動的白蟲子還是分裂,兩條,四條,慕蘇拿起道子在沈香茉的肌膚上劃開一小的一道口子,縮小了一半多的蟲子直接鑽進了她的皮膚內。


    旁人看著是驚悚萬分的畫麵,在季熠辰的眼底,隨著那粉色印記的漸漸淡下去,他卻不覺得可怕。


    還匍匐在外麵的紅色蟲子伴隨著那粉紅色印記的淡下去,它的身子開始渾圓了起來,一會兒泛紅,一會兒泛粉色,從一開始隻有小拇指那般大小變成了孩子拳頭那麽大,短足撐不住它脹大的身體,隻看到它的身子忽然朝著一邊歪了一下,多腳朝天的,翻著圓滾滾的肚皮,躺在了沈香茉的肚子上。


    慕蘇的嘴角揚起一抹難得的笑意,她隻看著吃飽了的小白蟲,「距離上一次這樣,還是十幾年前的事了。」


    竹筒已經裝不下它了,慕蘇拿出另外一隻大的竹筒把它放進去,看著已經沒有粉色印記的小腹,她的神色凝重下來,把煮熟的雞蛋用紅線纏住,從中用針刺穿,指尖血滴入,繼而用她的血把紅線突遍。


    明明是很輕的雞蛋,在她手裏變成了很重的東西,像是在拉扯什麽,她拿著雞蛋在沈香茉的腹上滾走,不知道多少圈之後,連著換了三四個雞蛋,慕蘇的額頭上開始冒汗。


    這邊沈香茉忽然嘔出了一口血,慕蘇即刻抓起一旁罐子裏磨碎的草藥塞入沈香茉的嘴裏,繼而咬破手指,在她的腹上畫下一個符,那些血漸漸的融合在一塊兒,又頃刻化為細細密密的小紅點,滲入了沈香茉肌膚之中。


    她的肚臍上方出現了雞蛋大小的一塊暗黑痕跡,像是被追逐出來的,慕蘇微不可見的鬆了一口氣,這才是她最後要拔出來的東西。


    把小白蟲倒出來,才進去一會兒的功夫它就又縮小了一圈,不用慕蘇再示意,看到那雞蛋大小的黑痕跡它即刻就衝了過去,旁人看來是逗趣的事情,在它吞噬了那黑色痕跡後,整個蟲身隱隱約約散著一股黑霧時,季熠辰也能意識到這件事的可怕。


    「算她運氣好,蠱毒雖然下的早,但在沒有身孕的情況下並未被催醒,下蠱之人了解的不是很透徹,他下的量太大,若是再少一些,太子妃是能順利懷孕的,隻是每一胎都沒法順利生下來,會被子蠱吸收,隻要懷至三胎,最後生出來的不是孩子,而是蠱蟲,太子妃也會隨之死去。」慕蘇抹了一下額頭的汗,把蠟燭挪到一旁,四個雞蛋放在盆子中,她一個一個的剝開來。


    蛋白是白色的沒有問題,慕蘇拿起銀針挑開其中一個,季熠辰眸子一縮,那蛋白中間的蛋黃不見了,餘下的是一團纏繞在一塊兒的蟲子,像是被什麽糾纏住,還能看到它們在蠕動。


    拿起燭火往盆子裏一點,劈啪幾聲,這些蟲子全部都化成了灰燼,季熠辰轉頭看躺在那兒神情已經恢複如常的妻子,張了張口,聲音難咽,「這樣是完全解蠱了是麽。」


    「最遲明天一早會醒過來,我會留方子,按著服用,半月後就沒事了,你不用擔心。」慕蘇收拾了東西,又想起了什麽,轉頭看季熠辰,語氣平淡的很,「昨日過來的那個妃子,我給了她一些教訓。」


    她下手還算輕的,換做是在苗疆內不敬,蔣懷柔如今估計都沒命活著。


    「是她對您不敬在先,受教訓也是應當。」季熠辰把沈香茉抱回到了床上,輕輕摸了摸她的臉,起身送慕蘇出去,在外屋,如當初在山穀中一樣,請她出手,就要給報酬。


    「多謝您這次相助,有什麽需要您盡管提。」季熠辰知道她不需要金銀財寶,上一次,她要了兩個死囚。


    慕蘇抬手看了一下自己手腕上的線,「六個人,我會在宜都逗留七天,七天之內有什麽事還可以來尋我,半個月後把人送去山穀。」


    夜半時,屋子裏靜悄悄的,敞開一些透風的窗外有輕聲的蟲鳴,季熠辰懷裏的人輕動了一下,驚醒了他。


    低下頭去看,沈香茉微張著眸子,像是剛剛睡醒似的,抬起頭正看他,朦朦朧朧的,「我睡了多久。」


    季熠辰在她額頭上親了親,把她攬在懷裏,笑著搖頭,「不久。」


    沈香茉都沒有做夢,好像是覺得沒有睡很久,因為她隻是睡了午覺而已,忽然帷帳內傳來一陣咕嚕聲,沈香茉紅了臉,季熠辰失笑,「餓了?」


    沈香茉點點頭,季熠辰把她抱起來,給她披上了外套,拉開帷帳吩咐候在外麵的瑞珠去端吃食過來。


    夜半時分,好似黎明快要到來了,屋子裏點著暖暖的幾盞燈,窗台旁的坐榻上,沈香茉低頭喝著粥,一碗兩碗,連她自己都驚訝起這食量,季熠辰卻是滿臉笑意的看著她,替她夾菜,給她吹涼燉好的雞湯,催促著她多吃一點。


    吃了一半,沈香茉抬頭看他,有些不好意思,「你看什麽呢。」


    季熠辰抬手替她擦了擦嘴角。「多吃一點。」能看到她醒來,這是最幸福不過的事情了。


    幾碗粥下肚,沈香茉已經飽了。此時是黎明的時辰。躺下後相擁而握,季熠辰都沒說什麽,隻是抱著入睡。


    盡長盡圾。


    沈香茉是在第二天的時候才的自己昏迷了四五日的事,隻是一個午覺而已,她還以為自己隻是睡過了頭,沒想到是陷入了昏迷。


    瑞珠她們描述中的解蠱毒並沒有來的很可怕,她們沒能進屋看到,當時屋子裏隻有慕蘇和太子。


    醒來後的第三天,沈香茉見到了給她接蠱毒的黑苗,看起來是二十五六歲的年紀,一頭的長發紮成了細長的辮子垂在身後,叢牧給她把脈之後慕蘇又替她檢查了一下身子。留下藥方離開後,沈香茉又得知了菏澤院那兒,蔣良娣已經被接出宮去,如今應該重新稱回蔣家小姐。


    蔣懷柔在名義上被過繼到了蔣家三房那兒,再另外說親。也得隔得遠遠的才行,這宜都城附近,知情的誰還會娶蔣家小姐。


    東宮一下清淨了許多。如今亦是十月底的天,入了秋後天氣漸漸轉涼,到了十一月初,沈家二夫人的七七到了,沈香茉命人前去沈家祭拜,十一月初三這天,沈之彥進宮來拜見他。


    一個多月的時間不見,沈之彥消瘦了不少,整個人看起來也成熟了許多,不像是小的時候會纏著沈香茉,眼神裏透露出一股未曾有過的疏離,讓沈香茉看著心疼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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