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深冬的時節,夜半的風尤其的冷,楊良媛挺著大肚子躺在那兒,緊眯著眼睛,早就沒有呼吸了,地上還有之前她祭拜過的蠟燭和紙錢,籃子孤零零的歪在那兒,宣告著在這之前發生過的事。


    沈香茉輕抽了一口氣,季熠辰一手扶著她,沉著臉,周邊的眾人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大晚上的,難不成是楊良媛想不開要跳池塘,那這也不可能,跳個池塘還又點蠟燭又燒紙錢的,眾人心中紛紛都是猜想,不論做什麽,這蠟燭點的也算是及時了,都能自己給自己祭拜。


    很快楊良媛身邊伺候的人被帶了上來,那宮女是哭成了淚人,兩個嬤嬤也都是眼眶紅紅的,問起緣由,這楊良媛還不是平白無故來這兒的,的確是有原因。


    「良媛這些日子心神不寧,想要祈福求個平安,良媛老家那兒是有拜月神的說法,夜半的時候要挑有水的地方,河邊湖邊,能映襯出月亮來的,祭拜月神祈福,良媛夜裏出來的時候說什麽都不讓我們跟著,說半個時辰就夠了,可半個時辰過去後都不見人,奴婢們就過來花園裏找她,沒想到良媛她……」


    宮女說著說著泣不成聲,跪在那兒磕頭,「殿下,娘娘,都是奴婢的錯,奴婢不應該由著良媛,讓她獨自過來的,都是奴婢的錯,都是奴婢的錯。」


    「沒有別人跟著一塊過來了是不是。」季熠辰森冷著看那宮女,宮女點點頭,良媛的確是一個人出來的。


    拜月還能掉到池塘裏,季熠辰看了一下點蠟燭的位置,距離池塘還是有幾步遠的地方,在蠟燭後麵跪拜,那更不可能滑到了池塘裏去,除非是有人把她推下去。


    命人在花園內搜開來,任良媛她們都站在一塊兒,看前麵楊良媛的屍首,這才幾個時辰的功夫一下就陰陽兩隔了,忍不住唏噓。


    陳昭訓不敢看,躲在閔柔的身後,閔柔無奈,「你若是害怕,就先回去吧。」


    陳昭訓趕忙搖頭,「回去我也怕,我想看看,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沈香茉抬頭在這麽多人之中看了一圈,最後視線回到了楊良媛身上,今早剛剛才宣布要升她做良娣,夜裏就出事了,說什麽心神不寧要來拜月,恐怕是做賊心虛著,想要燒點紙錢跪拜著給自己贖罪。


    她腹中的孩子到底是不是太子殿下的,她自己心裏最清楚,這後宮之中冠以淫亂的罪名,楊家乃至楊良媛都不知要怎麽死,沈香茉也佩服她,得知自己有身孕後不想著辦法做了這孩子,反而是頂著風險硬要生下她。


    太子殿下成全她,把她推到風口浪尖上去楊良媛都挺下來了,可到最後,還是喪了命。


    很快觀天他們帶人搜索有了結果,在花園的一側門口附近的小徑旁,長的錯亂的樹叢中發現了幾段被樹枝勾下來的紗,很幹淨,像是勾上去沒多久。


    連同樹枝一塊兒被折下來送到了季熠辰的麵前,觀天還在池塘邊上大石塊後麵發現了被踩踏過的痕跡,看樣子不止是一個人踩過,時間也不短,那兒有小塊地方都被踏平了。


    還有被踩過的地方,就是點蠟燭地方稍後一些的位置,那兒原來長著一片草,如今的時節幹枯了,本來是翹起來的枯葉,如今都被從中踩斷了匍匐在地上,再之後的,就隻有池塘附近的腳印,應該都是楊良媛自己留下的。


    觀天稟報完了之後人群中一陣騷動,這麽說來是有人害死楊良媛的人,真不是自己跳了池塘啊,可誰啊這麽狠心要殺人,她腹中還有個孩子。


    眾人麵麵相覷,季熠辰吩咐把人抬走,留觀天他們守在花園內不許放人進來,任良媛她們都被請出了花園。布役廣圾。


    此時已經是二更天,任良媛打了個哈欠往回走,快到自己院時候,回頭看秦良娣她們,尋了一圈,說十分隨意道,「平日裏這樣的事宋承徽可是第一個出來看的,怎麽今天她就睡的這麽熟呢。」


    此時的宋承徽自然是不在自己院子裏睡的熟,她回到院子後才發現披著的外套下擺處都被勾破了,有幾個洞特別大,因為是紡紗的外層。被勾去了好幾塊。


    宋承徽當即就想到了這是在哪裏被勾到的,就在花園裏,一路尾隨楊兩元的時候,沿途的路不好走,被路邊的樹杈勾到過。在加上她在大石塊後麵逗留了這麽久。


    宋承徽的心當即就懸在了那兒,急忙把外套脫下來。即便是楊良媛不是自己所害,但是她若是在現場的,又有許多說不明白的地方。


    「去,去找一個火盆過來,把這衣服燒了。」


    宋承徽的腦子轉的很快,扔掉肯定不成,燒了,毀屍滅跡。即便是花園那邊找到了被勾住的衣服,找不到原來的衣服就不會知道誰去過那裏。


    宮女匆匆出去端了個火盆子進來,裏頭的炭火還溫著,宮女蹲在一旁使勁的吹著,等那炭火的星火吹起來,宋承徽急忙忙把衣服扔了下去,一大件的外套直接蓋在了炭盆上。噗的風聲,裏麵的炭火熄了一半。


    「主子,這樣燒不起來。」宮女急忙把衣服挑開,「這都蓋住了,燒不起來。炭盆太小了,得剪開了。」


    「那你還不快剪!」宋承徽跑到梳妝台前翻出一把剪刀,屋外忽然響起任良媛的聲音,宋承徽臉色一驚,趕忙讓宮女連帶著衣服和火盆子一塊兒端到了屏風後麵去。


    門口那兒任良媛的聲音越來越近,宋承徽眼底閃過一抹焦急。衝到了門邊,帶外麵的宮女開門,直接攔在了門口那兒,看到任良媛時笑的開心,「任姐姐,你怎麽來啦。」


    任良媛看到她在門口時微有詫異,她是瞧見這兒燈還亮著才進來的,朝著屋子內瞥了一眼,「你真的沒睡啊,那剛剛外頭這麽大的動靜,你怎麽沒聽見。」


    宋承徽笑了笑,「什麽動靜,晚上睡的早,半夜就醒了,有些餓就讓她們去煮點東西吃。」


    「你不請我進去啊。」任良媛好笑的看著她,「就讓我在外頭受凍不成。」


    宋承徽尷尬的讓過身,下意識的朝著後麵看了一眼,等任良媛進屋了,又可以的遮掩著屏風那兒,生怕被任良媛發現。


    「剛剛在花園裏可冷著,你聽說沒,楊良媛死了,被人推下池塘死的。」任良媛坐了下來,喝了一杯茶暖手,微皺了一下眉頭,「你這屋裏是不是放多了暖盆,怎麽這麽熱。」


    「那兒呢,你剛從外頭過來才覺得熱。」宋承徽嗬嗬的笑著,為了不被她發現異常,搭話道,「是怎麽知道被人推下池塘的,大半夜去那兒,說不定是自己滑下去的,也有可能不想活了。」布役腸弟。


    「不想活?」任良媛哼了聲,「她那樣兒怎麽可能是不想活,做了良娣,那可真的是和秦良娣一樣,能給太子妃打理東宮庶務,這是咱們做夢都想的她會不想活,我跟你說,當場都找到證據了,有人去過。」


    宋承徽心裏咯噔了一下,「找到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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