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電梯裏出來,我的腳步剛剛踏出電梯,就被眼前的一幕嚇得頭皮都發麻了。我今天是回來上班的第一天,現在也是今天第一次上到十六樓來。聽前台的人說,十六樓自從推出這個業務以來,很多高中生都是等到晚上九點十點才過來開開房的,而且也不是過來住的,有時候是來五六個人,就開一間房,然後晚上出來轉兩圈。天一亮就退房這個時間段,十六樓的客人也就兩間房而已。


    我雖然是在客房部的,今天一整天都沒有機會到十六樓來。現在是我今天第一次上十六樓,在十六樓的走道盡頭,那昏黃的路燈下,一灘血在地上流淌著。沒有任何的血源,就好像是從地下冒出來的一樣,一直這麽流淌著,甚至是朝著我這邊流過來。


    如果這裏隻有我一個人的話,我估計早就叫起來了。但是在那血灘那邊走過來的一對男女,正是這層樓除了宗晟以外的另一個客房的客人。他們從裏麵走向電梯,感覺根本就看不到地上的血泊一樣。甚至在一路踩過來的時候,鞋子上都印著一個個血印走過來的,他們卻一點也不知道。


    在他們靠近我的時候,我側著身子,低著頭,對他們微微點頭。一來我穿著的是酒店的製服,我讓他們是理所應當的。二來,我是不敢看他們的臉,就怕看到什麽異常來。


    其實有時候,我們看到的世界和別人看到的是真的不一樣的。


    那對男女在經過我身旁的時候停下了腳步,女生問道:“哎,麻煩問一下,這樓到了晚上真的會鬧鬼嗎?”


    我點點頭說不出話來。我真想說,不是到晚上會鬧鬼,你們兩現在就踩在鬼的血上麵呢。


    女生看到我點頭還挺興奮的樣子:“真的,那麽好玩啊。謝謝了。看來在這裏住沒有浪費錢呢。”


    他們一走進電梯,我趕緊繞開那些流過來的血,急促拍著1606的房門。因為是查過電腦的,我確定在房間裏的人是宗晟,所以在門口打開的那瞬間就閃進了房間裏,並且快速關上了房門,靠在門背上大口大口喘著氣。


    就在我的麵前是宗晟,突然放下一隻手,撐在門背上,把我圈在他和門之間,低下頭來說道:“跑過來勾搭我?上次不是挺麻煩的嗎?這次還敢過來?”


    我抬頭看著他,才感覺跟他距離太近了,雙手抵上他的胸口:“遠點,遠點。”


    “你都自己跑來了,我還怎麽離遠啊?”


    我抬頭看著他,問道:“你來幹嘛?”


    “帶著考察小組過來看看項目啊。”


    “你什麽時候關心起你家的生意來了。”


    “今天早上開始的。雖然大姑很反對,但是反對無效,這個項目還是我接手了。”


    “你瘋了。拿你家的項目來玩。對這些生意你也不熟悉,要是項目賠了怎麽辦?”


    宗晟鬆開了手,退後一步,離我遠了一些,才說道:“你就這麽認為的?我是不熟悉這些事情,不過這個項目本來就是要競標的,能不能得到項目還不一定呢。我是不懂,但是那十幾個精英他們懂。他們負責項目,我負責當花瓶耍帥就行。沈繼恩不就是這樣嗎?”


    我皺皺眉,好像也是。沈繼恩一年到頭在酒店的時間不就是一兩個月嗎?我就不信他會精通酒店管理。平時在酒店管理的,不都是酒店高層的管理人員嗎?


    宗晟就這麽站在我的麵前,問道:“你找我就問這個?”


    “對,對了。之前你在酒店裏失蹤的時候,我都看不到這裏的……阿飄。可是現在,經常能看到他們。那個電梯裏的那個,他,他對我說,救他。”


    宗晟轉身回去,在客房的床上拿了錢包鑰匙,一邊朝門外走,一邊說道:“我這不是來救他們了嗎?跟我也有關係,我不會不理他們的。走吧,吃飯去。”


    客房門打開,外麵走道上還是血流成河。從上次那女人被虐殺的地方開始,一直朝著電梯那邊流去。


    電梯門正好打開,蘭蘭從電梯裏走了出來,看到我們就笑了起來,大步朝著我們走過來,邊說道:“好巧啊,我正好想著上來找你們呢。走吧。宗晟,今晚請我們吃什麽?”


    聽著她的語氣,應該是之前就跟宗晟約好的。看著她走過來,我驚呼著:“蘭蘭站住!”


    不過她並沒有察覺到我語氣的嚴厲,笑眯眯地繼續朝著我們走過來。同時說道:“怎麽了?優璿今天一直出狀況,不會是太久沒上班了吧。宗晟,我真沒想到,你家這麽厲害。優璿也真是的,還一直跟我說自己家沒錢呢。”


    我已經單手扶額,不敢看蘭蘭了。她的腳步已經踩在了地上的血泊裏,那血就像張了手一樣,碰觸到她的鞋底的時候,一下就往上爬,也就幾秒鍾的時間就能爬到她的小腿上了。


    蘭蘭跟我一樣,沒有換製服就國過來了。那絲襪上很快就帶上了血色,看著她都覺得……


    “優璿,你怎麽了?今天臉色一直不好,上次生病還沒好全吧。”


    “沒事,沒事,宗晟~”我對蘭蘭說著沒事,轉頭就叫著宗晟,眼神示意著他看看蘭蘭的腳。


    宗晟關了房門,低聲說道:“當看不到就好。”他上前很自然的擁上了蘭蘭的肩膀帶著蘭蘭往電梯那邊走去。


    我有些驚訝於宗晟這個小動作。但是幾秒鍾之後,就明白了他的用意了。蘭蘭絲襪上的血跡在下沉,退縮。宗晟走到的地方,地上的血跡馬上就會消失,就好像是害怕他一樣。


    我趕緊跟上了他們,走進了電梯中。很不巧,我們坐的就是一號電梯。從始至終,我一直不敢去看電梯牆,也幸好這次電梯沒有卡住。


    蘭蘭一直在跟宗晟說著今天我被電梯卡住的事情,隻是我這個本人,卻是一直低著頭,眯著眼睛不敢看四周一眼。


    出了沙恩酒店,總算覺得這個世界還有那麽一點真實性。蘭蘭小腿上已經沒有了血跡,看上去也沒有一點異常。


    宗晟帶我們去了市中心的一家遊艇餐飲。在這裏中餐西餐都有,每天晚上六點半準時開船,客人可以在船上用餐。八點半船沿著市區的主河道轉了一圈,回到碼頭。以前讀書的時候,我們也在這裏吃過一次飯,還是班上的聚餐。大家湊錢一起來的。


    在船艙裏的一張鋪著白色桌布的小方桌旁,坐著我們三個人。蘭蘭和宗晟聊天挺開心的。他們還玩起了打賭,說對麵那桌子,等到下船的時候,肯定是那個穿著白色衣服的男人給錢,而不是穿著黑色衣服的男人給錢。蘭蘭不相信,說明明那黑色衣服的人看上去比較有錢。宗晟說道:“有錢不一定會出錢。看宗晟他鼻子就知道了。你看那個白衣服的男人,鼻孔大,臉短這種男人就是大方的,受朋友歡迎的,也不會在乎出這點錢。”


    “宗晟,你好厲害啊。感覺跟你在一起,什麽也藏不住了。”蘭蘭兩隻眼睛都在冒星星了。


    “蘭蘭。”他們兩之間的氣氛很好,看上去宗晟也很輕鬆。畢竟跟蘭蘭找個局外人在一起,他不用想那些煩心的事情,開開心心聊天就好。但是跟我在一起,總覺得宗晟會有壓力。看到我,就是看到他自己跟別人不一樣的地方了。


    “對了優璿,你今天說要我說什麽了?”蘭蘭問著。


    我看著宗晟在那吃著東西,難得的好氣氛,還是對她笑道:“就是讓你今晚上來跟我們吃飯啊。”


    吃過飯,宗晟把蘭蘭送到了學校租的宿舍的巷子口,才轉車子帶我回家。在回去的路上,我一直把額頭靠在玻璃窗上,看著車子外麵的景色,心裏沉沉的不想說話。


    車子終於回到了宗晟那房子的院子,他一邊下車一邊說道:“明天去風和新村看看那接業務的老先生是不是我爺爺,如果是的話,估計會比較麻煩,如果不是的話,我明天晚上就住在酒店裏。看看能不能把酒店裏那幾個帶出來。明天你上什麽班?”


    我磨磨蹭蹭地從車子上下來,才有氣無力地應著他:“明天換班,我上大夜班。晚上十點到早上六點的。”


    “正好,可以跟我一起過去。”宗晟走了幾步,拿著鑰匙站在家門前,動作又停了下來,回身看著我。


    我心不在焉的,差點撞他身上,他就這麽站在我麵前,對我說道:“你今天怎麽回事?從跟蘭蘭吃飯開始,就不對勁了。”


    我咬咬唇,不知道應該怎麽把我心中的想法告訴他。說出來的話,他肯定會說我的,要是不說的話,他現在就這麽看著我,根本就不給我打混過去的機會。


    “說話!”他厲聲道。


    我揉揉臉,才說道:“我覺得你跟蘭蘭在一起也挺好的。她不知道我們的這些事情,你跟在她在一起可以輕鬆很多。可以想個普通人一樣,談談戀愛。你不覺得,剛才吃飯的時候,你們聊天你的話比平時多,比平時有趣,你的臉都不那麽冰冷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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