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是丫鬟,將來就是嫁了,操心的也是柴米油鹽,哪有閑心擺弄這些?


    看著不以為意的兩人,傅容倒是真發愁了。上輩子嫁進郡王府後,因為她處境不好,兩個丫鬟說什麽都不肯嫁人,隻想留在她身邊伺候。後來到了肅王府,傅容自己沒有合適的人給她們,前院小廝她既不熟悉又不敢擅自做主,二女就一直耽誤成了老姑娘。


    如今她跟徐晉關係好了,這兩年仔細留意前院的人,務必要給兩人許門好婚事。


    外麵小丫鬟們突然齊聲喊王爺。


    梅香蘭香互視一眼,不用傅容吩咐,識趣地退了出去,在門口撞上徐晉,兩人分別退後三步,低頭等徐晉進來才快步出了屋。


    傅容已經坐到桌旁假裝賞花了,蘭香特意給她摘來的一瓶芙蓉。明知徐晉來了,傅容也沒有看他,聚精會神端詳眼前的芙蓉花,渾然忘我。


    徐晉知道她是裝的,看看她一身紅衣,再瞧瞧那羞紅的臉,分明是難為情了。


    「你不是不怎麽喜歡這花嗎?」他笑著走過去,站在傅容身後,俯身問道,側臉快要貼上她的。


    傅容聞到了徐晉沐浴用的淡淡清竹香。


    她扭頭看他。


    他沒有穿大紅喜袍,但一身絳紅色的袍子顯然也是特意選出來的,頭戴玉冠,長眉如墨畫,鳳眼似點漆,幽幽地回視著她,眼底仿佛有柔光湧動,再溫柔,那也是能淹沒她的波濤。


    已成夫妻,能琴瑟和鳴,就是幸事。


    傅容側轉過身,趁徐晉站直身子時上下打量他一眼,拉過他腰間玉佩,低頭把玩:「王爺讓我精心準備,王爺自己怎麽還是一副家常打扮?」


    她發邊紅瑪瑙串珠輕輕晃動,徐晉伸手扶了扶,低聲道:「我的準備,都在衣服下麵。」


    「你……」


    傅容羞惱地推開他,快步朝外間走去。


    徐晉沒有急著追過去,俯身聞了聞汝窯花瓶裏的兩朵粉色芙蓉花,唇角上揚。


    外間晚飯已經擺好了,小丫鬟們擺好碗筷後也都退了下去,傅容剛坐下,徐晉就跟了出來,在她身旁落座,手一抬,傅容桌子旁就多了個紅釉細頸描金酒壺。


    眼看她蹙眉,徐晉及時解釋道:「這個是果子酒,沒什麽勁兒,隻是助興而已。」


    說著又變戲法般擺上兩個小酒杯,親手倒了八分滿,挪一個到傅容跟前:「不信嚐嚐。」


    淡淡的酒氣混合著誘人的石榴果香飄散開來,傅容聞了,信了大半,卻還是搖搖頭道:「王爺自己喝吧,我不會喝酒,喝一點都頭暈。」新婚時被他喂了一大口女兒紅,晌午席麵上腦袋就有些暈乎。


    「你不喝,我還喂你。」徐晉端起自己的酒杯,放在唇前流連,眼睛盯著傅容的唇。


    他目光灼灼,傅容知道他敢說就敢做,咬咬唇道:「那就隻喝這一杯,王爺不許再欺負人。」


    徐晉低低「嗯」了聲。


    傅容隻好端起酒杯,以袖掩麵,一仰而盡。


    徐晉失笑:「你這樣豪爽,不知道的還以為你酒量多好。」他讓她喝,又沒說必須一口氣喝完。


    傅容卻震驚於口中的香醇酒香,真的不嗆喉嚨,酸酸甜甜帶著一點澀,很是好喝。


    她不由看向那細頸酒壺。


    徐晉笑著又給她倒了一杯,這次是九分滿。


    心思被看穿,傅容臉紅了,暫且沒動那酒,抬起筷子先給徐晉夾菜:「王爺先用飯吧。」


    徐晉頷首,手去抬筷子,視線依然停留在她臉上。


    被他這樣連續盯著,傅容漸漸吃不下了,美眸瞪他,含義不言而喻。


    徐晉便低頭用飯,餘光裏見傅容又抿了口酒,暗暗期待起今晚她的反應來。


    晚飯結束時,一瓶果子酒,兩人幾乎是對半分了。


    傅容小臉紅撲撲的,她自己也覺得熱,洗漱後站在鏡子前,嬌聲埋怨那邊還在洗臉的男人:「都怪你,說什麽那酒勁兒不足,你看我臉紅成什麽樣了。」


    徐晉擦過臉,走到她身後抱住她,臉貼著她蹭了蹭,望著鏡子裏的姑娘道:「是你酒量太淺,你看我臉怎麽沒紅,再說,我隻打算給你喝一杯的,是你自己嘴饞。」


    傅容盯著鏡子裏的兩人。


    都是紅衣裳,他麵如冠玉,她麵若桃花。


    兩人目光在鏡子裏碰上,對視不知多久,男人忽的移開視線,慢慢轉過頭,唇貼上了她鬢發。


    傅容不受控製微微歪了頭,看鏡子的男人親那個姑娘。他閉著眼睛,長長的睫毛為他添了專注溫柔,他親她的耳朵,親得姑娘縮著脖子躲,躲不開,她忍不住抓住他衣裳才能不倒下去,然後他又親她的脖子,順勢拉開她裙帶。


    傅容看著鏡子,暈乎乎地覺得裏麵的姑娘很是眼熟。她的臉跟她一模一樣,她的肩頭跟她一樣圓潤,她的腰跟她一樣纖細,她的腿也是一樣的修長。姑娘是那樣好看,傅容看得目不轉睛,因為知道那不是她,她也就不覺得羞了,直到男人忽然從她背後站直身子,直到他下巴搭在她肩頭,再次對上他的眼睛,傅容才終於從那種神遊天外的陌生感覺裏醒了過來。


    醒了,再看鏡子裏的光景,傅容豈止是臉,身上都泛了桃暈。


    衣服都在地上,她無法遮掩,想逃,被男人霸道地攔住,對著鏡子問她:「濃濃怎麽不看了?」


    雙手被他攥在後麵,腰被他鉗製,傅容隻能閉上眼睛,無地自容:「王爺別說了,我……」


    「濃濃真美,你看你自己都看呆了。」徐晉在她耳邊輕聲道,眼睛不知該看鏡子還是看她。


    傅容咬唇,掙紮要逃。


    鏡子裏的姑娘真正是花枝亂顫,徐晉呼吸一緊,再無遲疑,彎腰將人打橫抱起,去了床榻。


    紗帳落下,她為酒而醉,他為人而醉。


    傅容閉著眼睛,好像又陷入了那場夢。


    那溫柔如水,落在哪兒,就帶來一點濕潤,像春雨落在地上,輕輕輾轉,喚醒埋在下麵的種子。種子一點點發芽,破土而出,她因著它的喜悅跟著歡叫,然後那雨水又挪到了另一處地方,去喚那裏還未醒來的花種。


    所有的種子都發了芽,春雨散去,悵然若失間,傅容感受到了另一種力量。


    像是那些幼苗在努力成長,嫩芽變成綠葉,根莖也跟著茁壯起來,往泥土深處探。


    開始還是緩緩的,後來大概是見到了埋在地底下的陽光,一下子尋了過去。


    傅容猛地睜開眼睛。


    對上徐晉布滿細汗的臉龐。


    她望著他,想跟他說剛剛那場古怪的夢,他卻先沙啞著開口:「疼了?」


    傅容呆呆地看他,什麽疼不疼?還有他的眉,為何蹙著,似是在強忍什麽痛苦?


    她想說話,飄出口的卻是一聲風般輕柔的音,那麽嬌那麽媚,帶著似有若無的請求。


    「王爺……」


    她想問到底是怎麽回事,他肩膀突然上移,她震驚又不受控製地隨著他往床頭移了一分,跟著又隨他挪了回去。


    她捂住嘴,總算明白發生了什麽。


    徐晉看著她水霧氤氳的眼睛,依然有些不放心,低頭親她手背:「濃濃說話,有不舒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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