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神情黯然,仿佛身臨其境,徐晉好笑地將人轉過來,親道:「隨口說說你又當真,傻,隻要你全心全意對我,我會疼你一輩子。」


    傅容抱住他腰,在他胸口蹭了蹭。


    很快許嘉就回來了,因為徐晉出手大方,那邊鋪子也痛快地把地契拿了出來。


    徐晉讓他派人去官府蓋印,他跟傅容先回了王府。


    黃昏時分蓋好交接官印的三張地契就交到了傅容手裏,傅容又興奮又歡喜,不過想到買鋪子的錢都是徐晉出的,晚上還是問他:「買鋪子到底花了多少錢啊?你告訴我,我把錢給你,否則我心裏別扭。」


    她有錢,父母給她的嫁妝算是小頭,柳如意留給她的半生積蓄夠她花幾輩子的。


    「三十萬兩。」徐晉一邊脫衣服一邊道。


    傅容靠在床頭算自己的小賬呢,聽到這話猛地坐直了身子,「多少?你再說一遍!」


    那眼神那語氣,仿佛主母在質問敗家兒子!


    「三十萬兩。」徐晉輕飄飄地重複,走到床前朝傅容伸手討要:「給我吧,一下子出去這麽多銀子,我手頭也緊。」


    傅容仰頭看他,一張細白小臉慢慢飛滿了雲霞。


    她所有東西都加起來,也湊不齊三十萬兩啊。


    而且她叫完就回過味兒來了,徐晉純粹是胡謅的,那三間鋪子,三千兩都給多了……


    她臉紅是因為自己那聲大叫太丟人了。


    她閉上眼睛,扭頭就想往被窩裏鑽。


    徐晉一把撲了過去,壓著人親她羞紅小臉,呼吸急促:「本王不愛銀子隻愛美人,王妃陪我一晚,那三間鋪子的債便一筆勾銷……」


    他故意學那些欺男霸女的紈絝子弟,動作也痞氣十足,有那麽一瞬,傅容竟真的錯以為身邊的男人不是她的肅王爺,而是陌生惡霸。


    因這古怪感覺,這晚的親密也變了味道,他溫柔又粗魯,她羞惱又新奇,連墜雲端。


    跟徐晉成親後,因為府裏沒有公婆,徐晉又縱著她,傅容早上都是睡到自然醒的,今日跟杜遠舟周掌櫃約好了,傅容便特意早起了一次,免得跟那次琴香來一樣,叫人家白等那麽久,心裏不定想些什麽。


    杜遠舟先到。


    他穿了一身深灰色杭綢袍子,身姿挺拔眉眼清秀,舉手投足儒雅溫和,跟棋社東家的身份很是相符。


    「小叔棋藝一定很好吧?」落座後,傅容笑著寒暄道。


    棋社老東家也姓杜,乃愛棋之人,經營棋社後每月都會舉辦一場雅賽,杜遠舟在棋社當夥計,從小耳濡目染,練了一手好棋藝,自二十五歲後便從未輸過,漸漸在棋社圈裏也有了不小名氣,常有人慕名過來討教。


    杜遠舟當然不會跟侄女炫耀,謙遜道:「尚可。」


    傅容才不信,叫人擺了棋盤在院中樹下,叔侄倆一邊下棋一邊聊些日常。杜遠舟聲音清朗,話卻不多,主要都是傅容在說。看出來杜遠舟很好奇他們兄妹幾個的事情,傅容就略過父親,專說他們兄妹。


    「哥哥升了從六品,不少人來家裏說親,可他不知怎麽想的,就是不願娶媳婦。對了小叔,你成親了吧?嬸母是哪裏人,我有弟弟妹妹嗎?」傅容落了一子,興奮地問。杜遠舟二十八歲,孩子歲數應該都偏小的,傅容喜歡多幾個弟弟妹妹。


    杜遠舟笑著搖頭:「先後訂過兩門親事,一個染病去了,一個家中走水,跟同住一屋的妹妹都沒逃出來。算命的說我命中克妻,我便消了心思。該你了。」


    傅容連忙回神,心不在焉放白棋放到一個位置,瞅瞅對麵俊美儒雅的男人,奇道:「小叔這般模樣,沒有人再給您說親?」


    要長相有長相,要產業也有產業,家裏還沒有公婆妯娌,他家附近的姑娘們就沒有心動的?


    杜遠舟笑了笑,「有,隻是我不想禍害人家,而且確實沒有成親的心思,隨緣吧。聽你說宣宣喜歡下棋?我那裏有幾本我自己尋來的棋譜,改日我拿過來,以你的名義送給她吧。」


    「這個,看看再說吧。」傅容含糊地道。


    如意齋重開後,父親肯定會過問的,傅容想找機會引薦兩人認識。她覺得父親跟杜遠舟應該能談得來,熟悉後父親肯定也會認下這個親戚,那時候杜遠舟想對妹妹弟弟好,光明正大。


    「姑娘,周掌櫃跟顧娘子來了。」


    蘭香小聲提醒道。


    傅容扭頭,就見小丫鬟領著兩道身影走了進來,連忙起身相迎:「顧姨你怎麽也來了?」


    顧娘子頭上依舊戴著帷帽,聲音輕柔:「聽說你們要商量開鋪子的事,我過來聽聽。」


    傅容走到她身邊停下,轉身給二人介紹杜遠舟:「這是我小叔,一會兒他答應了,以後就是如意齋的二掌櫃了。」又同杜遠舟介紹道:「小叔,這是周伯,如意齋重開的事全靠周伯在張羅,這個就是我們如意齋鎮店之寶顧娘子,我給您看的那些首飾都出自她手。」


    「你又給我戴高帽。」顧娘子無奈地道。


    傅容嘿嘿笑。


    杜遠舟上前跟兩人見禮。


    周掌櫃和善地笑,顧娘子點頭回禮,「小女容貌有損,失禮之處,還請杜公子包涵。」


    杜遠舟笑道無礙。


    四人進了花廳,小丫鬟們上完茶水就退出去了,梅香蘭香兩個在門口守著。


    周掌櫃得了傅容示意,簡單地將如意齋跟慶國公府、郡王妃的瓜葛解釋了一遍。先說清楚,杜遠舟若是怕事,可以不做這個二掌櫃,若是不怕事,那麽知道這層關係,以後遇到那邊的人糾纏,他明白其中緣由才能妥善處理。


    他說完了,傅容打趣地問杜遠舟:「現在小叔還要過來幫我嗎?」


    杜遠舟略微沉吟,在傅容開始擔心他真的打了退堂鼓時才開口:「王妃打算給我開多少月銀?」


    「小叔!」傅容嬌聲嗔道,她哪料到一直很溫和正經的男人會在這種時候開玩笑。


    叔侄倆相認一日就親近了,周掌櫃笑著摸了摸胡子。


    顧娘子低頭品茶,在傅容詢問何時動工翻蓋鋪子時道:「等等,濃濃你還沒告訴我,王爺買鋪子花了多少銀兩?咱們說好的,重開如意齋,所有花銷都得入賬分攤。」


    她跟柳如意情如姐妹,但賬目也記得一清二楚。顧娘子心裏明白,傅容接管如意齋主要是為了跟柳如意的情分,並非貪圖這點小錢,如今成了王妃,恐怕更不在乎開鋪子的銀子了,但她必須分清楚。她已經借了傅容的光,不能再占金銀上的便宜,該她出的那一半,她必須出。


    傅容沒請顧娘子來就是不希望她打聽這個,剛要勸,那邊周掌櫃道:「王妃還是告訴我吧,我記在賬上。咱們生意歸生意,賬本還是要記清楚的。」


    杜遠舟也讚同。


    傅容沒辦法,想了想道:「三間鋪子,連帶後麵的宅院,一共花了一千五百兩,零頭王爺沒跟我說,顧姨總不會跟我計較幾十兩銀子吧?」


    其實她根本不知道徐晉花了多少,她一問那家夥就要她以身抵債,想到昨晚他的瘋狂,嘴裏那些胡言亂語,傅容可不敢再刨根問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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