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她跟徐晉,不也是慢慢走過來的?


    飄遠的思緒重新回來,正好聽母親說吳白起去金吾衛了……


    傅容撲哧笑了出來,「那他還不天天被哥哥收拾啊?」


    總算有一樣跟上輩子對上了,那會兒吳白起也是在哥哥底下做事的。


    喬氏哼道:「他活該,他那性子,就該好好摩摩,否則整日遊手好閑,哪裏配得上你妹妹?」


    傅容點頭讚同。確實,男人總要有個一官半職的,不求有多大本事,好歹能養家糊口。吳白起才十七,現在開始上進完全來得及。


    母女倆說完話,傅容送母親出門,走到前院,就見徐晉正往裏走,旁邊管事將一封信遞了過去。


    夫妻倆一起送人,往回走時傅容瞅瞅徐晉胸口,到底沒有問出來。


    徐晉前院的事情,他不說,傅容就不敢多打聽。


    徐晉心裏有事,沒發覺她的打量,隨傅容回了芙蕖院,他借口去恭房,飛快將那信取了出來。


    黃褐色的信封上,是熟悉的字跡,確實是葛川親筆所書。


    瑧哥兒最喜歡娘親,第二喜歡爹爹,但他最怕的人,無疑是爹爹。


    因此今晚伸手舀蝦仁時不小心將粥碗弄灑了,被身旁爹爹眼疾手快抱開後,瑧哥兒看著掉落在榻上的粥碗,再看看衣襟袖子上沾的粥,鳳眼就不敢往上看了,生怕看見爹爹陰沉的臉。抿抿嘴,小家夥瞅瞅對麵的娘親,一臉害怕,又不敢哭。


    傅容也怕徐晉生氣,更能體諒兒子現在的心情,換做以前,她定會趕緊將兒子接到自己懷裏幫他換衣裳,現在身子重,就隻能柔聲詢問兒子:「瑧哥兒燙著了嗎?」


    瑧哥兒乖乖搖頭,眼睛還是不敢往上看。


    傅容偷偷看了一眼,見徐晉扭頭找丫鬟呢,暫且看不出來什麽,笑道:「那就好,快讓梅香抱你回房換身衣裳,娘讓人重新給你盛一碗粥。」


    瑧哥兒還是點頭,恰好梅香來接他,小家夥伸手就投到了梅香懷裏。


    徐晉等梅香退後一步才摸摸兒子腦袋,眉眼溫柔:「先去換衣裳,我跟你娘等你來了再吃。」


    爹爹沒生氣,瑧哥兒立即活過來了,高興地笑,小嘴咧開,催促梅香:「快去換衣裳!」


    梅香也鬆了口氣,趕緊抱著世子走了。


    丁香忙著收拾飯桌。


    徐晉將傅容扶到地上,好讓丫鬟將榻上飯桌都收拾整齊。


    夫妻倆先去了內室。


    傅容靠在牆上,一手握著徐晉腰間的玉佩,一手抵在他胸口,仰頭看他笑:「王爺今天心情很好啊,瑧哥兒弄灑粥你都沒生氣。」


    這男人脾氣陰晴不定,在她麵前還好,對瑧哥兒就嚴厲多了,瑧哥兒乖的時候徐晉喜歡得不行,怎麽陪兒子都願意,瑧哥兒若是犯錯,徐晉繃起臉來也十分嚇人,看得傅容都心驚膽顫。傅容心疼兒子,勸過一次,但徐晉在教子上頭有自己的主意,不許她管。今兒個徐晉回來後就一直帶著笑,莫非跟那封信有關?


    她這樣打趣他,徐晉好笑道:「他又不是故意的,我為何生氣?」說得他多不近人情一樣。


    傅容哼了哼,戳戳他胸口:「反正王爺今天肯定是有喜事了。」


    徐晉看看她,知道傅容懷孕後就越來越嬌氣了,認定的事情他若不給個解釋她肯定會一直記著,便笑著哄她:「邊關又傳來捷報,六弟立了功,我是挺高興的。」


    傅容恍然,那封信肯定是捷報了。


    解了疑惑,外麵也重新收拾好了,夫妻倆重新上榻,徐晉更是好心情地先給兒子碗裏夾了幾個蝦仁。瑧哥兒回來看了,美得吃飯時搖頭晃腦的,然後被徐晉繃著臉訓了一頓。


    傅容光看他們父子倆耍寶都笑飽了。


    散完步,二人回房歇下。


    鑽進被窩,徐晉就挪了下去,腦袋貼著妻子的肚子跟孩子們說話:「告訴爹爹,你們到底是兒子還是女兒啊,還是兩個都有?放心,兒子女兒爹爹都喜歡,爹爹都會抱你們的。」


    各種自言自語。


    傅容已經習慣徐晉說傻話了,卻覺得這會兒的徐晉最傻,不過她喜歡這樣的徐晉,就笑著聽。


    徐晉一心都在孩子上,沒管妻子會不會笑話他。


    他高興,也樂意給傅容笑話。


    他的病有希望了。


    葛川守信諾,每到一處就尋找醫書未曾記載的草木,采集後研究藥性。今年夏天葛川遊曆到祁連山,采集了一些沒見過的草木下山鑽研,一直到入秋才發現一種可能對他的怪病有用,可惜當時因為是隨手采集的,數量不多,他才剛有點進展,藥草就沒了。葛川馬上領著隨身侍衛去之前采集的地方,無奈山高路險,趕過去時草木都黃了,無法辨認。


    但葛川在信中說了,明年開春草木複蘇,他會重新采藥嚐試,順利的話,明年就能治好他。


    簡直跟做夢一樣。


    徐晉閉上眼睛,感受兩個孩子鬧出的動靜。


    他已經當爹了,不會再因為不能被母親抱在懷裏偷偷難過,但他有了自己的孩子,徐晉喜歡兒子也喜歡女兒,治好了病,他就不用擔心傅容肚子裏的到底是兒子女兒了。其實看著傅家三姐妹,徐晉更盼著女兒,看著她們像傅容一樣嬌嬌地長大,盼著她們朝他這個爹爹各種撒嬌。


    雖然葛川配出解藥需要一年半載的,但隻要有希望,徐晉就願意等。


    他抱住傅容,恨不得一整晚都這樣貼著她肚子睡。


    兩個孩子似乎也知道爹爹盼著他們,一天比一天努力長大,隻可憐了傅容。懷兩個比懷一個辛苦多了,肚子越來越大,傅容越來越容易覺得累,有時候待著待著忽然有種喘不上氣來的感覺,兩腿更是腫了起來,醜得傅容不想看,夜裏睡覺醒個七八次是常事。


    傅容難受,她忍不住想朝誰發脾氣,但她不想朝徐晉發,本來就夠醜了,脾氣再差,徐晉不喜歡她了怎麽辦?所以傅容總是把徐晉往前院攆,不想他夜裏睡不好覺,不想他在這樣的折磨裏減少對她的喜歡。


    徐晉白日不在府裏,沒法寬解她,就請喬氏傅宛常常過來陪她,到了夜裏,徐晉依然守著她睡,傅容醒他必醒。她是因為給他生孩子才這麽辛苦的,他怎麽能自己去前院享清閑?再者徐晉很了解傅容,別看她總是攆他,他真走了,她背地裏不定哭得多委屈呢。


    這晚傅容從恭房出來,看見站在外麵消瘦卻又無比俊朗的男人,再看看自己臃腫的樣子,眼睛又酸了,「王爺,你真的不嫌棄我這樣嗎?」


    徐晉扶她回床,溫柔幫她擦淚:「一點都不醜,在我眼裏,濃濃永遠都是天底下第一大美人。」


    傅容撇嘴,一點都不信。


    徐晉就親她,親到她信了不哭了,平靜下來,再貼著她背與她一同睡去。


    到了十一月,傅容身子重的都快走不動了。


    葛川也終於從祁連山風塵仆仆地趕了回來,因為雙胎生子危險,徐晉擔心傅容出事,派人送信請了葛川回來,等傅容生了他再去祁連山尋藥也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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