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他的視線,一輛銀灰色suv緩慢前行。安寧一停,車也停了。他凝眸看去,見到駕駛座一張略有印象的臉,可是一時想不起在哪裏見過了。車裏的男人也看著他,輪廓分明,麵無表情。在哪裏見過呢?沒等他想起來對方就下車朝他走過來,停在他麵前。安寧怔住。“不記得了?”男人兩隻手插在西褲口袋裏,身形挺拔,肩背如山,“韓岩。”一個多月前的記憶慢慢回溯。“啊,”安寧手指一抬,剛指了一下就立馬縮回去,“是你呀,好巧,你也在這邊上班?”他尷尬地笑了笑。這不是那個大惡人嗎?怎麽會遇上他呀,倒黴,早知道快點走了。韓岩眉骨格外突出,顯得眼神很深邃,“回家?”“嗯。”安寧輕輕頷首,眼神有意無意地旁落,不跟他對視。“正好順路,我送你。”一旁的同事見他們熟人偶遇,就自覺地說:“那小安我先走了。”誰知胳膊卻被安寧悄悄攥住,小聲央求,“等我一下。”同事傻眼。“謝謝,但是我早就搬家了哎,”安寧的目光小心翼翼地落到他身後,停在那兒的車跟人一樣,冷峻又沉悶,“你快回去吧,我自己坐地鐵就可以了。”韓岩不動如山。安寧有點不知所措,不過還是很禮貌地對他揮手拜拜,“那我就先走了。”剛轉身,背包上的奧特曼卻被人拽住。倏地一下,伸縮繩被拉得老長。安寧感覺到阻力,詫異地扭過頭去,見到韓岩那張不苟言笑的臉。“你幹嘛?”“我送你。”他鼻梁一皺,有點不高興了,“真的不用你送,我坐地鐵也很方便的。”“有事問你。”“什麽事?”“上車再說。”他們倆之前能有什麽事啊?“走嗎安寧?”同事不耐煩,安寧心裏更是忐忑得不得了,抿緊嘴微瞪韓岩,“到底什麽事啊,你不說我要走了。”隻見韓岩額角收緊,兩條淡淡的青筋露出形跡。“喬嶼的事。”這是句定身咒。安寧驀地靜止,臉上的不悅消失無影,雙顴浮起淺淺一層紅雲。同事扯扯他:“走不走。”他咬唇靜默,隨後小聲道歉,“咱們下次再一起吃拉麵吧,到時候我請你好不好。”—安寧想的沒錯,韓岩的車就跟他這個人一樣,外麵冷裏麵也冷。之前車窗大開,現在坐上車以後,無論碰到哪裏都是涼冰冰的,副駕的真皮座椅更是冒寒氣。車剛開進主路,安寧就沒忍住朝手上嗬了口氣。“你冷?”韓岩側過頭。“還好。”安寧縮著脖子。韓岩伸手開了暖氣,並且調整了出風方向,“你可以提醒我。”他粗枝大葉,一個人的時候想不起這些細節。熱風徐徐送出,從四麵八方吹到安寧身上,舒服得就像一條毯子將他裹住。“謝謝。”安寧摸摸鼻子,很不好意思地拿手撥弄扇葉,輕不可察地看了衣著單薄的韓岩一眼,“你也吹,我沒有那麽冷。”韓岩再度生硬地將扇葉撥回去,目不斜視地繼續開車,“你好像很怕我。”暖風把安寧的臉吹得更熱更紅了。他抓了抓劉海,用以掩飾不安的內心,“也沒有,我隻是比較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