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懲罰遊戲性質的交往?
那天早上，我睡眠不足的情況比平時更為嚴重。
我平時就常常沒睡飽了，昨晚更是沒怎麽睡，隻不過這次沒睡飽的理由跟以前完全不一樣。
今天是我生平第一次跟女生約在外頭見麵的日子，所以我緊張到睡不好也是人之常情吧。
就算對方是因為懲罰遊戲才跟我交往的女朋友也一樣，這是我第一次跟女生相約在外見麵。會控製不住興奮也是理所當然的。
雖然巴隆先生建議我提早七點到集合地點等待……可是其實我還不到七點就到場了。
因為睡不著幹脆早早起床的關係，我搭上了幾乎是第一班的電車出發，結果現在時間才將近早上六點半。看到這個比平常提早很多的出門時間，我忍不住打了個嗬欠。
我出門的時候，隨便編了個有事得去學校一趟的理由敷衍老媽。我約好要跟女生見麵這種話實在害羞得說不出口。
照這情況看來，我應該會提早一個鍾頭抵達集合地點。算了，早到總比遲到好，等一下就打社群網路遊戲來消磨時間吧。
我本來做好了這樣的盤算……可是眼前那出乎意料的畫麵令我不禁感到困惑。
明明現在離集合時間還有一個小時，可是她……七海同學卻比我還早抵達集合地點。
或許是獨自站在路邊的那個身影同樣非常美麗動人的關係吧……盡管一大清早路上還沒什麽人，可是所有路過的男性都會回頭看她一眼。
咦？是我搞錯集合的時間嗎？我以為自己太早起床沒睡飽，其實是遲到了？
不對，手機顯示的時間是六點半，七海同學是跟我約七點半集合沒錯……我沒有搞錯，時空也沒有扭曲……時間是正確的。
咦？她為什麽會這麽早出現在這裏？
雖然我一頭霧水，無論如何我沒有想讓她先到場等我的意思。巴隆先生不也說過嗎？遲到會讓對方覺得自己不受尊重。
不對，問題是我並沒有遲到……總之，既然我已經看到她了，繼續讓她等下去會很不好意思。
看到七海同學後，我焦急地小跑步上前。
當我靠近她身邊的時候，有那麽一瞬間，她彷佛是被突然靠近自己的存在給嚇到般，縮了一下身子，直到她發現是我後，才鬆了一口氣向我麵露微笑。
「七……七海同學，抱歉。你等很久了嗎？我記得集合時間是七點半才對……難道是我搞錯集合時間了？」
我還不習慣直接叫這麽可愛的女孩子的本名，雖然一開始吃了一下螺絲，最後還是順利說了出來。七海同學麵帶笑容向這樣的我輕輕搖頭，說：
「沒有啦，你沒搞錯。是我自己不小心稍微提早到場了而已……早安，陽信。」
「啊……早安，七海同學。」
看來我真的沒有記錯時間。
這麽早就到場，與其說是不小心稍微提早抵達……她會不會提早過了頭啊？我也向笑咪咪地跟我道早安的七海同學打招呼。
……我從來沒想過自己這一生有機會像這樣子跟女生互道早安。
七海同學今天跟平常一樣穿的是裙子比較短的製服，不過今天改背了一個比昨天還大的單肩包。記得昨天回家時她背的是比較輕便的包包，大概女生每天都會看心情使用不同的包吧？
……昨天這女孩向我告白了哪。雖然隻是懲罰遊戲。隔了一晚，現在看到她我還是不敢置信。我不是在做夢吧？
「話說回來，不隻我提早到，陽信你也來得好早喔。我是因為剛好有事情所以才提早起床啦……」
七海同學的一句話把陷入自我陶醉的我拉回了現實。怎麽辦？我看還是實話實說好了。反正這種時候胡亂掰一些奇奇怪怪的借口也沒有意義。
「啊啊，抱歉……因為這是我第一次跟女生相約見麵，所以昨晚緊張到沒睡好，結果今天早早就起床了……幸好沒讓七海同學在這裏等太久。」
「哦……原來是這樣啊。沒什麽好緊張的啊。不過說得也是，多虧你沒睡好提早起床，我們今天才能提早見到麵，太好了。」
和那聽起來沒什麽溫度的口氣相反，她的臉上掛著笑容。
明明態度不是很熱情，可是那副笑容卻彷佛很高興可以提早見到麵的樣子，我不禁感到有些困惑。當然我也很開心可以提早見到麵啦……
隻不過，我以為她應該不會想和我這個因為懲罰遊戲才被迫交往的男生相處那麽長時間才對吧？
實在搞不懂女生在想什麽……我邊如此心想，邊仔細端詳她。
麵露開心笑容的她，有一雙圓滾滾的眼睛，給人柔和的印象。當她眨動雙眼皮的時候，給人一種茶色大眼眸的四周彷佛有星星在閃爍般的錯覺。
眼角旁邊有一顆痣，看起來挺性感的，這應該不是我的錯覺吧。完全就是一名美少女。
那一頭長發乍看下是黑色的，可是隨著光影的變化，可以發現當中混有跟眼眸一樣的茶色發絲，是染的還是天然的就不得而知了。
觀察到這裏，我發現她今天的發型跟昨天不一樣。她今天有把那一頭長發綁成特別的造型。
不會有錯，昨天是柔順蓬鬆的直發，今天她特別綁了一個發型。總覺得她今天綁的這個發型還挺眼熟的，總之很適合她，看起來非常可愛。
對了，巴隆先生好像說過……
『聽仔細了，卡尼翁，無論她有任何細微的變化，你一定要記得誇獎她。你女朋友會那麽受歡迎，表示她每天都有在努力經營自己。所以你不要隻會單純誇獎她很可愛……舉例而言，假如她換了個發型，你就稱讚那個發型很適合她，要做這種具體的讚美。』
『這一招也是從網路上看來的嗎？』
『那當然。嚴格說來，我屬於那種會對女人的改變毫無感覺還因此挨罵的類型，出社會以後隨便亂誇獎搞不好還會變成性騷擾案件。所以我沒事不會用這一招。就算要用，這個技巧也隻能用在女朋友身上。』
嗯，雖然是從網路上看來的，不過適時讚美對方確實很重要。我想不到換包包可以讚美什麽……那至少讚美一下她的發型好了。
這麽做能否提升好感度就要賭一下了……不，這跟什麽賭不賭的無關。發自內心地誇獎就對了。要有信心，沒有人被誇獎會不開心的。
重點是，我是真心覺得這發型很可愛，真實地傳達給她知道吧。
「七海同學，你今天綁了頭發啊？呃……這個發型也很適合你……那個……很……很可……很適合你喔。」
好的……我失敗了。
對我而言，「可愛」這兩個字的難度太高了，我實在說不出口。「很適合你」已經是我的極限了。畜生，我這個沒用的東西……
不過這也是無可奈何的吧。嗯，真好奇輕輕鬆鬆就能把「可愛」兩字說出口的人的精神構造到底長什麽樣。不知道有誰可以告訴我答案。今天就拿這問題來考巴隆先生吧。
「適……適合嗎？那太好了，適合就好。我放心了。我是為了陽信才綁這個發型的喔。」
「嗯，適合……咦？為了我……？」
「嗯。陽信你通訊軟體的大頭貼那個女生不就是綁這個發型嗎？所以我想說你應該是喜歡這個發型吧。」
七海同學若無其事似地說出的這句話，讓我的背部忽然有股寒毛直豎的感覺。
糟了！我和她交換聯絡方式後，忘記換掉女生角色的大頭貼了！而且那個角色是我喜歡的社群網路遊戲的女生角色！該說幸好她還沒發現那個角色專穿賣肉的服裝嗎？
因為沒什麽人會跟我交換聯絡方式，所以我之前沒想那麽多……早知如此，我事先就換一個比較普通的大頭貼……
「哎唷，你不要突然露出那麽絕望的表情啦。用卡通人物當大頭貼又沒什麽。以這個時代來說沒什麽好奇怪的吧。我也會去電影院看動漫電影啊。喜歡就好。」
有天使降臨在我的眼前。辣妹型的天使。
其實在她為了我把發型綁成我喜歡的角色的樣子時，就已經代表她可以理解我的喜好了。單純隻是我貿然斷定她會對卡通人物抱持偏見，自顧自地心生絕望而已，其實她根本不在意。
……怎麽會有這麽完美的女孩子啊。
「你喜歡這個發型對吧？怎麽樣，可愛嗎？」
七海同學用手指稍微拎起綁起來的部分，偏著腦袋再次詢問我。
她都已經做到這個地步了，我還要猶豫要不要把那兩個字說出口嗎？不，這麽孬種的事情我做不出來。雖說是邊緣人，我還是有矜持的。既然人家以禮待我，我也必以禮相待。
說出那兩個字固然需要勇氣，可是現在就是必須鼓起勇氣的時候。沒錯，不要把這裏當作現實，當作是網路社群遊戲的聊天室就好了。
在聊天室的話，「這次的新角色好可愛喔」等諸如此類的話我都能毫不猶豫地寫出來。把目前的處境當作是那個的延伸就好了，所以……說出來吧！
「……嗚……嗯……可愛啊，七海同學。那個發型很適合你，很可愛。」
說出來了！我終於說出來了！我把剛才卡在喉嚨裏的話說出來了！我在心中擺出勝利的姿勢。
問題是消耗太激烈了。光是這樣我就有耗盡今天一整天精力的感覺。快點使用恢複道具來恢複精力……不對，這不是社群網路遊戲，快點回神啊我。
回神後，我看到麵紅耳赤的七海同學露出了昨天也展現過的花一般的笑容。
或許是很開心吧？七海同學看起來有些忸忸怩怩的。
看來我不需要什麽恢複道具了，光是看到她這個反應，我就有精力瞬間恢複到全滿的感覺。
就在我們瞎聊的時候，時間剛好到了七點整。雖然比預定提早了三十分鍾，繼續站在這裏瞎聊也沒什麽意義，於是我們出發前往學校。
我站在她旁邊準備一起走的時候……七海同學突然向我伸出了右手。
「嗯……！」
「咦？」
我不懂她伸手隻發出一個聲音的這個行動代表什麽意思。啊啊，這個是那個嗎？付她女朋友費用的意思？
我想也是，畢竟她為我做了這麽多嘛，要跟我課金也是理所當然的。天底下沒有免錢玩到爽這種好事。付一次連抽十張卡的費用應該就夠了吧……
不對，不能把現實跟社群網路遊戲混為一談了。而且我玩遊戲基本上都是當個免費仔。
原本東摸西摸想要掏出錢包的我，在猛然回神後看了七海同學的眼睛。我和她的視線交錯後，她微微紅著臉開口說道：
「反正我們在交往了，牽手去上學好不好？還是說……你討厭……跟我牽手……嗎？」
「沒有討厭。」
我秒答。這種問題還有人會考慮很久嗎？
七海同學偏著腦袋向上抬眼提出要求後，我趕緊伸出自己的右手握住她的右手。
……嗯，這個叫握手吧。昨天也做過一樣的動作。我太慌張了。冷靜一點。不過，或許是覺得我的行動很搞笑吧，七海同學忍不住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啊哈哈哈，這不是跟昨天的握手一樣嗎？要怎麽一邊握手一邊上學啦。」
「嗯，說得也是……呃……是這樣嗎？我以前從來沒跟女生牽手過，所以不是很清楚。」
我改用左手握住七海同學的手。感想跟昨天一樣，她的手又小又非常柔嫩。可能是因為大清早就出門等我的關係，摸起來有點冰冰的，這是跟昨天唯一不同的地方。
「像這樣手牽手感覺好害羞喔。」
向我露出羞澀笑容的她臉頰紅紅的。很明顯應該不是早上天氣冷的關係。
這時，我也有自己正在跟女孩子手牽手的強烈感覺，同樣紅了臉。與此同時，我發現了一件事情。
……怎麽辦啊，巴隆先生。目標莫名其妙就達成了。
我隻能在心中默默地向昨天提供我建議和訂定目標的巴隆先生報告。目前還不知道下一個目標是什麽。
我們走去搭電車，下車前往學校。明明是跟平常一模一樣的上學路徑，隻不過是跟七海同學牽手而已，景色看起來就完全不一樣了。
可是我忽略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和七海同學牽手上學所代表的意義。
不對，應該說我早就知道了……可是我太過得意和激動，以至於我忘記了那一層意義。
七海同學以前拒絕過各種類型的帥哥追求。她就是一個如此充滿魅力，讓眾男人趨之若鶩的女孩子。
這樣的她和我這個在教室裏一點都不起眼的邊緣人手牽手一起上學，勢必會引來旁人充滿好奇和驚訝，甚至嫉妒和憎恨等各式各樣感情的視線。
這種事情隻要稍微思考一下就知道了，可是事到如今我也無法放手，隻好繼續牽著。
幸運的是一大早就來上學的學生數量並不多。即使如此，我們牽手的畫麵還是被一些人看得一清二楚。
雖然沒有白目到跑來問東問西，可是認得七海同學的人都在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坦白說，那個感覺讓人不是很舒服……可是我也隻能默默忍受。我偷偷瞥了旁邊一看觀察七海同學的反應，她看起來還挺開心的。
「……說不定我們會變成八卦話題喔！」
真不愧是七海同學……她一如在享受這個狀況並且揶揄我似的……臉上掛著露出了牙齒的燦爛笑容。她潔白的牙齒彷佛電影畫麵般閃耀著光芒。
附帶一提，在前來學校的路上，她一直喋喋不休地和我說話，跟昨天的模樣判若兩人。
你的興趣是什麽？放假的時候都在做什麽事情？以前有跟其他女生交往過嗎？我們邊走邊聊了這些話題。她的嘴巴就像機關槍一樣對我瘋狂掃射。
昨天巴隆先生給我的建議是『不要講太多自己的事情，而是要聽對方說話。你就認真當一個聽眾就好』，結果他的建議一點意義也沒有。
我判斷現在這個狀況已經不適合再遵循巴隆先生的建議了，我隻好毫無保留地分享了自己的情報。
另外，七海同學真的很懂得聊天的技巧。
該說她很會延伸話題嗎……例如她問我興趣是什麽時，我回答我喜歡打電動後，她立刻就聯想到我大頭貼的那個角色是遊戲人物，並且把話題延伸到「你放假也在打這個電動嗎？」的問題上，並且告訴我她從來沒打過電動。
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形容才正確，總之她很擅長在話題中間插入其他問題。像她這樣才叫真正的擅於聆聽他人說話嗎……和我就是不一樣。
結果，從頭到尾我都在講自己的事情，原本我很擔心七海同學會覺得無聊……不過看她露出一副好像聽得津津有味的樣子，隻希望那不是我會錯意了。
不管是前來學校的路上還是現在，七海同學都是一副很開心的樣子，可是一想到我們會成為他人茶餘飯後閑聊的話題就心生愧疚，我不禁對「變成八卦話題」這句話做了消極的回答。
「是啊，和我這種人變成八卦話題……對七海同學感到很不好意思。」
就連我自己也覺得講這種話很卑微，不過我還是忍不住說了出來。一聽到我這麽說，七海同學鼓起了腮幫子。
「那是什麽意思？我想得到的不是這樣的反應耶！我們本來就有在交往，別人愛怎麽講有什麽關係。」
看到鼓起的腮幫子我突然有一股想要伸手去戳的衝動。
到底要做什麽樣的反應才是正確的呢？如果不瞭解七海同學的喜好，很難做正確的判斷哪……
當我在煩惱正解是什麽的時候，七海同學接著說道：
「還有，以後不要再把『我這種人』這個字眼掛在嘴邊了。陽信你現在是我的男朋友……昨天還用身體保護我。明明就很帥啊。所以啊……我們以對等的地位互相往來好嗎？」
……這是懲罰遊戲性質的交往沒錯吧？
啊啊，是這麽一回事嗎？對等的交往。那就是她夢寐以求的交往形態嗎？現在她想要拿我當練習對象來模擬。原來如此，我懂了。我全部都懂了。嗯，我沒有會錯意。差一點點就要自作多情了。
「嗯，我知道了啦……七海同學。抱歉。」
我回答後，她回了我一個笑容……可是那個笑容隱隱蒙上了一層陰霾。跟先前那花一般的笑容完全不一樣，是帶有哀傷氣息的笑容。
「……我才要跟你說聲對不起啦。」
這個道歉代表什麽意思啊？
是因為成了八卦話題所以道歉嗎……還是說，她是在為懲罰遊戲性質的交往這件事道歉？
假如我告訴她我知道這是懲罰遊戲，不曉得她會露出什麽樣的表情來。
雖然我有點想看她知道這件事時的表情……可是我忍住了那股誘惑。
相對的，我用食指戳了戳她的臉頰。這個我就忍不住了。
她被我的唐突舉動嚇到忍不住目瞪口呆地看著我。我本來隻是想稍微惡作劇一下而已，看到她驚嚇成那樣，我也跟著瞪大眼睛。
「你……你……你你你……你做什麽？」
「啊，對不起……因為七海同學自己提出要對等交往，可是又突然跟我道歉，所以我忍不住就……你不喜歡這樣嗎？抱歉。」
「……也……也沒有不喜歡……可是就嚇了一跳……嗯……我隻是嚇了一跳，隻是嚇了一跳……」
拚命強調自己嚇了一跳的七海同學整張臉紅通通的，而且視線飄忽不定。看來我是真的讓她嚇壞了的樣子……我不該那麽做的。
後來七海同學陷入了短暫的沉默，我們也在這時候抵達了學校。感覺一下子就到了，我們在這時放開了對方的手，脫掉室外鞋換穿室內鞋。
我們是在同間教室上課的同班同學，所以我以為牽手就牽到這裏為止了……結果她換好鞋子後，照樣伸出了手來。
……這麽短的路程也要牽手嗎？是嗎？
「等一下就要到教室了……好像有點不太好意思吧？」
「有什麽關係，反正時間還很早沒什麽人……再牽一下就好。」
聽到她這麽說後，我做好心理準備牽起她的手。
教室裏隻有零星幾個同學……一看到我們走進來，那些人立刻一陣嘩然。沒有跟著大驚小怪的人隻有七海同學的那兩個朋友而已……她們也太早到學校了吧。
在騷動不已的教室中，那兩人率先麵帶笑容迎向我們。呃，她們叫什麽名字來著啊……？
「……七海，你也太大膽了吧。連我都沒想到你會直接牽手進教室呢。」
「初美……嗯……還好啦……」
跟七海同學的蓬鬆頭發不一樣，這位有著一頭長直發的朋友……初美同學似乎對七海同學的大膽行動感到十分吃驚，可是她說話的口吻非常溫柔，讓人聽了心情也會跟著穩定下來。
七海同學則是麵露羞澀的笑容回應她。
初美同學也是打扮成辣妹的樣子，不過風格跟七海同學不一樣。她有一雙黑眼眸，以及和眼眸同樣烏黑的長直發。不過，那一頭黑發裏麵參雜了幾搓搶眼的紅色挑染。
她的眼神非常銳利，散發出一股彷佛虎視眈眈的肉食動物、帶有攻擊性的美感。
理所當然地，她的裙子很短，上衣的胸口也大膽地開得很低……可是露出的部分都非常緊致結實。隻見她手插在凹凸有致的腰上，給人一種作風強勢的女性感覺。
「恭喜～恭喜七海～」
「謝謝你，步。」
至於臉上掛著慵懶笑容的短發女孩……步同學則是天真無邪地拍手發出啪啪啪的聲響。
明亮係茶色的大波浪鬈發長度約在肩膀上麵一點點的位置。身材算滿嬌小的，最大的特征是那對和身高不太相襯的大胸部。
她的脖子掛著一條項煉，隻不過墜子的部分被夾在乳溝裏麵，所以看不出來那是什麽。
從微微露出一截的部分判斷，應該是盒式項煉墜吧？綻放著金屬的光芒。
她臉上掛著慵懶笑容，再加上眼尾略為下垂，給人一種很可愛、想要好好疼惜的印象。該怎麽形容呢？就算說她是年紀比較小的學妹我也相信。
她們三個一站在一起，那個畫麵真的很壯觀……盡管三個人各有各的風格，可是光站著就散發出彷佛雜誌的寫真偶像般的氣勢。
話說回來，從她們兩人的反應看來，實在很難相信是她們提議拿告白當作懲罰遊戲的。我本來以為她們會麵露賊頭賊腦的笑容跑來揶揄我們。
結果，她們非但沒有揶揄，那個反應看起來還好像很誠心祝福我和七海同學交往一樣……假如她們臉上的笑容是裝出來的，我恐怕會從此再也不相信女生了。
「簾舞，可以跟你借一下女朋友嗎？我們想聽七海聊她的戀愛話題……啊，還是簾舞你也想加入？」
「不，我還是不要加入女生的聊天好了……七海同學，我們稍後見。」
我放開七海同學的手後，她露出看似有些遺憾的表情，很快就被那兩個朋友帶離教室。
我猜她們應該是要聊懲罰遊戲的事，我在場的話她們應該會聊得很不自在吧。雖然有客套地約我加入聊天，可是她八成也知道我會予以婉拒。
等七海同學離開教室後，我看了空下來的手。然後我一如沉浸在餘韻之中般，一下子握住、一下子張開地不斷開闔著還殘留有她的溫度的那隻手。
「這是不是所謂的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啊……」
無論如何，目送七海同學離開後我回到自己的座位坐好……放下書包……那麽……接下來該做什麽呢？
我假裝若無其事地環視剛剛一陣嘩然的教室。
感覺得出來先前在教室裏向我們投以好奇視線的那些人正蠢蠢欲動，一副很想挖內幕的樣子……大概不用幾分鍾的時間我的座位四周就會擠滿一群人吧。
那些人會問什麽問題可想而知。應該說，除了那個以外也不可能有其他問題了……我該怎麽回答那個問題呢？追根究柢，在七海同學回來以前，我有辦法撐著不死嗎？或許這才是最大的問題。
於是，第一個人走到我的座位來了……緊接著第二個……臉和名字連結不上的同班同學陸陸續續圍聚在我的身旁，紛紛向我射出質問的弓箭。
我人生第一次被這麽多人包圍。
所有人都異口同聲地向我提出「為什麽你會跟七海同學手牽手進教室？」這個問題。大家都是想知道這個答案才包圍我。
其實我比誰都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無論如何，我老實地告訴了他們一件事。
「我和七海同學交往了，所以……」
「你騙人！！」
我話才講到一半就有人打斷我的話，不肯相信我說的。
不對，嚴格說來那聽起來比較像是不願相信那是真相而從內心發出的呐喊。像我這種邊緣人居然有幸跟七海同學交往，這種事情說出來一般都不會相信吧。
哎呀，我又不小心把「這種」兩個字冠在自己頭上了……明明才剛被七海同學告誡過。要我一下子改掉壞習慣實在很難……也隻能慢慢改善了。
後來，在七海同學她們回教室前，我持續遭到問題炮轟。隨著進教室的人愈來愈多，我座位旁邊的人潮也不斷增加……隻不過每個人問的問題都一樣。
當我被眾人的問題攻得措手不及的時候，人牆突然被突破了。
簡直就像摩西十誡的其中一個場麵一樣。人牆分開後，從空隙出現的是七海同學、初美同學和步同學。
宛如電影畫麵般，三人瀟灑地穿過人牆……那個英姿讓我忍不住看得一怔一怔。等到三人在我的麵前站定後，眾人旋即把問題的矛頭從我轉移到七海同學身上。
「唉唉唉，你怎麽會跟簾舞手牽手一起上學啊？是在玩假裝男女朋友的遊戲嗎？假如七海要玩的話……」
「嗯？我昨天跟陽信告白後兩個人就開始交往啦。跟男朋友牽手很正常吧？」
七海同學大方地公開交往的事實後，四周的旁人無不目瞪口呆。原本鬧哄哄的教室瞬間被寂靜籠罩。
有男生眼神充滿絕望，激動地直接跪在地上。女生則是麵露不敢置信的表情交互打量著我和七海同學。
……剛剛我說到口沫橫飛也沒半個人願意相信，可是大家卻輕易地就相信了七海同學的說詞……穩坐種性階層頂端的人的影響力就是不一樣。
「好了好了，你們可以解散了。既然人家已經開始交往，大家就給小情侶一點空間吧。」
「就是說啊～就是說啊～好了好了，讓他們獨處一下吧。」
「謝、謝謝……呃……初美同學和步同學……嗎？」
被兩人打發掉後，其他同學心不甘情不願地回到自己的座位。我向她們兩個道謝，可是七海同學卻突然鼓起了腮幫子。
那是想要強調自己很生氣而且非常淺顯易懂的反應。好可愛。不對，現在不是覺得她很可愛的時候。
奇怪，我有說錯什麽會惹她生氣的話嗎？
「……為什麽對初美和步你一開始就直接叫她們的本名？明明你之前一開始都是用姓氏來稱呼我……」
「啊……那是因為……」
……七海同學在鬧別扭。
其實我單純隻是因為不知道她們姓什麽，所以才把剛剛得知的名字說出來而已。完全沒有特別的含意。看到七海同學用這麽可愛的方式跟我鬧別扭，我忽然不知道該怎麽反應才好……
「啊哈哈哈哈哈，七海你不要怪他啦。我猜簾舞隻是因為跟我們完全沒有交集，所以不知道我們姓什麽而已吧。我叫音更初美，請多多指教，簾舞。」
「我是神惠內步。請多指教喔，七海的男朋友。」
「啊、嗯，就是那樣沒錯，七海同學。我沒有特別的含意啦。請多指教了，音更同學、神惠內同學。謝謝。」
我向及時伸出援手的兩人道謝，並且改用姓氏重新稱呼她們。
原本鼓起腮幫子的七海同學這才不再生氣，向我麵露笑容。
嗯～看來我對旁人太過漠不關心了……今後得更加注意才行。至少要把同班同學的長相和名字記起來才行。
我悄悄在心中做出這樣的決定時，七海同學先是做了一口深呼吸，然後向我探出身子，整張臉靠得很近。
有一股甜甜的香味從她身上飄進我的鼻腔，讓我不禁手足無措。
「陽信，今天的午餐你要怎麽吃？」
「午餐？我平時都是去學生餐廳解決……隨便買個麵包之類的吃一吃……」
「我今天幫陽信做了便當。所以……如果你願意的話……不覺得困擾的話……要不要一起吃？」
七海同學害羞似地向我做了一個非常意外的提案，話說到後麵她還稍微遮住了自己的臉，講話也變得有點結結巴巴。
「怎麽會覺得困擾呢，我很樂意。」
在眾目睽睽下獲邀一起共享午餐，這是我使盡全力所能做出的答覆了。
與此同時，我終於想通為什麽她今天會帶比較大的包包的理由了……這個不是懲罰性質的告白和交往嗎？七海同學你會不會太認真了？
以我的立場，我當然是覺得很開心啦。開心歸開心，可是事情的發展太叫人意外了，我大腦的處理速度完全跟不上。
◇◇◇◇◇◇◇◇◇◇◇◇◇◇◇◇◇◇◇◇
和女朋友一起吃午餐。每個男生絕對都懷抱有這樣的妄想。我相信不管是個性外向或內向的男生都一樣。不對，我也不敢確定是否「絕對」啦。
至少我這個邊緣人確實有過這樣的妄想。妄想是個人的自由。
我妄想的內容如下：
我和女朋友單獨前往校舍屋頂。女朋友一臉靦腆，一邊打預防針說便當做失敗了，一邊慢吞吞地打開便當盒。
可是打開盒子一瞧後，發現事實跟她說的恰恰相反，裏麵是看起來非常美味的便當。我邊吃邊頻頻誇獎她的手藝，她笑逐顏開，兩人就這麽有說有笑地共度了幸福的午休時光……
總之，就是這種沒什麽大不了的妄想。男生應該都可以理解才對。
不過，我根本不敢想像這樣的妄想內容會實際發生在我身上。我以為妄想就永遠隻會停留在妄想。
結果，妄想要成真了。它就快實際發生了。而且我的女朋友還是七海同學。
按理說，她隻是因為懲罰遊戲才向我告白，可是她卻和我相約在外頭見麵並且和我手牽手上學，甚至為我準備了午餐便當。
隻能說她麵對懲罰遊戲的態度也太認真了。
為我準備便當真的讓我產生了這種強烈的感覺。不過，要將這樣的行為解釋成「她其實還滿喜歡我的」或許也說得通？隻不過那個機率可能隻有萬分之一……不，說不定還更低。即使如此，還是有這樣的可能性存在吧？
不行……不可以那麽自戀。我還沒有做出任何會讓她喜歡到這種地步的事情來。至今也沒有為了讓她迷上我而采取行動。
我必須銘記在心，七海同學一定隻是為了追求「理想的女友形象」才會為我準備便當並邀我共進午餐。如果不這麽想的話……現在的我會承受不住。承受不住旁人的視線。
我們兩個在午休時間來到了校舍屋頂。我們高中有開放屋頂的空間供學生使用，所以經常有人午休時跑到屋頂吃飯。雖然這不是什麽罕見的事情……
可是今天在屋頂吃飯的人也太多了。這應該不是我的錯覺。
「好天氣的時候來屋頂感覺好舒服喔。啊，那邊的長椅沒有人坐，我們去那邊吃飯吧。走，陽信。」
「好啊，七海同學。」
今天會有這麽多人跑到屋頂的理由不言而喻。這些人八成是來參觀我和七海同學共進午餐的畫麵吧。所以才會明明屋頂上人那麽多，可是唯獨我和七海同學的四周空蕩蕩的。
大家都以我和七海同學為中心，站得遠遠地進行觀察。現場發生了類似上課學過的甜甜圈效應。
附帶一提，音更同學和神惠內同學並不在場。
她們說自己已經很久沒去沒跟男朋友一起吃午餐，要去找他們。看來她們兩個似乎偷偷溜到了校外的樣子。
我聽說直到昨天為止她們中午一定都會陪著七海同學，現在又臨時改變方針。
我猜她們之前會采取那樣的防禦措施，是為了保護不習慣和男生相處的七海同學吧。雖然好像有點過度保護的感覺。
然後，我猜她們八成是把保護七海同學的工作丟給我了。她們不在這裏一定就是這個意思。把這麽重大的責任交付給我，不禁讓我備感壓力。
不過比起那股壓力，現場的視線更教我難受。
來自女生的好奇視線也就罷了。雖然讓我覺得不舒服可是至少不會造成危害，而且比起我，她們對七海同學抱有更大的興趣。她們應該很好奇她為什麽會看上我。
所以如果我把女生們的視線放在心上就變自我意識過剩了。
問題在於來自男生的視線。
憎惡、怨恨、怨歎、嫉妒、悔恨、憤怒……他們向我投以乘載了各式各樣感情的視線。我現在完全可以理解什麽叫做會刺人的視線。
七海同學就在我身邊，他們不至於現在就跑來攻擊我，可是我可以感受到他們巴不得馬上狠狠修理我一頓的視線。假如七海同學不在場，我看我真的會被揍吧。
以前我曾看過「如果我能用恨意殺人的話」、「如果我能用視線殺人的話」的句子，在這些人的視線注視下，我想說的是……
我快要被恨意殺死了。
我快要被視線殺死了。
我的胃都快穿孔了。
我很想用大喊的方式，告訴四周的男生說，七海同學隻是在玩懲罰遊戲而已，不用擔心。可是我做不到，我隻能咬牙忍耐。
「陽信，怎麽了？快點過來啊。」
無視我心中的糾葛，不知不覺間坐在長椅上的七海同學，用手拍了拍身旁的空位向我說道。似乎是示意我坐在她旁邊的樣子。
我在她的催促下坐在她身旁。她手上捧著兩個小小的便當盒，並將其中一個遞給了我。
「……你之前說今天早起有事要做，該不會就是為了做便當吧？」
「……嗯，對啊。啊，你不喜歡親手做的嗎？」
「不是啦。完全沒問題。我隻是覺得你這樣很辛苦而已。」
「嘿嘿嘿……我可是真的很努力喔。」
七海同學微微漲紅臉頰，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樣……七海同學特地早起隻為了親自下廚製作便當嗎？
嗯，不知道為什麽，我覺得我現在可以承受得住外人的視線。不知道該說我這家夥很現實，還是容易得意忘形……
不過現在的我肯定是無敵的。在精神方麵上。
「其實我本來是想等午休時間到了再給你一個驚喜，可是早上初美就吐槽我說萬一陽信自備便當的話怎麽辦……隻能說太好了，陽信你沒有自備便當。」
「我沒想到七海同學會幫我準備便當。我也很開心。」
爸媽有提供我吃午餐的費用，基本上我不是在福利社買麵包，就是去學生餐廳吃飯……今天的午餐費完全省下來了哪……
不過，就算我自備了便當，肯定也會吃掉七海同學為我準備的。我不是那種食量很大的人，可是這麽小的一盒便當對我來說遊刃有餘。
不對，就算吃不下我也會強迫自己吃完。即使我再怎麽木頭也能理解這份便當的重要性。
「唉，不要發呆了，快點打開看看嘛……」
「啊、啊啊，抱歉。說得也是，那我就不客氣了。」
我滿懷期待地打開七海同學遞給我的便當盒。
雖然七海同學的手藝很爛，不過我還是努力吃光……這樣的劇情發展完全沒有發生，她準備的便當看起來就還滿……不對，是相當好吃的樣子。
「哇啊……」
我不自禁地發出讚歎的聲音。第一次看到女孩子為我親手製作的便當，該怎麽說呢……對我來說簡直美麗耀眼到幾乎快睜不開眼睛。
裏麵有三顆尺寸很小很可愛的飯團，有的外麵包了海苔，有的撒了調味粉，雖然是飯團卻令人覺得色彩繽紛。
煎蛋沒有燒焦，呈現漂亮的黃色，彷佛黃金般閃耀著光輝。
主菜是四塊炸雞，旁邊有萵苣和小蕃茄當陪襯，同樣色彩豐富。
我將打開的便當盒緩緩地、慎重地放在長椅上。七海同學對我的行動感到納悶……我自顧自地掏出智慧手機，幫便當拍照。
而且我還從各種角度連續拍攝了好幾張照片。
「等一下！！你在做什麽啊！？」
「這麽美的藝術作品得先記錄下來啊，否則會舍不得吃掉。」
即便是平常不太會幫食物拍照的我，看到這個便當也產生了一股一定要為它留下記錄的強烈義務感。況且它是有紀念價值的第一個便當。
我把一臉困惑的七海同學晾在一旁拍了十幾張照片後，心滿意足地向便當以及七海同學擺出合掌的姿勢。
「我要開動了。」
「……請享用。」
七海同學有些害羞似地漲紅了臉，向我如此回答道。她這個反應讓我覺得還滿開心的。
飯團是用偏硬的米飯捏製成蓬鬆狀，吃起來的口感就像米飯在口中化開來一樣。
煎蛋不會太硬也不會太軟，甜甜的調味正合我的喜好。
炸雞即使冷掉了，外層的麵衣依舊保有酥脆的口感，調味算是重口味，可是拿來跟飯團搭配正好，令人一吃就停不下來。
簡單地說，每一道菜都好吃極了。
我吃到渾然忘我，不過我伸手去拿第二個飯團時，意識到自己得說一點討對方歡心的感想才行。
「飯團小小一顆好可愛喔，而且是很標準的正圓形。」
「謝謝誇獎。因為我的手掌很小，所以不管怎麽捏就是會變成那樣的尺寸。那麽小顆吃得飽嗎？」
七海同學向我攤開兩隻手的掌心揮了揮，我這才強烈地意識到這個飯團是透過她的纖細手指揉捏成形的事實。
……意識到這件事後就不妙了。各方麵都不妙了。雖然我沒辦法詳細說明，總之就是不妙。畢竟這是飯團嘛。當然是用手捏的。
我腦袋一團混亂到連話都講不清楚，即使如此我還是用心品嚐七海同學製作的便當。
不知道是因為我吃到渾然忘我的關係，還是因為便當盒很小的關係……兩三下我就把便當吃得一幹二淨。
「多謝款待。真的很好吃。」
「隻是一頓粗茶淡飯而已啦。」
見七海同學似乎才吃到一半，我不禁後悔自己吃得太快了。
「七海同學，你很會做料理呢。」
「因為我們家基本上是由我負責做便當的。今天我偷偷多準備了一個人份帶來。」
她跟我一樣是父母都要上班的雙薪家庭嗎？所以她為了分擔工作，才幫忙準備便當嗎？也太了不起了吧……正當我如此心想的時候……
咕嚕～……
我的肚子叫了……音量雖然不大，可是七海同學聽得一清二楚。那個叫聲讓我漲紅了臉，七海同學則是臉色有點發白。
「抱……抱歉！！我就知道，畢竟陽信是男生嘛，我備用的便當盒容量實在太小了！我應該設想得更仔細一點的！」
七海同學連忙向我道歉。
我那該死的胃！為什麽不能再忍耐一下下。至少等我和七海同學去做其他事情的時候再叫吧！這樣還算男人嗎！
沒錯，坦白說……雖然我不是大胃王，可是這樣的份量確實隻夠塞牙縫。
所以我本來打算等一下再去福利社買個麵包之類的東西吃……都怪我這個不爭氣的胃，害七海同學覺得丟臉……
「對不起啦，我的便當還沒吃完……來，這塊炸雞給你吃？」
當我在怒斥自己的胃部時，七海同學用自己的筷子夾了炸雞伸上前來。
咦？
這是怎麽一回事？
這是所謂的「啊～嗯～」的構圖。我在漫畫之類的看過很多，不可能搞錯。
七海同學疑似後來才發現這件事，也跟著漲紅了臉……不過她沒有放下筷子，甚至更堅定地繼續往前伸。
盡管渾身發抖，可是我判斷不能再讓她繼續等下去了，於是我一口吃掉她用筷子夾給我的炸雞。
……雖然我緊張到食不知味……可是一定比剛才我的便當盒裏的炸雞還好吃吧？不可能會難吃。
我的胃啊……幹得好。
雖然我的態度出現一百八十度巨大轉變，可是沒關係。無論如何，你立了一件大功，真不愧是我的胃，你值得讚美。
戰戰兢兢地把筷子收回去的七海同學默默地吃著剩餘的便當。
「我……我和初美她們……經常像這樣互相喂食啦……所以……」
「是……是喔……這……這樣子啊……」
後來，我們倆有一段時間陷入了尷尬的沉默。
直到我和她的臉都不再發紅，恢複正常的顏色之後，我們才又開始正常對話。
於是我老實地告訴七海同學便當份量不夠我吃飽的事。
雖然在很多方麵都感到滿足，可是老實說我還想再多吃一些。因為我不想騙她我吃飽了結果肚子又餓得咕嚕咕嚕叫，所以我決定實話實說。
「這樣的話，今天放學回家的時候，要不要一起去買陽信專用的便當盒？」
七海同學的意外提案讓我的大腦瞬間停止運轉。
「……我可以把這句話解讀成你明天也會幫我準備便當嗎？」
「我本來就有這個打算……給你添麻煩了嗎？」
「怎麽會！這是我的榮幸。」
我因為喜悅和心情動搖的影響導致講話語氣變得矯揉造作，不過七海同學隻是小聲地嘟囔了一句「太好了」，並且把雙手交疊在胸前。
神啊……就算我現在死掉也沒有遺憾了。此刻一定是我人生最巔峰的時刻！
雖然我有可能會被那些投以帶有各種情緒視線的人殺掉，可是我才懶得理他們。我的人生不可能有比現在更幸福的時候了。
就在我如此心想時，七海同學微微地偏起泛紅的臉蛋，向我露出有些嬌羞的笑容，小聲地喃喃說道：
「我們放學後要約會喔。」
……神啊，請讓我收回前言。
我無論如何都要繼續活下去！
即便被充滿殺氣的視線圍繞，我依舊在心中默默地下定了決心。
◇◇◇◇◇◇◇◇◇◇◇◇◇◇◇◇◇◇◇◇
放學後，我和七海同學來到了專賣生活用品的雜貨店。這趟的目的當然是為了購買我專用的大型便當盒。
多虧我在午休時間所立下的決心，我好不容易活過了今天。不，其實沒有人真的出手傷害我，隻不過今天一整天下來，真的有很多人向我釋放出殺意和敵意。
坦白講，想到明天要上學就有點憂鬱。
「怎麽了，陽信？看你表情好像悶悶不樂的……」
「啊啊，七海同學。我沒事啦。」
「是嗎？啊，該不會……你是不喜歡牽手的人？抱歉我做了讓你不舒服的事……」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很喜歡……那個……跟七海同學牽手啦。」
身旁的七海同學一邊窺視我的臉一邊用擔心的語氣詢問，聽到我的回答後，她才向我露出鬆了一口氣似的笑容。
光是看到那個笑容，我對明天所懷抱的憂鬱彷佛就煙消雲散了。
我感受著她掌心溫度的同時，腦海裏浮現了明天也能吃到七海同學親手做的便當的正向思考。嚴格說來，造成我對明天感到憂鬱的原因也是七海同學，現在就先不去想那個了。
於是我們開始挑選便當盒。兩個人一邊七嘴八舌地討論，一邊東挑西挑的那種感覺，就好像新婚夫妻一樣，我不禁產生了這樣的妄想。
我才剛產生這樣的念頭，七海同學便笑嘻嘻地向我說道：
「我們這樣好像新婚夫妻耶……好奇怪喔！」
七海同學和我心有靈犀的喜悅，再加上她那泛著紅暈的羞澀表情，這套組合技真的是破壞力驚人。我還以為我死定了。感激不盡。
「我……我想的跟你一樣。」
我用微弱的音量如此回答後，整張臉漲得紅通通的七海同學用手拍打了我的背部。
怎麽會痛得這麽爽……不，我不是什麽被虐狂，我是真的覺得很幸福，不管她做什麽我都會覺得很開心。
想不到原來我也會和女生打情罵俏，意識到自身的想法產生了過去無法想像的變化的同時，我們選好了便當盒，這時問題發生了。
「決定好就是這個了對吧？那我去付錢。」
見七海同學拿著便當盒準備前去收銀台付帳，我急忙阻止了她。
我自己要用的便當盒當然是我自己付帳，我甚至想付今天午餐的材料費給她。否則自己豈不是像小白臉一樣嗎？
可是七海同學拒收材料費……她說便當是她自己樂意幫我準備的，堅持不肯收我的錢。
於是我告訴她至少便當盒的錢讓我自己付，然後再把買下的便當盒交給她。自己要用的東西自己買也是理所當然的啦。
女朋友那麽辛苦為我做便當，還要讓她自掏腰包幫我買便當盒的話，算什麽男朋友。連我都知道這樣實在太扯了。
明明是如此天經地義的事情，從我手中接過便當盒時，七海同學卻整張臉都亮了起來。
「感覺好像你送我禮物喔。」
七海同學寶貝似地將便當盒摟在懷裏說道，我想那些吃得開的帥哥一定都很知道這種時候要說什麽甜言蜜語來撩妹……很可惜我做不到。
光是彎腰向她說「明天的便當也麻煩你了」就已經是我盡最大努力的表現了。
聽我這麽說，七海同學沒有一絲嫌棄，還麵露笑容告訴我「沒問題」。為什麽她要對我這麽好呢？我不懂她的笑容所代表的意思。
回家的路上，七海同學問我明天想吃什麽樣的便當。
我覺得隻要是七海同學親手做的不管吃什麽都好，不過我有聽說過「什麽都好」這種回答最令人感到困擾，於是我把第一個浮現在腦海裏的菜色說了出來。
「呃……漢堡排吧？」
「漢堡排嗎？瞭解。啊，你敢吃青椒嗎？」
「當然敢吃了……除了香菜等味道刺鼻的香料植物外，基本上我什麽都吃。」
「我也不敢吃香菜。不過，剛才我比較想聽到你回答隻要是我做的料理你全部都敢吃耶。」
……是嗎？原來這種時候我應該這樣回答才對？又學到了一招。
明知這麽做隻是在放馬後炮，我還是試著向笑咪咪的她照本宣科地說了那句話，結果逗得她捧腹大笑。總之她開心就好。
我們邊聊邊走。當然一路上都是手牽手。雖然跟昨天相比，我們聊起來投機多了，不過我還是覺得有些不太習慣……無論如何，這是一段快樂的時光。
我們一直走到早上見麵的車站才放手。
七海同學在離開前告訴我晚上她會跟我聯絡。我的反應隻有點點頭，沒能說出任何機智風趣的話來，我很氣這樣的自己。
可是這也是無可奈何的。因為我無意間想到了一件事。
她之所以會跟我交往，隻不過是迫於懲罰遊戲罷了。
◇◇◇◇◇◇◇◇◇◇◇◇◇◇◇◇◇◇◇◇
「……以上就是今天發生的事情。」
我把今天發生的事向巴隆先生報告。雖然這是他個人專屬的聊天室，不過他從頭到尾都安靜地聽我說話，沒有插嘴。
『雖然你個人內心獨白的部分聽起來極度悲觀消極，可是我覺得她對你的好已經跟懲罰遊戲無關了吧？她肯定已經徹底迷上你了。』
巴隆先生聽我把話說完後，一如在說我的煩惱隻是杞人之憂般立刻如此回答道。我隨即否定他的說詞，因為那根本是天方夜譚。
『可是，我本來覺得這個禮拜不可能達成的牽手上學目標你已經順利過關了，而且她還幫你準備便當，甚至喂你吃東西。她不是昨天才跟你告白嗎？按理來說，不可能會有這種事。趕進度也趕得太誇張了吧。』
等一下，原來你覺得我這個禮拜不可能達成目標嗎？
算了……還是不要為了這個跟他吐槽好了。畢竟我都要聽他的建議，就當作他隻是故意幫我設定難度比較高的目標吧。
「不，她是為了習慣跟男生相處，才接受懲罰遊戲和我交往，所以隻是拿我當對象做各種模擬練習而已吧？」
『如果是懲罰遊戲性質的告白和交往，她對你應該會很敷衍……就算她跟你撂下「我隻是委屈自己跟你交往，你不要太得意忘形了，在學校不要跟我講話」這種狠話也不意外。』
「她才不是那麽過分的女生呢。」
雖然巴隆先生給了我很多建議，可是聽了他的這番說法後我感到有些不悅，忍不住反駁。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替七海同學說話，總之我就是這麽做了。
光看文字，巴隆先生應該看不出來我在這個當下的心情不是很愉快，雖然他隻是憑空揣測，不過聽到有人講七海同學的壞話，我的心裏就不是很舒服。
或許這方麵有文字難以傳達的語意吧。我知道巴隆先生沒有惡意。單純隻是我的度量太小。
『總而言之，她目前的狀態有以下幾個可能性。』
巴隆先生如是說後，開始分析七海同學的狀態。
『可能性一，她是那種可以從玩弄男人的行為獲得快樂的小惡魔……這種類型又叫傾國傾城的美女來著？』
「我覺得不是你說的那樣……在決定要玩什麽懲罰遊戲時，她的朋友就有說她不習慣和男生相處了。」
也正因為如此，被認定是草食係、絕食係男子的我才會雀屏中選。而且，假如七海同學真的是喜歡玩弄男人的小惡魔，她應該不會拒絕過去向她告白的諸多帥哥，反而會積極和他們交往才對。
我敢斬釘截鐵地打包票，第一個可能性的機率是零。
『可能性二，反正她確定一個月後就會和你分手，就算被你討厭也無所謂，所以她扮演自己理想中的女朋友的形象，拿你做實驗。』
原來如此……那是七海同學飾演她理想中的女朋友所發揮出來的演技……我就在想她明明不習慣和男生相處可是卻表現得非常積極有些奇怪，如果她是強迫自己演出來的，那就說得通了。
不過，假如那真的是演戲的話，女人這種生物也太可怕了。之前我也曾經想過，她一定可以靠當演員混口飯吃沒問題。
因為人長得漂亮、可愛、身材好，個性也不錯，反正很可愛就對了。
『可能性三，她在告白那天被你救了一次，因此真的被你迷得死去活來了。』
「我覺得這個可能性是最低的。因為我隻不過是保護她不讓髒水潑到而已。因為這點小事就被男生迷得死去活來……有可能嗎？」
先不論被迷得死去活來這個說法聽起來有點落伍……總之那點程度的事情很多人都做得到。真的有可能會因為這樣就立刻喜歡上一個人嗎？
雖然我今天一整天都被她耍著玩，實在沒立場說這種話。即使如此，要拿那件事情當作喜歡上我的動機……我總覺得難以置信。
『可能性四，其實你是從異世界轉生過來的，具備了能把向你告白的女生迷得死去活來的作弊能力。』
「那個能力可以派上用場的範圍也太狹隘了吧？」
把向我告白的女生迷得死去活來能幹嘛？女生會跑來向我告白就代表已經迷上我了吧，這樣的能力根本沒有感覺，一點意義也沒有。巴隆先生最後的結尾也太奇怪了吧。
『在我看來，第三個可能性是最高的。』
『我覺得是第一個。勸你在受傷前趕快分手比較好。』
皮琪小姐加入了對話，可是她說完這句話後便消失不見了。她還是老樣子用非常嚴厲的標準檢視七海小姐。或許是因為她無法容忍玩弄人心的行為吧。正義感很強烈。
「這幾個可能性裏麵我覺得第二個機率最高吧。她不怕被我討厭，所以才拿我當作練習對象。她才能大膽做各種事，可以不介意旁人的目光采取行動。」
『不管是第二個或第三個，你今後要做的事情都沒什麽太大的差別啦。』
「……說得也是。」
剛才皮琪小姐奉勸我最好立刻分手。或許她是秉持正義感才做那樣的發言；可是，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其實我的行徑跟玩弄人心也沒有太大差別。
我要在懲罰遊戲進行的這段期間設法讓七海同學喜歡上我，等她喜歡上我之後……我該怎麽辦呢？
『對了，卡尼翁你吃了她做的便當後，有給她什麽回禮嗎？』
「啊，我隻有道謝而已……後來因為發生一些事情，沒能回報她什麽。」
當我煩惱起今後的問題時，巴隆先生又提到了今天發生的事情。
沒錯，七海同學今天不隻為我做便當，還喂我吃炸雞，可是我隻有跟她說謝謝而已。她拒收材料費，我想致謝也沒辦法。
告知這件事情後，巴隆先生回了個傻眼似的答覆：
『材料費……你啊，又不是在跟便當店打交道，你應該要請她吃個甜點之類的，用另一種形式表達謝意才行啊。』
啊啊，原來如此。還有這種方式嗎？我完全沒想到……也有可能是因為太過心慌意亂以至於思慮不周……
不對，我們是一起回家的，路途上多得是機會……確實是我自己疏忽了。
「說得也是。經你這麽一說我也覺得自己很丟臉，明天我得向她表達謝意……」
『等一下，卡尼翁。因為你今天什麽也沒做，我想到下一個任務了。下一個任務嘛……你必須在這個星期六……找她出來約會。』
「約會？」
突然下達的指令讓我一陣驚慌失措。
要我主動找七海同學約會，這樣的指令根本是要我跳級打怪，不可能做得到……巴隆先生向我下達的指令就是如此荒謬。
雖然七海同學說今天去買便當盒算是放學後的約會，可是當初是她約我去的，而且那算是一起回家時順道去采買，沒什麽大問題，現在輪到我主動找她去約會……難度整個呈爆炸性提升。
『你不用把事情想得太難。她不是希望對等的交往嗎？所以為了回報她準備便當的好意，適度的回禮是應該的。對了，你們可以一起去看電影。萬年不敗的選擇。』
電影院約會……這個未知的名詞是什麽啊。我實在不覺得自己做得到，真的要我這麽做嗎？巴隆先生。到底要把難度提升到多高你才滿意。
『雖然現在的年輕人可能已經不吃這一套了，不過那一天約會的費用你就全包了吧。就當作是幫忙準備便當的回禮，她應該也會沒什麽排斥地接受吧？記得你爸媽有給你吃午餐的錢……你隻要把那筆錢存起來應該就夠用了吧？』
確實，七海同學有說她今後要每天幫我做便當。
如果就這樣單方麵接受她的好意我會感到很不好意思，而且這樣一點也不算是她想要的對等的關係。
既然我和她今後要繼續交往，那我就得照巴隆先生說的給她適度的回報，否則麵對她我會一直懷抱有所虧欠的感覺。
正因為這是建立在懲罰遊戲上的關係，我更希望能和她維持對等的地位。
不管未來會怎樣，也不管結果是如何，我希望在那之前至少是誠實的。
『今天的你一直在聊自己的事情，應該是因為她很擅長聆聽他人說話的關係吧，明天你要仔細摸清楚她的興趣和嗜好。記得打聽清楚她喜歡什麽樣的電影。』
「……雖然難度有點高，可是我會努力的！」
盡管巴隆先生看不見，不過我還是握緊拳頭下定決心。
『決定好要看哪部電影後記得事先預購電影票。當天才去現場購票容易手忙腳亂，而且她有可能會自掏腰包付錢，先買起來放就不怕會發生這種事情了。』
「謝謝你給我這麽钜細靡遺的建議。附帶一提……該不會這個情報也是……？」
『當然全部都是從網路上看來的。電影院約會時這麽做才顯得夠聰明的樣子。吃飯之類的時候也一樣，可以趁著離席的機會先去結帳。』
雖然是從網路看來的現學現賣的知識，不過確實值得參考，總之我就先記起來吧。
『聽好了，重點是你要主動找她去約會。一直那麽被動下去是不行的。你必須不斷向她強調你對她抱有很大的興趣。不然不管交往再久，她都不會真的喜歡上你……不對，我覺得她早就瘋狂喜歡上你了。』
盡管我很感激巴隆先生的建議，可是最後那個瘋狂喜歡上我的說法，我實在難以苟同。雖然有一部分的原因是我對自己很沒自信。
「謝謝你，巴隆先生。」
『不客氣，在這裏先祝你約會順利。還有……卡尼翁，雖然讓她喜歡上你很重要，可是你自己也要努力喜歡上她喔，如果你們能一直交往下去，在學生時代青春繳了白卷的我也會很開心的。』
「好的，我明白了。我也會努力讓自己……喜歡上她的。」
口頭上說我會努力，其實我自認自己一定可以做得到。
因為經過今天的事情後，即便我明知這隻是懲罰遊戲性質的交往，我照樣開始受到她的吸引。
不對……老實說吧……我相當喜歡她。這點自覺我還是有的。
……我……還真是容易動情啊。有夠沒定性的。隻能說高中男生就是這副德性吧。
當我如此心想的瞬間，手機收到了訊息。傳送者是……七海同學。訊息上麵是這麽寫的。
『……現在方便打電話給你嗎？』
看到那則訊息內容的瞬間，我有種先前的決心瞬間煙消雲散的感覺，一股焦慮油然而生。
「怎怎怎怎怎怎怎怎怎麽辦啊，巴隆先生！？她想要打電話給我！！我該怎麽做才好！？」
『卡尼翁，你先冷靜一點。她不是早就告訴過你她會跟你聯絡嗎？所以這樣很普通啊。你不要理我，去跟她講電話吧。知道嗎？你要冷靜……冷靜下來好好說話。』
經巴隆先生這麽一說，我這才想起來七海同學確實說過晚上會跟我聯絡。
其實應該是由我先聯絡她才對，不過既然被她搶先一步那也沒辦法了。我得好好反省。
總之，我停了一下後回傳『沒問題，我打給你吧』這則訊息，確認已讀浮現後，撥打了電話。
就在第一聲答鈴要響不響的時候，她接了電話。
『陽信，抱歉這麽晚了才跟你聯絡。本來我想早一點打給你的，不小心跟初美和步聊過頭……你現在在做什麽？還在打電動嗎？』
「對啊，嗯，我剛才在打電動。因為我的興趣隻有電玩和健身而已。」
我不敢告訴她其實我是一邊打電動一邊跟巴隆先生討論明天的事，所以我毫無隱瞞地說明自身的興趣。因為我想不出有趣的話題，也隻能這麽回答了。
話說回來，這不是我第一次跟人講電話，沒想到隻不過是對象換成了七海同學而已，就有如此巨大的差別。
感覺就像七海同學貼在我耳邊說話一樣，讓我緊張得心跳加速。七海同學的聲音很悅耳，我隻不過是把手機貼在耳邊而已，卻有種置身在自己房間以外的地方的感覺。
『健身嗎？難怪你身材意外地強壯。怎麽不去參加社團活動？雖然我自己也沒有參加啦。』
「因為我不怎麽喜歡體育活動的社團。反正現在隻要看影片大概就知道該怎麽健身了……」
『啊哈哈，我大概可以理解。陽信很文靜，那個氣質一看就不像運動型的人。』
七海同學的笑聲聽在耳裏十分悅耳動聽。
可是這樣不行。不知不覺間我又一直在講自己的事情了。我得多聽她講話才行……呃，剛才我們聊的話題是……
「對了，剛才你跟音更同學和神惠內同學聊了什麽？」
『啊～呃。今天的我會不會很奇怪？會不會很煩人？會不會一直製造困擾？因為這是我第一次跟男生交往……所以我請她們兩個幫我打分數……還有聊一些其他的事情……』
要說奇不奇怪，也隻能回答從頭到尾都很奇怪了。不過對我來說是帶有正麵意義的奇怪，並非負麵的意思。
至今拒絕過無數帥哥追求的七海同學和我手牽手上學，如果這樣還不叫奇怪，那什麽才叫奇怪？
她說她們還聊了一些其他的事情，該不會也聊了跟懲罰遊戲有關的話題呢？我不知道她們到底聊了什麽內容，感覺上她應該也不會願意透露。
不過，她那透過手機傳來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有那麽一點不安。
如果這時候我坦白回答她確實很奇怪，恐怕隻會加深她的不安吧……所以我決定隻告訴她好的部分。
「我以前別說是跟女生交往了，甚至從來沒跟女生牽手過，今天還第一次收到女生親手為我製作的便當，雖然發生了很多令我嚇一跳的事情……可是每一件事情都讓我覺得很開心喔。」
這是沒有一絲虛假的真心感想。光是今天一天，就發生了許多頻頻改寫我高中生活最快樂的回憶的事情。
在這之前，說到我高中生活最快樂的回憶，無非是社群網路遊戲抽中想要的角色，或者階級提升這種跟遊戲脫離不了關係的事情……今天堪稱是歡樂大集錦，甚至讓過去那些回憶全部都相形失色了。
『真的嗎？……我總覺得陽信莫名地冷靜……明明在學校安安靜靜的一點都不起眼，可是好像很習慣跟女孩子相處的樣子？我真的是你的第一個女朋友嗎？』
那單純隻是巴隆先生在事前就先提供我許多建議的關係，絕對不是我可以處變不驚……不過，在七海同學眼中我似乎看起來很冷靜的樣子。
『約在外頭見麵的時候你也是幾乎跟我同時抵達。那時候我可是早就做好要等你等很久的心理準備耶。』
「我有說過為什麽了，單純隻是我睡不著而已，才會發生那麽湊巧的事。」
『你馬上就注意到我換了發型也是湊巧嗎？』
那個真的也是湊巧。如果不是巴隆先生事先給我建議，我也不會發現。就算有發現，恐怕就算撕破嘴也說不出「可愛」兩個字來吧。
不，我那時候之所以說得出「可愛」兩個字，也是因為被她追問，好不容易才說出口的……
「是湊巧沒錯啊。在七海同學追問前，我一直說不出你很可愛不是嗎？那就是最好的證據。我就是那麽不擅長跟女生相處。直到現在，跟女生講話我還是會緊張。」
『難道陽信你是被我強迫才稱讚我很可愛的嗎？』
「不是啦。我是真心認為你很可愛。應該說這是我第一次稱讚人家很可愛……所以覺得很難為情。」
『啊哈哈，這樣啊，你是真心誇獎嗎？是嗎……你覺得我很可愛嗎……謝謝。』
七海同學那輕聲呢喃的可愛聲音不斷在我耳裏縈繞。
聊到這裏我和她的對話突然停了下來。慘了，接下來該怎麽延續話題才好？
……不對，巴隆先生不是說過嗎？要問問跟她有關的事情。不管問什麽都好，不管問什麽都好……鼓起勇氣來吧！
「我……我之前說過我的興趣是打電動和健身，那七海同學你的興趣是什麽呢？」
『我的興趣？這個嘛，我喜歡看書、看電影、享受美食……啊，還有逛街購物吧。說起來我的興趣都還滿平凡的。』
電影、她提到電影了！電影正好是巴隆先生指定的任務！
我平常隻看動畫和特攝係的電影，對一般的電影一點都不熟。所以我得趁著這個機會掌握她的喜好。總之我要加油！
「電影嗎……我平常很少看電影，七海同學你喜歡什麽類型的電影呢？」
『我？嗯，我喜歡看動作片，也喜歡看愛情片喔。不過我不太喜歡悲傷的電影和恐怖電影。我喜歡幸福結局的故事……陽信你應該是喜歡動畫類的電影吧？好比說大頭貼上的那個角色登場的電影？』
被識破了。
而且我一直忘記要換大頭貼了。雖然七海同學最後那一句話的口氣聽起來有些故意，像是在調侃我的樣子，可是從中感受不到惡意。
……我甚至還滿喜歡她那有點故意的口吻。
「……嗯，我很喜歡動畫電影啊。七海同學你也會看吧？」
『呣～……果然回答得很冷靜呢。我本來想聽你顯得驚慌失措的樣子呢……算了，日後有機會再說吧。』
我沒有冷靜，單純隻是放棄狡辯而已，不過在她聽來那似乎是很冷靜的聲音吧。
「七海同學你喜歡電影是嗎？目前有哪些電影在上映？我對這方麵不是很清楚……你可以告訴我嗎？」
『這個嘛，之前我還滿想看最新上映的由美國漫畫改編的電影，可是後來我想法改變了，比較想看某一部最近很熱門的戀愛電影。不過，我聽說那部電影有滿多激情的性愛場麵，所以一直不敢去看……』
「那麽，這個星期六……要不要一起去看那部電影？」
『咦……？』
不對，連我自己也想「咦」了。我剛才說了什麽？幹嘛沒頭沒腦地開口亂約啊我。
而且根據剛才的對話內容，豈不是變成『很想跟女朋友一起看有激情性愛場麵的電影的男生』這種自掘墳墓的結果嗎？
聽到我不經大腦思考說出的話，七海同學也陷入了沉默……我得設法解釋才行！
「啊，不對，不是那樣的。我不是想跟七海同學看香豔刺激的場麵啦，上次你不是幫我準備便當嗎？所以我想要請你看場電影當作回禮，絕對不是抱著什麽奇怪的心態約你去看的。七海同學？你有聽見嗎？有在聽我說話嗎？喂～」
我努力幫自己解釋後，七海同學始終保持沉默……我開始有點……不對，是感到相當焦急。我和她才交往短短一天而已，這麽快就搞砸了嗎？
當我心情愈來愈絕望的時候……手機傳來了她的笑聲。
『噗……啊哈哈哈哈，我終於聽到陽信驚慌失措的聲音了。嗯，比起格外冷靜的聲音，我比較喜歡陽信現在這個樣子呢。好可愛。不用擔心啦。我知道你不是別有居心。可是……』
稍微放低了音調的七海同學歉然地向我繼續說道：
『我已經跟初美和步約好星期六要一起去看那部電影了。早知道你會約我去看，我就先打電話給陽信了……』
聽到她那難過的聲音，我知道作戰失敗了。這樣啊，既然她們女生已經事先約好要去看，那就沒辦法了，以前麵的約定為優先也是理所當然……
……不對，巴隆先生不是說過嗎？重點在於『我要主動出擊』。
這麽簡單就放棄那怎麽行？既然如此，我必須采取的行動……就隻剩那一個了！
「……星期日。」
『咦？』
「你星期日有空嗎？既然星期六不行，那要不要改成星期日……改成星期日和我去電影院約會？因為這是便當的回禮，所以我會包辦所有的費用……我也會去查有沒有什麽七海同學可能會喜歡的電影……我們要不要一起去看呢？」
我因為衝動和焦慮忍不住使用了敬語，七海同學聞言之後又再一次陷入沉默。
……要是被拒絕的話，我應該會滿沮喪的。搞不好會意誌消沉個三天那麽久……不，應該是一個禮拜吧……？我已經把原本就不多的勇氣全部擠光了。
星期日是我在玩的社群網路遊戲的團隊活動的最後一天。是活動辦得最盛大的日子。可是比起遊戲的活動，我寧可選擇七海同學。
經過一段不短的沉默後，手機傳來了七海同學那聽起來有些微弱的聲音：
『那場約會……是便當的回禮……對吧？』
「當然了。所以從明天起，七海同學你告訴我你的喜好，還有你喜歡什麽樣的電影吧。」
『……那我從明天起也要努力做便當才行了。我一定會做出陽信覺得好吃，而且值得獲得回禮的便當的。』
「所以說……」
『嗯……星期日我們一起約會吧。』
我忍住朝手機大吼大叫的衝動後，大聲地回答道：「好！來約會吧！」
我猜我現在臉上掛著非常惡心的笑容，而且還做著惡心的動作，用全身在表達內心的喜悅。幸好她看不到。
『……那麽，我差不多該睡了……晚安，陽信。』
「晚安，七海同學。」
我切斷手機的通話後，立刻重新打開和巴隆先生他們聊天的軟體。
打開一瞧後，發現上麵寫著我和她會聊什麽事情的預測，我立刻傳訊給巴隆先生。
「巴隆先生……和女生在晚上聊天……感覺也太棒了吧……我興奮到好像會睡不著覺。」
『你們聊了什麽聊了什麽……我看你最好也透過她來練習跟女孩子相處。』
「還有，雖然星期六去看電影的計畫泡湯，可是我們約好改成星期日去看了。所以我沒辦法參加星期日的遊戲活動。對不起。」
『啊啊，完全沒有關……咦咦！？你已經約她去看電影了！？雖然當初搧風點火的人是我，可是這樣的進展會不會太快了？沒問題吧？會不會太操之過急？』
巴隆先生……我想的跟你一樣。可是我不後悔。
「沒問題的，我成功約到她去約會了！巴隆先生！我辦到了！！我展現出了男子氣概的一麵！！」
『啊啊，嗯。你心情還滿high的呢……該不會是憑借著一股衝動約的吧？』
「有沒有搞錯！我很冷靜和正常啦！我要努力籌備星期日的約會了！！」
『啊……嗯，你量力而為吧……』
和巴隆先生那略顯傻眼的語氣相反，我的心情陷入了一頭熱的狀態。看來今晚我又要睡眠不足了。
我平時就常常沒睡飽了，昨晚更是沒怎麽睡，隻不過這次沒睡飽的理由跟以前完全不一樣。
今天是我生平第一次跟女生約在外頭見麵的日子，所以我緊張到睡不好也是人之常情吧。
就算對方是因為懲罰遊戲才跟我交往的女朋友也一樣，這是我第一次跟女生相約在外見麵。會控製不住興奮也是理所當然的。
雖然巴隆先生建議我提早七點到集合地點等待……可是其實我還不到七點就到場了。
因為睡不著幹脆早早起床的關係，我搭上了幾乎是第一班的電車出發，結果現在時間才將近早上六點半。看到這個比平常提早很多的出門時間，我忍不住打了個嗬欠。
我出門的時候，隨便編了個有事得去學校一趟的理由敷衍老媽。我約好要跟女生見麵這種話實在害羞得說不出口。
照這情況看來，我應該會提早一個鍾頭抵達集合地點。算了，早到總比遲到好，等一下就打社群網路遊戲來消磨時間吧。
我本來做好了這樣的盤算……可是眼前那出乎意料的畫麵令我不禁感到困惑。
明明現在離集合時間還有一個小時，可是她……七海同學卻比我還早抵達集合地點。
或許是獨自站在路邊的那個身影同樣非常美麗動人的關係吧……盡管一大清早路上還沒什麽人，可是所有路過的男性都會回頭看她一眼。
咦？是我搞錯集合的時間嗎？我以為自己太早起床沒睡飽，其實是遲到了？
不對，手機顯示的時間是六點半，七海同學是跟我約七點半集合沒錯……我沒有搞錯，時空也沒有扭曲……時間是正確的。
咦？她為什麽會這麽早出現在這裏？
雖然我一頭霧水，無論如何我沒有想讓她先到場等我的意思。巴隆先生不也說過嗎？遲到會讓對方覺得自己不受尊重。
不對，問題是我並沒有遲到……總之，既然我已經看到她了，繼續讓她等下去會很不好意思。
看到七海同學後，我焦急地小跑步上前。
當我靠近她身邊的時候，有那麽一瞬間，她彷佛是被突然靠近自己的存在給嚇到般，縮了一下身子，直到她發現是我後，才鬆了一口氣向我麵露微笑。
「七……七海同學，抱歉。你等很久了嗎？我記得集合時間是七點半才對……難道是我搞錯集合時間了？」
我還不習慣直接叫這麽可愛的女孩子的本名，雖然一開始吃了一下螺絲，最後還是順利說了出來。七海同學麵帶笑容向這樣的我輕輕搖頭，說：
「沒有啦，你沒搞錯。是我自己不小心稍微提早到場了而已……早安，陽信。」
「啊……早安，七海同學。」
看來我真的沒有記錯時間。
這麽早就到場，與其說是不小心稍微提早抵達……她會不會提早過了頭啊？我也向笑咪咪地跟我道早安的七海同學打招呼。
……我從來沒想過自己這一生有機會像這樣子跟女生互道早安。
七海同學今天跟平常一樣穿的是裙子比較短的製服，不過今天改背了一個比昨天還大的單肩包。記得昨天回家時她背的是比較輕便的包包，大概女生每天都會看心情使用不同的包吧？
……昨天這女孩向我告白了哪。雖然隻是懲罰遊戲。隔了一晚，現在看到她我還是不敢置信。我不是在做夢吧？
「話說回來，不隻我提早到，陽信你也來得好早喔。我是因為剛好有事情所以才提早起床啦……」
七海同學的一句話把陷入自我陶醉的我拉回了現實。怎麽辦？我看還是實話實說好了。反正這種時候胡亂掰一些奇奇怪怪的借口也沒有意義。
「啊啊，抱歉……因為這是我第一次跟女生相約見麵，所以昨晚緊張到沒睡好，結果今天早早就起床了……幸好沒讓七海同學在這裏等太久。」
「哦……原來是這樣啊。沒什麽好緊張的啊。不過說得也是，多虧你沒睡好提早起床，我們今天才能提早見到麵，太好了。」
和那聽起來沒什麽溫度的口氣相反，她的臉上掛著笑容。
明明態度不是很熱情，可是那副笑容卻彷佛很高興可以提早見到麵的樣子，我不禁感到有些困惑。當然我也很開心可以提早見到麵啦……
隻不過，我以為她應該不會想和我這個因為懲罰遊戲才被迫交往的男生相處那麽長時間才對吧？
實在搞不懂女生在想什麽……我邊如此心想，邊仔細端詳她。
麵露開心笑容的她，有一雙圓滾滾的眼睛，給人柔和的印象。當她眨動雙眼皮的時候，給人一種茶色大眼眸的四周彷佛有星星在閃爍般的錯覺。
眼角旁邊有一顆痣，看起來挺性感的，這應該不是我的錯覺吧。完全就是一名美少女。
那一頭長發乍看下是黑色的，可是隨著光影的變化，可以發現當中混有跟眼眸一樣的茶色發絲，是染的還是天然的就不得而知了。
觀察到這裏，我發現她今天的發型跟昨天不一樣。她今天有把那一頭長發綁成特別的造型。
不會有錯，昨天是柔順蓬鬆的直發，今天她特別綁了一個發型。總覺得她今天綁的這個發型還挺眼熟的，總之很適合她，看起來非常可愛。
對了，巴隆先生好像說過……
『聽仔細了，卡尼翁，無論她有任何細微的變化，你一定要記得誇獎她。你女朋友會那麽受歡迎，表示她每天都有在努力經營自己。所以你不要隻會單純誇獎她很可愛……舉例而言，假如她換了個發型，你就稱讚那個發型很適合她，要做這種具體的讚美。』
『這一招也是從網路上看來的嗎？』
『那當然。嚴格說來，我屬於那種會對女人的改變毫無感覺還因此挨罵的類型，出社會以後隨便亂誇獎搞不好還會變成性騷擾案件。所以我沒事不會用這一招。就算要用，這個技巧也隻能用在女朋友身上。』
嗯，雖然是從網路上看來的，不過適時讚美對方確實很重要。我想不到換包包可以讚美什麽……那至少讚美一下她的發型好了。
這麽做能否提升好感度就要賭一下了……不，這跟什麽賭不賭的無關。發自內心地誇獎就對了。要有信心，沒有人被誇獎會不開心的。
重點是，我是真心覺得這發型很可愛，真實地傳達給她知道吧。
「七海同學，你今天綁了頭發啊？呃……這個發型也很適合你……那個……很……很可……很適合你喔。」
好的……我失敗了。
對我而言，「可愛」這兩個字的難度太高了，我實在說不出口。「很適合你」已經是我的極限了。畜生，我這個沒用的東西……
不過這也是無可奈何的吧。嗯，真好奇輕輕鬆鬆就能把「可愛」兩字說出口的人的精神構造到底長什麽樣。不知道有誰可以告訴我答案。今天就拿這問題來考巴隆先生吧。
「適……適合嗎？那太好了，適合就好。我放心了。我是為了陽信才綁這個發型的喔。」
「嗯，適合……咦？為了我……？」
「嗯。陽信你通訊軟體的大頭貼那個女生不就是綁這個發型嗎？所以我想說你應該是喜歡這個發型吧。」
七海同學若無其事似地說出的這句話，讓我的背部忽然有股寒毛直豎的感覺。
糟了！我和她交換聯絡方式後，忘記換掉女生角色的大頭貼了！而且那個角色是我喜歡的社群網路遊戲的女生角色！該說幸好她還沒發現那個角色專穿賣肉的服裝嗎？
因為沒什麽人會跟我交換聯絡方式，所以我之前沒想那麽多……早知如此，我事先就換一個比較普通的大頭貼……
「哎唷，你不要突然露出那麽絕望的表情啦。用卡通人物當大頭貼又沒什麽。以這個時代來說沒什麽好奇怪的吧。我也會去電影院看動漫電影啊。喜歡就好。」
有天使降臨在我的眼前。辣妹型的天使。
其實在她為了我把發型綁成我喜歡的角色的樣子時，就已經代表她可以理解我的喜好了。單純隻是我貿然斷定她會對卡通人物抱持偏見，自顧自地心生絕望而已，其實她根本不在意。
……怎麽會有這麽完美的女孩子啊。
「你喜歡這個發型對吧？怎麽樣，可愛嗎？」
七海同學用手指稍微拎起綁起來的部分，偏著腦袋再次詢問我。
她都已經做到這個地步了，我還要猶豫要不要把那兩個字說出口嗎？不，這麽孬種的事情我做不出來。雖說是邊緣人，我還是有矜持的。既然人家以禮待我，我也必以禮相待。
說出那兩個字固然需要勇氣，可是現在就是必須鼓起勇氣的時候。沒錯，不要把這裏當作現實，當作是網路社群遊戲的聊天室就好了。
在聊天室的話，「這次的新角色好可愛喔」等諸如此類的話我都能毫不猶豫地寫出來。把目前的處境當作是那個的延伸就好了，所以……說出來吧！
「……嗚……嗯……可愛啊，七海同學。那個發型很適合你，很可愛。」
說出來了！我終於說出來了！我把剛才卡在喉嚨裏的話說出來了！我在心中擺出勝利的姿勢。
問題是消耗太激烈了。光是這樣我就有耗盡今天一整天精力的感覺。快點使用恢複道具來恢複精力……不對，這不是社群網路遊戲，快點回神啊我。
回神後，我看到麵紅耳赤的七海同學露出了昨天也展現過的花一般的笑容。
或許是很開心吧？七海同學看起來有些忸忸怩怩的。
看來我不需要什麽恢複道具了，光是看到她這個反應，我就有精力瞬間恢複到全滿的感覺。
就在我們瞎聊的時候，時間剛好到了七點整。雖然比預定提早了三十分鍾，繼續站在這裏瞎聊也沒什麽意義，於是我們出發前往學校。
我站在她旁邊準備一起走的時候……七海同學突然向我伸出了右手。
「嗯……！」
「咦？」
我不懂她伸手隻發出一個聲音的這個行動代表什麽意思。啊啊，這個是那個嗎？付她女朋友費用的意思？
我想也是，畢竟她為我做了這麽多嘛，要跟我課金也是理所當然的。天底下沒有免錢玩到爽這種好事。付一次連抽十張卡的費用應該就夠了吧……
不對，不能把現實跟社群網路遊戲混為一談了。而且我玩遊戲基本上都是當個免費仔。
原本東摸西摸想要掏出錢包的我，在猛然回神後看了七海同學的眼睛。我和她的視線交錯後，她微微紅著臉開口說道：
「反正我們在交往了，牽手去上學好不好？還是說……你討厭……跟我牽手……嗎？」
「沒有討厭。」
我秒答。這種問題還有人會考慮很久嗎？
七海同學偏著腦袋向上抬眼提出要求後，我趕緊伸出自己的右手握住她的右手。
……嗯，這個叫握手吧。昨天也做過一樣的動作。我太慌張了。冷靜一點。不過，或許是覺得我的行動很搞笑吧，七海同學忍不住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啊哈哈哈，這不是跟昨天的握手一樣嗎？要怎麽一邊握手一邊上學啦。」
「嗯，說得也是……呃……是這樣嗎？我以前從來沒跟女生牽手過，所以不是很清楚。」
我改用左手握住七海同學的手。感想跟昨天一樣，她的手又小又非常柔嫩。可能是因為大清早就出門等我的關係，摸起來有點冰冰的，這是跟昨天唯一不同的地方。
「像這樣手牽手感覺好害羞喔。」
向我露出羞澀笑容的她臉頰紅紅的。很明顯應該不是早上天氣冷的關係。
這時，我也有自己正在跟女孩子手牽手的強烈感覺，同樣紅了臉。與此同時，我發現了一件事情。
……怎麽辦啊，巴隆先生。目標莫名其妙就達成了。
我隻能在心中默默地向昨天提供我建議和訂定目標的巴隆先生報告。目前還不知道下一個目標是什麽。
我們走去搭電車，下車前往學校。明明是跟平常一模一樣的上學路徑，隻不過是跟七海同學牽手而已，景色看起來就完全不一樣了。
可是我忽略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和七海同學牽手上學所代表的意義。
不對，應該說我早就知道了……可是我太過得意和激動，以至於我忘記了那一層意義。
七海同學以前拒絕過各種類型的帥哥追求。她就是一個如此充滿魅力，讓眾男人趨之若鶩的女孩子。
這樣的她和我這個在教室裏一點都不起眼的邊緣人手牽手一起上學，勢必會引來旁人充滿好奇和驚訝，甚至嫉妒和憎恨等各式各樣感情的視線。
這種事情隻要稍微思考一下就知道了，可是事到如今我也無法放手，隻好繼續牽著。
幸運的是一大早就來上學的學生數量並不多。即使如此，我們牽手的畫麵還是被一些人看得一清二楚。
雖然沒有白目到跑來問東問西，可是認得七海同學的人都在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坦白說，那個感覺讓人不是很舒服……可是我也隻能默默忍受。我偷偷瞥了旁邊一看觀察七海同學的反應，她看起來還挺開心的。
「……說不定我們會變成八卦話題喔！」
真不愧是七海同學……她一如在享受這個狀況並且揶揄我似的……臉上掛著露出了牙齒的燦爛笑容。她潔白的牙齒彷佛電影畫麵般閃耀著光芒。
附帶一提，在前來學校的路上，她一直喋喋不休地和我說話，跟昨天的模樣判若兩人。
你的興趣是什麽？放假的時候都在做什麽事情？以前有跟其他女生交往過嗎？我們邊走邊聊了這些話題。她的嘴巴就像機關槍一樣對我瘋狂掃射。
昨天巴隆先生給我的建議是『不要講太多自己的事情，而是要聽對方說話。你就認真當一個聽眾就好』，結果他的建議一點意義也沒有。
我判斷現在這個狀況已經不適合再遵循巴隆先生的建議了，我隻好毫無保留地分享了自己的情報。
另外，七海同學真的很懂得聊天的技巧。
該說她很會延伸話題嗎……例如她問我興趣是什麽時，我回答我喜歡打電動後，她立刻就聯想到我大頭貼的那個角色是遊戲人物，並且把話題延伸到「你放假也在打這個電動嗎？」的問題上，並且告訴我她從來沒打過電動。
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形容才正確，總之她很擅長在話題中間插入其他問題。像她這樣才叫真正的擅於聆聽他人說話嗎……和我就是不一樣。
結果，從頭到尾我都在講自己的事情，原本我很擔心七海同學會覺得無聊……不過看她露出一副好像聽得津津有味的樣子，隻希望那不是我會錯意了。
不管是前來學校的路上還是現在，七海同學都是一副很開心的樣子，可是一想到我們會成為他人茶餘飯後閑聊的話題就心生愧疚，我不禁對「變成八卦話題」這句話做了消極的回答。
「是啊，和我這種人變成八卦話題……對七海同學感到很不好意思。」
就連我自己也覺得講這種話很卑微，不過我還是忍不住說了出來。一聽到我這麽說，七海同學鼓起了腮幫子。
「那是什麽意思？我想得到的不是這樣的反應耶！我們本來就有在交往，別人愛怎麽講有什麽關係。」
看到鼓起的腮幫子我突然有一股想要伸手去戳的衝動。
到底要做什麽樣的反應才是正確的呢？如果不瞭解七海同學的喜好，很難做正確的判斷哪……
當我在煩惱正解是什麽的時候，七海同學接著說道：
「還有，以後不要再把『我這種人』這個字眼掛在嘴邊了。陽信你現在是我的男朋友……昨天還用身體保護我。明明就很帥啊。所以啊……我們以對等的地位互相往來好嗎？」
……這是懲罰遊戲性質的交往沒錯吧？
啊啊，是這麽一回事嗎？對等的交往。那就是她夢寐以求的交往形態嗎？現在她想要拿我當練習對象來模擬。原來如此，我懂了。我全部都懂了。嗯，我沒有會錯意。差一點點就要自作多情了。
「嗯，我知道了啦……七海同學。抱歉。」
我回答後，她回了我一個笑容……可是那個笑容隱隱蒙上了一層陰霾。跟先前那花一般的笑容完全不一樣，是帶有哀傷氣息的笑容。
「……我才要跟你說聲對不起啦。」
這個道歉代表什麽意思啊？
是因為成了八卦話題所以道歉嗎……還是說，她是在為懲罰遊戲性質的交往這件事道歉？
假如我告訴她我知道這是懲罰遊戲，不曉得她會露出什麽樣的表情來。
雖然我有點想看她知道這件事時的表情……可是我忍住了那股誘惑。
相對的，我用食指戳了戳她的臉頰。這個我就忍不住了。
她被我的唐突舉動嚇到忍不住目瞪口呆地看著我。我本來隻是想稍微惡作劇一下而已，看到她驚嚇成那樣，我也跟著瞪大眼睛。
「你……你……你你你……你做什麽？」
「啊，對不起……因為七海同學自己提出要對等交往，可是又突然跟我道歉，所以我忍不住就……你不喜歡這樣嗎？抱歉。」
「……也……也沒有不喜歡……可是就嚇了一跳……嗯……我隻是嚇了一跳，隻是嚇了一跳……」
拚命強調自己嚇了一跳的七海同學整張臉紅通通的，而且視線飄忽不定。看來我是真的讓她嚇壞了的樣子……我不該那麽做的。
後來七海同學陷入了短暫的沉默，我們也在這時候抵達了學校。感覺一下子就到了，我們在這時放開了對方的手，脫掉室外鞋換穿室內鞋。
我們是在同間教室上課的同班同學，所以我以為牽手就牽到這裏為止了……結果她換好鞋子後，照樣伸出了手來。
……這麽短的路程也要牽手嗎？是嗎？
「等一下就要到教室了……好像有點不太好意思吧？」
「有什麽關係，反正時間還很早沒什麽人……再牽一下就好。」
聽到她這麽說後，我做好心理準備牽起她的手。
教室裏隻有零星幾個同學……一看到我們走進來，那些人立刻一陣嘩然。沒有跟著大驚小怪的人隻有七海同學的那兩個朋友而已……她們也太早到學校了吧。
在騷動不已的教室中，那兩人率先麵帶笑容迎向我們。呃，她們叫什麽名字來著啊……？
「……七海，你也太大膽了吧。連我都沒想到你會直接牽手進教室呢。」
「初美……嗯……還好啦……」
跟七海同學的蓬鬆頭發不一樣，這位有著一頭長直發的朋友……初美同學似乎對七海同學的大膽行動感到十分吃驚，可是她說話的口吻非常溫柔，讓人聽了心情也會跟著穩定下來。
七海同學則是麵露羞澀的笑容回應她。
初美同學也是打扮成辣妹的樣子，不過風格跟七海同學不一樣。她有一雙黑眼眸，以及和眼眸同樣烏黑的長直發。不過，那一頭黑發裏麵參雜了幾搓搶眼的紅色挑染。
她的眼神非常銳利，散發出一股彷佛虎視眈眈的肉食動物、帶有攻擊性的美感。
理所當然地，她的裙子很短，上衣的胸口也大膽地開得很低……可是露出的部分都非常緊致結實。隻見她手插在凹凸有致的腰上，給人一種作風強勢的女性感覺。
「恭喜～恭喜七海～」
「謝謝你，步。」
至於臉上掛著慵懶笑容的短發女孩……步同學則是天真無邪地拍手發出啪啪啪的聲響。
明亮係茶色的大波浪鬈發長度約在肩膀上麵一點點的位置。身材算滿嬌小的，最大的特征是那對和身高不太相襯的大胸部。
她的脖子掛著一條項煉，隻不過墜子的部分被夾在乳溝裏麵，所以看不出來那是什麽。
從微微露出一截的部分判斷，應該是盒式項煉墜吧？綻放著金屬的光芒。
她臉上掛著慵懶笑容，再加上眼尾略為下垂，給人一種很可愛、想要好好疼惜的印象。該怎麽形容呢？就算說她是年紀比較小的學妹我也相信。
她們三個一站在一起，那個畫麵真的很壯觀……盡管三個人各有各的風格，可是光站著就散發出彷佛雜誌的寫真偶像般的氣勢。
話說回來，從她們兩人的反應看來，實在很難相信是她們提議拿告白當作懲罰遊戲的。我本來以為她們會麵露賊頭賊腦的笑容跑來揶揄我們。
結果，她們非但沒有揶揄，那個反應看起來還好像很誠心祝福我和七海同學交往一樣……假如她們臉上的笑容是裝出來的，我恐怕會從此再也不相信女生了。
「簾舞，可以跟你借一下女朋友嗎？我們想聽七海聊她的戀愛話題……啊，還是簾舞你也想加入？」
「不，我還是不要加入女生的聊天好了……七海同學，我們稍後見。」
我放開七海同學的手後，她露出看似有些遺憾的表情，很快就被那兩個朋友帶離教室。
我猜她們應該是要聊懲罰遊戲的事，我在場的話她們應該會聊得很不自在吧。雖然有客套地約我加入聊天，可是她八成也知道我會予以婉拒。
等七海同學離開教室後，我看了空下來的手。然後我一如沉浸在餘韻之中般，一下子握住、一下子張開地不斷開闔著還殘留有她的溫度的那隻手。
「這是不是所謂的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啊……」
無論如何，目送七海同學離開後我回到自己的座位坐好……放下書包……那麽……接下來該做什麽呢？
我假裝若無其事地環視剛剛一陣嘩然的教室。
感覺得出來先前在教室裏向我們投以好奇視線的那些人正蠢蠢欲動，一副很想挖內幕的樣子……大概不用幾分鍾的時間我的座位四周就會擠滿一群人吧。
那些人會問什麽問題可想而知。應該說，除了那個以外也不可能有其他問題了……我該怎麽回答那個問題呢？追根究柢，在七海同學回來以前，我有辦法撐著不死嗎？或許這才是最大的問題。
於是，第一個人走到我的座位來了……緊接著第二個……臉和名字連結不上的同班同學陸陸續續圍聚在我的身旁，紛紛向我射出質問的弓箭。
我人生第一次被這麽多人包圍。
所有人都異口同聲地向我提出「為什麽你會跟七海同學手牽手進教室？」這個問題。大家都是想知道這個答案才包圍我。
其實我比誰都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無論如何，我老實地告訴了他們一件事。
「我和七海同學交往了，所以……」
「你騙人！！」
我話才講到一半就有人打斷我的話，不肯相信我說的。
不對，嚴格說來那聽起來比較像是不願相信那是真相而從內心發出的呐喊。像我這種邊緣人居然有幸跟七海同學交往，這種事情說出來一般都不會相信吧。
哎呀，我又不小心把「這種」兩個字冠在自己頭上了……明明才剛被七海同學告誡過。要我一下子改掉壞習慣實在很難……也隻能慢慢改善了。
後來，在七海同學她們回教室前，我持續遭到問題炮轟。隨著進教室的人愈來愈多，我座位旁邊的人潮也不斷增加……隻不過每個人問的問題都一樣。
當我被眾人的問題攻得措手不及的時候，人牆突然被突破了。
簡直就像摩西十誡的其中一個場麵一樣。人牆分開後，從空隙出現的是七海同學、初美同學和步同學。
宛如電影畫麵般，三人瀟灑地穿過人牆……那個英姿讓我忍不住看得一怔一怔。等到三人在我的麵前站定後，眾人旋即把問題的矛頭從我轉移到七海同學身上。
「唉唉唉，你怎麽會跟簾舞手牽手一起上學啊？是在玩假裝男女朋友的遊戲嗎？假如七海要玩的話……」
「嗯？我昨天跟陽信告白後兩個人就開始交往啦。跟男朋友牽手很正常吧？」
七海同學大方地公開交往的事實後，四周的旁人無不目瞪口呆。原本鬧哄哄的教室瞬間被寂靜籠罩。
有男生眼神充滿絕望，激動地直接跪在地上。女生則是麵露不敢置信的表情交互打量著我和七海同學。
……剛剛我說到口沫橫飛也沒半個人願意相信，可是大家卻輕易地就相信了七海同學的說詞……穩坐種性階層頂端的人的影響力就是不一樣。
「好了好了，你們可以解散了。既然人家已經開始交往，大家就給小情侶一點空間吧。」
「就是說啊～就是說啊～好了好了，讓他們獨處一下吧。」
「謝、謝謝……呃……初美同學和步同學……嗎？」
被兩人打發掉後，其他同學心不甘情不願地回到自己的座位。我向她們兩個道謝，可是七海同學卻突然鼓起了腮幫子。
那是想要強調自己很生氣而且非常淺顯易懂的反應。好可愛。不對，現在不是覺得她很可愛的時候。
奇怪，我有說錯什麽會惹她生氣的話嗎？
「……為什麽對初美和步你一開始就直接叫她們的本名？明明你之前一開始都是用姓氏來稱呼我……」
「啊……那是因為……」
……七海同學在鬧別扭。
其實我單純隻是因為不知道她們姓什麽，所以才把剛剛得知的名字說出來而已。完全沒有特別的含意。看到七海同學用這麽可愛的方式跟我鬧別扭，我忽然不知道該怎麽反應才好……
「啊哈哈哈哈哈，七海你不要怪他啦。我猜簾舞隻是因為跟我們完全沒有交集，所以不知道我們姓什麽而已吧。我叫音更初美，請多多指教，簾舞。」
「我是神惠內步。請多指教喔，七海的男朋友。」
「啊、嗯，就是那樣沒錯，七海同學。我沒有特別的含意啦。請多指教了，音更同學、神惠內同學。謝謝。」
我向及時伸出援手的兩人道謝，並且改用姓氏重新稱呼她們。
原本鼓起腮幫子的七海同學這才不再生氣，向我麵露笑容。
嗯～看來我對旁人太過漠不關心了……今後得更加注意才行。至少要把同班同學的長相和名字記起來才行。
我悄悄在心中做出這樣的決定時，七海同學先是做了一口深呼吸，然後向我探出身子，整張臉靠得很近。
有一股甜甜的香味從她身上飄進我的鼻腔，讓我不禁手足無措。
「陽信，今天的午餐你要怎麽吃？」
「午餐？我平時都是去學生餐廳解決……隨便買個麵包之類的吃一吃……」
「我今天幫陽信做了便當。所以……如果你願意的話……不覺得困擾的話……要不要一起吃？」
七海同學害羞似地向我做了一個非常意外的提案，話說到後麵她還稍微遮住了自己的臉，講話也變得有點結結巴巴。
「怎麽會覺得困擾呢，我很樂意。」
在眾目睽睽下獲邀一起共享午餐，這是我使盡全力所能做出的答覆了。
與此同時，我終於想通為什麽她今天會帶比較大的包包的理由了……這個不是懲罰性質的告白和交往嗎？七海同學你會不會太認真了？
以我的立場，我當然是覺得很開心啦。開心歸開心，可是事情的發展太叫人意外了，我大腦的處理速度完全跟不上。
◇◇◇◇◇◇◇◇◇◇◇◇◇◇◇◇◇◇◇◇
和女朋友一起吃午餐。每個男生絕對都懷抱有這樣的妄想。我相信不管是個性外向或內向的男生都一樣。不對，我也不敢確定是否「絕對」啦。
至少我這個邊緣人確實有過這樣的妄想。妄想是個人的自由。
我妄想的內容如下：
我和女朋友單獨前往校舍屋頂。女朋友一臉靦腆，一邊打預防針說便當做失敗了，一邊慢吞吞地打開便當盒。
可是打開盒子一瞧後，發現事實跟她說的恰恰相反，裏麵是看起來非常美味的便當。我邊吃邊頻頻誇獎她的手藝，她笑逐顏開，兩人就這麽有說有笑地共度了幸福的午休時光……
總之，就是這種沒什麽大不了的妄想。男生應該都可以理解才對。
不過，我根本不敢想像這樣的妄想內容會實際發生在我身上。我以為妄想就永遠隻會停留在妄想。
結果，妄想要成真了。它就快實際發生了。而且我的女朋友還是七海同學。
按理說，她隻是因為懲罰遊戲才向我告白，可是她卻和我相約在外頭見麵並且和我手牽手上學，甚至為我準備了午餐便當。
隻能說她麵對懲罰遊戲的態度也太認真了。
為我準備便當真的讓我產生了這種強烈的感覺。不過，要將這樣的行為解釋成「她其實還滿喜歡我的」或許也說得通？隻不過那個機率可能隻有萬分之一……不，說不定還更低。即使如此，還是有這樣的可能性存在吧？
不行……不可以那麽自戀。我還沒有做出任何會讓她喜歡到這種地步的事情來。至今也沒有為了讓她迷上我而采取行動。
我必須銘記在心，七海同學一定隻是為了追求「理想的女友形象」才會為我準備便當並邀我共進午餐。如果不這麽想的話……現在的我會承受不住。承受不住旁人的視線。
我們兩個在午休時間來到了校舍屋頂。我們高中有開放屋頂的空間供學生使用，所以經常有人午休時跑到屋頂吃飯。雖然這不是什麽罕見的事情……
可是今天在屋頂吃飯的人也太多了。這應該不是我的錯覺。
「好天氣的時候來屋頂感覺好舒服喔。啊，那邊的長椅沒有人坐，我們去那邊吃飯吧。走，陽信。」
「好啊，七海同學。」
今天會有這麽多人跑到屋頂的理由不言而喻。這些人八成是來參觀我和七海同學共進午餐的畫麵吧。所以才會明明屋頂上人那麽多，可是唯獨我和七海同學的四周空蕩蕩的。
大家都以我和七海同學為中心，站得遠遠地進行觀察。現場發生了類似上課學過的甜甜圈效應。
附帶一提，音更同學和神惠內同學並不在場。
她們說自己已經很久沒去沒跟男朋友一起吃午餐，要去找他們。看來她們兩個似乎偷偷溜到了校外的樣子。
我聽說直到昨天為止她們中午一定都會陪著七海同學，現在又臨時改變方針。
我猜她們之前會采取那樣的防禦措施，是為了保護不習慣和男生相處的七海同學吧。雖然好像有點過度保護的感覺。
然後，我猜她們八成是把保護七海同學的工作丟給我了。她們不在這裏一定就是這個意思。把這麽重大的責任交付給我，不禁讓我備感壓力。
不過比起那股壓力，現場的視線更教我難受。
來自女生的好奇視線也就罷了。雖然讓我覺得不舒服可是至少不會造成危害，而且比起我，她們對七海同學抱有更大的興趣。她們應該很好奇她為什麽會看上我。
所以如果我把女生們的視線放在心上就變自我意識過剩了。
問題在於來自男生的視線。
憎惡、怨恨、怨歎、嫉妒、悔恨、憤怒……他們向我投以乘載了各式各樣感情的視線。我現在完全可以理解什麽叫做會刺人的視線。
七海同學就在我身邊，他們不至於現在就跑來攻擊我，可是我可以感受到他們巴不得馬上狠狠修理我一頓的視線。假如七海同學不在場，我看我真的會被揍吧。
以前我曾看過「如果我能用恨意殺人的話」、「如果我能用視線殺人的話」的句子，在這些人的視線注視下，我想說的是……
我快要被恨意殺死了。
我快要被視線殺死了。
我的胃都快穿孔了。
我很想用大喊的方式，告訴四周的男生說，七海同學隻是在玩懲罰遊戲而已，不用擔心。可是我做不到，我隻能咬牙忍耐。
「陽信，怎麽了？快點過來啊。」
無視我心中的糾葛，不知不覺間坐在長椅上的七海同學，用手拍了拍身旁的空位向我說道。似乎是示意我坐在她旁邊的樣子。
我在她的催促下坐在她身旁。她手上捧著兩個小小的便當盒，並將其中一個遞給了我。
「……你之前說今天早起有事要做，該不會就是為了做便當吧？」
「……嗯，對啊。啊，你不喜歡親手做的嗎？」
「不是啦。完全沒問題。我隻是覺得你這樣很辛苦而已。」
「嘿嘿嘿……我可是真的很努力喔。」
七海同學微微漲紅臉頰，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樣……七海同學特地早起隻為了親自下廚製作便當嗎？
嗯，不知道為什麽，我覺得我現在可以承受得住外人的視線。不知道該說我這家夥很現實，還是容易得意忘形……
不過現在的我肯定是無敵的。在精神方麵上。
「其實我本來是想等午休時間到了再給你一個驚喜，可是早上初美就吐槽我說萬一陽信自備便當的話怎麽辦……隻能說太好了，陽信你沒有自備便當。」
「我沒想到七海同學會幫我準備便當。我也很開心。」
爸媽有提供我吃午餐的費用，基本上我不是在福利社買麵包，就是去學生餐廳吃飯……今天的午餐費完全省下來了哪……
不過，就算我自備了便當，肯定也會吃掉七海同學為我準備的。我不是那種食量很大的人，可是這麽小的一盒便當對我來說遊刃有餘。
不對，就算吃不下我也會強迫自己吃完。即使我再怎麽木頭也能理解這份便當的重要性。
「唉，不要發呆了，快點打開看看嘛……」
「啊、啊啊，抱歉。說得也是，那我就不客氣了。」
我滿懷期待地打開七海同學遞給我的便當盒。
雖然七海同學的手藝很爛，不過我還是努力吃光……這樣的劇情發展完全沒有發生，她準備的便當看起來就還滿……不對，是相當好吃的樣子。
「哇啊……」
我不自禁地發出讚歎的聲音。第一次看到女孩子為我親手製作的便當，該怎麽說呢……對我來說簡直美麗耀眼到幾乎快睜不開眼睛。
裏麵有三顆尺寸很小很可愛的飯團，有的外麵包了海苔，有的撒了調味粉，雖然是飯團卻令人覺得色彩繽紛。
煎蛋沒有燒焦，呈現漂亮的黃色，彷佛黃金般閃耀著光輝。
主菜是四塊炸雞，旁邊有萵苣和小蕃茄當陪襯，同樣色彩豐富。
我將打開的便當盒緩緩地、慎重地放在長椅上。七海同學對我的行動感到納悶……我自顧自地掏出智慧手機，幫便當拍照。
而且我還從各種角度連續拍攝了好幾張照片。
「等一下！！你在做什麽啊！？」
「這麽美的藝術作品得先記錄下來啊，否則會舍不得吃掉。」
即便是平常不太會幫食物拍照的我，看到這個便當也產生了一股一定要為它留下記錄的強烈義務感。況且它是有紀念價值的第一個便當。
我把一臉困惑的七海同學晾在一旁拍了十幾張照片後，心滿意足地向便當以及七海同學擺出合掌的姿勢。
「我要開動了。」
「……請享用。」
七海同學有些害羞似地漲紅了臉，向我如此回答道。她這個反應讓我覺得還滿開心的。
飯團是用偏硬的米飯捏製成蓬鬆狀，吃起來的口感就像米飯在口中化開來一樣。
煎蛋不會太硬也不會太軟，甜甜的調味正合我的喜好。
炸雞即使冷掉了，外層的麵衣依舊保有酥脆的口感，調味算是重口味，可是拿來跟飯團搭配正好，令人一吃就停不下來。
簡單地說，每一道菜都好吃極了。
我吃到渾然忘我，不過我伸手去拿第二個飯團時，意識到自己得說一點討對方歡心的感想才行。
「飯團小小一顆好可愛喔，而且是很標準的正圓形。」
「謝謝誇獎。因為我的手掌很小，所以不管怎麽捏就是會變成那樣的尺寸。那麽小顆吃得飽嗎？」
七海同學向我攤開兩隻手的掌心揮了揮，我這才強烈地意識到這個飯團是透過她的纖細手指揉捏成形的事實。
……意識到這件事後就不妙了。各方麵都不妙了。雖然我沒辦法詳細說明，總之就是不妙。畢竟這是飯團嘛。當然是用手捏的。
我腦袋一團混亂到連話都講不清楚，即使如此我還是用心品嚐七海同學製作的便當。
不知道是因為我吃到渾然忘我的關係，還是因為便當盒很小的關係……兩三下我就把便當吃得一幹二淨。
「多謝款待。真的很好吃。」
「隻是一頓粗茶淡飯而已啦。」
見七海同學似乎才吃到一半，我不禁後悔自己吃得太快了。
「七海同學，你很會做料理呢。」
「因為我們家基本上是由我負責做便當的。今天我偷偷多準備了一個人份帶來。」
她跟我一樣是父母都要上班的雙薪家庭嗎？所以她為了分擔工作，才幫忙準備便當嗎？也太了不起了吧……正當我如此心想的時候……
咕嚕～……
我的肚子叫了……音量雖然不大，可是七海同學聽得一清二楚。那個叫聲讓我漲紅了臉，七海同學則是臉色有點發白。
「抱……抱歉！！我就知道，畢竟陽信是男生嘛，我備用的便當盒容量實在太小了！我應該設想得更仔細一點的！」
七海同學連忙向我道歉。
我那該死的胃！為什麽不能再忍耐一下下。至少等我和七海同學去做其他事情的時候再叫吧！這樣還算男人嗎！
沒錯，坦白說……雖然我不是大胃王，可是這樣的份量確實隻夠塞牙縫。
所以我本來打算等一下再去福利社買個麵包之類的東西吃……都怪我這個不爭氣的胃，害七海同學覺得丟臉……
「對不起啦，我的便當還沒吃完……來，這塊炸雞給你吃？」
當我在怒斥自己的胃部時，七海同學用自己的筷子夾了炸雞伸上前來。
咦？
這是怎麽一回事？
這是所謂的「啊～嗯～」的構圖。我在漫畫之類的看過很多，不可能搞錯。
七海同學疑似後來才發現這件事，也跟著漲紅了臉……不過她沒有放下筷子，甚至更堅定地繼續往前伸。
盡管渾身發抖，可是我判斷不能再讓她繼續等下去了，於是我一口吃掉她用筷子夾給我的炸雞。
……雖然我緊張到食不知味……可是一定比剛才我的便當盒裏的炸雞還好吃吧？不可能會難吃。
我的胃啊……幹得好。
雖然我的態度出現一百八十度巨大轉變，可是沒關係。無論如何，你立了一件大功，真不愧是我的胃，你值得讚美。
戰戰兢兢地把筷子收回去的七海同學默默地吃著剩餘的便當。
「我……我和初美她們……經常像這樣互相喂食啦……所以……」
「是……是喔……這……這樣子啊……」
後來，我們倆有一段時間陷入了尷尬的沉默。
直到我和她的臉都不再發紅，恢複正常的顏色之後，我們才又開始正常對話。
於是我老實地告訴七海同學便當份量不夠我吃飽的事。
雖然在很多方麵都感到滿足，可是老實說我還想再多吃一些。因為我不想騙她我吃飽了結果肚子又餓得咕嚕咕嚕叫，所以我決定實話實說。
「這樣的話，今天放學回家的時候，要不要一起去買陽信專用的便當盒？」
七海同學的意外提案讓我的大腦瞬間停止運轉。
「……我可以把這句話解讀成你明天也會幫我準備便當嗎？」
「我本來就有這個打算……給你添麻煩了嗎？」
「怎麽會！這是我的榮幸。」
我因為喜悅和心情動搖的影響導致講話語氣變得矯揉造作，不過七海同學隻是小聲地嘟囔了一句「太好了」，並且把雙手交疊在胸前。
神啊……就算我現在死掉也沒有遺憾了。此刻一定是我人生最巔峰的時刻！
雖然我有可能會被那些投以帶有各種情緒視線的人殺掉，可是我才懶得理他們。我的人生不可能有比現在更幸福的時候了。
就在我如此心想時，七海同學微微地偏起泛紅的臉蛋，向我露出有些嬌羞的笑容，小聲地喃喃說道：
「我們放學後要約會喔。」
……神啊，請讓我收回前言。
我無論如何都要繼續活下去！
即便被充滿殺氣的視線圍繞，我依舊在心中默默地下定了決心。
◇◇◇◇◇◇◇◇◇◇◇◇◇◇◇◇◇◇◇◇
放學後，我和七海同學來到了專賣生活用品的雜貨店。這趟的目的當然是為了購買我專用的大型便當盒。
多虧我在午休時間所立下的決心，我好不容易活過了今天。不，其實沒有人真的出手傷害我，隻不過今天一整天下來，真的有很多人向我釋放出殺意和敵意。
坦白講，想到明天要上學就有點憂鬱。
「怎麽了，陽信？看你表情好像悶悶不樂的……」
「啊啊，七海同學。我沒事啦。」
「是嗎？啊，該不會……你是不喜歡牽手的人？抱歉我做了讓你不舒服的事……」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很喜歡……那個……跟七海同學牽手啦。」
身旁的七海同學一邊窺視我的臉一邊用擔心的語氣詢問，聽到我的回答後，她才向我露出鬆了一口氣似的笑容。
光是看到那個笑容，我對明天所懷抱的憂鬱彷佛就煙消雲散了。
我感受著她掌心溫度的同時，腦海裏浮現了明天也能吃到七海同學親手做的便當的正向思考。嚴格說來，造成我對明天感到憂鬱的原因也是七海同學，現在就先不去想那個了。
於是我們開始挑選便當盒。兩個人一邊七嘴八舌地討論，一邊東挑西挑的那種感覺，就好像新婚夫妻一樣，我不禁產生了這樣的妄想。
我才剛產生這樣的念頭，七海同學便笑嘻嘻地向我說道：
「我們這樣好像新婚夫妻耶……好奇怪喔！」
七海同學和我心有靈犀的喜悅，再加上她那泛著紅暈的羞澀表情，這套組合技真的是破壞力驚人。我還以為我死定了。感激不盡。
「我……我想的跟你一樣。」
我用微弱的音量如此回答後，整張臉漲得紅通通的七海同學用手拍打了我的背部。
怎麽會痛得這麽爽……不，我不是什麽被虐狂，我是真的覺得很幸福，不管她做什麽我都會覺得很開心。
想不到原來我也會和女生打情罵俏，意識到自身的想法產生了過去無法想像的變化的同時，我們選好了便當盒，這時問題發生了。
「決定好就是這個了對吧？那我去付錢。」
見七海同學拿著便當盒準備前去收銀台付帳，我急忙阻止了她。
我自己要用的便當盒當然是我自己付帳，我甚至想付今天午餐的材料費給她。否則自己豈不是像小白臉一樣嗎？
可是七海同學拒收材料費……她說便當是她自己樂意幫我準備的，堅持不肯收我的錢。
於是我告訴她至少便當盒的錢讓我自己付，然後再把買下的便當盒交給她。自己要用的東西自己買也是理所當然的啦。
女朋友那麽辛苦為我做便當，還要讓她自掏腰包幫我買便當盒的話，算什麽男朋友。連我都知道這樣實在太扯了。
明明是如此天經地義的事情，從我手中接過便當盒時，七海同學卻整張臉都亮了起來。
「感覺好像你送我禮物喔。」
七海同學寶貝似地將便當盒摟在懷裏說道，我想那些吃得開的帥哥一定都很知道這種時候要說什麽甜言蜜語來撩妹……很可惜我做不到。
光是彎腰向她說「明天的便當也麻煩你了」就已經是我盡最大努力的表現了。
聽我這麽說，七海同學沒有一絲嫌棄，還麵露笑容告訴我「沒問題」。為什麽她要對我這麽好呢？我不懂她的笑容所代表的意思。
回家的路上，七海同學問我明天想吃什麽樣的便當。
我覺得隻要是七海同學親手做的不管吃什麽都好，不過我有聽說過「什麽都好」這種回答最令人感到困擾，於是我把第一個浮現在腦海裏的菜色說了出來。
「呃……漢堡排吧？」
「漢堡排嗎？瞭解。啊，你敢吃青椒嗎？」
「當然敢吃了……除了香菜等味道刺鼻的香料植物外，基本上我什麽都吃。」
「我也不敢吃香菜。不過，剛才我比較想聽到你回答隻要是我做的料理你全部都敢吃耶。」
……是嗎？原來這種時候我應該這樣回答才對？又學到了一招。
明知這麽做隻是在放馬後炮，我還是試著向笑咪咪的她照本宣科地說了那句話，結果逗得她捧腹大笑。總之她開心就好。
我們邊聊邊走。當然一路上都是手牽手。雖然跟昨天相比，我們聊起來投機多了，不過我還是覺得有些不太習慣……無論如何，這是一段快樂的時光。
我們一直走到早上見麵的車站才放手。
七海同學在離開前告訴我晚上她會跟我聯絡。我的反應隻有點點頭，沒能說出任何機智風趣的話來，我很氣這樣的自己。
可是這也是無可奈何的。因為我無意間想到了一件事。
她之所以會跟我交往，隻不過是迫於懲罰遊戲罷了。
◇◇◇◇◇◇◇◇◇◇◇◇◇◇◇◇◇◇◇◇
「……以上就是今天發生的事情。」
我把今天發生的事向巴隆先生報告。雖然這是他個人專屬的聊天室，不過他從頭到尾都安靜地聽我說話，沒有插嘴。
『雖然你個人內心獨白的部分聽起來極度悲觀消極，可是我覺得她對你的好已經跟懲罰遊戲無關了吧？她肯定已經徹底迷上你了。』
巴隆先生聽我把話說完後，一如在說我的煩惱隻是杞人之憂般立刻如此回答道。我隨即否定他的說詞，因為那根本是天方夜譚。
『可是，我本來覺得這個禮拜不可能達成的牽手上學目標你已經順利過關了，而且她還幫你準備便當，甚至喂你吃東西。她不是昨天才跟你告白嗎？按理來說，不可能會有這種事。趕進度也趕得太誇張了吧。』
等一下，原來你覺得我這個禮拜不可能達成目標嗎？
算了……還是不要為了這個跟他吐槽好了。畢竟我都要聽他的建議，就當作他隻是故意幫我設定難度比較高的目標吧。
「不，她是為了習慣跟男生相處，才接受懲罰遊戲和我交往，所以隻是拿我當對象做各種模擬練習而已吧？」
『如果是懲罰遊戲性質的告白和交往，她對你應該會很敷衍……就算她跟你撂下「我隻是委屈自己跟你交往，你不要太得意忘形了，在學校不要跟我講話」這種狠話也不意外。』
「她才不是那麽過分的女生呢。」
雖然巴隆先生給了我很多建議，可是聽了他的這番說法後我感到有些不悅，忍不住反駁。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替七海同學說話，總之我就是這麽做了。
光看文字，巴隆先生應該看不出來我在這個當下的心情不是很愉快，雖然他隻是憑空揣測，不過聽到有人講七海同學的壞話，我的心裏就不是很舒服。
或許這方麵有文字難以傳達的語意吧。我知道巴隆先生沒有惡意。單純隻是我的度量太小。
『總而言之，她目前的狀態有以下幾個可能性。』
巴隆先生如是說後，開始分析七海同學的狀態。
『可能性一，她是那種可以從玩弄男人的行為獲得快樂的小惡魔……這種類型又叫傾國傾城的美女來著？』
「我覺得不是你說的那樣……在決定要玩什麽懲罰遊戲時，她的朋友就有說她不習慣和男生相處了。」
也正因為如此，被認定是草食係、絕食係男子的我才會雀屏中選。而且，假如七海同學真的是喜歡玩弄男人的小惡魔，她應該不會拒絕過去向她告白的諸多帥哥，反而會積極和他們交往才對。
我敢斬釘截鐵地打包票，第一個可能性的機率是零。
『可能性二，反正她確定一個月後就會和你分手，就算被你討厭也無所謂，所以她扮演自己理想中的女朋友的形象，拿你做實驗。』
原來如此……那是七海同學飾演她理想中的女朋友所發揮出來的演技……我就在想她明明不習慣和男生相處可是卻表現得非常積極有些奇怪，如果她是強迫自己演出來的，那就說得通了。
不過，假如那真的是演戲的話，女人這種生物也太可怕了。之前我也曾經想過，她一定可以靠當演員混口飯吃沒問題。
因為人長得漂亮、可愛、身材好，個性也不錯，反正很可愛就對了。
『可能性三，她在告白那天被你救了一次，因此真的被你迷得死去活來了。』
「我覺得這個可能性是最低的。因為我隻不過是保護她不讓髒水潑到而已。因為這點小事就被男生迷得死去活來……有可能嗎？」
先不論被迷得死去活來這個說法聽起來有點落伍……總之那點程度的事情很多人都做得到。真的有可能會因為這樣就立刻喜歡上一個人嗎？
雖然我今天一整天都被她耍著玩，實在沒立場說這種話。即使如此，要拿那件事情當作喜歡上我的動機……我總覺得難以置信。
『可能性四，其實你是從異世界轉生過來的，具備了能把向你告白的女生迷得死去活來的作弊能力。』
「那個能力可以派上用場的範圍也太狹隘了吧？」
把向我告白的女生迷得死去活來能幹嘛？女生會跑來向我告白就代表已經迷上我了吧，這樣的能力根本沒有感覺，一點意義也沒有。巴隆先生最後的結尾也太奇怪了吧。
『在我看來，第三個可能性是最高的。』
『我覺得是第一個。勸你在受傷前趕快分手比較好。』
皮琪小姐加入了對話，可是她說完這句話後便消失不見了。她還是老樣子用非常嚴厲的標準檢視七海小姐。或許是因為她無法容忍玩弄人心的行為吧。正義感很強烈。
「這幾個可能性裏麵我覺得第二個機率最高吧。她不怕被我討厭，所以才拿我當作練習對象。她才能大膽做各種事，可以不介意旁人的目光采取行動。」
『不管是第二個或第三個，你今後要做的事情都沒什麽太大的差別啦。』
「……說得也是。」
剛才皮琪小姐奉勸我最好立刻分手。或許她是秉持正義感才做那樣的發言；可是，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其實我的行徑跟玩弄人心也沒有太大差別。
我要在懲罰遊戲進行的這段期間設法讓七海同學喜歡上我，等她喜歡上我之後……我該怎麽辦呢？
『對了，卡尼翁你吃了她做的便當後，有給她什麽回禮嗎？』
「啊，我隻有道謝而已……後來因為發生一些事情，沒能回報她什麽。」
當我煩惱起今後的問題時，巴隆先生又提到了今天發生的事情。
沒錯，七海同學今天不隻為我做便當，還喂我吃炸雞，可是我隻有跟她說謝謝而已。她拒收材料費，我想致謝也沒辦法。
告知這件事情後，巴隆先生回了個傻眼似的答覆：
『材料費……你啊，又不是在跟便當店打交道，你應該要請她吃個甜點之類的，用另一種形式表達謝意才行啊。』
啊啊，原來如此。還有這種方式嗎？我完全沒想到……也有可能是因為太過心慌意亂以至於思慮不周……
不對，我們是一起回家的，路途上多得是機會……確實是我自己疏忽了。
「說得也是。經你這麽一說我也覺得自己很丟臉，明天我得向她表達謝意……」
『等一下，卡尼翁。因為你今天什麽也沒做，我想到下一個任務了。下一個任務嘛……你必須在這個星期六……找她出來約會。』
「約會？」
突然下達的指令讓我一陣驚慌失措。
要我主動找七海同學約會，這樣的指令根本是要我跳級打怪，不可能做得到……巴隆先生向我下達的指令就是如此荒謬。
雖然七海同學說今天去買便當盒算是放學後的約會，可是當初是她約我去的，而且那算是一起回家時順道去采買，沒什麽大問題，現在輪到我主動找她去約會……難度整個呈爆炸性提升。
『你不用把事情想得太難。她不是希望對等的交往嗎？所以為了回報她準備便當的好意，適度的回禮是應該的。對了，你們可以一起去看電影。萬年不敗的選擇。』
電影院約會……這個未知的名詞是什麽啊。我實在不覺得自己做得到，真的要我這麽做嗎？巴隆先生。到底要把難度提升到多高你才滿意。
『雖然現在的年輕人可能已經不吃這一套了，不過那一天約會的費用你就全包了吧。就當作是幫忙準備便當的回禮，她應該也會沒什麽排斥地接受吧？記得你爸媽有給你吃午餐的錢……你隻要把那筆錢存起來應該就夠用了吧？』
確實，七海同學有說她今後要每天幫我做便當。
如果就這樣單方麵接受她的好意我會感到很不好意思，而且這樣一點也不算是她想要的對等的關係。
既然我和她今後要繼續交往，那我就得照巴隆先生說的給她適度的回報，否則麵對她我會一直懷抱有所虧欠的感覺。
正因為這是建立在懲罰遊戲上的關係，我更希望能和她維持對等的地位。
不管未來會怎樣，也不管結果是如何，我希望在那之前至少是誠實的。
『今天的你一直在聊自己的事情，應該是因為她很擅長聆聽他人說話的關係吧，明天你要仔細摸清楚她的興趣和嗜好。記得打聽清楚她喜歡什麽樣的電影。』
「……雖然難度有點高，可是我會努力的！」
盡管巴隆先生看不見，不過我還是握緊拳頭下定決心。
『決定好要看哪部電影後記得事先預購電影票。當天才去現場購票容易手忙腳亂，而且她有可能會自掏腰包付錢，先買起來放就不怕會發生這種事情了。』
「謝謝你給我這麽钜細靡遺的建議。附帶一提……該不會這個情報也是……？」
『當然全部都是從網路上看來的。電影院約會時這麽做才顯得夠聰明的樣子。吃飯之類的時候也一樣，可以趁著離席的機會先去結帳。』
雖然是從網路看來的現學現賣的知識，不過確實值得參考，總之我就先記起來吧。
『聽好了，重點是你要主動找她去約會。一直那麽被動下去是不行的。你必須不斷向她強調你對她抱有很大的興趣。不然不管交往再久，她都不會真的喜歡上你……不對，我覺得她早就瘋狂喜歡上你了。』
盡管我很感激巴隆先生的建議，可是最後那個瘋狂喜歡上我的說法，我實在難以苟同。雖然有一部分的原因是我對自己很沒自信。
「謝謝你，巴隆先生。」
『不客氣，在這裏先祝你約會順利。還有……卡尼翁，雖然讓她喜歡上你很重要，可是你自己也要努力喜歡上她喔，如果你們能一直交往下去，在學生時代青春繳了白卷的我也會很開心的。』
「好的，我明白了。我也會努力讓自己……喜歡上她的。」
口頭上說我會努力，其實我自認自己一定可以做得到。
因為經過今天的事情後，即便我明知這隻是懲罰遊戲性質的交往，我照樣開始受到她的吸引。
不對……老實說吧……我相當喜歡她。這點自覺我還是有的。
……我……還真是容易動情啊。有夠沒定性的。隻能說高中男生就是這副德性吧。
當我如此心想的瞬間，手機收到了訊息。傳送者是……七海同學。訊息上麵是這麽寫的。
『……現在方便打電話給你嗎？』
看到那則訊息內容的瞬間，我有種先前的決心瞬間煙消雲散的感覺，一股焦慮油然而生。
「怎怎怎怎怎怎怎怎怎麽辦啊，巴隆先生！？她想要打電話給我！！我該怎麽做才好！？」
『卡尼翁，你先冷靜一點。她不是早就告訴過你她會跟你聯絡嗎？所以這樣很普通啊。你不要理我，去跟她講電話吧。知道嗎？你要冷靜……冷靜下來好好說話。』
經巴隆先生這麽一說，我這才想起來七海同學確實說過晚上會跟我聯絡。
其實應該是由我先聯絡她才對，不過既然被她搶先一步那也沒辦法了。我得好好反省。
總之，我停了一下後回傳『沒問題，我打給你吧』這則訊息，確認已讀浮現後，撥打了電話。
就在第一聲答鈴要響不響的時候，她接了電話。
『陽信，抱歉這麽晚了才跟你聯絡。本來我想早一點打給你的，不小心跟初美和步聊過頭……你現在在做什麽？還在打電動嗎？』
「對啊，嗯，我剛才在打電動。因為我的興趣隻有電玩和健身而已。」
我不敢告訴她其實我是一邊打電動一邊跟巴隆先生討論明天的事，所以我毫無隱瞞地說明自身的興趣。因為我想不出有趣的話題，也隻能這麽回答了。
話說回來，這不是我第一次跟人講電話，沒想到隻不過是對象換成了七海同學而已，就有如此巨大的差別。
感覺就像七海同學貼在我耳邊說話一樣，讓我緊張得心跳加速。七海同學的聲音很悅耳，我隻不過是把手機貼在耳邊而已，卻有種置身在自己房間以外的地方的感覺。
『健身嗎？難怪你身材意外地強壯。怎麽不去參加社團活動？雖然我自己也沒有參加啦。』
「因為我不怎麽喜歡體育活動的社團。反正現在隻要看影片大概就知道該怎麽健身了……」
『啊哈哈，我大概可以理解。陽信很文靜，那個氣質一看就不像運動型的人。』
七海同學的笑聲聽在耳裏十分悅耳動聽。
可是這樣不行。不知不覺間我又一直在講自己的事情了。我得多聽她講話才行……呃，剛才我們聊的話題是……
「對了，剛才你跟音更同學和神惠內同學聊了什麽？」
『啊～呃。今天的我會不會很奇怪？會不會很煩人？會不會一直製造困擾？因為這是我第一次跟男生交往……所以我請她們兩個幫我打分數……還有聊一些其他的事情……』
要說奇不奇怪，也隻能回答從頭到尾都很奇怪了。不過對我來說是帶有正麵意義的奇怪，並非負麵的意思。
至今拒絕過無數帥哥追求的七海同學和我手牽手上學，如果這樣還不叫奇怪，那什麽才叫奇怪？
她說她們還聊了一些其他的事情，該不會也聊了跟懲罰遊戲有關的話題呢？我不知道她們到底聊了什麽內容，感覺上她應該也不會願意透露。
不過，她那透過手機傳來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有那麽一點不安。
如果這時候我坦白回答她確實很奇怪，恐怕隻會加深她的不安吧……所以我決定隻告訴她好的部分。
「我以前別說是跟女生交往了，甚至從來沒跟女生牽手過，今天還第一次收到女生親手為我製作的便當，雖然發生了很多令我嚇一跳的事情……可是每一件事情都讓我覺得很開心喔。」
這是沒有一絲虛假的真心感想。光是今天一天，就發生了許多頻頻改寫我高中生活最快樂的回憶的事情。
在這之前，說到我高中生活最快樂的回憶，無非是社群網路遊戲抽中想要的角色，或者階級提升這種跟遊戲脫離不了關係的事情……今天堪稱是歡樂大集錦，甚至讓過去那些回憶全部都相形失色了。
『真的嗎？……我總覺得陽信莫名地冷靜……明明在學校安安靜靜的一點都不起眼，可是好像很習慣跟女孩子相處的樣子？我真的是你的第一個女朋友嗎？』
那單純隻是巴隆先生在事前就先提供我許多建議的關係，絕對不是我可以處變不驚……不過，在七海同學眼中我似乎看起來很冷靜的樣子。
『約在外頭見麵的時候你也是幾乎跟我同時抵達。那時候我可是早就做好要等你等很久的心理準備耶。』
「我有說過為什麽了，單純隻是我睡不著而已，才會發生那麽湊巧的事。」
『你馬上就注意到我換了發型也是湊巧嗎？』
那個真的也是湊巧。如果不是巴隆先生事先給我建議，我也不會發現。就算有發現，恐怕就算撕破嘴也說不出「可愛」兩個字來吧。
不，我那時候之所以說得出「可愛」兩個字，也是因為被她追問，好不容易才說出口的……
「是湊巧沒錯啊。在七海同學追問前，我一直說不出你很可愛不是嗎？那就是最好的證據。我就是那麽不擅長跟女生相處。直到現在，跟女生講話我還是會緊張。」
『難道陽信你是被我強迫才稱讚我很可愛的嗎？』
「不是啦。我是真心認為你很可愛。應該說這是我第一次稱讚人家很可愛……所以覺得很難為情。」
『啊哈哈，這樣啊，你是真心誇獎嗎？是嗎……你覺得我很可愛嗎……謝謝。』
七海同學那輕聲呢喃的可愛聲音不斷在我耳裏縈繞。
聊到這裏我和她的對話突然停了下來。慘了，接下來該怎麽延續話題才好？
……不對，巴隆先生不是說過嗎？要問問跟她有關的事情。不管問什麽都好，不管問什麽都好……鼓起勇氣來吧！
「我……我之前說過我的興趣是打電動和健身，那七海同學你的興趣是什麽呢？」
『我的興趣？這個嘛，我喜歡看書、看電影、享受美食……啊，還有逛街購物吧。說起來我的興趣都還滿平凡的。』
電影、她提到電影了！電影正好是巴隆先生指定的任務！
我平常隻看動畫和特攝係的電影，對一般的電影一點都不熟。所以我得趁著這個機會掌握她的喜好。總之我要加油！
「電影嗎……我平常很少看電影，七海同學你喜歡什麽類型的電影呢？」
『我？嗯，我喜歡看動作片，也喜歡看愛情片喔。不過我不太喜歡悲傷的電影和恐怖電影。我喜歡幸福結局的故事……陽信你應該是喜歡動畫類的電影吧？好比說大頭貼上的那個角色登場的電影？』
被識破了。
而且我一直忘記要換大頭貼了。雖然七海同學最後那一句話的口氣聽起來有些故意，像是在調侃我的樣子，可是從中感受不到惡意。
……我甚至還滿喜歡她那有點故意的口吻。
「……嗯，我很喜歡動畫電影啊。七海同學你也會看吧？」
『呣～……果然回答得很冷靜呢。我本來想聽你顯得驚慌失措的樣子呢……算了，日後有機會再說吧。』
我沒有冷靜，單純隻是放棄狡辯而已，不過在她聽來那似乎是很冷靜的聲音吧。
「七海同學你喜歡電影是嗎？目前有哪些電影在上映？我對這方麵不是很清楚……你可以告訴我嗎？」
『這個嘛，之前我還滿想看最新上映的由美國漫畫改編的電影，可是後來我想法改變了，比較想看某一部最近很熱門的戀愛電影。不過，我聽說那部電影有滿多激情的性愛場麵，所以一直不敢去看……』
「那麽，這個星期六……要不要一起去看那部電影？」
『咦……？』
不對，連我自己也想「咦」了。我剛才說了什麽？幹嘛沒頭沒腦地開口亂約啊我。
而且根據剛才的對話內容，豈不是變成『很想跟女朋友一起看有激情性愛場麵的電影的男生』這種自掘墳墓的結果嗎？
聽到我不經大腦思考說出的話，七海同學也陷入了沉默……我得設法解釋才行！
「啊，不對，不是那樣的。我不是想跟七海同學看香豔刺激的場麵啦，上次你不是幫我準備便當嗎？所以我想要請你看場電影當作回禮，絕對不是抱著什麽奇怪的心態約你去看的。七海同學？你有聽見嗎？有在聽我說話嗎？喂～」
我努力幫自己解釋後，七海同學始終保持沉默……我開始有點……不對，是感到相當焦急。我和她才交往短短一天而已，這麽快就搞砸了嗎？
當我心情愈來愈絕望的時候……手機傳來了她的笑聲。
『噗……啊哈哈哈哈，我終於聽到陽信驚慌失措的聲音了。嗯，比起格外冷靜的聲音，我比較喜歡陽信現在這個樣子呢。好可愛。不用擔心啦。我知道你不是別有居心。可是……』
稍微放低了音調的七海同學歉然地向我繼續說道：
『我已經跟初美和步約好星期六要一起去看那部電影了。早知道你會約我去看，我就先打電話給陽信了……』
聽到她那難過的聲音，我知道作戰失敗了。這樣啊，既然她們女生已經事先約好要去看，那就沒辦法了，以前麵的約定為優先也是理所當然……
……不對，巴隆先生不是說過嗎？重點在於『我要主動出擊』。
這麽簡單就放棄那怎麽行？既然如此，我必須采取的行動……就隻剩那一個了！
「……星期日。」
『咦？』
「你星期日有空嗎？既然星期六不行，那要不要改成星期日……改成星期日和我去電影院約會？因為這是便當的回禮，所以我會包辦所有的費用……我也會去查有沒有什麽七海同學可能會喜歡的電影……我們要不要一起去看呢？」
我因為衝動和焦慮忍不住使用了敬語，七海同學聞言之後又再一次陷入沉默。
……要是被拒絕的話，我應該會滿沮喪的。搞不好會意誌消沉個三天那麽久……不，應該是一個禮拜吧……？我已經把原本就不多的勇氣全部擠光了。
星期日是我在玩的社群網路遊戲的團隊活動的最後一天。是活動辦得最盛大的日子。可是比起遊戲的活動，我寧可選擇七海同學。
經過一段不短的沉默後，手機傳來了七海同學那聽起來有些微弱的聲音：
『那場約會……是便當的回禮……對吧？』
「當然了。所以從明天起，七海同學你告訴我你的喜好，還有你喜歡什麽樣的電影吧。」
『……那我從明天起也要努力做便當才行了。我一定會做出陽信覺得好吃，而且值得獲得回禮的便當的。』
「所以說……」
『嗯……星期日我們一起約會吧。』
我忍住朝手機大吼大叫的衝動後，大聲地回答道：「好！來約會吧！」
我猜我現在臉上掛著非常惡心的笑容，而且還做著惡心的動作，用全身在表達內心的喜悅。幸好她看不到。
『……那麽，我差不多該睡了……晚安，陽信。』
「晚安，七海同學。」
我切斷手機的通話後，立刻重新打開和巴隆先生他們聊天的軟體。
打開一瞧後，發現上麵寫著我和她會聊什麽事情的預測，我立刻傳訊給巴隆先生。
「巴隆先生……和女生在晚上聊天……感覺也太棒了吧……我興奮到好像會睡不著覺。」
『你們聊了什麽聊了什麽……我看你最好也透過她來練習跟女孩子相處。』
「還有，雖然星期六去看電影的計畫泡湯，可是我們約好改成星期日去看了。所以我沒辦法參加星期日的遊戲活動。對不起。」
『啊啊，完全沒有關……咦咦！？你已經約她去看電影了！？雖然當初搧風點火的人是我，可是這樣的進展會不會太快了？沒問題吧？會不會太操之過急？』
巴隆先生……我想的跟你一樣。可是我不後悔。
「沒問題的，我成功約到她去約會了！巴隆先生！我辦到了！！我展現出了男子氣概的一麵！！」
『啊啊，嗯。你心情還滿high的呢……該不會是憑借著一股衝動約的吧？』
「有沒有搞錯！我很冷靜和正常啦！我要努力籌備星期日的約會了！！」
『啊……嗯，你量力而為吧……』
和巴隆先生那略顯傻眼的語氣相反，我的心情陷入了一頭熱的狀態。看來今晚我又要睡眠不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