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邊說邊學著吳氏的樣子在自己臉上扇了幾下,當然並未用力,且說話時笑的樂不可支。


    楚瑤單手托腮,看著她滑稽的樣子低聲輕笑:「確實怪她。」


    二叔常年跟隨在父親身邊,內宅的事也就都交給了二嬸,把二娘寵成如今這副蠢笨模樣,可不怪她嗎?


    也算她聰明,用這種方法把罪責攬到了自己頭上,不然楚二娘今日隻怕要被二叔削了頭發去做姑子了。


    楚滔此時還在暗自慶幸,還好自己一直注意疏通宮中的關係,有人將上午發生的事偷偷告訴他了。


    不然他若一直被蒙在鼓裏,不及時解開與大哥之間的這個心結,以後怕就麻煩了。


    他卻不知,這消息本就是有人故意透露給他的。


    而此時此刻,他們府中剛剛發生不久的事情,已經事無巨細的全部傳進了宮中楚瑤的耳朵裏,成為了一樁笑談。


    孟氏翌日就被從恩業寺接了回來,入宮後想直接去找楚沅,卻被楚瑤攔了下來,帶到了自己的梧桐苑中。


    「母親,您不必動怒,是綿綿自己……」


    「你不必與我說你是自願的,你是我的女兒,君上是我的丈夫,我還不清楚你們嗎?你們一個個的……一個個的……」


    她說著哽咽起來,淚水奪眶而下。


    「我已經親手把你送出去過一次了,不會再把你送出去第二次!」


    「君上如果不同意,那就讓他殺了我好了!等我死了,再把我女兒送走!」


    不然讓她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女兒再次離開自己,且這次離去或許就是永別,那跟死了又有什麽兩樣?


    楚瑤看著目光決絕,誓不妥協的孟氏,鼻頭微酸,心中卻湧上一股暖意,無比熨帖。


    她靠在孟氏肩頭,輕聲道:「母親,綿綿確實不是自願的,但也不是全然不願的,不然我真的以死相逼,父親難道還能嫁一具屍體去魏國嗎?」


    孟氏流淚,撫上她的麵頰。


    「不是全然不願,心底裏其實還是不願意的啊,無非是被逼迫至此,不得不屈從罷了。」


    「我知道你雖然嘴上不說,但心裏到底還是念著大楚,念著爹娘的,所以才會委屈自己答應了你父親這無理的要求。」


    「可是綿綿,你在大燕為質七年,為我楚國做的已經夠多了,實在不必再如此了。」


    這次與十年前不同,那時的楚國不送去質子,就會立刻被燕軍攻破。


    可如今的大燕已是強弩之末,楚國無非是想趁著這個時候與魏國結盟,獲取更多的利益罷了。


    結盟的方式那麽多,為什麽一定要聯姻?


    就算要聯姻,為什麽一定要讓她的綿綿嫁過去?


    無非是看中綿綿那所謂「鳳女」的稱號,想向魏國展示楚國的誠意罷了!


    為了這個,就要把她的女兒再次送走?


    楚沅的心腸究竟是有多硬!綿綿也是他的女兒啊!


    孟氏心內既悲且憤,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這個決定。


    楚瑤怕她真的跑去楚沅麵前吵鬧,傾身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


    孟氏神情驚愕,轉頭看向她,聲音有些發顫。


    「綿綿,你說的……當真?」


    「當真。」


    楚瑤點頭。


    「所以母親,您不用擔心我,若是沒有十足的把握,我也不會答應父親這樣的要求的。」


    「女兒在大燕別的沒學會,保命的本事卻是一樣不少,也積累了一些可用的人脈,去了魏國就算不能像在您身邊這樣輕鬆自在,但也不至於舉步維艱,連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


    在燕京那樣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她都活下來了,難道在魏國難道還會過的更差嗎?


    孟氏仍對她剛剛所說的話有些驚疑,楚瑤靠在她懷裏,找了個舒適的角度,再次開口。


    「母親,如今大勢已定,我無論如何都是要嫁到魏國去的,就算您去找父親理論,也改變不了這個結局,又何必與他鬧得不歡而散呢?」


    「而且正因為我要嫁去魏國,所以您更應該愛惜自己,保護好自己才是啊。」


    「不然等女兒去了魏國,還有誰可以讓女兒依靠?還有誰能在楚國這邊幫女兒說話?讓父親記著女兒?」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楚沅即便現在心裏對她有幾分愧疚,可這愧疚又能持續多久呢?


    孟氏顯然也明白這一點,悲憤過後麵色頹然。


    「我終究還是護不住你……綿綿,母親無用,護不住你……」


    她哀哀的哭泣著,兩手緊緊地抱住楚瑤。


    楚瑤拍著她的背輕輕安撫,倚在她肩頭許久沒有起來。


    等離開了楚國,她怕是再也無法靠在這個溫暖的懷抱裏了。


    孟氏哭了一會兒,覺得自己竟還要女兒安慰,實在不該,這才起身擦掉了眼淚,又與楚瑤說了會兒話,才回到鳳棲宮去了。


    送走了孟氏,青青猶豫了幾番,終究還是開口。


    「公主,您真的……要嫁去魏國嗎?魏世子與您之間仇怨頗深,卻還答應娶您,一看就是沒安好心!」


    所以現在走還來得及啊,以公主的本事,隻要逃出去藏起來,君上一輩子也休想找到她。


    楚瑤卻在蒲團上坐了下來,無所謂的笑了笑。


    「他敢娶,我有什麽不敢嫁?」


    ……


    「她敢嫁,我有什麽不敢娶?」


    此時的魏宮,魏祁也正說出這句話。


    他剛剛才得知父親竟然明知他不願娶那珍月公主,卻還答應了這門婚事,且連婚期都定下了。


    驚怒之後大步回到了自己的書房,雖然麵色不好,卻也沒有吵鬧,看上去很快就冷靜了下來。


    蕭謹言是魏祁回到魏國之後才結識的好友,亦是他的軍師,雖是近幾年才跟在他身邊的,但對他的性子也有些了解。


    世子這人,隱忍,克製,也因此而有些憋悶無趣,年少老成,現在看著……倒是有了幾分少年人的生氣。


    他看著他這樣的神情,不禁失笑,搖著頭道:「我大概有些明白,君上為什麽要給你定這樣一門親事了。」


    魏祁看向他:「為何?」


    「因為那珍月公主……能惹你生氣。」


    魏祁一愣,旋即冷言道:「我沒生氣。」


    蕭謹言看著他一副「我生氣但是我不說」的樣子,忍不住哈哈大笑。


    「是,是,世子沒生氣,是我在為你生氣。」


    你這樣子像是在為我生氣?我看更像是在看我的笑話!


    魏祁眸光微沉,握著茶杯的手下意識的收緊,下一刻卻又閉了閉眼,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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