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這次的事說來說去還是他們保護不周所致,瑤瑤醒來隻怕心裏多少會有些芥蒂。


    罷了罷了,真心換真心,祁兒等得,他們做父母的有什麽等不得?


    魏夫人這麽想著,心中總算安定幾分,腳步沉穩的向長樂宮走去。


    ……


    她離開沒多久,便有人到永福宮稟報,說杜來那邊的審問有了些結果。


    魏祁眸光一沉,喚來青青,讓她陪著楚瑤,自己換身衣裳,大步而去。


    「審出什麽了?」


    他邊走便問。


    那人垂眸答道:「什麽都沒審出來」


    魏祁腳步一頓,正要發作,就聽那人繼續說道:「不過獄卒們發現杜來有些不對勁。」


    他說著將獄卒們的發現告訴了魏祁。


    「杜來從昨日被關進獄中之後到今日都沒有方便過,這原本並未引起他們的注意,畢竟他才被關進來大半日,一整天都不到,說不定是他昨日沒怎麽喝水,所以今日沒尿呢……」


    他一時嘴快,直接把「尿」字說了出來,說完趕緊看了看魏祁的臉色,見他沒甚反應,才繼續道:「可是剛才他被審著審著,就開始坐立不安的,獄卒們還以為他扛不住有話要交代了,結果過一會兒,他竟然尿了褲子。」


    正常人若是有了尿意,即便是被綁著審問,也會求獄卒先把他們放開,讓他們方便一下。


    畢竟牢房就那麽大,就算犯人自己不在意把shi尿拉一身,獄卒們也不會願意的。


    一來弄的哪裏都臭烘烘的不說,而來也容易滋生瘟病。


    所以無論是哪裏的牢房,對犯人再怎麽苛刻,也會放個馬桶在牢房裏,並且定期傾倒刷洗。


    杜來平日裏那麽愛幹淨的一個人,竟然說都不說一聲就尿了褲子,這太不對勁了。


    「獄卒察覺不對,就要脫了他的褲子查看,結果他掙紮的厲害,整個人像瘋了似的。」


    「等到褲子被脫下來,獄卒才發現……發現他竟然……竟然是個閹人。」


    閹人?


    魏祁陡然睜大了眼睛。


    他與杜來在大燕相識,知道他絕不是個閹人,怎麽會……


    他心中冒出一堆疑問,最後莫名將這件事和楚瑤聯係在了一起。


    當然不是覺得這件事是楚瑤做的,且不說她與杜來沒什麽來往,就算有,她也絕不會隻是閹了他,而讓他活著。


    畢竟這樣的人對自己威脅太大了,誰知道他什麽時候就發了瘋,對自己動什麽手腳?


    就像這次一樣。


    那到底是怎麽回事?


    杜來是什麽時候變成閹人的?


    這其中又到底和楚瑤有什麽關係?


    魏祁加快腳步向牢房走去,待他抵達之時,牢房內已經被收拾幹淨,沒有什麽異味,杜來身上也換了幹淨的衣裳。


    他將所有人都屏退了,獨自一人在牢房中問杜來。


    「什麽時候的事?」


    若是別人或許不知道他在問什麽,但杜來很清楚。


    他笑了笑,低垂著頭,那笑聲卻格外陰冷,好像一條渾身冰冷毫無溫度的蛇。


    「六年前,世子你被冤枉偷看珍月沐浴之後不久。」


    那時燕帝大怒,讓人杖責魏祁五十,並給魏祁冠了一個極其難聽的稱呼:魏彘。


    大燕本國皇子以及諸國質子都對魏祁極盡羞辱,明裏暗裏的嘲諷他。


    身為質子,身邊是不可能帶著什麽幕僚的,所以當時的杜來等人都是作為奴仆陪在魏祁身邊。


    魏祁被人輕視,他們這些做下人的自然更是如此。


    但為了能夠平安的把這段艱難的日子度過去,大家隻能忍氣吞聲,咬牙堅持。


    可那時候的杜來到底年輕氣盛,又一心覺得魏祁是個有大才之人,見主子被冤枉,心中的憤怒可想而知。


    有一次燕七皇子與他身邊下人背地裏提起魏祁,說他之所以被燕帝厭惡,是因為對珍月公主心懷不軌,偷偷的給珍月遞過信物,想與珍月行苟且之事,等有機會離開大燕的話就借此與楚國聯姻,結盟攻燕。


    「珍月那賤婢沒什麽別的長處,也就那副皮囊還能看了,也難怪魏彘動了心思,背地裏與她勾搭成奸。」


    燕七皇子當時如是說道。


    恰巧路過附近的杜來聽到了,一股怒意直衝頭頂。


    別人不知道,他們這些陪在魏祁身邊的人對事情經過是十分清楚的!


    分明是珍月公主害了他家主子,結果現在竟被說成是他家主子覬覦珍月公主!


    杜來停下腳步站出去爭辯了一句:「我家世子才看不上珍月那等女子呢!七皇子不要說這種羞辱人的話。」


    燕七皇子出了名的性情乖張,聞言當即便走了過來。


    「你算什麽東西?本王說話也輪得到你插嘴?」


    說著又頗感興趣的挑了挑眉,問:「那你倒是說說,魏彘到底為何會忽然被陛下責罰?本王可是聽說他當時就在珍月別宮的附近,不是勾搭珍月又是幹什麽去了?」


    魏祁與珍月之間的誤會自然是不能說的,即便杜來他們都知道自家世子是被冤枉的,但若說了出來,敗壞了珍月的聲譽,燕帝勢必不僅會責罰世子,還會殺了他。


    杜來閉口不言,隻堅稱自家世子沒有勾搭過珍月公主。


    燕七皇子哪裏耐煩聽他說這個,當即命人把他臭揍了一頓,臨走前一腳用力踩在他兩腿之間。


    「不過魏彘身邊一豬狗不如的畜生,也敢到本王麵前放肆,活膩了吧你!」


    說著腳上狠狠一碾,在杜來的痛呼聲中大笑著走開了。


    魏祁聽著杜來的講述,沉默半晌,才問了一句:「你說的……就是你斷了腿,在床上休養了幾個月的那次吧?」


    杜來嗯了一聲,沒再說話。


    那時他被燕七皇子踩壞了子孫根,從此變得不陰不陽不男不女。


    他不想讓別人知道,一來怕別人看不起自己,二來怕魏祁因為此事有心理負擔,覺得牽連了他,所以自己打斷了自己的腿,裝作是因為斷了腿才在床上躺了幾個月。


    實際上偷偷買通了來給他看診的大夫,請他幫忙看了看那裏。


    大夫說他那處是肯定保不住了,不及時處理的話還可能會危及性命,於是幫他把那處直接切去了。


    即便如此,也不能保證他一定能活下來。


    畢竟即使是宮裏專門負責給內侍去勢的老手,也不能保證每個人在去勢後都能活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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