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莽卻掙紮著辯解:「二郎君隻是讓我們刺殺珍月公主而已,沒有讓我們刺殺魏世子!我們放火隻是想把他們從山上趕下來,誰知道忽然刮了那麽大的風……」


    這句話說了還不如不說,周國官員這邊各個急的恨不能上來捂住他的嘴。


    周昊看著被人按住頭露出半邊猙獰麵頰的宋莽,卻沒像其他人那般著急,唇邊反而隱隱勾起一抹笑意。


    「蕭大人,此事事關重大,豈能聽信這些人的一麵之詞。」


    「說不定他們是被人收買了,故意做出這種事,試圖挑撥我周魏兩國的關係呢?」


    蕭謹言挑眉:「這麽說,貴國是不承認刺殺我國世子之事了?」


    周昊淺笑:「正如我剛才所說,此事事關重大,還是再查一查的好。」


    模棱兩可並未給蕭謹言一個準確的答複。


    蕭謹言也不惱,輕笑一聲,道:「好,既然世子做不了主,那不如還是帶我去見周王,我想周王總能給我們大魏一個交代的。」


    周昊不理會他言中的挑釁,側身做請。


    蕭謹言也不客氣,略施一禮之後讓人將那犯人關到了後麵一架馬車上,便準備登上自己的馬車離開。


    此時遠處卻傳來一陣馬蹄聲,原本該跟隨魏使一起前來的兩位周國官員也終於趕了回來,身邊跟著一眾周國以及魏國的侍衛。


    兩人走到近前後翻身下馬,氣喘籲籲的對蕭謹言道:「蕭大人不是說等我們幫您找回逃奴之後一起走嗎?怎麽自己先離開了?」


    這話看似是說給蕭謹言聽,實際上是告訴周昊,不是他們擅離職守,是蕭謹言讓他們幫忙去做了別的事,結果又自己先走掉了。


    蕭謹言笑了笑,拱手施禮。


    「抱歉,久等各位不來,怕貴國世子等的著急,我便先行過來了。」


    那官員嘴角一抽,憋了一肚子火沒處發。


    他們一路護送這位魏使入京,結果今天走到半路的時候後麵馬車裏一個容貌醜陋的下人卻忽然跳下車跑了。


    這位魏使當即便偏離了原定的方向追了上去,任他們怎麽勸都不聽。


    追到最後實在找不到人影了,還讓他們也分頭去追,說半個時辰之後在原地匯合。


    甚至還以怕他們認不出來那人唯由,派了一隊人馬跟著他們。


    有沒有搞錯?那人臉上碗大個疤,怎麽可能認不出來?


    但是蕭謹言自始至終沒給他們半分拒絕的機會,跑得比兔子還快,一轉眼就不見了蹤影。


    他們被那隊魏國人馬纏著說那逃奴如何如何重要一定要找到,一會兒問周圍的地形一會兒問哪裏有可以藏人的地方,東南西北亂找了一通找不到人,便回到了原地等他,想著待會兒快點兒趕路還能按時進城。


    誰知左等不來右等不來,派人四下去找也找不到,這才越想越覺得不對勁,趕緊奔著京城來了。


    沒想到,這蕭謹言還真是自己先跑來了!


    真是……氣煞人也!


    「那不知蕭大人的那位逃奴找到了沒?」


    一位官員皮笑肉不笑的問道。


    蕭謹言滿臉堆笑:「找到了找到了,多謝大人記掛。」


    誰記掛你!呸!


    那官員幹笑著退到一邊,蕭謹言則轉身上了馬車,準備入京。


    兩位官員憤憤的看他上了車,又準備向周昊解釋什麽。


    周昊卻隻斜睨了他們一眼,口中吐出兩個字:「蠢貨。」


    之後頭也不回地走了,獨留他們兩人尷尬的站在原地。


    ……


    一行人入了宮,蕭謹言讓人將宋莽看管起來,自己則帶著魏延所寫的國書見了周王,將國書交與他手裏,並言辭犀利的指責了周妟派人刺殺魏祁一事。


    周王此前對此事亦是一無所知,驟然聽說額頭亦是青筋驟起,恨不能把眼前茶杯砸到那個不孝子的頭上。


    周妟聽聞後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對此事絕口否認,並如周昊一般,說宋莽一定是被別人收買了,故意陷害他,好挑撥兩國關係。


    蕭謹言嗤笑一聲,道:「這倒怪了,若是有人想挑撥兩國關係,為何不借著周世子的名義行事,反而要打著二郎君你的旗號?」


    「論地位和影響力,二郎君都遠不如周世子吧?」


    「難不成……是周世子陷害了您,買通了您身邊的人?」


    話音落,殿內頓時安靜的落針可聞,周昊的目光刷的一下掃了過來,如利刃一般刺在他的身上。


    蕭謹言是魏祁的幕僚,在大魏名不見經傳,除了魏祁身邊的人,並沒有太多人將他放在心上,他因此也並沒有什麽響亮的名聲。


    此次魏國派他來做使臣,周國眾人先前還曾暗地裏嘲笑過,說大魏無人,派了個黃口小兒過來。


    誰知這黃口小兒竟然如此刁鑽,先是讓他們一眾人等在城門口冒著寒風等了半個時辰,後又明目張膽的演了一出讓他們無法反駁的戲,現在更是直把矛頭指向世子和二郎君。


    該說他是藝高人膽大,還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眾人的視線都落在了他身上,周昊更是眸光陰冷,麵寒如鐵,唇邊的笑僵在了臉上。


    「蕭大人說笑了,我與二弟乃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怎麽會做出這種兄弟鬩牆的事呢?」


    「再說了,就算是用二弟的名義對魏世子動手,於周魏兩國的關係亦是不利,對我而言又有什麽好處呢?」


    蕭謹言聳了聳肩:「那誰知道呢?我們世子夫人說了,周世子向來喜歡劍走偏鋒,做些與尋常人不一樣的事。蕭某無能,揣度不出周世子的心思,所以也隻是胡亂猜測一句罷了。」


    一副我隨便說說你別當真,但我確實覺得有這個可能的樣子。


    末了又好像想起什麽,加了一句:「對了,聽說您先前手上出了什麽問題,廣邀天下名醫為您診治,我們世子夫人讓我問候您一句,您的手好點兒沒?」


    一句話說完,周昊攏在袖子裏的手捏得咯吱作響,強忍住心頭的怒意才沒有衝上去殺了他。


    別人不知道,珍月還能不知道他的手為什麽會出問題嗎!


    然而這件事卻不能拿到台麵上來說。


    當初他派去的都是死士,能殺了珍月就殺,殺不掉就挑撥一番之後自裁,絕不會做出拖累周國的事。


    珍月就是知道這一點,所以才把馬鈺放了回來,不然即便留著他也沒什麽用。


    就算馬鈺當著一眾魏國人的麵承認了他是專門來殺珍月的,也不會幫著魏國指認周國。


    到時候周國死不承認,魏國總不能憑著幾個死人的屍體就對周國發兵吧?


    若是如此,他們還可以說是魏國故意殺了周國人之後尋釁滋事呢。


    所以還不如把馬鈺放回來,讓他順便把那塊兒沾了毒的玉佩也帶回來,黑他這個主子一把。


    周昊就算被黑了,也不能指責珍月,反倒要壓下不提,還殺了馬鈺,不然就等於承認了這件事是他做的。


    而珍月當初寫的那封威脅信也沒有署名,甚至不是自己親筆,周昊就算明知是被她黑了,也沒有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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