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著不慎便讓人鑽了這麽大的空子,劉承直至今日仍舊覺得有些不可置信。


    十二歲啊……被先帝當做煉丹的藥材豢養著的女孩子,人人都以為心思簡單脾氣驕縱的女孩子,卻原來有一顆七巧玲瓏心,暗中背著他們做出了這樣的事。


    「不愧是真命鳳女……」


    他喃喃一聲,視線再次落到了窗外的梧桐樹上,但很快就收了回來,讓人將剛剛寫好的字收到一旁,另取了一張紙來寫了封信,交給了被喚作阿四的男人。


    「給顧先生送去,讓他今後更加小心一些,周魏交戰,趙國勢必隨周,今後用到他的地方隻會更多,切記不要露出馬腳,免得功虧一簣。」


    「是!」


    阿四應諾,又如來時一般行色匆匆的離開了。


    ……


    兩封信分別從不同的地方送出去的時候,另有一封信抵達了楚國。


    楚沅當時正在新納的妾室柳氏那裏,因信是楚瑤從魏國寄來的,宮人不敢耽擱,便直接給他送到了扶柳苑。


    楚沅收到信後打開,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唇邊漸漸露出一抹笑意。


    柳氏見狀湊了過去,倚在他身上道:「公主說了什麽,君上如此高興?」


    楚沅笑著攬過她的肩,道:「綿綿事先果然不知道穆家軍與魏王暗中聯手攻打鰩水關一事,聽說了這件事後立刻寫了封信給我解釋。」


    算一算穆家軍得勝的消息傳回大魏,楚瑤再寫信飛鴿傳書寄給他,差不多也正該這個時候收到,故而楚沅並未有什麽疑慮。


    柳氏咯咯地笑,聲音清脆婉轉宛若鶯啼。


    「公主是您的親生女兒,自然是向著您的,若是提前知道,又怎麽會不告訴您呢?」


    「是啊,」楚沅欣慰地道,「綿綿雖是個女兒家,但向來心思聰慧,又十分孝順,隻可惜……」


    他輕歎一聲,將信放在了一旁:「可惜是個女兒家啊,不然我怎麽舍得把她嫁出去……」


    柳氏聞言秀眉輕蹙,不滿的在他身上輕捶了一下。


    「君上是不是還想要兒子,又怪我生不出孩子,所以就借著公主在這裏抱怨?」


    楚沅一愣,旋即大笑:「我不過隨口說一句,你想到哪兒去了?」


    柳氏卻不依,兀自轉過身去不理他。


    楚沅從身後抱住她,貼在她耳畔低聲道:「這你就不懂了,女人生了孩子總歸是和以前有些差別的,不生孩子自有不生孩子的妙處……」


    說著手指順著她的腰側便向腿間滑去。


    宮人原本以為他會立刻給楚瑤回一封信,誰知他卻像是根本沒想起這茬兒似的。


    房中伺候的下人給他使了個眼色,他趕忙退了下去,離開時搖了搖頭。


    早知道就不這麽急著把信送進來了,君上根本就沒放在心上嗎。


    ……


    另一邊,已經抵達戰場並成功守住了鰩水關的魏祁獨自躺在床上,孤枕難眠,心中暗暗後悔不該在離京之前跟綿綿圓了房。


    白日裏行軍打仗還沒什麽,一到夜晚他自己躺下來,就會想起那晚讓他沉醉其中的隱秘桃源,想起女子白皙嫩滑的肌膚,和玲瓏起伏的山巒。


    不夠啊……隻一晚不夠啊。


    魏祁難耐的起身在房中走了幾圈兒,明明已經自己紓解過一次,身下卻仍舊脹痛難忍。


    他索性不再睡了,走到桌前取過一張紙,提筆畫了起來。


    不消片刻,一個女子便躍然紙上,正是讓他朝思暮想的楚瑤。


    魏祁認真仔細的一筆筆勾勒著,畫完之後輕歎一聲,隻覺得不管畫的多麽像,畫中的女人也沒有現實裏來的漂亮。


    他握著筆不舍得停,還想繼續再添點兒什麽,但看來看去也沒有什麽別的可加的地方,便在女子頭上畫了朵花。


    畫完一朵仍舊意猶未盡,又畫一朵。


    如此這般直至畫中人頭頂再沒有地方可畫,這才停了下來,對著畫再次感歎:「我家綿綿真美……」


    怎麽看怎麽好看。


    周國被穆家軍奪去鰩水關,之後派去欲收複失地的三萬兵馬亦折戟沉沙。


    更讓心心焦的是,大燕那邊趁著他們與魏國開戰,亦開始頻頻擾邊,意圖將之前被他們奪走的城池奪回去。


    「為什麽他們不騷擾魏國,卻偏偏盯著我們大周不放?」


    「是啊,這麽久了,就沒見他們有半分對魏國增兵的跡象,能抽調的兵力全都拿來打咱們大周了!」


    有人既氣惱又憤慨,在朝會上義憤填膺。


    但有人卻覺得這並沒有那麽難以理解。


    「大燕如今的國勢已大不如前,又被諸國共同圍攻,能抽調出的多餘兵力本就不多,自然不可能同時兼顧幾方,集中攻打一方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是啊,而且魏國還有個珍月公主。這珍月公主即便離開了大燕,大燕也仍舊保留了她的封號,可見其與大燕關係緊密。說不定正是她給大燕傳遞了消息,讓大燕棄魏伐周,頻頻騷擾我周國邊境。」


    當然,另一個原因是他們周國現在本就處於劣勢,相比起魏國更好攻破,所以他們才選擇了攻周。


    但這一點誰也不敢明說,怕惹怒了如今本就在氣頭上的周王。


    自從幾個月前魏使來到周京叫囂了一番讓他們賠償十座山的話之後,周國便事事不順,周王臉上也許久沒有過好臉色了。


    見朝臣們議論紛紛,卻沒什麽好的解決辦法,周王沉著臉遣退了眾人,隻留了周昊在殿中說話。


    周昊以為他是要與他討論如今的戰事,誰知他張口卻問道:「珍月此人究竟脾性如何?你與她同在大燕為質七年,多少應該有些了解吧?」


    周昊怔了一下,旋即明白,經過這幾次的事,父親終於開始正視珍月這個人了。


    他垂眸答道:「此女天資聰慧,是徐公的得意門生,遠非尋常女子可比,不然也不會僅憑燕帝寵愛,便能成為徐公門下高徒。」


    這些他以前就與父親說過,但父親並沒有放在心上,所以也沒有答應他求娶珍月的請求,反而為他做主娶了趙國那個平庸的女人。


    但這些他是不能說的,說了就成了抱怨周王給他定了一門他不滿意的姻緣。


    周王心下煩悶,道:「我知道她聰慧,可是再聰慧也不過是個女人!」


    「她四年前便同你們一起離開大燕回到了自己的母國,如今更是已經嫁給魏國,等於徹底站在了大燕的敵對方,為何大燕卻遲遲不取消她的封號,反而還事事向著她?簡直莫名其妙!」


    若說是最初那段時間,燕帝剛剛駕崩沒多久,丞相劉承扶持幼帝登基,把持朝政,不好一上來就將燕帝生前最寵愛的公主剝奪了封號。


    但如今珍月都已經嫁為人婦,且還嫁給了魏國,他為何還任由她頂著這個封號肆意行事?


    雖說這個封號對如今的珍月來說已經沒什麽用,即便取消了對她也沒什麽影響,但周王現在遷怒於她,所以明知這話說了沒什麽用,還是忍不住抱怨幾句。


    這個問題周昊倒是認真地想過,見他問起,便如實答道:「孩兒也不知,不過對此我到曾經有過一個想法……」


    「什麽想法?」


    「我懷疑珍月手中握有劉承的把柄,或是其他什麽能夠壓製劉承的東西,不然以劉承的為人,連五皇子都敢殺,連挾天子以令諸侯這種事都敢做,又豈會在乎別人非議他取消了一個公主的封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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