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道賈誌澤立時就跟被踩到尾巴的貓一般,刷的一下就合上了手裏的書,又一下子就從椅中跳了起來,神色慌張的到處亂看。


    薛元敬一見他這個樣子,心中就越發的狐疑起來。


    而賈誌澤這時在周邊看了一圈,最後目光落在薛元敬身上,問他:「剛剛是你在跟我說話?」


    薛元敬沒有說話,隻點了點頭,目光落在他手中拿的書上。


    若從麵上看,這隻是再普通不過的一本書而已,但如何賈誌澤剛剛會驚慌成那個樣子?看來定然是這本書有問題。


    見薛元敬目光落在自己手裏的書上,賈誌澤其實是渾然不怕的。其實隻要不是夫子,或是孔修平,其他的人他都不怕—夫子喜歡孔修平的穩重,且他在一眾學子之中又年紀最大,所以夫子不在的時候就交由孔修平來管理其他的學子。孔修平麵上看著再正經不過,若發現任何人做了違規的事他必然是會告訴給夫子知道的—而且對於薛元敬,因著他平時看起來實在是太冷清淡然了,不食人間煙火的謫仙一般,所以這會兒賈誌澤心中忽然就冒出了一個壞心思來。


    若讓薛元敬看到這樣的書,不知道他麵上會是什麽樣的神情?就不信他會一點兒都沒有觸動。


    想到這裏,賈誌澤不由的就壞笑起來。但怕薛元敬發現,他忙斂了笑意,轉而來拉薛元敬的胳膊,嘻嘻的笑道:「元敬,你過來,我給你看樣好東西。」


    薛元敬不喜和人碰觸,即便是隔著衣衫也不行,所以一見賈誌澤要來拉他,他立時就往旁邊閃避,賈誌澤的手就拉了個空。


    不過賈誌澤也沒有在意,隻笑著叫薛元敬跟他出去。


    薛元敬原也不想跟出去,但禁不住賈誌澤幾次三番的回頭叫他,又見賈誌澤麵上笑的如同偷腥的貓兒一樣,他心中也止不住的就好奇起來。遲疑了下,最後他到底還是抬腳跟了上去。


    兩個人一路走到了長廊盡頭,眼見四周除了他們兩個人之外連個人影都沒有,賈誌澤這才停下來,在一隻石凳上坐了,又叫薛元敬也坐。隨後他才神神秘秘的將手裏的書翻開,推到了薛元敬的麵前去,麵上擠眉弄眼的對他笑:「你看這個。」


    薛元敬便低了頭去看。而一待看清紙上畫的東西,他隻震驚的雙目睜大,整個人都怔住了。


    賈誌澤一見他麵上震驚的樣子,就隻覺得心中暗戳戳的舒爽不已。


    冊子就攤在麵前的石桌上,薛元敬並沒有伸手去拿,而且很顯然,他也絕不會伸手去拿。但賈誌澤有心想要看這位眾人眼中的天之驕子看到這樣的東西時到底會震驚成個什麽樣子,所以他就主動的一頁頁翻了過去。一麵翻,他還一麵笑的促狹:「這樣東西可是我花了大價錢,托人好不容易從京城弄來的,平陽府裏可沒有這樣的好東西。。」


    又故意的問他:「如何,是不是比市麵上賣的那些東西畫的精致?」


    見薛元敬垂眸不語,雙唇抿緊的樣子,他又忍不住的笑:「不要告訴我你以前從來沒有看過這樣東西哈哈哈哈哈。那往後等你成親了,是不是新婚之夜你都不知道該怎麽辦啊哈哈哈哈哈。」


    一麵笑,他一麵止不住的就想捶桌,心中很有一種教壞天之驕子的成就感。


    而薛元敬這會兒隻覺得全身的血液轟的一下都跑到了他腦中去一般,震的他整個人都要頭暈目眩起來。而隨後這股子血液又轟的一下從他的腦中悉數跑走,流經到了他的四肢百骸裏麵去,他隻覺手腳都發軟了,連想動一下都難。


    不然他怎麽會沒有阻止賈誌澤一頁頁翻過去的動作?紙上畫的那些畫麵,就這樣一幀幀的經由雙眼,全都深深的烙入他的腦中,再清晰明朗不過。


    以前他雖然也朦朧知人事,但是從來沒有這樣直觀的展現在他麵前過。而且如賈誌澤所說的一樣,這本畫冊確實是極精致。外麵雖然是一般書冊的普通模樣,但裏麵卻是上好的宣紙。而雪白的紙上畫的那些又是那樣的清晰,甚至連人身上的每一絲頭發都清晰可見……


    薛元敬一顆心劇烈的跳動著,他隻覺手指尖開始顫了起來,麵上也悄然的開始爬滿紅暈。其後從最初的震驚中反應過來,他終於雙手撐著桌麵站了起來,雙目怒視賈誌澤:「這樣汙穢的東西你怎可隨意帶進書院來?若教夫子和掌院看到,他們定會罰你。」


    賈誌澤麵上是毫不在意的笑:「這東西怎麽汙穢了?實話告訴你,你知道這畫冊是誰畫的?是司空燁煜畫的。司空燁煜你該知道吧?本朝的大畫家,誰不曉得?便是夫子和掌院,他們哪一個沒有成親?你以為他們沒有做這些事?不然他們的子女是如何來的?」


    見薛元敬沉默不語,他就又笑道:「你可真是個傻子,竟然視這樣的事為洪水猛獸?實話告訴你,這些事是再正經不過的事,夫妻之間誰沒有做過?若沒有才怪了。這也是人間極樂之事,但凡你嚐過一次,往後再也戒不掉的。」


    說完,他合上書冊,大笑著往回走,徒留了薛元敬一個人站在原地,心潮還在急劇的澎湃著,久久的靜不下心來。


    以往他從來沒有見過這些,剛剛忽然得見,又聽了賈誌澤說的那一番話,他隻覺得心中好像有一扇以前緊緊關閉的門忽然被推開來……


    直至下午快要上課的時候他才回去。也不去管賈誌澤看他的目光是如何的笑的促狹,他隻依然沉浸在剛剛的那份震撼中。


    一下午的課他也沒有好好的聽。雖然麵上看著還是一貫的平靜淡然,但內心裏卻一直在激蕩著,書上的字也一個都沒有看進去。


    等到了下課的時候,他就收拾了布包,拿了傘往外走。


    外麵的雨已經較中午小了許多,隻是一些蒙蒙雨絲。薛元敬並沒有打傘,慢慢的在雨中走著。不過等到了家,卻見薛嘉月並不在家。想必她肯定是沒有聽他早上說的話,又去鋪子裏麵了。


    看了看外麵越來越陰沉的天色,隻怕過會兒就會下一場大雨。於是薛元敬就拿了傘,鎖上門,出門往鋪子走去,想要去接薛嘉月回家。


    走在路上的時候雨已經漸漸的下大了,劈裏啪啦的落在傘麵上。路上雖然偶爾有行人經過,但也都是行色匆匆。


    薛元敬擔心薛嘉月這會兒就會出來,所以就加快腳步往前走。然而等他看到街對麵的漱玉軒鋪子,又看到有個嬌小的身影正站在門口時,他不由的就停下了腳步。


    下雨天原就沒有什麽人出來,所以生意自然就要差一些。反正漱玉軒今兒壓根就沒有幾個人進來,也沒有做成一單生意。不過好在前幾日接到了好幾單生意,也夠鋪子裏的人這幾日好一通忙活了。


    薛嘉月今兒整理了一下這幾日的賬冊,又查看了一番庫存的布料和絲線,隨後便同馮嫂子她們一同裁衣繡花。


    暮秋的天,原就暗得早,更何況今兒又是個陰雨天,所以才半下午的時候屋中就暗了下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田園財妻 卷三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安妍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安妍並收藏田園財妻 卷三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