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掌櫃越說就越覺得這門親事好,恨不能現在就請個媒人上門去說親:「有個那樣的哥哥,她自己又是那樣的人物,往後上門求親的人還不得排到門外大街上去?不行,我得趁著她哥哥現在還沒有做官,她自己年紀還小的時候就將這門親事給定下來。」


    說著,轉過身就要往家走:「我們快回去跟你娘說這件事,讓她明兒就找個人上門提親去。」


    陸立軒這會兒隻覺得自己的一顆心都要從胸腔裏跳出來了,一張臉也紅的仿似要滴血一般。


    他一把拉住了陸掌櫃:「爹,你在胡說些什麽啊?薛姑娘才多大?我,我也才多大,還在讀書,秀才都沒有考,你,你就要給我說親事?」


    「傻兒子。」陸掌櫃回頭看他,麵上帶著笑,「爹知道你性子靦腆,這是害羞了?但是若等這薛姑娘長大了,她哥哥做了大官,這門好親事還能落到你頭上?早被人給搶走了。所以咱們就得搶先將這麽親事給定下來。至於你還沒考秀才,定親和你考秀才有什麽關係?定了親你就不能考秀才了?」


    陸立軒一張臉紅著,頭低著:「爹,您不知道。上,上次,賈誌澤,就是賈鎮撫家的兒子跟元敬說想做他的妹婿都被他給拒絕了,你想,咱們家能和賈家比?元敬肯定不會同意這門親事的。但我和元敬是同窗,日日都在一起讀書的,到時若他拒絕了,我,我往後還怎麽跟他相處?我這張臉還要不要了?」


    他這話說的在理,陸掌櫃想了想,就說道:「你這番顧慮也有道理。」


    不過隨後他就用很痛惜的語氣說道:「但剛剛那個薛姑娘實在是個做生意的好苗子啊,我是真心想要她做我的兒媳婦。而且指不定她兄長將來就能考個狀元呢。有個考了狀元的親家,你爹我麵上多有光彩?」


    「您,您可以等我考上秀才了再遣媒人去提親。」陸立軒的頭越發的低了下去,聲音也很輕,一張臉紅的就像下一刻就會燒起來一般,「到,到時我有了功名,我,我又是誠心求娶,元敬興許,興許會同意這門親事也說不定。」


    陸掌櫃一聽大喜:「你這話說的對。左右過完年你就要考秀才了,等你考上了,到時我再遣媒人提親去。到時別說這衣料的價錢按市價給她讓兩成了,三成都行。」


    看著陸立軒頭都快要低到胸口,耳尖上也一片紅的模樣,陸掌櫃忍不住的又笑話他:「你怎生這樣的沒用?給你說親事不好,你還害羞成這個樣子?我看那薛姑娘倒是落落大方的很,等往後你同她成親了,她還不要將你給吃的死死的?到時你在她麵前哪裏還有什麽夫綱可言?」


    不過他心中對薛嘉月確實是極滿意的,就又笑道:「不過做生意的人還是要像她那樣落落大方才好,你在她麵前沒有夫綱便沒有夫綱罷。我看她那位兄長對她不是一般的好。夥計上茶的時候薛姑娘要伸手拿茶杯,她兄長見茶水滾燙,就自己拿起來吹涼了才遞到她手裏。薛姑娘跟我說話的時候他也全程一句話都沒有插嘴,隻眉眼帶著微笑的一直看她。有這樣的一位兄長護著,往後你還能欺負得了她?她不欺負你就不錯了。」


    陸立軒聽了,立時就抬起頭來,急忙說道:「我,我不會欺負她。我會,會對她很好。」


    就像要跟誰保證一樣,語氣雖輕,但很堅決。


    陸掌櫃止不住的就笑了起來,一巴掌輕呼在他頭上:「行啦,傻兒子,我又不是薛姑娘的兄長,你跟我在這保證什麽?」


    陸立軒抬手摸著頭,靦腆的笑了笑。頓了頓,他就問道:「爹,那個,薛姑娘剛剛同你說的那件事,不然您就答應了吧。她那個成衣鋪子剛開沒多久,手頭上的銀錢肯定也緊,您幫她一把,指不定她這鋪子往後就能好起來呢。」


    陸掌櫃隻笑著不說話,拉著他就往家走。待陸立軒稍後又提起這件事的時候,他才說道:「雖然說你爹我看中了她做咱們家的兒媳婦不錯,但隻要她一日未進門,那就算不得是咱們陸家的人。親兄弟都要明算賬,更何況是這樣的?這件事往後再說罷。」


    陸立軒也沒有法子,隻得怏怏的跟在他身後往家走。


    就在他們父子兩個說話的功夫,薛嘉月和薛元敬剛進家門。


    小嬋已經將飯菜都做好了,一見他們回來,同他們打了一聲招呼後就回西廂房去了。


    薛嘉月拿了飯菜到堂屋的桌上,和薛元敬對麵坐下吃飯。


    薛元敬因著剛剛出瑞興隆門口時遇到陸立軒的緣故,現在他有點不大高興。


    當時陸立軒看著薛嘉月的目光……


    他抬眼看薛嘉月,見她正在專注吃飯。


    都說燈下看美人越看越美,而且情人眼中出西施,這會兒薛元敬看著薛嘉月,就隻覺得她容色絕麗,世間再無任何一個女子能比得上她。現在就已經相繼有人在他麵前露出想要求娶她的心思來,若等她再大些,那還得了?且若是遇上一個有權勢的人呢,現在他隻是布衣一個,手中無半點權勢,怎麽能護得了她?


    這般想著,他止不住的就想明日就去考秀才,後日就去考舉人,再大後日就去考進士。唯有他手中握有權勢了,才能好好的護著她,教其他人再不敢覬覦她。


    薛嘉月這會兒已經吃完一碗飯了,一抬頭,見薛元敬沒有吃飯,隻是目光呆著看她,麵上神情嚴肅冷冽,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薛嘉月就叫他:「哥哥,你在想什麽?怎麽不吃飯?」


    薛元敬回過神來,忙道:「沒有什麽。」


    然後他低下頭去吃飯。等飯後,兩個人洗漱了,各自回房歇息。


    半夜下起雨來,淅淅瀝瀝的打在頭頂的屋瓦和院裏的樟樹葉上。薛元敬又做了一夜的夢,次早醒過來的時候他望著帳頂發了一會兒怔,然後起身找了條幹淨褲子換下昨夜的褲子,隨後趕在薛嘉月還沒有起來之前就自己將這條褲子給洗了。


    等到吃早飯的時候,薛嘉月目光看著竹竿上晾著的褲子,目光閃了閃。


    近來她發現薛元敬換褲子的頻率較以往頻繁了許多,而且每次都是他自己洗了,都不用她或者小嬋洗的。聯想到他現在畢竟都十七歲了,正是少年血氣方剛的年紀……


    於是薛嘉月麵上忍不住的就出現了個很促狹的笑容來。


    看來她這個哥哥是知人事了啊。不過他這都算很晚的了,畢竟在這個時代而言,十七歲成親生娃的人都有很多,但他才剛剛知人事。也不知道晚上他夢裏夢見的是哪位姑娘?要知道太初書院裏可沒有女學生。那難道是他某個同窗家他見過的女眷?還是以往出現過的那四個女配?


    薛嘉月心中正這樣胡亂的猜疑著,不想卻被薛元敬一抬眼給瞧見了她麵上促狹的笑意。


    見她目光望著晾衣服的竹竿那裏,薛元敬心中有鬼,忙問道:「你好好的笑什麽?還笑的這樣,這樣的刁鑽?」


    薛嘉月目光溜他一眼,麵上神情戲謔,不過口中卻狡辯著:「我哪裏有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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