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這裏的人,會永遠沉淪在這段痛苦記憶裏,對抗惡魔心中的心魔,永遠都會不停地和心魔對抗,永世不得超脫。”三太子說。


    “咱們三個必須留一個?”輕月聲音越來越嘶啞。


    我幾乎要窒息了,明白了現在的處境,心魔化成三個,分別對付我們三人,大家都在掙紮。心魔漸漸加了氣力,我舌頭都被勒的吐出來。


    三太子說話嘶啞:“咱們三人誰留下來?趕緊決斷!”


    輕月拚著最後的力氣說:“有什麽可決斷的,你留下來唄。你是大慈大悲的三太子,你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三太子在極為痛苦的情況下居然笑了:“好一個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齊翔呢,你什麽意見?”


    我掙紮著說:“我留下。”


    黑影又加了幾分力氣,我漸漸窒息,意識開始消散,一股強烈的睡意襲來。


    冥冥中聽到三太子問:“為什麽是你?”


    我模模糊糊地回答:“輕月有自己的願望,他要重生輪回,去找一生的愛人;這座地下建築裏除了惡魔,還有一個厲害人物李大民,三太子你要留著去對付他。你們都有自己的願,有自己的用處,而我是最沒用的,所以我留下來。”


    三太子啞著嗓子說:“人少服從人多吧。齊翔選自己,輕月選我。”


    輕月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你選誰?不會是選我吧?那咱們可是羅圈架了。”


    三太子笑:“你不用擔心,我選我自己。我兩票,齊翔一票,我留下。”


    輕月啞著嗓子咳嗽:“不虧是三太子,敞亮!”


    “輕月,世事難料,你未必會如願。”三太子說。


    “這就不該你操心了。”輕月大大咧咧地說。


    三太子在黑暗中輕笑,下一秒鍾,勒住我們脖子上的力量突然消失。


    我緩緩睜開眼,自己已出了惡魔心境,回到密室裏。可是很奇怪,房間空空如也,二龍、廖警官,還有兩隻貓都無影無蹤。放映機在兀自播放,老式膠卷盒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影像投在幕布上,竟然有聲音傳出。


    我和輕月對視一眼,感覺不對勁。幕布上播放的,是很奇怪的一段影像。


    黑白電影,場景不知,好像是古代的閣樓,裏麵空空蕩蕩,正中坐著兩個人。一個是我們剛才在心境中看到的哥哥,還有一個是佝僂的黑影,正是那惡魔。


    兩人麵麵相對,一動不動,能聽到背景裏有隱隱的風聲。


    “怎麽回事,這是什麽?”輕月疑惑。


    我的雙眼直盯盯看著幕布。


    影片裏黑影抬起手,哥哥也跟著抬起,動作相仿,像是提線木偶。


    黑影把手指放到自己的嘴裏,先是吸允,而後啃噬。哥哥也跟著學,啃著自己的手指,我們能聽到咯咯的怪聲,哥哥的手指鮮血淋漓,幾乎露出白骨。


    輕月凝眉:“齊翔,壞了。”


    “怎麽了?”我問。


    “我們現在還在惡魔的心境裏沒有出去。”他說。


    我大吃一驚,怎麽會這樣。


    輕月道:“剛才我們經曆的是記憶,現在恐怕又深了一層,到了他的潛意識。”


    他話音剛落,房間一角有個不起眼的轉椅,輕輕一轉麵向我們,上麵坐著一個人。


    這是個蒙麵人,周身佝僂,身材矮小,雖然擋著臉,可我們似乎仍能感受到他的灼灼目光。


    “別藏頭露尾。”輕月笑:“有什麽招就使出來吧。”


    蒙麵人看著輕月說:“我是你。”


    “嗬嗬,魔境劫,又來這套把戲?”輕月嗬嗬笑:“對我沒用。”


    “不知道她對你管不管用。”蒙麵人輕輕摘下臉上的麵具,麵具下露出一張嬌美柔弱的臉,頭發似乎突然長了,披在肩上。我和輕月同時窒息一下,不敢相信眼睛。


    是賴櫻。


    輕月明顯震動了,我能感覺他的激動。賴櫻放下麵具,緩緩走過來輕聲說:“你能過了魔境劫,未必能過溫柔鄉。”


    她輕輕拉住輕月的手,一轉身靠在輕月的懷裏,把輕月的雙手攬到自己腰間。


    放映機換了影像,放的正是那天賴櫻逝去的場景,瞎眼老者在牆角彈弄鐵算盤,發出錚錚古音,輕月擁著賴穎,兩人翩翩起舞。


    我看的全身燥熱,心魔確實善於攻心,抓住輕月內心最柔軟最致命的東西。


    我一把抓住輕月的肩膀,沉聲道:“冷靜。”


    輕月笑了,回頭看看我說:“齊翔,”他頓了頓:“恐怕我要留在這裏了。”


    “為什麽?”我大聲問:“以你的境界不會看不出眼前這個賴櫻是假的!是你的魔!你要冷靜。”


    “我不是為了賴櫻,我是為了我自己。我忽然明白,賴櫻從某種意義來說,其實是我的心障,走到哪裏都擺脫不了,是我的劫,是我的考驗。如果突破不了這層障,我就算回到現實的世界,還是無法釋懷,無法放下。無放下處即為地獄,呆在外麵和呆在這裏又有沒什麽區別?”輕月輕輕歎氣:“三太子不愧是仙人,一語成讖,真是不能讓仙人開口啊。”


    我眼圈紅了,輕月看我:“齊翔,咱們每個人都要在這裏接受考驗。馬上就要輪到你了,如果你真能出去這裏到了外麵,不要忘了,你要學會承擔更多的責任,別再像個小孩子。”


    “這是我的宿命,你去吧。”輕月猛地一推我,我心內一陣絞痛,眼前場景抖動,再睜開時,看到自己在一個空蕩蕩的病房裏。病床上躺著一個人,戴著麵具,罩著黑霧,形如枯槁。我過去輕輕拍拍這個人。


    麵具人緩緩摘下麵具,露出一張蒼白的女人臉,我心裏一抽,正是媽媽。


    媽媽看著我:“翔子,媽媽養病不在的這段日子,你還好嗎?”


    我看著她,忽然笑了,這個場景這個對白,似曾相識。


    佛理會的人有一次闖入到我們家,蠱惑我自殺,我在幻境中也是遇到這樣的場景。


    我大約知道了惡魔的攻心術,他製造的恐怖的魔境劫對我和輕月沒用,它便開始製造我們心中最柔軟的東西,最難以觸及的記憶。


    可惜我見識過,知道這一切都是假象,再麵對媽媽,我已心硬如鐵。


    媽媽看我的樣子,莞爾一笑,掀被子從床上跳下來,漸漸化成佝僂的一團黑影。


    他向我走來,越走越近,竟然變成了解南華的模樣,頭上是淺淺的頭發茬,瘦削的臉頰,戴著眼鏡,目光是一如既往的堅定和果敢。


    他走到我的麵前:“齊翔,你還在拒絕八家將嗎,你還害怕承擔責任嗎?你是膽小鬼!”


    這話可有點傷人,到目前為止什麽事都好說,就是這個不敢承擔責任,是膽小鬼,最是我聽不的。


    “齊翔,你還沒有長大,你還是個膽小鬼,我來教你成長。”解南華走到麵前,捧住我的腦袋,他張開嘴,一股氣流噴在我的臉上。我全身巨震,寒意逼迫而來,巨大的壓力下幾乎無法呼吸,內心似乎有某種東西蠢蠢欲動。


    那是最讓我糾結的東西,最害怕的東西,不是具體的事也不是人,而是一個有形有質的東西。


    我感覺隻要把這個東西排出體外,我就能獲得新生,放下一切心障。


    我情不自禁跟著眼前這個解南華的節奏走,全身舒暢,似乎要放下一切重擔。


    這時,突然耳邊響起聲音:“心魔,你就到這吧。”


    是三太子的聲音,我猛然睜開眼,看到三太子不知何時站在解南華身後,飛出一掌,正按在他的後背。解南華慘叫一聲,化成佝僂,黑影湧動,似乎又化成無數的怨念鬼臉。


    一瞬間,所有的鬼臉消於無形。


    我高興地過去:“三太子,我們得救了。”


    三太子苦笑搖搖頭:“這隻是惡魔的一念而已。我還要留在這裏,他若動念,我必會追到,一念一念的解,一業一業的消。”


    “要不然,我也留在這裏吧。”我說。


    “別說傻話,”三太子說:“你的責任很重。你要出去,好好地活著,去慈悲普渡更多的人,這是更大的智慧,更大的奉獻,更大的勇氣。”


    他的一句話,我淚眼漣漣。三太子道:“我送你出去。”


    他拉住我的肩膀,默默吟咒,喝一聲:“出!”


    我意識模糊,忽然冥冥中一聲詭笑,笑聲很賊,竟然和我的聲音很像。


    在黑暗中我聽到的最後一句話,竟然是三太子的驚呼:“好陰的手段,居然出了鬼眼精靈。”


    下一秒鍾,我睜開眼,我發現自己回到了放映室。二龍和廖警官坐了起來,神色萎靡,臉色蒼白,李善思盤膝坐在地上,已經圓寂。旁邊躺了一隻沒有頭的黑貓,地上流了灘發黑的血,喵喵師父白毛上都是抓痕,它疲憊地看著我。


    惡魔已經不在了,人臉貓也死了。我們幾個大眼瞪小眼,就在這時,那一聲詭笑突然又響起。有一條黑影從我的身體裏突然遁出,以極快的速度衝出大門,消失得無影無蹤。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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