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可以告訴你一個讓你放心的消息。”不知五說。


    “什麽?”我問。


    “黎雲應該是死了。”不知五道。


    我看著他。


    “黎雲當時被控製住,並沒有帶離,一直押在院子裏,老李自曝他逃無可逃,也上了死亡名單。”不知五說。


    我疲憊不堪:“那也不是我放心,是你放心,他的殺父仇人是你。”


    不知五笑笑:“黎家人號稱有仇必報不死不休,我們都可以喘口氣了,他們的注意力現在全放在李揚的身上。這人還真是個謎,我曾經算過他,可卦象混沌,猶如天書,根本就看不清。也罷,這樣的奇人不是你我能窺探的,讓那幫人去忙活吧。”


    他走後,我又昏昏沉沉睡了。這段時間裏,我是吃了睡睡了吃,偌大的房間隻有崽崽陪著我。崽崽經過這件事後,它的性情也變了很多,不再那麽調皮,而是經常若有所思的,小屁股坐在桌子上,舉著雙爪陷入不知覺的沉思。


    這黃鼠狼本來就通人性,可能它也有自己的修行,到了領悟自覺的當空。也罷,讓它自己修吧。


    後來不知五給我找了一些書,又拿來平板看。平板是平板,隻是不能上網,裏麵都是他拷來的垃圾片,完全是按照他的品味來的。我閑極無聊,看著純粹打發時間。


    在他的照料下身體的傷勢漸好,四肢又有了力量,能夠在屋裏隨意走動。


    不知五告訴我,在娘子廟時,我的身體受到兩重傷害,一個是陰陽針激發神識,同時也透支了身體機能。第二個是被惡魂纏身吸食精氣。


    所謂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損壞是一眨眼的事,可要恢複起來那就是大工夫了。


    不過我現在的恢複情況還不錯,可以像正常人一樣行動。不知五告訴我,現在還不要輕易去動用神識,我的神識情況比肉身更加複雜,經過大毀現在又大成,很多東西都不穩定,就像初學走路的孩子上了一條車水馬龍的大馬路,走不好摔一跤倒沒什麽,很可能會被疾馳而過的卡車撞飛。


    不知五對我說,未來南北派修行人之間將會有一次驚天動地的碰撞,而我到時候是其中關鍵人物,現在還沒到出山的時候。


    時間過得很快,我的身體恢複很快。這天不知五來了,戴了一張陌生人的麵皮,他領著我出了屋,我這才看到自己原來還在京城,隻是在郊區,這裏有一片剛開發的公寓。


    “咱們就此分別吧,”不知五說:“現在那件事已經告一段落,應該沒事了你。你大鬧娘子廟的時候戴著麵具,一般人並不知道你是誰,而有數存活的幾個知情者也沒工夫搭理你,你可以回家了。”


    我深深鞠了一躬:“多謝前輩救命之恩。”


    不知五擺擺手:“我是救了你,但也是為了我自己。齊震三你想著,日後若我門下中人遇到生死關頭,你能拉一把就拉一把。”


    “我們還有相見之時嗎?”我看著他。


    不知五回頭看看公寓:“這裏是我租來的,臨時落腳點,你走之後我也該退回去了,你不會再找到我,除非我來找你。”他笑笑:“可是我這個老頭子,還不知道會活多久。”


    他戴的人皮麵具是個三十多歲的中年男人,說出如此滄桑的話,有很強的違和感,我一時恍惚。


    他給我一個口袋,打開之後裏麵有手機還有一些現金,擺擺手轉身就走。


    我急忙喊道:“我什麽時候才能用神識?”


    “不久之後你將遇到一件極為棘手的大事,到時候你不用也得用。”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胡同深處,沒了蹤影。


    我看著他的背影有些發癡,不知五到底多大歲數。據說清末時湖南招災,到處饑荒,那時候真是人人自危,人間地獄。不知五逃荒差點沒死了,被老人家一家人給救下來,為了報答救命之恩,不知五點了一處龍穴,名為嫦娥奔月,老人家的父親把祖輩屍骨埋葬於此,這才有了後來的天下江山。


    龜先生得知此事,派得力幹將大喜子入湘破壞祖墳,屠村殺人毀山填水,把湖南的龍脈破壞得烏煙瘴氣,也沒找到那處祖墳所在。


    到現在百年時間悠忽而過,滄海桑田,紅塵變幻,人間泡影,當年的恩恩怨怨傳傳奇奇皆在曆史長河中煙消雲散而去,如今隻剩下一個老人的滄桑背影。


    我沒有身份證,坐不了飛機,隻能到長途客車站找到回去的車,上車之後最後打量了一下這座城市,回想起發生的一幕幕驚天動地事,不禁歎了口氣。


    車上人漸漸多了,我坐在窗邊的角落,深藏功與名。


    行駛了將近一天,入夜的時候回到了自己的城市,我和誰也沒打招呼,先到家裏。我沒有鑰匙,已經深夜,老爸肯定休息了,我在門外哆哆嗦嗦,猶豫了一會兒敲敲門。


    時間不長,門鎖響動門開了。老爸站在門裏,看到他的樣子,我的心像被萬針紮過,老爸的頭發竟然全白了。


    他戴著從未戴過的老花鏡,花白著頭發,看我,竟然一時沒認出我是誰。


    我跨進一步,一把摟住他:“爸!”


    “唉,回來了,回來了好。”老爸把門關上,扶住我的肩膀,上上下下打量:“他們說你再也回不來,我不相信,我知道兒子一定能回來。”


    這些日子經曆的所有委屈,我再也控製不住,跪在地上抱住他的腿,嚎啕大哭。


    “起來,起來。”老爸把我扶起來,顫著聲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哪能輕易掉毛豆子,晚上回來吃沒吃飯?”


    他沒問我這些日子出去幹什麽了,第一句話反而是關心我餓不餓。


    我坐在沙發上哭,一個人不管經曆了什麽,最牽掛他的還是家裏,還是父母。


    老爸蹣跚著腳步進到廚房裏做了一鍋麵,下了雞蛋和大蝦,給我端過來。


    我聞著麵香,唏哩呼嚕吃了整整一大碗。


    “回來就好,走不走了?”他問我。


    我搖搖頭,又不敢太確定:“應該是不走了,我陪你。”我想和老爸說說這些日子發生的事,但事情實在太重大,他還是不知道為好。知道太多不是什麽好事。


    我在家住下來,誰也沒通知,沒人知道我回來,我甚至沒去八家將報道。


    八家將的差事我真是做煩了,去了就沒好事,一大堆麻煩等著,還不如以前幹雜活掙點小錢,和哥幾個成天拌嘴快活。


    我在家住了一個多禮拜,成了宅男,每天最多出去上菜市場幫著老爸買買菜,回來做飯。


    老爸的氣色好了很多,在市場買了染發膏,把頭發又染回來,每天晚上興高采烈到廣場跳舞唱歌。


    我就是賤,在家呆了幾天緩過神,竟然懷念起京城住在洪西別墅的日子,那時候身邊都是年輕人,還有個嬌滴滴善解人意的紅顏知己,天天沒別的事就是放開了玩。我發現一個亙古不滅的真理,有錢就是好啊。


    我隨手翻開郵箱查看郵件,裏麵一大堆廣告,我批量刪除,正一頁頁刪著,忽然發現有一條信息的標頭不一般,可手快已經刪了。


    我趕緊操作恢複,恢複後看著標題有些激動,上麵寫著“齊震三,你委托之事我已查明,黎菲”。


    居然是黎菲發來的郵件。我躊躇一會兒打開,裏麵的信件內容很短:“齊震三,是否安好,若收到此郵件請及時回複。你離開之後,我找人去往山東,又在濟南委托了朋友調查,經過這段時間的尋找,基本鎖定你所說的清水河位置,隻是不知道是否是神識之中所見之地。請盡快聯係,最好能實地去一次。”


    黎菲可以啊,還真拿著當個事辦了。我開始心猿意馬,黎雲已經掛了,他這個大舅哥可是我心頭的一根刺,掛了算是掃清我和黎菲之間的一個障礙。


    我興衝衝新建郵件,字斟句酌給黎菲回了封信,告訴她我已經收到了郵件,是否需要麵談。


    時間不長,來了一封新郵件,還真是黎菲來的。


    “齊震三,這些日子不知道你在哪,忙著什麽,想必京城之事你已了解。坦白告訴你,我哥哥和其他一些人可能已經死在京城,家裏全亂了,我實在無暇也無力分身。你若有時間,自行到煙台,和這個人聯係,他會幫你。”


    下麵是一串電話和人名,此人叫趙曉宇。黎菲沒有詳細介紹這人是幹什麽的。


    我想了想,這時候的女孩最需要安慰。我假惺惺回複郵件,盡量寫的煽情些,正構思著有什麽感人的措辭。突然客廳裏的手機響了。


    那是老爸的手機,他走的時候沒帶,是什麽人打的呢?我沒管,鈴聲響個不停。我眼皮忽然跳了跳,一股陰森的感覺湧上心頭。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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