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抹了把臉,這才反應過來,衝著那人追過去。他跑得特快,對於地形也熟悉,三竄兩竄拐過一座廠區,等我追過去已經沒了蹤影。


    我進了廠房,裏麵空空蕩蕩,灰塵在空中飛舞,能看到幾台碩大的廢棄機械。那個人真要鑽進迷宮一樣的廠區,根本就找不著。


    我愣了半晌,在牆根蹲了會兒,始終不相信發生的事情是真的。一切都來得太快,還沒等反應過來就完事了,像做了場夢一樣。


    崽崽從內兜裏出來,唧唧叫了兩聲。我回過神,從廠房走出去,順著原路回去。來到王建祥的屍體旁邊。


    他已經死透了,趴在地上,地上彎彎延延的血水。我蹲在屍體旁邊,天色漸黑,風很大,吹得我渾身發冷。周圍一片死寂,四下裏一個人影都沒有。


    現在的問題是接下來該怎麽辦?實在是出乎意料,王建祥居然死了。


    而且這對父子應該是死在同一人的手裏。


    那個凶手我記得他露出的一張臉,和王建祥長得一模一樣,活脫脫就是雙胞胎。他是什麽人?為什麽他先開車肇事撞死兒子,現在又處心積慮把老爸給弄死呢?


    屍體不能留在這,這個凶手太損陰德,殺就殺了,還讓屍體在這裏曝屍,不能把屍體留在這裏。而且,一旦有人發現王建祥死了,我住在他家,第一個就能成嫌疑對象。


    我拖動屍體,旁邊是廠房的臭水溝,荒了很多年,長滿雜草。


    我把屍體拖到這裏,用力扔下去。屍體落到溝的最深處,我用腳把石頭沙子什麽的踢了踢,然後用草扔下去,勉強把屍體蓋住。


    這裏除非是大麵積拆遷,要不然很難在如此荒涼之地發現屍體。


    地上有一堆血,我到廠房翻找出一柄破爛的鐵鍁,勉強用土蓋住。幹完這些,天色已經深黑了。


    手頭沒有照明工具,黑暗的廠區愈發陰森,我使勁抹抹臉,蹣跚腳步從廠區走出來。


    我沒有坐車,心裏有些後怕,回想起發生的事顯得那麽不真實。王建祥真的死了?


    如果他死了,會不會把這件事算到我頭上?


    我趁著夜色一路潛行,硬是走了一個多小時走回了家,拿鑰匙開門進屋,看著空蕩蕩的房子,還是沒有從震驚中緩和過來。


    他就這麽死了?我坐在客廳裏,看著冷冷清清的家,來回踱步。大腦已經不想問題了,覺得一片虛妄,覺得自己還在夢中。


    我站在廚房裏,抬頭看著掛在牆上的鏡子,裏麵是我的麵孔。


    我洗了把臉,心一直懸在半空,怎麽也不踏實。這裏不能再住了,所有的事情因為今天的突發事件而成為節點。我該想辦法回去了。


    現在的事情頗為詭異,現在所在的世界,恰恰來自於我的神識之境,恍恍惚惚中似乎我走進了自己挖的坑裏。


    過完今晚,我就想辦法運用神識的能力回到原來的現實世界。


    這個地方我是一刻也不想呆著了。


    屋裏沒有暖氣,冷空氣盤旋,我關了所有的燈坐在客廳裏,身上裹著毯子,呆呆地看著前麵的黑暗虛無。


    刺客竟然生出錯覺,我到底在哪?是現實裏,還是神識之境,會不會一切隻是一場夢?


    崽崽爬到我的胸口,它倒是沒什麽心思,睡得這個香。


    我昏昏沉也睡過去,不知睡到什麽時候,忽然外屋有響動。心裏有事,睡眠很淺,我猛地驚醒過來。


    崽崽也醒了,我拍拍它示意保持安靜,我側著耳朵聽,外屋的窗戶似乎開了。


    我放下崽崽,看看屋裏有沒有趁手的家夥,順手抄起台燈,小心翼翼來到門口,往裏麵偷窺。


    窗戶果然打開,從外麵滲出冷風。這裏是三樓,真要從外牆爬上來也不算太困難,我靜靜瞅著。


    看著一個人影從窗戶外麵翻進來,落在地上。我眼皮跳了跳,這小偷夠賊的。我緊緊捏著台燈把,默默回憶著天罡踏步的步法要領,他如果帶著凶器,那可麻煩了。


    小偷進到房間裏,左右看了看,本來貓著腰緩緩挺直身體,我眯著眼看,這是一個男人。


    他對這裏的房屋結構居然輕車熟路,打開兒子的臥室門走了進去。


    我一個疾跑來到臥室門前,偷偷往裏看,那人正在左右查看,走到組合櫃前,把上麵的書全都搬下來,扔了一地。


    他大大咧咧走到牆邊開了燈,屋裏瞬間亮了,我在外麵偷窺倒吸冷氣,這個人居然就是殺害父子的凶手,長得極像王建祥的那個人。


    我聚精會神看著,他蹲在地上,居然做著我昨晚做的事,他在檢查每本書。把每本書來回翻,大頭朝下使勁甩,似乎在找某本書裏夾著的東西。


    我看了一會兒,覺得應該和這個人麵對麵對質,坦誠不公。這人不管是誰,行為如此怪異,肯定來曆不凡。


    想到這我站直身子,推開臥室的門。


    那人正蹲在地上,仔細檢查書本,非常專注。突然門開了,他猛地抬頭看見是我,完全沒有料到,嚇得“噗通”一聲坐在地上。


    這人反應非常快,撿起地上的書朝我扔過來。我趕忙道:“我沒有惡意,我們談談。”


    他站起身,手裏握著一把刀,看著我:“有什麽可談的,你是誰?”


    我盯著他,他確實和王建祥長的非常像,但是眉宇間的氣質要陰沉很多。王建祥本人就是很陰鬱的中年男人,單位下崗,每天撈魚食,兒子沒工作,這樣的人你讓他開心他也開不起來。


    而眼前這個人,比真正的王建祥還要陰森。頭發大半都白了,臉龐瘦削,手顫抖不停,如同驚弓之鳥。


    我看著他說:“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他回望著我,呼吸急促:“你什麽意思?”


    “我相信你也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我說:“你是另一個世界的王建祥,對嗎?”


    他還是拿著刀,情緒已穩定下來,全神貫注地看我。


    我說道:“你不用富有敵意,在這個世界裏隻有你和我是同類,我們應該坦誠不公互相幫助。你找到那份書稿了?”


    “書稿?”他疑惑。


    我愣了:“你沒在找書稿?”


    他看看我,放下刀:“我可以和你談,但你不能進來。”他說著,拉過一把椅子朝我甩過來。我接住坐在門口,不想觸動他。


    他坐在床上:“現在我問你答。你是怎麽到這裏來的?”


    他的問題是,我怎麽到這個世界裏的。


    我一時躊躇,不知該怎麽回答,我不想告訴他實情。如果我猜想沒錯的話,他是自殺來的,而我有神通,可以穿越無礙到這裏,他心裏肯定不平衡。而且一旦他知道我有神識在身,會不會有別的不良企圖呢,這都不好說。


    我想了想說:“我是自殺來的。”


    “你,自殺?”他看我:“你說清楚一點。”


    我深吸口氣,腦子裏已經大概有了腹稿,我告訴他,在現實世界中我是他死後那間房子的房客,無意中發現了他在客廳藏著的密室,裏麵有各種書籍還有一幅畫,我又在廚房發現了一麵殘鏡,通過殘鏡發現了另一個世界的秘密。經過種種線索推理,我斷定王建祥的自殺,一定是穿越到這裏的方法,然後我也在屋子裏上吊自殺了。


    王建祥看我,好半天他哼哼笑了兩聲:“我一個老頭子,無兒無女又是窮光蛋,自殺就自殺吧。你大小夥子一個,有廣闊的人生前景為什麽要自殺?你就那麽肯定自殺後會來到這裏?風險太大了吧。”


    我歎口氣:“實話跟你說了吧,你想想,我租到你的那套房子,我的經濟水平會是多差。我之所以自殺,就是因為生無所戀,我剛剛被公司辭退,女朋友家裏嫌我窮,我們分手了。你的事隻是我自殺的一個引子,當時我就那麽想的,人生就那麽回事,死就死吧。或許我自殺之後,能到這個世界來,重新做一次自己。”


    王建祥態度和緩下來:“你也不容易。”


    “真是沒想到,在那套房子裏自殺就能來到這個新的世界,我還以為是陰間呢。”我說。


    王建祥嗬嗬笑:“陰間隻不過是無數世界中的一個而已,你怎麽知道這裏就不是陰間?對了,你剛才說書稿是怎麽回事?”


    我心說壞了,這件事相當難解釋,我想了想說:“我來到這裏有段日子了,和這個世界的王建祥算是朋友,我聽他說過,他兒子正在寫一部小說,存在一塊u盤裏,現在u盤找不到了。”


    “是這塊嗎?”他說著,從兜裏掏出一個黑色的小巧u盤給我看。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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