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師傅道:“根據班固在《白虎通義》中所說,天地者元氣所生,萬物之祖先有太初,而後又太始,形兆既成,名曰太素。太初者,氣之始也,太始者,形之始也,太素者……”


    洪西大笑:“納師傅老學究氣質又冒出來了,咱們的齊高人高中都沒上過,你說些他聽不懂,直說了吧到底怎麽回事。”


    納師傅道:“好吧,西漢末年出了一本乩緯書,裏麵提到上古時期便有太初、太始、太素的概念,認為天和地都是從這三種概念裏演化而成,三氣互為混沌。太初為天為陽,太始為地為陰,還有一氣名曰太素,所化之物名曰物魂。此‘物魂’非陰非陽,為連接陰陽的第三物。”


    “灰界?”我說。


    納師傅點頭:“這塊編磬上麵的銘文,就篆刻著關於灰界的事情。”


    “寫的什麽?”我問。


    納師傅搖搖頭:“許多字認不清了,用的還是春秋時道家密語,隻能破解出一部分,大概是描述了灰界的存在,最關鍵的是提到了一條千年乩語。”


    我疑惑不解,看看洪西,洪西麵沉似水看著我。


    “小兄弟,你往上看。”納師傅說。


    我拿著小手電往編磬空心的上麵看。銘文之上刻著一些似是而非的圖案,看了半天我才認出來,好像幾個人正在跟著什麽動物往前走。


    “這什麽意思?”我疑惑。


    “千年乩圖,我們也不明白,”納師傅說:“你看這裏。”


    他用手輕輕指著編磬一角。


    我用手電照著,光斑落在生著綠鏽的銅片上,勉強看到畫著一個人。此人麵目模糊,因有大半的鐵鏽在上麵,很難看清。依稀可見是光著腦袋。不知道本身沒有頭發,還是故意這麽畫的。


    “好像是個人。”我說。


    洪西揮揮手示意黃騰推著輪椅走過來。


    黃騰道:“齊震三,其實這個人,你認識。”


    “什麽?我認識?”我簡直要笑出來。我的曆史常識尤其是春秋時代,簡直就是一抹黑,完全不認識那個時代的古人。


    黃騰提示我:“你看看這張圖旁邊的字。”


    我拿著手電照,在這個光頭人的旁邊有一行小字,大都模糊不清,其中卻有一字極其清晰。


    看到這個字我的手僵住,光斑落在這個字上,很長時間也沒回過神。


    這個字,居然是個“解”字。


    我後背漸漸濕透,渾身冒冷戰。抬起頭竟一陣眩暈,不可能,光頭加上一個“解”,這個人的名字呼之欲出。


    那就是解鈴。


    我的脖子都硬了,幾乎是機械式的看著黃騰和洪西。


    “你想到了?”黃騰嘴角微微抽動:“解鈴。”


    “怎麽可能?”我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他怎麽可能出現在千年前的古董上。”


    黃騰鼻子哼了一聲:“你懂不懂什麽叫乩語,什麽叫乩圖,占卜的就是未來之象。”


    “就算是這樣吧,解鈴是怎麽回事?”我說。


    洪西道:“你還看不明白嗎,成就灰界的關鍵人物就是他!”


    黃騰哼哼兩聲:“齊震三,你知道我們為什麽巴巴從那麽大老遠費勁手段把你請入京城嗎?你那兩下子差遠了,我們還真看不上。我們看中的是解鈴。解鈴在中陰界苦修,這是修行人都知道的秘密,而今能下中陰苦界請動他的,隻有你了。”


    “你覺得我會去嗎?”我看著他。


    洪西說:“老齊你不要拒絕,下中陰苦界找到解鈴的人很多,但和他關係密切,能說動他的,隻有你了。八家將現在分崩離析,解南華又失蹤不見,誰都差點意思,最合適的人選就是你。”


    “這樣的事我不做。”我非常不高興。


    洪西歎口氣說:“老齊,還記得在大廈裏你問我一個問題,說這樣凶險的法陣布置在鬧市中出點事怎麽辦。那我現在告訴你,根據研究灰界的結果,灰界要開啟時必吸收大量能量,這個能量無法借天借地,隻能借助市中心的人氣。南派是不是要把灰界搭建在山區裏?嗬嗬,那樣根本不會成功。”


    我疲乏不堪,從兜裏摸出根煙,也不管周圍人,自顧自點上:“你們愛怎麽折騰就怎麽折騰吧。”


    洪西道:“我跟你說過,我有悲天憫人的情懷,不希望在這個過程中徒增殺戮。灰界搭建在鬧市中,會非常危險,所以我需要一個人壓陣,作為成就灰界的總工程師,這個人選隻有解鈴才能勝任!”


    我笑笑:“你不是有黃前輩嗎?”


    黃騰這時到謙虛上了,擺擺手:“術業有專攻,這個我做不來。”


    “解鈴雖然我沒接觸過,”洪西說:“不過也知道此人的一些情況。他性情沉穩,有神通,很早以前還在陰間修行過。有這樣的人來為灰的界工程掌舵,與人與己都有利,最起碼他不會眼睜睜看著灰界在鬧市裏出問題。你別推辭了,解鈴出山勢在必行,連千年乩圖上都描繪著他。”


    我抽著煙凝神思索,洪西說的話不錯。南派北方都在搶灰界工程,都希望第一時間進入到裏麵,這件事已板上釘釘,箭在弦上。問題是大家都在摸石頭過河,會出什麽紕漏無法預料。


    如果真的能請動解鈴出山,為灰界工程壓陣掌舵,確實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


    眾人沒說話,目光都落在我的身上。


    他們看我,我也不急著表態,抽著抽著發現煙灰長了,滿桌子沒有煙灰缸,我正要張口問納師傅要,突然右眼動了一下,開始疼了。


    我急忙問現在幾點。有人告訴我六點半。


    右眼鑽心的疼,疼得我把香煙直接插在紅木桌子上,納師傅心疼喊了聲“桌子”。我已經疼得完全顧不上這樣的小細節了,黃騰眼神很毒,看著我問:“你怎麽了?”


    我疼得不能自已,想找安靜的地方,把神識裏的彼岸香吸一吸,緩解疼痛。


    我強忍著疼,站起來問納師傅衛生間在哪。納師傅指指二樓,我衝著在場的人抱抱拳,然後轉身往二樓去。


    到了二樓迎麵是大廳,古董架子上擺滿了玉器,赫師傅正坐在靠窗的位置前細細賞玩一塊玉碗。


    我疼得腦子一迷糊,兩腳發軟,赫師傅聽到聲音走過來:“小夥子,你怎麽了?”


    我擺擺手,問他衛生間在哪。赫師傅正要說什麽,樓梯後麵有人道:“赫師傅,這人什麽病也沒有,就是毒癮犯了。”


    聽聲音是黃騰,他居然跟了上來。


    “小夥子你吸毒?”赫師傅難以置信地看我。


    我回過頭狠狠瞪了黃騰一眼,跌跌撞撞進了衛生間。信手推開其中一扇門走進去,把門緊緊插死,這時眼睛的疼痛幾乎把我淹沒。


    我坐在馬桶上,揉著眼,想用意誌力壓製疼痛,可根本沒用。


    右眼的疼痛已經比當初不知翻了多少倍,根本不是人類的神經能承受的。


    我明白了,用彼岸香麻醉自己,向後推移一天眼疼,第二天的疼痛就會變本加厲,第三天會更加翻一番。


    我現在已經用彼岸香向後推了十幾天,疼痛像是怪獸一樣在吞噬眼睛,繼而擴大到眼眶,又擴到半張臉。


    裏麵像是有什麽東西橫衝直撞,我疼得咬著牙滿頭都是冷汗。


    這時外麵有人敲門:“齊震三別繃著,這個給你。”


    廁所門下麵的縫隙有人遞進來兩根雪白的香煙,煙身沒有牌子,光溜溜的。我撿起來看了看,外麵的人說:“這是最新的彼岸香,相當夠勁,吸了吧。”


    我勃然大怒,他們把我當什麽了!


    我忍著疼打開廁所門,把兩根煙扔出去,大吼一聲“滾蛋”。


    “老齊,你這是何必呢。”黃騰微笑著看我,彎腰撿起兩根煙,硬塞到我的手裏:“洪公子說了,你現在是我們的朋友,朋友遇到困難出手相助也是應該的。你吸吸看,這兩根彼岸香都是經過改良的品種,京裏人品味高,一般貨色不入法眼。這種彼岸香現在在三裏屯那邊特別受歡迎,搖滾範文藝範才吸的,你嚐嚐吧,就當幫著京城的娛樂圈把把脈。”


    疼痛已經讓我失去尊嚴,我手裏握著兩根煙,渾身在顫抖。


    “吸吧。吸完就好了,我知道你特痛苦現在。”黃騰和善地看我,言語慈祥。


    我陰著臉關上廁所門,緊緊盯著手裏的兩根煙。右眼的疼痛一波一波如浪潮般湧動,如尖錐一般狠狠插著眼球。


    我坐在馬桶上點燃了其中一根煙,放在嘴裏狠狠吸了口。


    這一口煙霧剛進肚子裏,我發現事情不對勁,煙裏除了彼岸香的味道還有其他東西,他們在煙絲裏摻雜了別的成分。


    我要停下來,可瞬間而至的快感淹沒了。不光我的神識,整個人似乎都在極度舒服中飄蕩。


    我深深吸了幾口,停不下來,廁所單間裏全是濃濃煙霧。


    這時門開了,黃騰笑眯眯站在外麵:“爽吧。”


    “裏麵有別的東西。”我咳嗽了一聲。


    黃騰笑著點點頭:“厲害啊,抽出來。以前圈裏人常說至樂三大寶,葉子大花粉蘑菇。你現在抽的正是彼岸香和葉子的混合體。”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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