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素波才知道,王府的俸祿都用光了趙怪不得張長史,宗正寺送的東西雖然大半是免費的,但也有許多是收費的,而那些收費的就是天價。


    就比如前幾天張長史領的這批綢緞,為就是買花木。


    據宗正寺的人說,春天來了,王府裏要重新種些花木,宗正寺當然要給王府發放免費的花木,但是卻讓王府拿些種花木的工錢,理由是宗正寺自外麵雇了些花農才能種好這些花木。


    其實出些工錢也是應該的,但問題就是宗正寺的工錢太貴了,貴得完全離譜,不是正常的兩倍,也不是十倍,而是足有百倍,甚至還要更多。


    素波聽雲哥兒在外麵打聽了工價之差就要回絕宗正寺,可是宗正寺卻沒有那麽好回絕的,繼張長史敗下陣來之後她也被宗正寺的內侍官員幾句話噎了回來,她其實一向是膽小而沒有什麽本事的。


    這樣想著,素波就在心裏說:算了,如果萬倉曹真心悔改了,那就還讓他當著王府的倉曹吧,其實王府庫房裏也沒有多少值錢的東西,按宗正寺斂財的手段,很快就會被他們搜刮幹淨的。


    就在她用精神勝利法想到,錢被宗正寺搜刮了去與被萬倉曹貪了去其實差別並不大的時候,就聽外麵傳來一片嘈雜之聲,然後就是她沒來得及讓福兒去看看的時候,一大群人湧了進來,最前麵一個老婦人惡狠狠地向她喊道:「膠東王妃害死了我兒子!」她揮著手上前一巴掌打向她!


    還好,雲哥兒、福兒和壽兒這時候都在,他們一起上前攔住了,「你們做什麽,這是膠東王府,你們敢碰王妃一下,就是死罪!」


    大約明白過來他們麵對是皇子妃,這些人收住了腳步,帶頭的那個老婦人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我的兒呀!就為了幾匹綢被膠東王妃害死了!」後麵一幹人就抬上了一塊門板,門板上麵蒙著白布,直接放在了地上,然後就有跟著老婦人哭的,有用仇恨的目光看著素波的,如果恨意能殺人的話,素波早就被殺死了。


    素波呆住了,她怔怔地看著眼前的這群人,他們不會弄錯了吧?


    自己殺人?


    這不是天方夜談嗎?


    素波也不禁氣憤地道:「我害死了誰?你們說一說!」


    老婦人依舊哭嚎著,指著那門板,「我兒子被膠東王妃害死了!」一個在她身後的中年人也指著門板道:「萬倉曹被逼自盡了,我是他的二哥。」


    什麽!萬倉曹死了!素波剛剛還很痛恨萬倉曹,但這一會兒那點恨意一下子就消散得無影無蹤。就算他貪了王府的一百匹綢緞,也罪不該死呀!她不禁想起了萬倉曹,他出身一個世代書吏人家,年紀不大,二十幾歲,白白瘦瘦的,衣飾從來都整潔異常,時常在鬢邊帶一枝香花,身上佩著香草,整個人都香噴噴的,一筆字寫得中規中矩。


    這樣一個活生生的人,就突然死了。


    白布下麵的人就是萬倉曹?素波有些不相信,但眼前哭嚎憤怒的人們讓她不能不相信。她想問一問是什麽情況,可是她的嘴唇一直顫抖著,牙齒咬得格格響,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就連雲哥兒、福兒、壽兒等人都被震驚了,雖然還攔在王妃前麵,但他們也再說不出斥責的話。


    畢竟,人命關天啊!


    就在雙方僵持的時候,張長史衝了進來,「你們有什麽事都衝著我來!是我找到萬家的!是我逼著萬倉曹還綢緞的!是我逼死了萬倉曹的!你們有什麽事都衝著我來!」


    素波眼淚就掉了下來,張長史一定被萬家人打過,他臉上淤著青,身上的衣裳被扯得亂七八糟的,他還維護著自己,真是個好人!


    其實,是自己讓他去找萬倉曹的。


    所以,自己不能讓他來背黑鍋,因此素波就勇敢地上前說:「是我讓張長史去的,你們衝著我來吧。」隻不過她的聲音和氣勢比起張長史就差得遠了,在亂哄哄的殿內幾乎沒有被人注意到。


    接下來的情形素波就有些模糊了,她眼看著越來越多的人到來,留福帶著膠東王來了,宗正寺來人了,然後朝廷也派了禦史過來,她被留福扶著走向花廳,聽他在耳邊輕聲說:「王妃隻說什麽也不知道就好。」


    素波抽答答地說:「可是我知道的。」


    「但那樣不但救不了張長史,就連王妃也會被牽連進去。」留福很冷靜地說:「張長史是萬倉曹的上官,就算逼死了他也不會判死罪,最多流放,過幾年遇了赦就可以回家了。而王妃若是參與進去,一個暴虐的惡名就跑不了,說不定還會被皇後娘娘下旨降了位份成為側妃,或者被送到庵裏。」


    「王妃還是先保住自己吧,若是想幫張長史,等案子結了可以悄悄給他和家裏人送些金子,讓他們的日子好過些。將來,如果能,我們再補償他。」


    留福說的不錯,自己還是應該先保住王妃之位,然後還能幫張長史,但是,她卻道:「可是,真是萬倉曹換了綢緞,張長史秀冤枉的!」


    不必說王爺,就是自己也知道是萬倉曹換了綢緞,然後借此來冤枉王妃和張長史!但那有什麽用?別人已經做好了圈套,這兩個人想也沒想地就鑽了進去。如果萬倉曹沒死,王爺還可以想些法子把事情弄明白了,但是他卻死了,死無對症,不會再有人相信他們的!留福在心裏吐嘈,雖然王妃會做許多好吃的,但是其餘的她就什麽也不會了,一點兒也不懂得爭鬥,一點兒也不懂得權謀,她嫁過來之後與張長史兩個人,依舊被宗正寺壓得死死的,然後又落到了鄧家的陷阱裏了。


    盡管王妃這麽蠢,但是王爺還是冒著風險讓自己過來,他想保住王妃,自己也真心想保住王妃,畢竟她能嚐出毒藥,還會做一手好菜,他們不能失去她。


    因此留福就用更嚴厲的語氣說:「難道王妃抓住了萬倉曹的把柄,能讓大家相信萬倉曹沒有換綢緞?」看素波搖了搖頭,就接著說:「現在誰換的綢緞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王妃要按我說的做,先保住自己。」


    膠東王府的花廳被臨時改成了一個法庭,皇上派了禦史大夫會同宗正寺官員到現場審訊。


    雖然這個案子由禦史大夫主審,宗正寺監審,但是做為膠東王妃,素波與膠東王還是共同坐在上座,畢竟她此時的身份依舊是王妃。禦史大夫也好,宗正寺的官員也好,隻能在下首的兩側就坐。


    萬家的人與張長史則分列兩別,一邊是原告,一邊是被告。萬家哭斥張長史逼死兒子,又一力保證兒子不會偷王府的綢緞,而張長史也不服氣地訴說他從萬倉曹那裏領了綢緞後根本沒動,直接送到了宗正寺,結果在那裏發現綢緞隻最外一層是好的,裏麵都換成了破舊的,而且他根本沒想逼死萬倉曹,隻找到萬家追問萬倉曹,結果萬倉曹說回房去拿鑰匙便懸梁自盡了,萬家就誣賴他逼死人命動手打人,在他看來萬倉曹一定是因為換了綢緞後沒臉見人才自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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