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前,我在錦糸町站前租借的休旅車裏。


    車子停放之處是位於小路邊的公寓附近。我差不多一小時前就待在這裏,一直觀察著公寓的狀況,視線對著二樓的某間套房。


    有人「叩叩」地對副駕駛座的窗戶輕輕敲了兩下。


    視線一轉過去,便見燈子學姊躲藏似的站在那裏。我解開車門鎖。


    「如何?公寓狀況怎樣?」


    燈子學姊一進到車裏就這麽問我。


    「還沒有人在。都已經晚上了,房裏的燈光卻沒有點亮。」


    燈子學姊點了點頭。


    「也對。假如果憐在房裏,這種時間至少會開個燈。而且我覺得哲也應該不會打一把鑰匙給她。」


    正是如此。這代表果憐跟鴨倉應該都還沒有回去那間套房。


    我跟果憐六點在澀穀分別,她的確有可能比我先到公寓。


    不過就如剛才所說的,鴨倉的套房似乎沒人在。


    而且,鴨倉直到七點出頭都跟燈子學姊待在一起。


    我不到七點就待在這棟公寓前了,所以鴨倉一定還沒回來。


    「哲也和我分開之後,有說要去『有樂町的電器店』喔。」


    燈子學姊跟鴨倉本來在東京站。有樂町站是東京站的隔壁站,那裏有間很大的家電量販店。


    「既然這樣,鴨倉學長跟果憐想必是在銀座碰麵了吧。」


    有樂町與銀座幾乎算是同一區域。


    「假如他們倆真的有見麵才可以這麽說。目前還沒有完全確定喔。」


    燈子學姊說了這樣的話來糾正我。我稍微聳了聳肩。


    我們目前的所在地是鴨倉住的公寓前的小路。


    那棟公寓是鋼筋水泥打造成的三層樓建築,不過似乎是好幾年前蓋的房子。


    構造也很老舊,入口隻有一樓的大門。而且從道路上就可以看見玄關的部分。


    我把租來的休旅車停在公寓前的道路上。要是不經過這條路,沒辦法進入鴨倉住的公寓。所以鴨倉或果憐隻要一過來,一定會被我們察覺到。


    這輛休旅車後座的窗戶有阻隔紫外線的黑色貼膜。


    我們為了不讓車外的人看見而坐在後座。


    「他們兩個如果是在燈子學姊離開後會合,應該再不到一小時就會出現了吧?」


    然而燈子學姊歪了歪頭。


    「這很難說呢。假如他們兩人真的劈腿了,應該很少有機會能像今天這樣心無罣礙,所以也有可能把握機會,像男女朋友一樣地約會吧?畢竟今天整晚都會待在一起,我覺得他們沒有必要急著回房間。」


    這麽說也對。對男人而言在外頭約會單純隻是花錢,不過對女人來說或許算是培養氣氛的一種方式。熟悉如何跟女人相處的鴨倉,想必不會沒有顧慮這點。


    「我在路上的便利商店買了點東西。你還沒吃晚餐吧?」


    「謝謝學姊。我開動了。」


    我收下了燈子學姊遞過來的三明治與保特瓶裝的紅茶。


    「記得別喝太多,要是中途想上廁所就不好嘍。」


    我露出苦笑。不過燈子學姊好像真的很擔心會那樣。


    我們兩個一語不發地吃著三明治。這段時間燈子學姊也一直凝視著公寓的出入口。


    我主要是在監視通往車站的道路入口。如果那兩個人要回來,應該會從那個方向過來。


    這裏是從大馬路過來也需要一大段距離的小路,前後雖有街燈卻十分昏暗。


    我們兩個就這樣一語不發,隻有時間不停地流逝。


    鴨倉跟果憐都沒有來公寓,套房也一直都沒有點亮。


    ……覺得他們兩個今晚會見麵,難道是我想太多了嗎……?


    ……就算他們兩個有見麵,也有可能是去了賓館吧……


    ……不,說不定果憐跟鴨倉根本就沒有劈腿……


    各種可能性開始在我的腦袋裏頭形成漩渦。


    假如要我說真心話,我覺得果憐跟鴨倉有劈腿是無庸置疑的事實。


    但燈子學姊也訓誡過我,我才會想說「就賭上萬分之一的可能性吧」。


    畢竟,我自己也懷著想要相信果憐的思緒……


    ……燈子學姊是怎麽想的呢……


    站在我的角度,我有很多想問燈子學姊的事,也有很多事想要對她說。另外,關於她跟鴨倉之間的事情,我也有很多想知道的。現在我們兩人獨處的狀況,恰好就是詢問那些事情的大好機會,我卻無法判斷該問什麽才好,說不出半句話來。


    我斜眼看向燈子學姊。


    她看起來並沒有特別在意我,隻是保持警戒地觀察周遭的道路。


    或許可以說燈子學姊真的很有專注力吧,她是能夠專心致誌地處理事情的人。


    比起「男朋友有在劈腿的事實」,她現在的心神想必更聚焦在「掌握劈腿現場這個目標」上吧。


    但要是就這樣確定鴨倉跟果憐真的劈了腿,她又會有什麽打算呢?


    ……意思是我不會用一般的報複手法就善罷甘休。要讓哲也後悔到想去死一死。


    ……讓他陷入覺得「不如死一死算了」的後悔與絕望。


    ……到時就要徹底給他們難看。要造成他們一輩子的心靈創傷……假如我要去劈腿,就得等到我拿他們倆劈腿的證據當麵給哲也難看再說了呢。


    我回想起一開始告訴燈子學姊「果憐跟鴨倉劈腿」那時的情景。


    燈子學姊打算以怎樣的方式對鴨倉複仇呢?


    我覺得「讓人後悔到想死」、「造成心靈創傷」都還滿難的就是了。


    這時,我想到她最後講的「假如自己要劈腿,就要先拿對方劈腿的證據當麵給對方難看」這句話。同時也想起了當時我腦袋裏浮現的畫麵!


    的確,把劈腿的證據攤在鴨倉麵前之後,馬上撇下一句「我和你就此分手,今晚要和別的男性共度一夜」的話,肯定會造成空前絕後的大傷害吧?


    由於鴨倉自己就有劈腿,被對方說「要和你分手」也沒臉反駁。


    而且「宣告交往結束」以後,燈子學姊要跟誰在一起都是她的自由。那會是無法挽回的狀況。對於剛被甩了的鴨倉而言,想必會是前所未有的超大打擊。


    ……燈子學姊所說的複仇該不會就是這樣……?


    的的確確會造成心靈創傷。要是我受到這種對待,會想去死一死。


    雖說燈子學姊當時予以否定,但她也有可能想到那麽遠吧……


    如果是這樣,她會找哪個男人呢……?


    就在我想著這些事的時候──


    「來了!」


    燈子學姊小聲地叫喊。


    我對燈子學姊這聲有所反應,也看向她視線的前方。


    那裏有著緊緊貼在一起行走的男女身影。


    距離還很遠,但不會有錯。


    是鴨倉哲也跟蜜本果憐!


    (插圖007)


    鴨倉的手從果憐背後繞到右邊腋下,把果憐摟向自己。


    果憐看起來也是用雙臂抱住鴨倉胸膛的樣子。


    鴨倉的手還會時不時搔一搔果憐胸部一帶。


    果憐完全沒有要拒絕的樣子,甚至讓她的臉更貼近鴨倉。


    而且她的視線緊緊盯著鴨倉的臉不放。她看起來非常開心,還對鴨倉說了些什麽。


    最近就算跟我在一起,她也不會露出那種笑容。


    「不顧他人目光在那邊親熱」正是他們兩個眼下的表現。


    他們兩個身上彌漫著「接下來就要去交配」的濃鬱發情氣場。


    「快拍影片!」燈子學姊以低沉卻銳利的聲音這麽說。


    我馬上打開手機的相機功能,用錄影模式映出那兩人的模樣。


    燈子學姊則是架起她向認識的人借來的數位相機。


    那個相機有夜間用高感度模式,在黑暗中似乎不開閃光燈也能拍下照片。


    加上專用的app,好像還能把被攝物臉部等處拍得更加清晰。


    鴨倉與果憐纏在一起,前往公寓。


    他們兩個就這樣一直抱在一起,消失在鴨倉的公寓套房之中。而且在房門前還很講究地記得接吻。


    「要做的話進房間再做啦!」我在心中這樣吐槽,不過沒差了。


    這樣就可以確定他們兩個有劈腿了吧。


    我比先前想像的還要冷靜,連我自己都覺得訝異。


    我可是確認到女朋友劈了腿,況且還是親眼目睹她被偷吃對象帶進房間,令我備受恥辱的場麵。盡管如此,我心裏頭「嗯,果然啊」這種認命的思緒依舊占了最多比例的情感。


    我一定是早就做好心理準備了吧。而確定他們兩個劈腿的現在,冰冷又晦暗的複仇心想必逐漸充滿了我的內心。


    白天理所當然地收下我送的生日禮物,身為背叛者的果憐。


    平常在我們麵前擺出一副學長的架子,卻把學弟的女朋友睡走的鴨倉。


    如果我是這個國家的獨裁者,絕對會判他們兩個死刑。


    「他們兩人果然有劈腿呢。這下沒辦法再找藉口了吧。」


    我以冰冷的語氣對燈子學姊表示。再來就是思考該怎麽處理他們兩個了。


    「還沒喔,這樣還不算確定有劈腿!」


    被燈子學姊這番話嚇了一跳的我,不禁凝視著她。


    ……一男一女一起進入沒有其他人的房間。根本就沒有覺得他們沒劈腿的餘地了吧?


    燈子學姊下一段話回答了我這樣的疑問:


    「單隻是目前的狀態,他們仍可以說『隻是進去房間而已,喝個茶之後馬上就回去了』這種藉口喔。就連接吻也都能說『隻是角度看起來像接吻而已』來瞞混過去。為了不讓他們有機會搪塞,他們兩個要一起待在房裏幾小時,至少要兩小時以上才能作為『劈腿的證據』喔。」


    「真的假的?他們可是在那種狀況下獨自進入沒有別人的房間耶。如果這樣子還不算劈腿,那又算什麽?難道你就這麽想相信鴨倉學長嗎?」


    我用難以置信中摻雜怒火的語氣這麽說。


    「我不是那個意思。夫妻外遇也一樣,如果隻是接吻或者兩人一起進入房間,在法庭上不會視為外遇,孤男寡女共度一段時間才算數!所以我才想要確認到那種地步。」


    「這裏又不是法庭,根本就沒必要監視好幾個小時吧?」


    「你可以回去了。既然他們兩個進入了房間,接下來隻要確認人什麽時候出來就好。之後我一個人就可以處理。我們就在這裏解散吧。車子我會去還。」


    燈子學姊這麽說完,便把臉轉到我看不清她麵容的方向,凝視著公寓。


    路燈的照明呈現逆光,我隻能看見她輪廓的剪影。


    我不曉得她的表情如何,不過她身上的氛圍訴說了些什麽。


    我不想就這樣放她一個人在這裏。


    「不,我也要再監視一陣子。就如同燈子學姊所說的,我可不想到時候被他們說『那隻是到房間裏喝個茶』。」


    沉默了一陣子後,燈子學姊輕聲這麽說:


    「你就隨意吧。」


    後來不知道過了幾個小時。


    我跟燈子學姊待在黑暗的車內,隻是屏息靜氣地凝視鴨倉哲也住的公寓。


    車子前後照來的路燈燈光,微微地照亮車子裏頭。


    ……燈子學姊現在是懷著怎樣的心情,看著那棟公寓的窗戶呢……


    燈子學姊跟鴨倉已經交往半年了。


    理所當然的,燈子學姊應該也有進去過那間房。


    那時他們兩人或許是開心地喝著茶,並且計劃著之後的約會行程。


    燈子學姊或許有親自下廚,兩人之間或許聊過將來的規劃也說不定。


    對方現在卻跟別的女人待在同一間房。


    ……光是那種情景寫實地浮現在眼前,就讓燈子學姊很不舒服了吧……


    我斜眼看向燈子學姊。那兩人進房之後,她便幾乎一動也不動。


    我現在當然也仍懷著痛苦、悲傷、不甘心的情緒。


    與果憐邂逅那陣子,剛開始拉近關係時怦然心動的感覺、正式交往時的開心情緒,以及果憐她在約會時對我展現的笑容。


    再加上……不過就幾小時之前,我們以男女朋友的身分慶祝生日的事情。


    ……對我來說,那一切全都遭到了背叛啊……


    那些「果憐跟鴨倉的私訊」,到現在依舊是我的心靈創傷。


    不過之前都是因為有燈子學姊,才讓我從那些痛苦的思緒當中得到救贖。


    一想到燈子學姊身處同樣的狀況,還願意與我一同奮戰,我就能恢複冷靜與積極向前的思緒。


    況且我之前也有沮喪不已,甚或欠缺冷靜而差點失控的情形,燈子學姊也都給予安慰,或是以嚴厲的話語斥責,藉此扶持我。


    要是沒有燈子學姊,我想必會厭惡一切,連大學都不去,一直悶在家裏頭吧。我說不定會逼問、辱罵果憐,然後很難看地哭著對她說:「我不想分手!」纏著她不放。


    就算到最後會讓果憐的心離我更遠也一樣……


    「一色,你白天是和果憐待在一起吧?」


    燈子學姊忽然這麽問。


    「咦?啊,對,是這樣沒錯。」


    這問題來得出其不意,我隻答得出這幾個字。


    「今天是你女朋友的生日吧。你為她做了些什麽呢?」


    「我訂了一間澀穀的義式餐廳。我們在那邊吃了午間套餐,後來到附近的商店逛一逛,也去了一下電子遊樂場。」


    「澀穀的義式餐廳?是哪一間?」


    我告訴她餐廳的名字後,她就說了:「啊,是cannolo很好吃的那間餐廳呢。」


    「似乎是這樣沒錯。果憐好像也知道這點,點了那個叫cannolo的料理。女性雜誌是不是有介紹過啊?」


    聽我這麽說,場麵沉默了一陣子。


    「那間店,我曾跟哲也一起去過。應該是剛開始交往不久的時候吧。他說那間店討論度很高,想去吃看看,於是訂了位……」


    我倒抽了一口氣。果憐今天的態度──在餐廳門口確認「就是這間?」的行為,講到「試酒」的事情,還有知道「cannolo很好吃」的事。


    我腦海裏浮現的想法,由燈子學姊率先說出口:


    「或許,果憐也跟哲也一起去過了。那間餐廳……」


    口吻雖然溫柔,卻仍蘊含著難以全數抑製的悲傷。


    我也一樣……苦澀的情感在內心擴散開來。


    果憐今天跟我約會時,一定也是一直都在想著鴨倉。


    說不定就是因為這樣,她才會講出「好像在拿我跟誰比較一樣的言論」。


    我再次抬起頭來看向鴨倉的公寓套房。


    果憐真的是個很好騙的女生。


    今天隻不過是鴨倉的正宮燈子學姊沒辦法來,才會叫果憐過去當個替代品,果憐卻想都不想就跟過去了。


    不過我不曉得鴨倉是不是有對她說「你隻是個替代品」就是了。


    「你和果憐是七月那陣子開始交往的吧?」


    燈子學姊這番話把我從想像中拉回現實。


    為了甩開不愉快的想法,我反過來問她問題:


    「我記得,燈子學姊是升上二年級才跟鴨倉學長交往的吧。」


    「是啊。」


    「燈子學姊為什麽會跟鴨倉學長交往呢?」


    對於這件事,我從以前就有點疑問了。


    鴨倉哲也確實很帥。不僅長得好看,個性也很開朗,是會讓人聚集在他周遭的類型。


    高中時期、大學,還有同好會都一樣,無論在哪個群體當中都很有發言權,備受女生們歡迎。在高中的文化祭也是,鴨倉擔任樂團主唱表演時,一年級至三年級的許多女學生都為之癡迷。


    想當然耳,他在大學裏頭也是滿滿的桃花運。據說同好會裏頭那些女子大學的女生,有三分之一都是鴨倉找進來的。


    然而燈子學姊這種理性的女生,又怎麽會因為那樣就受到鴨倉的吸引呢?這次的事件,讓我這樣的疑問更加強烈。


    燈子學姊的輪廓稍微動了一下。她原本麵向公寓的臉蛋轉至我的麵前。


    路燈的光芒微微照出她的側臉。


    「對我而言,哲也是我的第一次……」


    燈子學姊低語這麽一句之後,隔了一小段時間才開始解釋:


    「升上大學二年級之際,周遭的朋友都交了男朋友。她們都對我說『快交個男友吧。你到現在都沒交過男朋友,令人難以置信』……聽人家講『那樣子才是理所當然』,我便覺得自己是不是也該那麽做。或許是因為那時的我有許多事情要顧,有點著急了吧。」


    路燈的朦朧燈光照亮的燈子學姊側臉,如同繪畫般美麗。


    那美麗的臉龐隻有嘴邊微微顫動。


    「哲也他……在我就讀高中時,便持續不斷地對我獻殷勤。哲也外表看起來不錯,頭腦轉得很快,運動也很在行,能夠輕易地成為人群的中心。而且他對待人也很溫柔。我不禁覺得那樣的他當我男朋友也不錯。看來我也一樣,滿膚淺的呢。」


    這時的我,隻覺得「原來連燈子學姊這樣的女性,也會有那種想法啊」。


    但真要說起來,她會那麽想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一般女生在選擇男朋友時,都是那樣的吧?就是因為這樣,燈子學姊麵對這次的事情也能夠理性地處理吧。」


    「理性地處理?我看起來像有理性嗎?」


    在路燈光芒的陰影之下,燈子學姊的嗓音靜靜地如此響起。


    「是啊,非常理性。讓人覺得一點也不像被男朋友劈腿的女性。」


    我這麽回覆之後,燈子學姊又看向了窗外。


    「我剛才有說過『哲也一直都能成為人群的中心』吧。可是啊,哲也其實是個很寂寞的人喔。雖然他一直都在團體的中心,又很有發言權,看起來不像就是了。在他身邊之後,我才第一次發覺,哲也真的很痛苦時,沒有人會去幫助他。」


    燈子學姊講出這些話的時候心平氣和,彷佛在扼殺自己的感情一樣。


    「所以,我想要成為能在那種時候扶持哲也的人。」


    她的嗓音當中扼殺了多少感情,聽起來就滿溢著多少的悲傷。


    ……鴨倉你這天殺的渾蛋!都有了這麽好、這麽為你著想的女朋友,為什麽還要劈腿……!


    我感覺到與嫉妒不一樣,既像是悲傷又像是不甘心一般的怒火燒了起來。


    後來,她「嗬嗬」地輕笑出聲。那聽起來像是自嘲的笑。


    「有什麽好笑的嗎?」


    可是她並沒有回答我這個問題,而是講起了別的事:


    「果憐她很可愛呢。在同好會裏頭也很受歡迎吧?」


    「燈子學姊也是個美人啊。學姊可是校內第一美女,非常地知名喔。」


    果憐如果是「同好會內前五名的可愛女孩」,燈子學姊就是「校內第一美女」。


    兩者根本無法相比。可是她說了這樣的話:


    「美女……美女……美女啊。是啊,我從小就一直被人這麽說了。被人講說『燈子是個美女』。」


    「學姊周遭的女性應該還滿嫉妒的吧?」


    「你說的狀況或許是有一點。可是啊,一色。假如美女和可愛的女生來比較誰受男生歡迎,你覺得哪一方會贏呢?」


    被她這麽一問,我猶豫了起來。


    美女跟可愛的女生?我是不太知道明確的區別在哪,但到底哪一邊會贏呢?


    「我不曉得。」


    「一般來說啊,是『可愛的女生』會贏喔。男生所追求的,應該不單純是外貌上的美麗,而是麵向自己的可愛特質吧?」


    「麵向自己的可愛特質?」


    我沒辦法掌握那番話的具體形象,於是反問回去。


    「對。畢竟是不是美女,到頭來都是一個人的主觀認定。沒有一種長相是人人都喜愛的。所以最接近平均值,沒有缺點的長相就算是『美女』了吧?相較之下,『可愛』則是向著對方的內心訴說,訴說『要好好珍惜我』。我想那對男生來說,會演變成一種『自己一定要守護這個女生』的情感。難道不是嗎?」


    聽她這麽一說,我確實也覺得是那樣。「美女」指的是「外在容貌端不端整」,就某種層麵來講是物理性的判斷。


    相較之下,「可愛」可以說是伴隨著內心情感的感想。遇到自己覺得「可愛」的對象,應該就會激發自己的保護欲,還會想把對方占為己有吧。


    燈子學姊進一步說下去。


    「我啊,中學時期開始就被人說:『是個美女沒錯,可是……』我想那個『可是』的部分,一定非常重要。」


    說著這些話的燈子學姊,不知道什麽時候麵向了窗外。


    「我啊,會不會就這樣一直輸給『可愛的女生』呢?我這一輩子,應該都不會成為某個人『想要守護的對象』吧,一定不會的。」


    「燈子學姊怎麽可能……」


    ……怎麽可能會輸給別人……!


    我想這麽說。然而我還沒能說完,燈子學姊就轉過頭來。


    「我也想要……變得可愛一點啊!可是我個性就是這樣嘛!事到如今哪有可能改變自己!我隻能擺出這種態度啊!」


    燈子學姊的雙眼猛然溢出淚水。平常那成熟穩重的態度彷佛不曾存在,燈子學姊不停地抽泣。她用雙手把臉蓋住,全身上下都在顫抖。


    就算想要掩蓋也無法全數抑製的嗚咽,向著我這邊流露而出。


    ……燈子學姊想要相信鴨倉哲也,所以她才會繞了這麽一大圈,直到現在這一刻。


    ……她的自尊心與驕傲,現在正不堪一擊地搖搖欲墜。


    ……燈子學姊她,其實一直都在忍耐。壓抑自己想哭泣的心情,還設法鼓勵我。


    盡管展現堅強的態度,事實上說不定傷得比我還重。


    「燈子學姊……」


    我靜靜地,宛如對害怕的孩子搭話一般靜靜地說:


    「我一直……都受到燈子學姊的幫助。我一直都在依靠學姊。所以……」


    我悄悄地把手放上她的雙臂。


    「今天就請學姊依賴我吧……」


    我緩緩地,不過很用力地,把燈子學姊拉向我這邊。


    她一開始對我的行徑表現出些微抗拒,最終卻仍緩緩地把臉埋進我的胸口。


    她就這樣子緊緊地抓住我的襯衫,不停哭泣。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因為女朋友被學長NTR了,我也要NTR學長的女朋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震電みひろ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震電みひろ並收藏因為女朋友被學長NTR了,我也要NTR學長的女朋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