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邊想還好沒朝它開槍,一邊又覺得它有點可憐,最後還是明智地把這不清醒的想法拋到腦後,回到正題:“剛才那個人真的已經進去了?你沒襲擊他吧?”“沒有,”蛇有氣無力地說,“一個人類而已,不知道誰跑丟的奴隸,進去也是被抓起來,我當然優先找你的麻煩。”紮爾斯這才放下心來,扭頭看了埃德溫一眼,遲疑著問:“你怎麽來了?我沒有呼救……吧?”有其他“人”在,埃德溫沒說自己是怎麽感應到他情緒變化的,隻道:“回去再說。”說著,他看了被打了個蝴蝶結的蛇一眼,又隨口問:“你想把這東西帶回去嗎?”紮爾斯愣了愣:“可以嗎?”雖然亂撿東西不是好習慣,但考慮到刻耳柏洛斯最近長得有點快,或許需要一點磨牙的玩具,埃德溫還是點了點頭;“你想的話。”他對蛇身裏塞了一個什麽樣的靈魂隱約有些猜測,但需要回去以後找埃爾文斯看看才能確認,反正紮爾斯一副很想打包帶走的模樣,帶回去也無所謂。“你們有考慮過我想不想跟你們走嗎?”蛇被塞進紮爾斯的背包前弱弱地問。“那你想嗎?”紮爾斯問。蛇想了想,又閉上了嘴。於是紮爾斯把背包拉鏈拉上,然後問埃德溫:“我們現在就走嗎?我還是有點擔心……”“死不了。”埃德溫說著,打了個響指,他們頭頂憑空炸開一朵煙花,雪白的羽翼圖案在漆黑的夜空中格外顯眼,“走吧,我困了。”話題變得有點快,紮爾斯抬頭看了看那朵煙花,猜想領地裏的警衛甚至昂薩斯特本人應該都會被吸引注意力,顧不上多問些什麽,忙不迭地跟著他走了。第73章 (下)埃德溫帶著紮爾斯從黑晶殿返回179號,剛從他房間的衣櫃裏爬出來,地獄君主在禁製上開的那道小口就被自然修複了。他又回到平時的狀態,不過因為已經習慣了,沒什麽特別的感覺不說,反而還覺得這樣更自在。維持蝴蝶結狀態的蛇被紮爾斯從背包裏拎了出來,蔫頭蔫腦的,看起來沒什麽精神。“你要留著嗎?”紮爾斯問埃德溫。“給艾文,”埃德溫頭也不回,正背對著他脫衣服,外套上衣一起丟進髒衣簍裏,“他知道怎麽處理。”他脫去上衣後露出背上駭人的傷痕,紮爾斯把蝴蝶結蛇抱在懷裏,看著他的背,有點邁不動腿。“怎麽了?”埃德溫披上睡袍,伸手捋了捋自己的頭發,回頭看他。紮爾斯有點糾結,不知道該不該問,但最後好奇心蓋過了顧慮,他還是把困擾自己很長時間的問題問了出口:“你背上的傷……是怎麽來的?”他不是沒受過傷的人,事實上紮爾斯自己身上各種傷疤也不少,但埃德溫背上這大片疤痕實在有點誇張,每次看到他都覺得一定很疼,隻是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開口問。“怎麽突然想到問這個?”埃德溫係好睡袍帶子,視線在他懷裏的蛇上停留了一瞬間,然後才說,“和裏諾爾打那一架時被他砍的——不是什麽大事,我讓他還了半邊翅膀。”雖然已經被衣服遮住看不見了,紮爾斯還在想那道橫亙埃德溫整個背部的傷痕,普通的冷兵器當然沒可能製造這樣的傷口,對方口中的“裏諾爾”實力應該相當強悍。他也知道現在聞這個不僅不合時宜還毫無用處,隻是再看到那道傷痕時心裏一動,有種說不清的滋味蔓延開來。“打的那一架,就是你被放逐的原因嗎?”他低著頭看一動不敢動的蝴蝶結蛇,嘴上沒話找話地說著,有點不明白自己為什麽突然覺得不太好受。埃德溫沒有立刻回答他這個一看就很不緊急的問題,站在床前看了他一會兒,像是終於看懂了什麽,朝他伸出手來:“過來。”紮爾斯不疑有他,立刻聽話地往前走了幾步,到他麵前才停下。埃德溫卻還覺得不夠,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把他往前又拽了半步,紮爾斯猝不及防,鼻尖差點磕在他的嘴唇上,連忙向後仰了一下,驚魂未定道:“嚇我一跳。”離得太近,他要抬眼去看埃德溫的臉,卻在對方形狀優美的嘴角上看到了一點笑意。“……我還沒洗澡換衣服。”他立刻有點不自在了,很體貼地說,“剛才爬了兩小時山,身上到處都是灰,要不我去——”“不礙事。”埃德溫低聲說。紮爾斯立刻閉上了嘴,心想,這麽說話他耳朵都要燒起來了,埃德溫到底想幹什麽?他確實滿身灰和土,本來爬山就不是什麽幹幹淨淨的活動,從碎石坡上滑下來的時候又出了意外,現在說他是灰頭土臉也不為過。其實從衣櫃裏出來的時候他就想去洗澡了,沾滿泥土的靴子踩在埃德溫房間名貴的地毯上,說沒有心理壓力肯定是假的。但埃德溫剛才說“不礙事”。聲音壓得很低,像在說悄悄話,有點點啞,又有點撩人而不自知。聽得人不僅耳朵發熱,心還難以控製地開始砰砰跳。“之前提過的那件事……”埃德溫不知是沒讀心還是故意的,張口就哪壺不開提哪壺,淨挑他不知該怎麽回答的話來說,“給了你這麽多時間考慮,是不是該答複我了?”抬頭就看到他線條優美的鼻子嘴唇和下巴,低頭又看到睡袍的寬大領口裏露出的鎖骨和一小片胸肌,到最後紮爾斯已經不知道看哪好了,視線四處遊移,最後落在了滾來滾去用拖布擦地的庫魯魯身上。他能感受到埃德溫在看自己,因為靠得太近,他的鼻尖甚至都縈繞著對方身上那點說不清道不明的香味,心裏掙紮了一下,然後硬著頭皮開口:“……我其實沒太懂你的意思……”埃德溫挑了挑眉:“我說得不夠明白嗎?”也許是他們之間的氣氛太詭異,維持蝴蝶結形態的蛇不安地調整了一下姿勢,然後把自己的腦袋埋在紮爾斯懷裏,不動了。紮爾斯懷疑就算埃德溫不想讀心,也能聽見他亂七八糟又異常響亮的心跳聲了。他努力回想上次對方是怎麽說的,還沒來得及想出個所以然來,埃德溫就低下頭來,用手撥開他額前被汗濕過的頭發,然後在他額頭上重重地親了一下。“……”紮爾斯大腦差點陷入空白,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用手背擦了擦自己的額頭,喃喃道:“我……剛才流過汗。”埃德溫好氣又好笑:“都說了不嫌棄你,在你心裏我是什麽人,重度潔癖患者?”“……當然沒有。”紮爾斯有點心虛地說。說完了,他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剛才發生了什麽——埃德溫好像在他倆都意識清醒的情況下親了他一下。他有點傻乎乎地仰頭去看對方,大概是表情太蠢了,埃德溫撥他額發的手往下挪了點,像出發前那樣蓋住他的眼睛,低頭吻住了他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