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想到前一段時間那些惡毒的謠言,靜姝再不想忍!


    她轉身就回了自己書房招了人去布置。


    十日後,白老太爺再次上門,這一次他更顯蒼老,連身子都有些佝僂了,隻是這次他入了容府,門房通報後,沒有小廝直接領他去前院客廳,反是有一個婆子過來領著他穿過了重重石徑,去了西園內一座院子。


    白老太爺被領著進了一間窗明幾淨的屋子,看屋內簡單清雅卻書香味極濃的擺設,應該是間書房。


    婆子退下,白老太爺轉頭,這才看到窗台邊大書桌邊正坐了一名碧衣蓮紋錦裙的少女,她正低頭習著字,白老太爺看著她,站立了好一會兒,她才似有所覺,抬起頭來,對著白老太爺展顏一笑。


    這一笑卻是笑得白老太爺原先因見到她而不是自己「次子」時的詫異頓失,心頭那苦澀的種子卻猛地化了開來,隻覺滿心滿嘴都是苦味澀味。


    當初她小小年紀便已姿容出眾,他早就覺得她必不凡,可恨那老婆子卻被豬油蒙了心,好端端的把自家的一個好苗子給推了出去,才致白府今日的困局。


    靜姝似乎沒有看到白老太爺的晦暗麵色,她笑著示意了一下她對麵的一個扶手椅,道:「老太爺,您過來了,請坐吧。」


    白老太爺聽了她的稱呼,有些艱難的走了過去,沉默的坐了下來。


    片刻後便有小丫鬟捧了新沏的茶進來,放置到了白老太爺的麵前,行了一禮退下。


    靜姝等那小丫鬟退了出去,就笑著道:「老太爺,這是今年初秋新產的蜀北雪山凍頂茶,一共也就沒多少,外祖母知道我喜歡,特地從貢品裏麵留出來的,您嚐嚐。」


    白老太爺聽言心頭更是滋味難言,伸手端了茶杯飲了一口,茶味甘甜,暗香沁人心脾,可飲到他的嘴裏,卻隻覺比那黃連還苦。


    他放下茶杯,艱澀的問道:「姝姐兒,如何是你,你父親可在家?」


    靜姝看了看他,手撫上了桌上擺放著的一青瓷小碗養著的一彎紫色睡蓮,笑道:「老太爺,不巧得很,父親今日約了舊友相聚,怕是沒有那麽早回來。」


    「不過,不知道老太爺您今日拜訪,所為何事?如若您是有什麽事尋父親幫忙,跟我說,其實也是一樣的,或者,效果更好。」


    「您知道,父親一向不理庶務,母親尚在蜀中,京中產業啊什麽的,其實都是我打理的。」


    「老太爺您大概不知道,我未入京之前,其實母親就已經在京中置了十幾處的商鋪,莊子,宅子在我名下,說是給我將來的嫁妝,讓我先打理著。所以祖父您有什麽銀錢上的難處,其實跟父親說,還不如跟我說。」


    白老太爺的臉猛地漲紅,瞪著靜姝,好一會兒都說不出話來。


    他今日過來,可不就是需要銀錢周轉,不,除了銀錢,他還有好多事情需要次子幫忙周旋。


    這幾日,不,這段日子白家都黴運連連,厄運不斷,然後在這幾日達到了巔峰。


    三房。


    三兒媳的兄長又被人設局,欠下賭資三萬兩,韋家的家底早已在上一次白大老爺濫賭時就被賣的精光,哪裏還有什麽錢再還賭債?


    然後對方便給他指了條「明路」,道是有人願意出資五萬兩買了他的外甥女白靜妍為妾,他隻需如何如何便就可以還了賭債,還另賺兩萬兩。當然了,如若他不肯,那便直接把他和他兩個兒子的腿都卸上一條做賭債也可以……


    然後韋大老爺便約了白三老爺喝酒,在白三老爺醉酒後,讓他畫押了一份把女兒許給某富商為妾的文書。


    白三老爺酒醒後自然不認,韋家老太太帶著全家老小跪在了女兒女婿麵前求他們救命,隻要肯把白靜妍舍下,還了韋家三萬兩的賭債,還能另得兩萬兩……


    白三老爺雖然懦弱無能,但卻還做不出賣女為妾的事,這事鬧出來,父親不說把他除族,打死恐怕都有可能。


    所以白三老爺隻能硬著頭皮求到了一向溺愛他的白老夫人的頭上,求她幫忙還了韋家的債,白老夫人聽了他的哀求,當即眼一翻就暈了過去,所以這事最後還是瞞不過到了白老太爺的手上。


    白家可以不出錢,這事也不難解決,隻要狠心把韋家送進牢房也不管他們全家的腿能不能保住就行……可這事鬧大了,大概三房也毀了,白靜妍的名聲也不能要了,白延杉的前程那就更別提了……


    長房。


    前些日子白大老爺被書院院長勸休,接著在書院讀書的白大老爺的次子白延楓因受不得氣,在書院和人鬥毆,自己被打得吐血不說,對方卻還一紙狀書把他告去了衙門,說白延楓在書院偷他價值千金的名硯和古籍名畫,被當場抓住還狗急跳牆直接把硯台摔了,把畫毀了,讓他賠錢他不賠竟然還仗著父親是書院先生動手打人,派人告狀的人現在還在床上躺著不能動彈。


    現在那人說他不要錢,隻想要個公道,以及讓白家還他原先的那個百年古硯和古籍名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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