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卓錫惱道:“我什麽時候害他受傷了?他那天走出辦公室的時候明明好好的!”看這家夥居然還有臉反駁,梁起鶴的眼神也冷了下來:“你是沒直接動手,但林鷺妍把他推倒在茶幾上。他撞到了胃,嘔吐發燒了一晚上,吃什麽都要小心慢咽,到現在還有一塊淤青留在皮膚上!”說到最後梁起鶴的聲音都拔高了不少。林稚虞轉頭看了眼斜對角的位置,那個侍應生正好在為附近的客人服務,所以沒注意到他們這邊。林稚虞放下心來,再回頭的時候卻撞上了徐卓錫的目光。許是得知他受了傷,徐卓錫終於看他了,但那雙眼睛裏的情緒卻很複雜,即便與他對視著也依舊沒有開口。其實他今天來是有話想問的,想問徐卓錫為什麽要這麽做。可在聽到唐粵查到的那些後他便都明白了,已經沒有再問的必要了。徐卓錫做這件事就是為了退婚,而他隻是剛好那麽倒黴,成為這個人挑中的棋子罷了。想到那時候徐卓錫把他叫到辦公室,全程一點異樣都沒有的跟他“談正事”,甚至在他喝下那杯水的時候笑容依舊是自然的,他就覺得毛骨悚然,惡心至極。林稚虞的眼神像一塊散發著寒意的冰,徐卓錫被看得心虛,隻得避開了他的目光。但是害他受傷的事還是喚回了一點愧疚的心理,徐卓錫的表情是厭煩的,語氣卻沒有那麽衝了。“我不知道你說的這些,林鷺妍跟我已經沒關係了,她要做什麽也不是我能控製的。”沒想到這家夥到了現在還在狡辯,梁起鶴惱了,也不想再跟他浪費時間下去,直接打給了楊誌亨。“怎麽樣了?”電話一接通梁起鶴就問道。“我給他看了照片,也說了來龍去脈,看他的樣子應該是不知道這件事。”楊誌亨站在洗手間的門旁邊,邊講電話邊看著幾步開外的人。韓霖低著頭靠在洗手池前,整個人就像一潭沒有波瀾的死水,既沒有急著要出去也沒有說話。剛才楊誌亨給他看照片的時候他倒是有過激動的樣子,不相信這是徐卓錫會做的事。可麵對照片裏拍出的那些曖昧姿勢,再聽到林稚虞不但和徐卓錫是一個學校的,更是林鷺妍的二哥,而且已經結婚了這些情況後,韓霖的臉色就漸漸蒼白了下來。縱然不願意相信,可誰又會拿這樣的證據來他麵前汙蔑徐卓錫?而且楊誌亨說的和之前的訂婚情況是能銜接上的。再說了,如果徐卓錫不願意,怎麽會被拍下這種照片?其實他早就知道自己和徐卓錫的身份懸殊太大,想要有個好結果是很難的。但徐卓錫對他承諾過,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棄他,一定會想辦法讓家裏人接納他的。他也不想放棄這段感情,隻是他沒有想到,徐卓錫居然用這種理由來退婚。去冤枉一個無辜的人,去毀掉別人的幸福來成全自己?韓霖疲憊地閉上了眼睛,耳畔又響起了吳赫曾說過的話。“徐卓錫不是個好人,他瞞著你跟林家的女兒在約會,他們都談到訂婚的問題了!”“韓霖你清醒一點!徐家那樣的背景怎麽會讓徐卓錫真的和你在一起?你和他之間最理想的結果就是他結婚,你做第三者,被他養在外麵。”“你願意這樣嗎?!”是啊,他願意這樣嗎?他當然不願意!就因為不願意,他才希望徐卓錫可以好好的處理這件事,而不是用這種卑鄙的手段去退婚。這麽做能成功一次,那下次呢?根本解決不了真正的問題啊!開門的聲音傳到了耳朵裏,韓霖睜開眼來,看到楊誌亨對他道:“出去吧。”他轉過身,打開水龍頭又把手仔細地洗了一遍。他洗得很慢,楊誌亨也沒有催促,就看他機械地重複著搓洗手指的動作,直到他自己願意停下來,抽了張紙把手擦幹淨。繞過轉角後,韓霖便看到了正對著他這個方向坐著的林稚虞。林稚虞也看到了他。他倆的發型,眼鏡和衣著是真有幾分像的,不過韓霖的五官不如林稚虞的精致,也不像林稚虞會給人一種淡漠疏離的感覺。他神情複雜地看著林稚虞,直到了近前才收回目光,去看徐卓錫。梁起鶴坐在他剛才的位置上,看他出來了也沒動,倒是徐卓錫站了起來,焦慮地看著他,卻礙於在場的幾個人而無法暢所欲言。相較於徐卓錫的不安,韓霖冷靜多了。剛才洗手的時候他就有了決定,他要當著所有人的麵問徐卓錫這件事是不是真的。如果徐卓錫說不是,那他還能說服自己去相信這其中可能有誤會,真相不是楊誌亨說的那樣。韓霖握緊了被袖子掩蓋住的手指,對徐卓錫道:“你拍那種照片,利用林稚虞來退婚的事是不是真的?”剛才梁起鶴打電話的時候沒讓徐卓錫聽出來什麽,徐卓錫卻已經猜到他可能知道了,畢竟是梁起鶴的朋友去堵他的,要是他還不知道才說不過去。可這件事的後果太嚴重了,徐卓錫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承認的,所以他依舊否定道:“我不知道他跟你說了什麽。韓霖,有什麽話我們回去再談。”韓霖麵無表情地看著徐卓錫,原本還帶了點溫度的眼神就像燃燒殆盡後的一點星火,很快就徹底地熄滅了。剛才回答他的時候,徐卓錫的眼中有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外人也許看不出來,但韓霖了解他。如果他真的沒做過,早就暴躁地掀桌子打人了,又怎麽會顧左右而言他?韓霖自嘲地牽了牽嘴角,看了梁起鶴一眼,又去看林稚虞。楊誌亨說,林稚虞不但背上了出軌的惡行被林家人指責,還因此受了傷。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立場在這裏說什麽了,但是看著林稚虞那雙平靜地望著自己的眼眸時,他又覺得應該說點什麽。哪怕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徐卓錫。他對林稚虞低下了頭,苦澀的喉嚨裏擠出了一句沙啞的“抱歉。”林稚虞沒想到他會突然說這個,頓時愣住了。韓霖說完後也沒再停留,轉身就走。不管徐卓錫在身後怎麽叫他,也不管餐廳的人都轉頭看著他。眼見他真要走出大門了,徐卓錫再顧不得,猛地一推梁起鶴就要追上去。梁起鶴坐的是半圓形的沙發椅,徐卓錫這一推根本沒用,倒是讓他回過神來,鄙夷道:“你還是不是男人?自己做錯的事不肯承認,要韓霖來替你道歉。”徐卓錫的眼眶像是破裂出血了一樣紅,氣得終於失去了理智,不過揮起的拳頭還沒落下就被梁起鶴身邊的楊誌亨接住了。楊誌亨抓住他拳頭的瞬間就往外擰去,筋肉被撕扯的劇痛讓他咬緊牙關也克製不住悶哼聲。可他還不忘用另一隻手再打,結果又被梁起鶴接住了,眼看著梁起鶴握住拳,對著他的上腹部狠狠一擊。楊誌亨及時鬆了手,徐卓錫就往後跌進了椅子裏。那椅子被他衝撞得失去了平衡,帶著他一起摔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