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夫人走後,冬晴館中的氣氛又再次活絡了,眾人對容吟霜的本事推崇的很,都饒有興致的圍到了她身邊,問這個問那個,儼然忘記了自己先前是如何冷待人家的。


    容吟霜一時成了眾夫人小姐爭相靠近的對象,氣氛倒也脫了開始時的尷尬,變得熱絡起來。


    此時冬晴館大門突然打開,走入三名容品俱佳的宮女,隻見她們三人姿容端麗,行祉大方得體,眾人不禁收了談笑麵孔,因為宮女的到來,有可能就預示著長公主即將出場。


    隻見那三名宮女幾乎同步的經過眾女眷之間,去到上座之前站好,端莊有理的對眾夫人行了一個禮,然後翠鸝鳥般清脆清瑞的聲音在鴉雀無聲的館內傳開。


    「長公主今日甚決體乏,傳我三人來與夫人們賠禮,待公主身子好些了,再與眾位夫人團聚。今日一切開銷全由公主府承擔,夫人們大可隨意。」


    原本這種聚會之事,隻需要有個牽頭人將大家聚在一起說一說,聊一聊,其實大家也知道,像這種聚會,若是長公主真心想請的那些位高權重的誥命夫人們不來參加,那長公主即便是主辦人,大多也是不會出現,但既然邀了這麽多人來,而且大小也是官家的女眷,太過冷落也是不好,這才會派人前來說番托辭帶過去便罷,而且她們這些高不高低不低的夫人們也明白自己的身份,盡管知道這個宴會主角不是她們,但也不能落了長公主的臉麵,權當是借此機會,姐妹聚會便是,誰也不會真的去計較長公主來不來。


    三名傳話宮女走了之後,館內氣氛又逐漸恢複了。


    容吟霜的存在倒也給眾位帶來了不少新奇,容吟霜也是撿些好的與她們說說,氣氛就更加融洽了。


    就在此時,突然傳來了一聲驚呼聲:


    「不好啦。我們小姐跳湖啦!」


    「……」


    館中氣氛一窒,然後才有人反應過來:「快出去看看。」


    眾女眷這才慌了神,放下手中正在把玩的東西,停下幾人正在暢聊的話題,集體往館外走去。


    隻見一個小丫鬟伏在回廊的欄杆之上不住往水裏觀望。


    冬晴館建在水麵,館內也有水師助陣,聽了丫鬟的喊叫,兩名水師就撲下了水,此時正在水麵搜救,但看樣子還未搜到那跳湖小姐的準確位置。


    眾女眷接靠在欄杆上向水麵觀望,言談懇切,倒也沒有幸災樂禍的。


    過了好一會兒,兩個水師才從水麵冒頭,其中一個胳臂下像是夾著什麽,露出水麵一看,才見那胳膊下竟是一位姑娘的頭部,然後另一個水師托著姑娘的腰。


    冬晴館之人見已撈到人,趕忙放下繩索,綁在姑娘的腋下,將人給拖了上來。


    眾人這才看清,有與之認識的不禁驚呼道:


    「是盧府的庶小姐盧鶯,她都快快嫁入敬王府了,怎的還投了湖呢?」


    眾夫人見人已經撈了上來,便陸續回到溫暖的館中,冬晴館館主蝴蝶夫人走出來,讓人將盧小姐也抬入暖閣,命兩名知水性的嬤嬤去給盧小姐壓水。


    一方麵,蝴蝶夫人也來想眾位夫人打招呼,說冬晴館自會擔當責任,讓夫人們受驚了雲雲。


    蝴蝶夫人在京城的交際場上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背後聽說勢力很大,黑白通吃的,這才鎮得住冬晴館這樣權貴聚集之地,任誰都會給她三分麵子,不會真的去為了這些事不關己的事情去同她真的計較什麽。


    盧小姐在嬤嬤的施救下,吐出了腹中的水,漸漸轉醒過來,卻是虛弱的不得了,任誰上去與她說話,她都不作答。


    蝴蝶夫人見她這般,便命人在岸上準備了馬車,親自送她回府。


    容吟霜也是後來才知道,原來這位盧鶯小姐,竟是快要入敬王府做側妃的。不是妾,不是寵姬,而是實實在在,地位僅次於王妃的側妃,是要錄入宗蝶,進皇家太廟的。


    這姑娘身為庶女,有這樣的前程已經是極好的了,照理說應該是歡天喜地的等待做她的新嫁娘才是,這個世上有多少女子可以嫁入皇家,並且列入太廟,入宗蝶,多少世家嫡女都未必攀的上的福氣,她一個三品官員之庶女卻不珍惜,在這個本該喜慶歡騰的時刻做出這種不合時宜的事情。


    委實叫人難以理解。


    容吟霜在一旁聽了很多關於這個盧鶯姑娘事情,隻聽說她爹是為翰林,曾在皇家國文館任過先生,後來新皇登基,國文館的先生統一調換,他便被封了個翰林院大學士的差事。


    盧鶯是翰林之女,並且不是嫡長,隻是庶出,按理說,就算皇家想結一門書香門第的親,可世上書香世家多如牛毛,怎麽算也不可能輪到這位盧庶姑娘頭上的,可怪就怪在,敬王對她像是著了魔似的,還曾當著貴妃與皇上的麵說出什麽‘非卿不娶’的話來,而再說這靜王殿下,他是張貴妃的兒子,張貴妃是在皇上還是太子的時候就入府的老人,因此皇上登基之後,也對這些曾經在太子府伺候的老人很不錯,多年下來雖無大功,卻也混上了貴妃的位置,而靜王殿下雖在才學武功上沒有其他皇子那麽出挑,但將來封個親王,也是高高在上,享一世榮華的。


    所以,在盧小姐這件事上,敬王讓貴妃娘娘好生頭疼,既不願讓兒子娶這樣一個寒門庶女,畢竟對他將來謀事並無益處,但敬王卻十分堅持,日日與貴妃哀求,貴妃也隻好心軟,但有皇家的擔子壓著,也不能讓敬王說什麽就做什麽,正妃之位是萬萬不能落在一個庶女頭上的,因此,才破例準許敬王以側妃之禮,納這盧鶯姑娘的。


    綜上所述,這其中到底有什麽緣由讓盧鶯姑娘這般想不開,容吟霜就不得而知了,但是就從表麵上的事情來看,這姑娘的行為確實有點讓人想不通的。


    一直到聚會結束,眾官家女眷們都在議論這個消息,容吟霜對此不深感興趣,隻覺得那姑娘醒來後的眼神很淒涼,似乎真的是有厭世的情緒,不過向她寒冬臘月的,投身入湖,可不就是打了存心尋死的心嘛。


    好在這冬晴館的蝴蝶夫人也是謹慎之人,知道這館豎立在水中央,早就在館裏安排了救人水師,這才沒釀成慘劇。


    冬晴館的聚會一直持續到下午,她與逐漸對她熱絡起來的夫人和小姐們用過了午飯之後,又閑聊了好些,一直到申時才散了去。


    耿氏邀容吟霜坐車,容吟霜卻說想自己走一走,讓耿氏無需送她回去,有好些夫人小姐也提出要送容吟霜,但都被她拒絕了,因為不知道怎的,自從上午看見盧鶯小姐跳湖之後,她就覺得心情有些鬱悶,許是那湖水讓她想起了自己曾經做過的傻事,以至於讓她今後見了深水就自動生出抵抗的情緒來。


    再加上對盧鶯小姐的事情她也多少有點擔心。


    蝴蝶夫人送她離去之後,眾夫人與小姐的對話猶在耳邊,她們都推測說是盧鶯小姐不滿做敬王側妃這才想用著齷齪手段引起敬王的主意,進而達到目的。然後她們就開始嘲笑盧鶯小姐自不量力,沒有自知之明什麽的。


    那些話雖然隻是婦人臆測,但她們卻說的津津有味,好像她們說出來的,就是她們看到的事實一樣。然後再由這個臆測出來的事實,再去推斷其他的各種烏糟心思。


    容吟霜由九曲回廊獨自走著,館裏的夫人小姐們全都在仆婢的簇擁之下離開的差不多了,容吟霜是故意走的慢了些,因為她不太想與那些夫人小姐一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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