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茂王爺今年己經四十幾歲,膝下妻妾成群,就算王府裏的側室可以掙到位份,要是能生兒女也可以,既使是庶出也可封為鎮國將軍,女兒封縣主。但是王府後院那豈是好呆的地方,怕不等熬出來小命都搭裏頭了。


    就在這府裏長大,每日過來給她定昏定醒的孩子,陳太君就算對謝韻清並未多加看顧過,想想也是有幾分心疼的。結果二太太就能這麽著當著姑娘們的麵說出風涼話了,陳太君心裏如何不氣。


    不過人己經抬進府了,聽說是茂王府的長史官過來相看,看中意了才抬走的。人己經進去了,想把人弄出來那是不可能了,到旁人家當妾室那決計不行,但進了王府,那就是另一個世界了,誰也無能為力。


    腦子裏千轉百回,末了陳太君也隻是一歎,道:「這事以後不要在府裏提起,我也乏了,都散了吧。」


    三太太病了,太醫過來看了兩趟,隻說是傷心鬱結成氣,開了藥說沒什麽大礙,隻讓病人把心思放寬些就好了。思宸,思慧,思廉自然要床前侍疾,陳太君那裏打發了貼身大丫環過來,還安慰了三太太一番。


    大太太帶著馮氏親自過來瞧了一趟,二太太那邊卻是沒人過來,隻打發一個丫頭過來看看,隻說二太太那邊事忙,三爺思信要娶親,還有三姑娘的婚事也要開始準備。


    五爺思禮倒是來過一趟,思宸當時就在身邊,丫頭們來報了,三太太隻是淡淡的道:「說我睡了,不用他過來了。」


    宋媽就在旁邊,聽到這邊不等丫頭們去,親自去了。


    思宸隻是床前站著,心裏明白三太太是有幾分怪思禮的,謝韻清被送到王府去是不關思禮的事,但是要不是他跟謝韻清……其中誰對誰錯雖然說不清。但思禮一個讀書人該知道,自古以來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灼之言,自己的母親什麽樣他更該知道。


    那樣直接的跟二太太說,二太太可能會成全嗎,三房收養的一個孤女而己,想想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晚飯傳來,因為三太太病著的時候,思宸的晚飯也在正房吃。思宸正幫著丫頭們擺著飯,隻見三老爺氣呼呼的自己打了簾子進來。思宸看他一臉怒氣,有點鬧不清是怎麽回事,隻是見了禮就在旁邊站著。


    思慧正扶著三太太下床吃飯,三太太看三老爺這樣,不由的問:「老爺,這是怎麽了?」


    三老爺瞪了三太太一眼,道:「還不是你那個好兄長,把自己外甥女送到王府去,今天我去衙門裏,同僚說起話來,竟然譏諷起我來。說我把妻妹的女兒養大,卻是送到王府去,臉麵都不要了。」


    三太太眼淚頓時流了起來,心裏又是氣又是怒,有心想駁他幾句,卻不知道要說什麽好,隻是默然流淚。三老爺看她哭的厲害,心裏卻是更煩,飯也不吃,直接掀了簾子出去到孫姨娘屋裏去了。


    三太太心裏更氣,眼淚流的更凶,思慧看父親這樣,轉身也就要追出去,卻是被宋媽拉住。思宸眼淚也流了下來,卻是勸三太太道:「太太才吃了藥,太醫還囑咐了,不易動氣。」說著思宸拿起帕子給三太太擦淚。


    她也替三太太不值,但就不值又能怎麽樣,三太太就是真氣死了,事情也沒任何回轉餘地。對於三老爺來說,三太太死了他再娶續弦。隻是可憐了兒女,還不知道攤上一個什麽樣的後母。


    新一季的冬衣拿了過來,是洪媽媽去領的,她是思宸的奶媽,領月錢,領衣服這種事情都是她在管。思宸一直在三太太那裏侍疾,一直到晚間才回去,衣服卻是擺在桌子上,初晴和墨雨看到她回來,並不像平常那樣笑臉迎人,臉上都有幾分怒意。


    思宸看一眼桌子上的衣服,一般來說四季衣服雖然限度樣式,但都有例。比如冬衣都會有件大氅,是避雪的大披風,雖然東西也分好壞。但一般來說在思宸得到的衣服裏這是最貴重的,而桌子上的就幾件冬衣,並不見披風。


    思宸心裏有幾分明白,初晴不平的道:「這也太不公了,不但少了我們的,連姑娘的衣服也苛扣起來了。我還特意去問過,其他房裏的丫頭們,雖然丫頭們的都一樣,但姑娘的衣服都跟以往一樣,獨我們這裏少一件大氅。」


    思宸眉頭皺了一下,麵色沉了下來,斥責初晴道:「你也省些事吧,現在太太病著,怎麽還能因為這些小事惹她生氣。少一件就少一件,穿去年的就是了。」


    她知道初晴是為她鳴不平,隻是就是想抱怨也得看看自己有沒有資去抱怨。既然不能,那就忍耐著,高高興興的接受,不惹事不生非,實在沒這個資本。


    「可是……姑娘……你今年長高了許多,去年的未必能穿了。」初晴忍不住說著,像她們這個年齡的,基本上去年的衣服今年都不能穿了,因為長個了。像這樣的人家就是下人的衣服也要合體,袖子褲腿短半截那是肯定不行的。


    思宸淡然:「隻是披風而己,拿出來比比看就好了,相信也差不了多少。」


    兩個丫頭雖然有點憤憤不平,但仍然聽話的開櫃子把去年的衣服找出來,隻是找去年衣服的時候,墨雨忍不住道:「今年的料子比去年差了許多,莫不是……」下麵的話墨雨不敢說下去,難道是管家的大太太貪了?


    思宸低聲喝道:「越來越沒規矩了,連這種事情都開始議論了,看來我真是待你們太寬了,再胡說小心我讓媽媽們打你們。」


    墨雨當即跪了下來,卻是一臉的委屈。


    思宸心裏歎口氣,伸手扶她起來,這兩個丫頭自小就跟著她,對她絕無二心。因為一句話就要打要罵的要不得,墨雨雖然跟她同齡,卻沒有崔先生那樣的老師教道理,很事情應該自己這個主子來教,便溫聲道:「你可知道這家裏人多嘴雜,你敢如此在我麵前說,就保不準在別人麵前說。這話要是傳出去,不但你,就是我會自身難保,抱怨大娘處事不公,但這些年可曾少了我們吃穿。而且女子閨譽要緊,在娘家時就怨當家人不公,哪家還敢聘娶。」


    墨雨把頭壓的更低,委屈卻是不見了。


    到冬至那天陳太君還傳了一班戲過來,領著韓家女子們在後花院裏過節。三太太的病多少也有些起色,隻是看神情看著仍然焉焉的,不太有精神。最高興的是二太太,三爺思信的婚事己經收拾妥當,就等著過門了。


    娶的是禮部主事沈家的大姑娘,沈家也沒什麽根基,沈家老爺也是進士出身,但混到現在也隻是個六品。不過思信是庶子,人家是嫡長女,二太太也勉強答應了。


    然後又說到三姑娘思芸的婚事,這是二太太得意之事,一直說如何如何的好,把三姑娘思芸羞的臉通紅。


    陳太君也不好說二太太什麽,隻是淡淡的道:「前幾天思秋回來的時候,聽她提起許翰林家的四姑娘,說很不錯。」


    三太太不由的抬頭看向陳太君,陳太君笑著道:「那姑娘我也見過,模樣性格確實好,三太太也中意,小四年齡也大了,找個日子去提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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