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郎中仔細地聽著,長歎一聲,「這小子,無心讀書怎麽不早說?早知道,我也無需逼他那麽緊。」又問起杜仲,「最近可有信回來?」


    易楚沉默地搖搖頭。


    「你也別擔心,他心裏有數。」易郎中想起他麵上總掛著的篤定笑容,勸慰易楚,「你隻把家裏諸事安排妥當,沒準哪天就回來了。」


    易楚笑著回答,「我知道,爹。」


    父女倆正說著話,易齊一頭闖進來,撲到易郎中跟前,「爹,你來這麽多次,竟也不想著看看我?」


    自從易齊回來,易郎中還真沒見過她,隻問起過幾次,易楚都說她很好。


    畢竟不是自己親生的女兒,易郎中出於忌諱,便也沒提出過見麵。


    這次倒是趕上了,易郎中打量易齊幾眼,笑道:「氣色不錯,看來你在阿楚這裏過得挺好。」


    「一點兒都不好,」易齊紅了眼圈,扯住易郎中的衣袖,委屈地說,「爹,我想搬回去住。」


    易郎中狐疑地望了眼易楚,低頭問易齊,「哪裏不好?是阿楚欺負你了?」聲音是一如既往的溫和親切。


    易齊忍不住抬頭打量著易郎中,神情平和眸光溫柔,臉上更帶著罕見的意氣風發,整個人看上去豐神俊朗神采昂揚。


    大半年不見,不但易楚變了,連易郎中也變了,變得比以前更有魅力。


    易齊頓時覺得手中攥住的衣袖有些灼熱……


    不得不說,榮郡王世子楚恒在男女之間的事上是很得父親真傳,極有天分的。


    雖然有些女人開頭是受了逼迫去的,但到後來大都順服了這樣的安排,不單是因為郡王府勢大,還因為她們已經習慣了三天兩頭侍奉男人。


    就如易齊,開始也是清清白白的女兒家,先話本子引得亂了心思,再聽丫鬟們有意地說些牡丹滴露琴瑟和鳴的事情,不免在心中有了想象,再然後親眼見到那種情形,羞人之外也多了些向往,到真正臨到緊要關頭,即便是先前有九分抗拒,隻要有一份願意,到最後也會變成十分願意。


    不過三五次,就得了其中趣味,心裏仍是不願,可身體卻已帶上先前的記憶,兀自背叛了思想。


    楚恒又是深諳女人心思的,既不叫她們夜夜尋歡覺得膩煩,又不讓她們曠久失了盼頭,每隔六七日,便有訪客來喚醒她們身體的記憶,教她們再忘不了那種滋味。


    也有烈性女子,忠貞不事二夫的,可隻要頭一夜尋死不成,再往後就破罐子破摔,更容易低頭。


    其餘人有她們在前頭比著,再無反抗之意。


    易齊在郡王府共待了將近十個月,除去開頭三個月外,其餘時候沒斷著行魚水之事。如今回家一個多月不曾近著男子身,心頭還著實有些不自在。


    隔著衣袖,感受到易郎中手臂的溫熱,那是不同於女子的結實與健壯,易齊眸中不自主地流露出幾分媚色。


    換做以前,易郎中隻把易齊當女兒待,再不會往別處想。


    可這些日子,他與畫屏正好得蜜裏調油,耳鬢廝磨時,便在畫屏臉上瞧到這種期盼渴望的神態。


    如今見易齊竟也如此,易郎中心裏發冷,當即沉下臉,道:「你暫且在這裏待著,以後找到你娘,自會送你過去。」甩了衣袖拔腿往外走。


    易楚全然不知父親為何著惱,急步追出去相送。


    易郎中在二門處緩了步子,對易楚道,「現下子溪不在,讓阿齊暫且住著,等子溪回來,還是尋處庵堂讓阿齊養養性子,免得累了你。」


    易楚決計想不到易齊對父親生了綺念,還以為父親是覺得自己照顧易齊太過辛苦,笑道:「現在還在正月裏,天寒地凍的,等天氣暖和些再慢慢尋訪。」


    易郎中不好說得太明白,又知道易楚已專門派了個丫鬟伺候易齊,便不再作聲,徑自回去了。


    沒幾天,吳峰過來告訴易楚,說郡王府正四處尋找易齊,因當初是吳峰送進去的,楚恒便托吳峰來看看人是否回了家。


    吳峰往郡王府送人的時候留了個心眼,並沒說出易齊的真實情況。


    楚恒也沒打聽,他有這份自信,不管是辛大人還是吳峰,都不會把身家不清白的閨女往他手裏送。


    至於這閨女姓王還是姓張都無所謂,反正進了郡王府,不會再有歸家那天。


    前陣子之所以沒找人,是因為榮郡王大病了一場,楚恒要在床前侍疾沒顧上,等榮郡王病好,又忙碌著過年,沒必要為個姬妾大動幹戈。


    現在出了正月,楚恒又恰好閑著,便想查查人到底是死是活,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吳峰跟楚恒說了個假名字,假住址。


    名字雖假,可事並不假。那家老漢獨自拉扯著個獨生女兒,女兒因長得一副好顏色而惹禍上身,光天化日之下被個外地紈絝強行掠了去。


    被擄那日與易齊進郡王府那天恰好是同一天。


    老漢驚怒交加病倒在床,不過十數日就離世了。


    吳峰帶了楚恒去查,自是查不到什麽,可楚恒卻沒罷休,仍叫下人四處搜尋。


    所以,他才特特地登門告訴易楚,務必讓易齊謹慎著點。


    易楚謝過吳峰,吩咐冬晴更要加倍小心地看著易齊。


    一晃到了二月半,衛珂寫回來兩封信,一封是在保定府寫的,一封是在山西境內寫的,均是報得平安事。


    期間趙嬤嬤又來了趟,帶了個人來,叫路明,據說是個種莊稼的好手,先前在杜俏的田莊裏幫著經管農事。


    易楚喜不自勝,請大勇陪著往大興的田莊看了看。


    因是山林地居多,種不了小麥水稻等作物,倒是可以種果樹,桃子、柿子、蘋果等都行,不過當年是得不著收成,至少得經管上三五年,還得請個會剪枝修果的行家。


    剩下不多的平地可以種些高粱番麥等物。


    大勇腦子活絡,當即請路明薦了兩個經管果樹的行家。


    易楚對農事絲毫不懂,跟張錚商量後,在平地處修建了幾處房屋,雇了那兩家人種果樹。因怕那兩家人偷懶不經心或者得利後隱瞞不報入了自家口袋,又製定了文書,講明三年後兩人給每年給主家一百兩銀子和二百斤各式果子,十年後再重新訂約。


    解決了田莊的事後,易楚又找人在正房後麵起後罩房。


    蓋房子要先量了尺寸,約莫計算出需要木頭、青磚、石料以及青瓦的數量。大勇一邊使人備料,一邊尋找工匠,又天天跑去跟易楚對賬。


    這一來,易楚既學會了看賬本子,又對動工蓋房有了大略了解,更多的卻是發現了大勇的能力。


    後罩房蓋起來後,易楚商量大勇,「你想不想在前街開間鋪子?不拘你幹什麽,也不拘你賺多少,先開起來就行,也別賠得太多。」


    大勇很有些意動,說回去跟張錚商量了再作答複。


    第二天一早,大勇趕著馬車來見易楚,「我想開間米糧鋪子,不過眼下不行,等公子回來後再說。」


    回話這空當,俞樺跟林梧將馬車上的東西卸了下來,用氈布蒙著堆在牆角處。


    黃昏時分,大勇又拉來一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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