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荔雪一想到孫妙曦那張礙眼的臉蛋將會被刺上兩個醜陋的烙印,整個人立刻興奮起來,竟欺身上前,用手捏住孫妙曦兩頰,饒有興趣的挑選下手的位置,「刺在哪裏好呢?額頭,還是兩頰?還是……啊!你想做什麽,快放開我!」


    「你說我想做什麽?」


    孫妙曦之前雙手是被束縛在背後,但她同楚沛琰說話時就一直有所動作,悄悄的替自己解開束縛。


    薛荔雪欺身上前時,她正好將繩子解開,趁著薛荔雪得意之時出其不意的反攻,不客氣的揪住薛荔雪的頭發往後拉,將她牢牢困在身前當人肉盾牌。


    孫妙曦不爽薛荔雪很久了,這一點不會因為重生就有所改變。隻是上一世她已經殺了薛荔雪報仇,這一世便沒想過再去為難薛荔雪,畢竟再大的仇也不能取人家兩次性命吧。


    偏偏薛荔雪自己撞上來,且還是一如既往的惡毒,才初次見麵就想要毀她的容。


    孫妙曦側眼看向薛荔雪,見她雖被挾持,卻依舊一臉的囂張跋扈,似乎篤定自己不敢傷她一般。


    孫妙曦有些不習慣眼前這個張揚跋扈的薛荔雪,她記憶中的薛荔雪已經很久沒如此直白張揚的顯惡了。


    此時的薛荔雪還保持著原有的性情,還未為討好楚沛琰而把自己改變成另一種女子。


    上一世薛荔雪對楚沛琰勢在必得,但楚沛琰最終卻娶了孫妙曦,薛荔雪想不通自己到底哪裏輸給孫妙曦,最終索性收起所有棱角和脾氣,努力的讓自己成為像孫妙曦那樣的女子,改變後的她最後竟真的成功取代孫妙曦,嫁給楚沛琰。


    當初孫妙曦在喜堂見到的薛荔雪已然變了一個人,除了深藏在皮囊下的惡毒狠辣,和眼前這個薛荔雪似乎沒絲毫相似之處。


    孫妙曦覺得自己不用再對薛荔雪客氣了,直接揪住她的頭發,將她拖到那具據說是為她準備的棺材旁,把薛荔雪的頭按在棺材蓋上,抽出藏在袖子裏的匕首,用閃著銀光的匕鋒在薛荔雪臉上比劃,「你既然喜歡毀別人的容貌,不如自己先嚐嚐滋味?」


    薛荔雪用惡狠狠的目光剮著孫妙曦,怒罵道:「你敢!你敢動我分毫,我表哥絕不會放過你!」


    孫妙曦一臉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反正你表哥怎麽都不會放過我,不如就拉你當墊背好了。」


    孫妙曦說著故意把刀尖往前推了推,十分好心的詢問道:「我是在你臉上劃個圈好呢,還是畫個叉好,你喜歡哪種樣式?」


    薛荔雪自己沒少對別人使這種手段,但當這種手段用在她身上時,她害人時的興奮和期待全部消失殆盡,整個人控製不住的顫抖起來,威脅之語也變得色厲內荏,「你不想死就快給我住手!我是皇上親封的永和郡主,你若膽敢傷我分毫,我一定會讓皇上誅你九族!」


    「你以為你是太後啊?就算你是太後,皇上都不一定全聽你的呢。」孫妙曦不以為然的說道。


    薛荔雪意識到遠水救不了近火,隻能衝著楚沛琰求救,「表哥快救我!」


    楚沛琰卻一直沒上前搭救薛荔雪,對她的求救也渾若未覺。


    阿遠則是個一根筋的老實人,薛荔雪又不是他的主子,楚沛琰沒有下令,他是不會出手相救的。


    薛荔雪艱難的扭頭,眼角餘光看到楚沛琰正定定的望著孫妙曦,那表情太過奇怪,隱約帶著一絲癡迷,氣得破口大罵,「楚沛琰,你還在發什麽愣?還不快動手!你要是敢讓這個賤人傷了我,我父王一定不會放過你!」


    楚沛琰依舊恍若未聞,隻覺得眼前的情景似曾相識……


    他深邃幽暗的眸子裏湧起絲絲疑惑,望著孫妙曦的目光逐漸變得飄渺虛無,眼前的情景恍若和那個深刻在心的夢境相互交疊,將他帶到記憶深處,帶到那個時常出現的夢境裏。


    夢裏剛烈狠絕的白衣女子將一身紅衣的新娘逼到棺材旁,按著她的頭讓她同棺材裏的死人對視。


    白衣女子一臉決然的拔出匕首,毫不猶豫捅進新娘的胸口,她對新娘說「血債血償」的時候,嘴角淺淺彎起……


    他雖從未看清她的臉,卻能夠篤定,她將匕首捅入新娘的胸口時,臉上一定帶著絕美的笑容,就似眼前的孫妙曦般。


    似曾相識的情景勾起楚沛琰烙印在靈魂深處的記憶,讓他鬼使神差的將孫妙曦的身影和夢中那個白衣女人重疊在一起……


    是她嗎?


    眼前的她,是夢裏的她嗎?


    難道他之前一直弄錯了?


    「楚沛琰!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和她!」


    薛荔雪尖銳刺耳的怒罵聲打破楚沛琰的思緒,將他拉回現實。


    他清醒過來後,依舊沒有動手解救薛荔雪,隻再一次打量孫妙曦。


    一頭烏黑如瀑布般的長發散落在胸前,將她鵝蛋般的小臉襯得白皙如玉。


    一雙水眸熠熠生輝,明亮如晶瑩剔透的琉璃寶石,讓她整個人嬌俏靈動。


    她甚至未著女裝,隻穿了一件再尋常不過的男式黑色直裰,卻超塵拔俗,舉手投足間有另類風情流轉,一身耀眼紅衣的薛荔雪在她身旁,反倒被她奪去所有光彩,淪為陪襯。


    楚沛琰隱隱有些失神,覺得這一刻,孫妙曦自有的神韻氣勢像極了他的夢中情人。


    真的會是她嗎?


    楚沛琰很快搖頭否定。


    他的心儀之人怎麽會是這個傻子?


    這傻子不管真傻假傻,總是打扮得既俗氣又張揚,身上掛滿金燦燦的珠寶首飾,衣服清一色是大紅大紫等豔色,怎麽可能會是夢中那個總是一身素白,氣質高雅脫俗的女子?


    楚沛琰慢慢的找回理智,雖然心裏依然有著一絲怪異的感覺,但總算是對薛荔雪的處境有了反應,開口說道:「放了她,我就放你走。」


    「你把我當三歲小孩哄啊,」孫妙曦的下巴往身下的棺材抬了抬,道:「你不是連棺材都替我準備好了嗎,會如此輕易放我走?」


    明明是劍拔弩張、生死相搏的場麵,她卻神色顧盼、眼波流轉,俏皮的拿話調侃他,似乎生死之於她,不過是品茶賞花的尋常事一般。


    楚沛琰微微失神,情不自禁的為她著迷,他的神色落在薛荔雪眼裏,讓她心中警鈴大作,急急開口將帶著一絲曖昧的氣氛攪亂。


    「我表哥向來一言九鼎,你要想全身而退,即刻放開我!」


    「嗯,我從不哄人。」


    楚沛琰順著薛荔雪的話給出許諾,語氣比先前柔和不少,目光又一刻不離的黏在孫妙曦身上,注視她的一舉一動,連最細微的表情都不願放過,但他自己對這些卻渾然不覺。


    孫妙曦的目光在楚沛琰和薛荔雪之間來回,突然自嘲的勾了勾嘴角,「你很怕我劃花她的臉?還是怕我殺了她?原來……這個時候你就這般在乎她,心疼她了。」


    孫妙曦突然覺得上一世的自己十分可悲,竟一直都未察覺到楚沛琰如此在意薛荔雪—— 他為了薛荔雪,居然願意放她這個刺客離開。


    以如今的時間來推算,那麽上一世是不是在她還沒嫁給楚沛琰之前,楚沛琰的內心其實就已經十分在意薛荔雪了?


    既然他們早就郎有情妾有意,那他幹麽還要娶她?


    孫妙曦覺得上一世的自己可憐可悲,像個笑話。


    不過她潛意識裏還是十分信賴楚沛琰的人品,相信他一定會言出必行,最終選擇鬆手放開薛荔雪,答應和楚沛琰做交易。


    薛荔雪一重獲自由,立即撲到楚沛琰身上,帶著滿滿的恨意怒吼,「殺了她!給我殺了她!我要將她千刀萬剮、碎屍萬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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