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以為他打算一直鞠,沒人敢出口說些什麽,但沒多久,門前的程聲主動開口了,是一句道歉:“對不起,大家這段時間工作辛苦了。”底下兩排人沉默著,沒有一個人說話。程聲還沒抬起頭,麵朝地麵接著說:“新公司比咱們規模大得多,上升空間、晉升製度,無論哪方麵都比咱們原來強,去那裏一定對各位發展更有幫助,但去留問題大家還是要遵從內心大膽選擇。去,盡可以罵我,留,我在這兒提前祝大家在新公司盡快度過磨合期,無論如何希望各位早日闖出自己的一片天地,我自私一點,先一步退場了。”他說完,還是沒什麽人說話,直到最前麵的小黃左顧右盼一圈,見大家紛紛低著頭,猶豫半天終於開口:“好聚好散,挺好的,別內疚。”程聲說:“謝謝。”從公司出來,程聲在樓下一排景觀樹旁出籠鳥似的蹦一圈,以排解他此時難以言喻的自由感。等人蹦得通體舒暢了,酣暢淋漓了,程聲又接著摸摸包裏的合同,倒計時他徹底從工作中脫離出來的具體時間。這份合同早已經談好,下午簽字不過是走個過場,程聲興致出奇地高,一看到合同上一串巨額數目就兩眼閃金光。老弗在挨著他坐,看到他這沒見過世麵的模樣直搖頭,人不是缺什麽愛什麽?富家子弟不是愛車愛房愛奢侈品愛一切錢能買來的東西卻就是不愛他們最不缺的錢嗎?程聲為什麽偏偏反著來?程聲才不管frank腦袋裏琢磨什麽,表麵應付著對麵幾個江湖油條,實際上心裏一筆筆算賬,算這些錢全留給張沉的話能夠他揮霍多少年,即使張沉早就不需要他的錢。睡覺前程聲背著手走進臥室,一進門就按滅頂上的大燈,隻留床頭一盞昏暗的小燈,神秘兮兮地走近靠在床頭讀論文的張沉,背在身後的手直直伸到他麵前,手上攥著下午剛簽完的合同唰啦唰啦地晃。程聲指著其中一頁,得意地朝他眨眼,“你看,好多錢啊,我從來沒見過這麽多!”張沉把手裏一遝沒看完的論文擱在手邊,問:“你怎麽可能沒見過這麽多錢?”“不一樣,這是我自己掙的。”程聲一股腦爬上床,貼著張沉鑽進被窩裏,隻露半張臉,眼珠骨碌碌地往他那裏瞟,煞有介事地說:“你省著點用,下半輩子隻吃我這些老本也夠花了。”張沉又問:“全給我花,你不花?”“你的就是我的,你分這麽明白幹什麽?”程聲隨口扯一句謊,臉不紅心不跳地往張沉那看去一眼,發現他手邊那遝東西竟然是論文,自然而然轉了話題,裝作一副好奇模樣朝床頭櫃那邊探頭探腦,整個上半身壓在張沉身上,一心問他音樂上的事:“原來你們玩音樂的也得讀論文?我以為就瞎玩呢。”“當然要讀,裏麵門道太多了。”“可你們專輯裏那些歌聽著很雜。”張沉把手邊一遝論文放到床頭櫃上,另一隻手順著被窩鑽進程聲睡褲裏,從大腿一路往裏摸,約摸著把懷裏這人摸得臉紅心跳才張口答他剛剛那句問題,“該學的一定要學,不同流派不同類型的新鮮東西多聽多看總比閉門造車強,那些都是素材和武器,一定要有,但輪到自己身上用不用就是自己的事了。”他談起自己工作臉上表情認真得不像話,手上卻卯著股狠勁,幾句話功夫已經在程聲腿上遊蕩了好幾個來回。沒一會兒趴在他腿上的程聲就小聲喘起氣來,剛側起身來欲躲,搭在他腿上的手馬上往裏滑進一截,程聲看了他一眼,故意責怪道:“手往哪兒摸呢?”張沉說:“往你裏麵摸,你不喜歡被我摸?”說完他挑釁地往裏再摸了兩把,手往他前麵撥了兩下,側過臉,一隻手撐在床頭,看著臉慢慢變紅的程聲說:“我看你挺喜歡。”被他連言語帶行動挑釁一番的程聲忽地直起身,一把按住張沉肩膀,不管三七二一坐在他身上。這回兩人成了麵對麵,程聲看張沉到這種關頭還一副氣定神閑坐懷不亂的樣子,覺得自己輸了架勢,騰出一隻手狠狠刮了一下他的鼻尖,氣衝衝給他下定義:“壞男人,蔫壞!我以前就說過你以後是騙人感情的料,你看我多有先見之明,說準了吧!”程聲挪了挪屁股,故意往他關鍵部位蹭,表麵卻一本正經地掰著指頭數:“七媛、你的粉絲我第一次看你演出時見過好幾個不一樣的姑娘,你在台上一說話她們就在底下咯咯笑,你說的又不是笑話,她們笑什麽?後來我發現老劉七媛講話就沒人笑,原來人家全是衝你來!我氣出一肚子火,借著燈光看她們,發現個個是美女,化得可漂亮可性感了,還穿著露肚臍眼的吊帶,腰和腿全都那麽細,你喜不喜歡啊?”剛說完他就被張沉往懷裏猛地一拽,順勢窩在張沉胸口,隱秘地往上看去一眼,發現張沉正盯著自己看,挑釁道:“你這麽看我幹什麽?要吃了我?”張沉另一隻手也伸進他褲子裏,三兩下把他的睡褲扒了個幹淨,一邊不斷往裏摸一邊答:“我喜歡這種,你不是最清楚嗎?”程聲受不住他這種摸法,沒兩下被摸得渾身癱軟,塌下腰,軟綿綿趴在他胸口,兩條腿故意躲著他摸進來的手。鬧夠了,程聲佯裝大度,大手一揮道:“算了,摸摸摸!”他剛說完就把露在被子外的一隻手移進來,倒是自己先按捺不住,伸進張沉褲子裏摸了兩把,半仰著頭說:“你好大,我喜歡。”張沉順手往他那裏也摸了一把,回他的誇獎:“你的也還行。”“那必須,你看我長得像會小的人嗎?”程聲仰著臉往他麵前湊,挨近了又說:“我小時候可是跟同學一路比過來的,比誰撒尿撒得遠我次次贏。”張沉說:“我就從不跟人比這些。”程聲又往下摸了兩把,認真道:“你就別比了,隻能用在我身上。”說完他立馬顯露出一副宣示主權的決心,一頭鑽進被子裏。被子外馬上顯出一道人的背部輪廓,沒幾秒這張雙人被就像一層波浪般隨著裏麵的動作一起一伏搖晃著。張沉閉上眼,被子裏兩隻手一把把捋著裏麵那人的頭發,不知過了多久,他開始有點喘,睫毛跟隨底下的人一直顫,原先還稱得上溫柔的一雙手忽然緊了緊底下人的頭發。底下人感受到他的反應,很得意似的,嘴上功夫不停,手也不閑著,在被窩裏摸索著拉上他的手,帶著他從自己臉頰摸到胸口,最後停在自己心髒的位置,給他展示自己此時咚咚咚的心跳。沒一會兒程聲帶著一臉液體從被窩裏露出腦袋,兩頰紅撲撲的,眼裏閃著光亮,再也看不出從前那幅起不了波瀾的神態。他從床頭抽了張紙,毫不介意地在臉上擦了擦,任人箍住他的腰,望著張沉的下巴小聲說:“我們都認識快十一年了,我的心怎麽還跳得這麽快?怎麽一直不會膩?”張沉把他光溜溜的身體摟緊了,抱著他往上挪了挪,下巴抵在他有些濕漉漉的頭頂上,說:“哪有十一年?是兩個月和十個月,加起來還不到一整年。”程聲原本靠在他胸口上,聽到這句話忽然翻過身,胳膊搭在張沉脖子上,直勾勾盯著他的眼睛看。張沉看懂了他的意思,說:“你想親就親。”程聲忽然笑了,抵著他的額頭吻上去,兩條胳膊在他脖子後麵交叉著,鼻尖蹭了蹭他的鼻尖,看他閉著眼慢慢湊近自己,側著臉再吻上自己,然後跟隨他接吻的節奏慢慢搖晃身體。沒一會兒,床頭櫃上的唱片機流出陣音樂,太熟悉了,是十一年前的老碟,程聲的十八歲生日禮物,他聽了幾千次,聽到自己能按十二首歌的順序一句一句背下來。程聲睜了睜眼,正好看到張沉從唱片機那頭收回來的胳膊,摟著他脖子的胳膊箍得更緊了。張沉感覺出他的用意,吻著吻著把他往自己懷裏壓,像程聲那樣摟上他的脖子。兩人這次吻得異常激烈,不像平常那樣僅僅隻是肢體糾纏,這次更像心理博弈,程聲稍微有一點進攻的意思立刻被張沉反壓在床上,整個人仰麵朝天不能動彈,一點反抗的餘地也沒有。張沉撐在他兩邊,從上往下看他,看到一半捏住他沒什麽肉的兩側臉頰,不說什麽廢話,隻逮著人好一頓親。第二天程聲在鏡子前麵一照好家夥,嘴被活生生薅掉一層皮,嘴角結了層血痂,八成是昨晚被張沉親出血來了。他就頂著這張人人看得出做了什麽事的嘴回了一趟大爺家,老爺子望他一眼,搖搖頭,沒說什麽,隻是像每次程聲來他這裏一樣,拉著他在院子裏下棋。程聲大爺下棋稱得上半個高手,當年打敗好幾條街,老爺子一抓棋子人就變了樣,原先平和的眼裏也冒出火來,一手一步棋,下得比走路穩,每當手懸在半空猶疑不決時總不忘歎兩句:“要是擱在別的事上,我肯定不會像這樣猶豫,但是我打心底裏愛棋,無論如何也沒法說服自己草草了事,反倒叫自己在進退裏受盡折磨。”程聲這次聽懂了,望著棋盤回道:“大爺,您痛痛快快走一步,我每次都贏不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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