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來放下女兒家的矜持,經常去太子府做客。可惜江成軒去太子府,從來都是暗地裏去的,那次偶遇是江成軒和太子放鬆之下的後果。


    不過,她到底還是知道了江成軒的身份。依舊對江成軒情意不改,聖上不知,太後卻是有所耳聞的。一直不反對,也不讚成。


    太後和長公主是斷斷不會願意的,江成軒如果是鎮國公府的嫡次子,她一個郡主下嫁還算是門當戶對。但是江成軒一個庶子,是絕對娶不到長公主府的郡主的。


    所以,太子才輕描淡寫說出這番話。而且他相信,宮裏的太後會很樂意作這個媒人。


    周沫兒回府後,特別注意京城裏的傳言,慎郡王府的東西丟了,似乎隻傳出來一日,就銷聲匿跡。周沫兒微微放鬆下來,以為丟的東西隻不過是些貴重物件,和江成軒沒有關係。


    看那日的江成軒的模樣,似乎在做什麽危險的事情。


    周沫兒心裏歎氣,真的是不知如何說他,自己身子不好,養好身子就是,摻和那些事情做什麽?還嫌棄命不夠短。


    隨即又搖頭,和自己有什麽關係?難道真的想嫁給他?


    隻要一想起鎮國公府裏的人和事,她就不願意再想下去,裏麵就是有個天仙美人,她也是不願意的,更何況以前江成軒看上去身子不大好的樣子。如今再看,他身子好像還行,但是他好像又卷入危險的事情裏麵,想到這些,周沫兒搖頭,她就是腦子進水了,也不會選他的。


    又過幾日,京城裏突然風聲鶴唳,不少朝廷官員被免職,且嚴重的被打入獄中,周秉每日回家,神色一日比一日鄭重。


    姚氏也不再給周沫兒尋摸親事了,有可能她隻是暗地裏挑選。沒有放到明麵上來。


    周沫兒覺察到緊張的氣氛,不再隨意上街,看書也隻讓姚嬤嬤上街去取。


    如此過了半個月,周沫兒去給姚氏請安,就見她臉頰緋紅,滿臉喜色。


    「娘,發生了什麽好事情?」周沫兒隨意坐下,伸手去拿周明嶽麵前碟子裏的點心。


    周明嶽見周沫兒伸手,還把碟子往這邊推了推。


    周沫兒餘光看到,一笑。故意吃了一塊又伸手去拿,就見周明嶽麵色糾結。


    假裝沒看到,周沫兒再伸手時,他終於忍不住道:「姐姐,姑娘家不好多吃甜食的,聽說對牙不好,你說你一口白牙要是壞了,得多難看。最重要的是會長胖,你要是牙壞了再長成了胖子,娘不是更加為難?」


    看到他一本正經的說教自己,周沫兒忍住笑,做出一副心酸的模樣,道:「這才到哪?居然就開始嫌棄我,以後我豈不是……豈不是……」


    周明嶽趕緊掏出一塊比一般帕子大的方巾,把碟子裏的點心一塊塊收到裏麵,邊道:「姐姐,我是為了你好,未來姐夫也再怎樣也不會喜歡胖子的,我是男人,最是了解男人的想法……」


    話未說完,就被姚氏一巴掌拍到頭上。


    「一丁點大還男人,我倒是不知道,哪家的男人會指著甜點心吃。你再收……我就去告訴你爹。」


    頭上被打,周明嶽不為所動,收好了碟子裏最後一塊點心,胡亂裹好後往懷裏一塞站起身道:「娘,爹很忙的,這點小事情就不要告訴他了。」


    待他說完,人已經到了門口,一溜煙就出去了。


    「滑頭……」姚氏麵上帶笑輕罵。


    周沫兒也笑,最近姚氏雖還叮囑周明嶽用功,卻不會像以前一樣日日囑咐,這些可都是自己的功勞。


    「以前我不知,明嶽也有活潑的時候,要不是你告訴我,我都不知道,天天叮囑他讀書會讓明嶽刻板起來。如今可算是有點孩子樣了,可不能讓你爹知道。」姚氏笑道。


    「娘,發生什麽好事情?」周沫兒靠近姚氏,低聲問。


    「你也是個滑頭,什麽都瞞不住你。」姚氏戳她額頭。


    周沫兒的頭故意隨著姚氏的手指的力道搖了搖。


    「你爹啊!要升官了,已經確定了,隻差一道調令。」姚氏低聲道。


    「啊,調令……爹升到哪裏去?」周沫兒也高興起來。


    姚氏更高興,跟周秉一起進翰林院的早已離開,升官的升官,外調得外調。就隻有周秉,十幾年如一日的守在翰林院。


    「戶部……」


    周沫兒不再問了,這些事情沒有板上釘釘之前,隨時可能變化。大概是如今朝廷官員罷免的太多,才有周秉的機會。


    幾日後,周秉調令下來,周府一片喜慶,雖就升了一級,但對幾年都沒動彈一下的周秉來說,是不是預示著他已經慢慢開始受到重用?


    來周府拜訪的人慢慢多了起來,姚氏又開始蠢蠢欲動,準備從這些拜訪的人家裏務必給周沫兒挑出如意郎君來。


    這一次,她不再避著周沫兒,她自己選看不說,還把那些冊子都送一份到怡然院,讓周沫兒自己看。


    周沫兒哭笑不得,她是真的不著急,可眼下情形容不得她不急,隻好認真起來。


    她不喜歡複雜的關係,現在能自己挑,她隻往那家裏主子最少的人家挑。


    熬了三個晚上,終於挑出來兩家。


    姚氏看著桌上攤開的兩本冊子,再看看一旁慢條斯理喝茶的周沫兒,麵色複雜,這兩家都一樣,家裏關係簡單,且還有一點一樣,就是都有一條家規,男子四十無子方可納妾。


    或許因為人丁稀少的緣故,官職都不大,一個是從四品官員的嫡長子,已經考上了秀才,就等著考取舉人功名。另外一個則是三年前的進士,如今是從七品的工部給事中,官職還算可以,畢竟是實權。就是年紀有些大,已經二十四歲。二十四在盛國已經算是成親很晚了,一般男子十七歲定親,十九歲就算晚的,最遲不過二十歲。


    這位倒好,二十四的年紀,聽說前麵有個未婚妻,纏綿病榻才沒有成親,這一等就是三年,未婚妻病逝。他自己也已經二十一,不好說親才等到了現在。


    姚氏左看右看,都覺得有點不足。


    周沫兒看到她的欲言又止,笑道:「娘,不要想那麽多,日子是自己過的,我會好好的。」


    姚氏斟酌半晌,才試探著問道:「沫兒,你選這兩人是看他們的家規嗎?」


    「也算有一點吧。」周沫兒笑道。


    姚氏坐直身子,想了想問道:「那你知不知道?他們的家規說的是不可納妾,沒說不能有通房丫鬟,而且,這男人要是真的有了心頭好,就會想方設法給她名份,到時候……」


    周沫兒愣了下才反應過來,看著姚氏擔憂的臉色,她心裏有些暖,笑道:「娘,我都知道,我就是覺得,有這條家規,總比沒有家規的好,再怎樣有家規在,應該會收斂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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